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小姑子顺走了母亲临终前给我的镯子。

婆婆偷天换日，塞给我一个染色B＋C仿品，“这个还不一样，佳佳喜欢你就给她得了。做嫂子的跟她一个小辈计较什么？”

小辈？30岁靠哥哥养着的寄生虫小辈吗？

我冷哼一声，毫不惯着，“婚不结了。要么还我镯子，要么我们去派出所喝茶。”

没想到小姑子直接摔碎了我的手镯。

她不知道，那是够她坐穿牢底的价格。

1

工作人员来催新人上台时，我正在翻首饰盒。

盒子里的镯子不翼而飞了。

老公见状，支支吾吾，“刚……妈说怕你把镯子弄丢，先替你保管着。要不咱先上台去，一会儿再找。”

“我去找妈，没有镯子，我不能上台。”

周彭越拗不过我，只能陪我去找婆婆。

“妈，我让彭越保管的镯子是不是在你这儿？我上台要戴那个，给我吧。”

闻言，婆婆表情不自然起来，讪笑一下。

“小唐，先上台把婚结了！那玩意挺贵重的，你戴着上去再磕了碰了的，我先替你保管着，等你办完婚礼再还你，总行了吧？”

我的心悬在嗓子眼，她的表情告诉我这件事不简单。

这个镯子对我很重要。

那是妈妈临终前留给我的，替代母亲的位置参加婚礼。

我彻底冷下脸，“今天我的镯子不还给我，这婚就不结了。”

平时我和和气气，婆婆以为我好拿捏，现在怎么劝我都不听，竟然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给我。

“这是我儿买的，十几万呢，比你那个贵，你先带这个上去，你那镯子我待会还你。我告诉你啊，别给我磕了碰了，不然我让你赔！”

十几万?

看着她手里镯子的质地和纹路，我沉默了。

这一看就是染色的镯子，还是B＋C的东西，对人体有没有害处都不好说……

“妈，您这镯子怪贵的，还是自己留着戴吧。我只想要我的镯子，麻烦你把镯子还给我。”

见我软硬不吃，婆婆只好说实话，我的镯子其实是让佳佳拿走了。

佳佳是周彭越的妹妹。

婆婆怀孕时候和公公吵架，气急了生出了一个早产儿，家里人怜惜她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溺爱。她30多岁，没有找工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内衣内裤都要婆婆给洗，什么事情不顺心立马撒泼打滚。

这下我终于知道婆婆为什么不敢告诉我实话了，因为被周彭佳看上的东西根本要不回来。

平时周彭佳拿我的衣服、化妆品还有名牌包，我都可以不计较。

可这镯子是我妈妈留给我最宝贵的东西，我不能让给她。

冷静了一秒，我对他们母子说，“婚不结了。要么还我镯子，要么我们去派出所喝茶。”

2

见我这么强硬，婆婆咬牙拨通周彭佳的电话。

我听到电话那头在破口大骂。

我直接抢过手机，“周彭佳，你要不还给我镯子，我就报警了。你也不想在你哥大喜的日子被警察带走吧？还有，不想你哥断了你的生活费就赶紧滚回来。”

没等周彭佳说话，我先挂了电话。

婆婆嫌恶地看我一眼，“仗着有俩臭钱还真当自己是个大小姐了，都嫁到我们家了，什么不是我家的啊！”

没一会，周彭佳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

“唐软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都嫁给我哥，你嫁妆都是我家的，我拿你一个镯子怎么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点配得上我哥！”

我都被气笑了。

周彭越赶紧打圆场，安抚周彭佳，承诺给她买个更贵更好的。

闻言，周彭佳终于松口，满脸不情愿的把镯子摘下来。

镯子是春带彩的，色不算很辣，但胜在种水好。这是我妈妈生前最喜欢的首饰。

我轻叹一口气，心想既然她把镯子还回来，那就不追究她了。

反正跟我结婚的是周彭越，不是他妹妹，周彭越对我还是极好的。

我伸手去接镯子。

没想到，周彭佳把镯子狠狠摔在地上。

镯子碎了三瓣，我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小姑子周彭佳哈哈大笑，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我把镯子捡起来小心放在桌上，转身看向周彭佳。

周彭佳表情得意，“就你这个软柿子……啊！！”

白瓷的餐盘在她脑袋上炸开花，饭菜汤水混合着扎眼的血从她脑袋上滴下来。

周彭佳疼得大哭，“妈，哥，快报警啊！抓她进去坐大牢！”

我冷笑着把手机转过去，“不用了，我已经帮你报警了。”

3

警车赶到的时候，婚礼已经乱作一团。

周彭佳坐在地上大哭，婆婆蹲在旁边哄她。

周彭越一会儿安慰我，一会儿安慰他妹妹。

就在他安抚他妹妹时，我看见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个可怜的小兔子头像弹出来，他没注意到。

警察来了，周彭佳头也不疼了，抓着警察衣服就哭嚎，“警官，她要杀了我。”

警察看我，我点头。

“是我打的，但是警官，我有躁郁症。她先砸了我的镯子，我发病了忍不住。”

周彭佳张张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打的……警察，她污蔑我！”

