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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被打入冷宫孤苦三年
我扶持秦宸登基的那天,他对外人道,
“粗鄙之人,不配做朕的皇后。”
那日后,我被他打入冷宫,孤苦三年,郁郁而死。
而秦宸十里红妆娶了我的死对头。
重活一世,我漠然看着秦宸中迷药,转身就走。
他却将我堵住,哽咽质问,“燕儿当真不管我了?”
……
我死的时候,阖宫都沉浸在秦宸大婚的欢愉喜色中。
吱呀一声,经久未修的冷宫大门被缓缓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明黄色长袍。
晦暗的光线里,秦宸俯身靠近,淡漠地看着角落里的我,“沈文燕,你可知当日你主动献身,令我被人嗤笑多年,留你到今日亦是恩赐。”
我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俯下身,掐住我的脖子,“今日我与茹儿大婚,送你份大礼。”
下属会意,将大大小小几个盒子呈上来。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紧接着盒子被打开,我看到了父亲的首级,然后是母亲,族人……
震惊之余,我只觉浑身如坠冰窟。
他怎么能如此对我?
明明是我不顾名节救他水火。
明明他如今能登上权势滔天之位,靠的是我沈家倾囊相助,他却将我全家杀害?
大概是我不懂爱,亦从来不懂他。
唐月茹来之前,我从宫人口中得知,秦宸对她似乎确不一样。
紫薇宫门口,身着明黄色的长袍的秦宸,牵着唐月茹的手,在众人屏退中缓缓走向大殿。
唐月茹娇羞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秦宸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孤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你,孤就是要宠你一辈子。”
此一幕被宫人广传,甚至传到我口中。
原以为都是为帝后伉俪情深故意使人传出的。
如今看来,却都是真。
好一个宠一辈子,这样的秦宸我从来没有让我感受到过。
闭眼之前,我终于没忍住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可笑我这一生,活得真像个傻子。
若再来一次,我定要远离秦宸。
“别过去!听闻秦家长子被人下了迷药,随时会发作成禽shòu。”
耳边再次响起闺中密友苏棠的声音。
我只恍惚了一瞬,就明白过来我这是重生到秦宸被下迷药这天。
前世,对苏棠的阻拦我置若罔闻,当众把秦宸带出宴会,舍身为他解了合欢散之毒。
也因此失了贞洁,令家族蒙羞。
我父亲昔日是镇北将军,为先帝打天下的股肱之臣。
饶是如今,亦是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的二品大将军。
但父亲得知此事却未曾怪罪,只问我是否愿嫁。
无论愿否,他都会护我一生。
却因此,古稀之年被秦宸大刀阔斧斩杀,何其悲凉。
“愣着干啥,听没听见我的话?”
苏棠见我没反应,捅捅我胳膊又问了一遍。
重活一世,我不会再做对坏人起怜悯之心的事。
故我只嗯了一声,便随苏棠离开现场。
路上苏棠叹了口气,道,“秦宸那小子,也不知惹怒了何人被当众算计,以后怕是仕途坎坷。”她暼我一眼,又打趣,“唉,原以为你曾爱慕他,我多怕你要冲过去,如今倒是聪明了呢。”
是啊!秦宸曾是天之骄子,全京城女子皆想嫁他,当然也包括我。
我垂眸不语,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秦宸家道中落,曾经盘根错节的关系早已荡然无存,想要争出路,只有科考。
本朝律法,凡德行不一之人,一律不得参加当年科考。
如今没了我舍命救他,我也很好奇。
秦宸该如何自处。
到家后,母亲说起此事,直说秦宸可怜。
未等我反驳,父亲淡淡出声道,“妇人之仁,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抬头看了一眼仍旧活着的父亲,心中酸涩难忍。
原来,上一世父亲早看出秦宸不是良人,却是为了我才倾全家之力助秦宸登上帝位。
许是父亲感受到我的目光,转头看过来。
面上的慈爱之色一览无余,“燕儿这般愣神,可是也有了思慕的公子?”
我的好父亲啊!
当真如京城传言那般,爱女如命。
我笑着摇头回他,“没有,女儿只是太久没看到父亲母亲,甚是想念。”
母亲忙过来揽我入怀,对父亲道,“我们燕儿这是撒娇了,左右才几个时辰没见。”
原本隐忍的泪水,因母亲的一个拥抱决堤,我没忍住哇哇哭出声来。
父亲急得来回挪步,母亲亦是改了语气,“燕儿,母亲说错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能再看到父亲母亲,真好!
我摇头哽咽,“女儿没有不舒服亦没有思慕之人。”
以后余生,除了侍奉爹娘膝下,别无他想。
跟爹娘告别后,回院子时,一片银杏叶飘落到我手上。
夜里风声瑟瑟,我不经意缩了下肩膀,才发现披风忘在厅堂。
遣丫鬟小翠去寻,我坐在院中亭子等。
我吹着冷风,瞧着那高大的银杏树,枝丫被吹得左右摇晃,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来了?”以为是小翠我刚说出话就觉不对。
谁知竟是秦宸
黑暗中,一人将我胳膊一拽,往他怀里带,我下意识挣扎,随即一阵旋转,人已经随着他隐入了黑暗中。
秦宸的嗓音低哑,“燕儿,你为何不管我?”
周遭寂静一片。
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我甚至听出秦宸嗓音中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哽咽。
我的心里悚然一惊。
我并没做与前世那般救他之事,秦宸为何会如此问。
他该不会重生了吧?
奈何眼前漆黑一片,无法看清秦宸的神色。
现下我还真没想好应该如何应对,唯一能做的便是装死。
忍住心底腾起的厌恶,我佯装震怒,厉声斥道,“大胆狂徒,竟敢擅闯将军府后院!”
看不清秦宸神色,却感受到捏着我肩头的手顿了一下。
“燕儿,我是秦宸。”良久,他蓦地唤我,又重复地问了一遍,“今日宴会,你为何不救我?”
“什么,今日中迷药之人竟是你?”我心中冷笑,嘴上却故作惊讶道。
耳边响起一抹嘲弄的笑声,“你当真不知,今日宴会被作弄之人是我?”
“我得知此事后,赶过去门口挤满了人,况且……”我话锋一转,“我未出阁的姑娘,到底不太方便管这样的事。”
我特意咬重“未出阁”三个字。
前世我参不破情关,心系在他身上,才会干出那般荒唐事。
如今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能说出让我这个未出阁的姑娘救他之话。
秦宸沉默半晌,最终只丢下个知道了,又急急地翻墙出去。
他走后,我有些匪夷所思。
他若是重生回来,在发现事情与他前世并不相同,不该高兴我未曾打扰他?
说到底,他本性如此,刚愎自用,薄情寡性。
还想如前世利用我,最后再抛弃吧。
“小姐,你让我好找。”小翠贴心将披风搭在我肩头拉回了我的思绪。
“明天让人把院墙再往上修葺两尺!”
以后,再也不会让这晦气玩意进我府邸。
是了,我家与秦宸家只有一墙之隔。
从前他确实经常翻过来寻我玩,为方便我还悄悄派人将顶上几块砖敲松。
儿时,我与秦宸一同在沈家族学读书,夫子是有名的大儒,十分严厉,犯了错的不论男女都要受罚。
我每每犯错,总是秦宸主动站出来,替我掩瞒,帮我受罚。
少女思慕之情就是那时种下,直到唐月茹的出现。
若是没有唐月茹,大抵待我及笄,我会求父亲帮我。
她入学第一日,便因课堂上撩拨秦宸把夫子气得留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因着她父亲丞相的身份,到底没人敢拿她如何。
起初,唐月茹天天黏着秦宸,去秦宸家提亲数次,秦宸闭门不见, 她也不曾放弃。
少女的爱热烈明媚,恨也同样炙热。
秦家落难后,她是第一个反过来欺辱秦宸的人。
所以,才会有秦宸宴会中迷药之事。
可饶是如此,前世秦宸还是不可自拔爱上了她。
男人啊,到底还是犯贱的!
回到院中,小翠边伺候我更衣边打量我的脸色。
小翠是家生子,自幼在沈府长大,我知她的心思,于是故意问她,“有什么想问我?”
小翠立刻放下手里的梳子,小心翼翼问道,“小姐,你对秦公子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
因为喜欢一个人,丢了全族人性命的事?
“人都是会变的。”
小翠一直都不看好秦宸,忙点头道,“就秦公子那样的,本就配不上我们小姐。”
我笑笑不语。
翌日,秦宸在宴会上的行径在坊间迅速传开。
唐月茹给秦宸下的药名唤媚香,若不欢好,必定身亡。
恰好今晨有人看到秦宸从京中有名的春花楼出来,因而也坐实了他在宴会上之事。
有人骂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难怪,昨夜他只问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我心情极好地咬下一口芙蓉酥,抬脚去了学堂。
听苏棠说秦宸告假,没来学堂。
我点头,出了这样的丑闻,确实得躲些时日。
据我所知,秦宸如今跟着病恹恹的母亲生活在城外破庙,怕是如今真是祸不单行。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
先生已经开始讲课,我忙收回心思,认真听讲。
我想起上一世,我整日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肯起床,后来又只会巴巴地跟在秦宸后面。
这辈子我得长长脑子,跟着先生好好学本事。
安静过了几日,秦宸到底还是出现了。
我刚踏入学堂,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的吵闹声音。
循声望去,唐月茹正叉腰指着角落里的秦宸骂道,“你这样脏的人,根本不配坐在本小姐旁边。”
秦宸脸上身上都是一堆纸屑与墨汁,连发髻都散落在一边,他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神情。
随着我脚步踏入,迎面与正转头看过来的唐月茹对上,她依旧高傲。
“沈大小姐来了。”她递过来一个杯子,里面黑压压的墨汁,“来得正好,就差你了,泼吧。”
没有了前世救下秦宸,唐月茹自然不知我爱慕,更谈不上恨。
此举无非是她作弄秦宸的手段罢了。
我抬头暼到一旁的秦宸,他眼里有希冀,却不知我会亲手打破他所有的梦想。
我接过唐月茹手里的杯子,没有泼只是淡淡说道,“脏了的男人,我可不想沾。”
虽做不到同流合污,但我也不想掺和他的半点事情。
紧接着又是哄堂大笑。
而我转身坐回位置上,半分眼神未给秦宸。
唐月茹估摸没有解气,直接让人架着秦宸出了门。
直到先生来时,两人才慢悠悠从外头进来。
不知发生了什么,唐月茹似乎像变了个人,竟然也没再针对秦宸,还让他坐回了位置。
下了学,就看到家中的马车等在门口。
我想起来,母亲说过年关将至,要带我去宫中拜见皇后姑姑,快步走了过去。
因我长得乖巧可人,从小便得姑姑喜欢。
什么新奇好玩的都送来了府上,我觉得她对我的好甚于她的亲儿子。
可前世,她却是因为我才早早离世。
“到了皇宫,别跟你姑姑闹腾,她近日因太子殿下请幕僚之事担忧。”
母亲走在蜿蜒小路上,又对我耳提面命了一番。
前世这个日子,我带着秦宸一同去面见姑姑并强力举荐他。
最后让太子相中,鱼跃龙门,给了秦宸太傅之位,直接隶属于太子。
太子登帝,秦宸作为他最看好的人,也水涨船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他却不知足,以姑姑性命胁刚登基的圣上退位。
本以为他是自不量力,毕竟偌大的皇宫可不是纸糊的。
可最后才知,他从一开始想要的便是天下,故早就买通了太子表哥身边的人。
这一次,他休想再走到那个位置。
正想着,我与母亲已然到了坤宁宫。
“燕儿来了,快到姑姑身边来。”姑姑坐在软垫之上,冲我招手。
我扑到姑姑怀中,如孩童般撒娇。
简单寒暄过后,姑姑问我,学堂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为太子所用。
我思索片刻,缓缓道,“姑姑不如举办善言会,邀京中有学问之人前来讨论政务,不论好坏皆不论罪。”
此话一出,我从姑姑眼中看到惊艳之色。
她捂住我的手,温声笑道,“还是燕儿见识非凡,说得有理,依你的办。”
母亲想与姑姑说些体己话,让我出去逛会。
我点头应下,在偌大的御花园乱逛,不一会便走到了一处院子处。
似乎荒废很久,脑海想起母亲叮嘱过,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一不留神怕是万劫不复。
我赶忙转身就跑,下一秒就撞到一人。
我抬眸望去,还是位老熟人——南楚毅。
安王府的小王爷。
说来丢人,我八岁那年,家中来访了几位贵客。
爹娘千万叮嘱我不必出去。
我知道他们定是又怕我惹事,气得我正在院子里对着扔石头发泄。
忽然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孩走过来问路。
要怪就怪南楚毅生得太俊秀,我一看以为是哪家小娘子,拉着他的手硬要结手帕之交,最后竟把人吓哭了。
我小时候确实有一段时间,背着爹娘干些人嫌狗不待见的事,可混账了。
后来我也想过找他道歉,但他已经不在京城了。
再见面,便是现下。
虽他变得又高又大,温润如玉的模样,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过往种种,我尴尬地脚趾抠地,一秒不想多待。
我转身就要跑,后领却被人勾住。
耳边响起一道轻笑,“沈文燕,你真当孤认不出你?”
回去的路上,母亲要留在宫中用膳,便托南楚毅送我回去。
我看不出他的心思,心里忐忑,眼看就要到府门口,我抬起屁股就想跳车。
谁料身后的人却再次拽着我,“小心!”
我这才发现,方才有人抱着孩童经过,我干巴巴道谢,“谢了。”
他挑起眉梢,戏谑地问我,“你很怕我?”
有一点,毕竟我已经打不过他了。
他笑话道,“所以说,小时候为什么那么坏。”
他人靠得太近,一阵好闻的墨香味飘过来。
我又羞又恼,刚想骂他,就听见后方一道声音。
“沈文燕。”
我回头望去,是秦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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