我看向婆婆，婆婆沉默。

周彭越也避开了我的视线，周围宾客更是抱着胳膊看好戏，一个个都不吭声。

我这场婚礼办在周彭越老家的县城饭店，我爸在国外工作也没来，来的都是周彭越家的亲戚。

他们就是欺负我娘家没有人！

我缓了缓呼吸，理智回笼，招呼婚礼摄像组，播放视频。

因为想要一个完整的婚礼纪录片，从我和周彭越进来，整个录像组就开始录制各方位的视频了。

也包括周彭佳摔我镯子的完整视频。

警察看了视频，眉头紧皱。

周彭佳自知理亏，嗫嚅道，“那她也应该给我赔钱吧？？我要是留疤嫁不出去，她是要支付我后半辈子生活费的！”

闻言我笑笑，“可以啊。但是在这之前，你要先把镯子钱赔给我吧？”

警察注意到我放在桌上的碎镯子，问了下价格。

我比了一个数字。

周彭佳冷哼一声，“一万块钱是吧？我让我哥赔给你就是了，不过我这疤可不止一万……”

我摇摇头，轻声说了个数字。

婆婆呼吸急促，眼睛一闭，倒下去了。

4

婆婆高血压进了医院。

我跟周彭佳、还有周彭越被叫到警察局做笔录。

进了警察局，周彭佳终于老实了。

镯子被寄到有关部门检验，等待结果出来之后，再做定论。

警察忍不住提醒周彭越，“你妹妹砸碎那个镯子，春带彩，种水又好，可不便宜。如果是真货，你们是要赔偿的，否则她就要以故意损害她人财物罪判刑了。”

周彭越不好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

他太清楚我家里什么条件了，不可能拿一个假镯子出来。

周彭佳还是不信，鼻孔朝天，“警察哥哥，你不知道，这女的都是我哥养着。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买个镯子？肯定是假的！”

“就算是真的，我妈还有个镯子呢。我哥买的，可贵了，肯定比她那破镯子值钱。”

我冷眼看着她。

笑吧，笑吧。她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做完笔录出门去，周彭佳狠狠撞了我一下。

她一身菜汤还没有处理，头发上带着几片菜叶。

我拿出手机拍照配图：糖醋里脊味的头发……

周彭越却突然拉住我。

“软软，我们谈一下吧。”

5

我跟周彭越去了一家咖啡厅。

他喊来服务员，“你好，一杯卡布奇诺，一杯美式三分糖，谢谢。”

他还是很了解我的喜好的。

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爱吃什么，周彭越都很清楚。

曾经的他会在寒冬腊月因为我一句想喝热奶茶，给我跑出学校买一杯奶茶。也会给我捂肚子，煮红糖水。

我沉默了一下，“我们离婚吧”这句话卡在了嘴里。

我跟周彭越领证大半年，一直没办婚礼。

一来我是妇产科医生，工作繁忙。二来他其实不愿意我和他家人见面。

领证前，我也只见过婆婆两面。

见面那几次，婆婆对我还是挺体贴关心的，就是个热心肠的农村妈妈形象。周彭佳虽然也不讨人喜欢，但至少有些分寸。

加上我和周彭越在一起多年，我也想安稳下来，领了证。

终于请下假期，我们决定办婚礼。

在老家住了半个月，我就意识到不对了。

周彭佳抢了我新买的LV包，水乳化妆品快递经常不翼而飞。而婆婆话里话外说女人好好工作有什么用，让我赶紧辞职生个孩子。

我只当他们观念落后，能忍让就忍让。

因为每次这种时候，周彭越都会站在我这边给我说话。

可是今天的事情发生后，我一想到以后都要跟这种人打交道，就恶心的不行。

……

咖啡店里，周彭越握住我的手，含情脉脉，“软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的事情是佳佳不对，我替她给你道歉，你原谅她好不好？”

这事就像逆鳞，我一下就炸毛了。

“周彭越，你凭什么替她给我道歉？”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回去教育她，让她亲自给你道歉好吗？”周彭越讨好地看着我，好像要哭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合……”

面前的男人眼泪唰地流下来，好看的脸上落下一道道泪痕。

“软软，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保证不会让我妈和妹妹打扰到我们的生活的。你别离开我。”

周彭越红着眼，看起来像一只小白兔。

我心里也开始动容。

这时周彭越的电话响了。

我顺势望过去，又是那个可怜的小兔子头像，看备注应该是个女孩名字。

6

周彭越有些着急，“软软，我先出去接个电话。公司的。”

他出去了，我开始回忆，什么时候起，他就不在我面前接电话了呢？

我和周彭越，相识在大二那年。

我俩读的不同大学，他学金融，我学临床。

他是朋友的朋友，玩剧本杀缺人，临时喊来凑数的。

周彭越逻辑性强，推理本玩的很厉害。和他打配合是一种享受。

之后加了好友，偶尔也出去一起玩。

不知道哪一天，周彭越没来由的给我表白了。他说我就像小太阳一样，又温暖又有光芒，而且做事理性客观，十分欣赏我。

我对他没什么感觉，也对恋爱没有信任。但他每天风雨无阻的来，只要我下楼就能偶遇。

事无巨细，疯狂的追了我一年多。

有天，晚上我随口吐槽学校奶茶店已经关门了，好想喝热奶茶。没想到半小时之后，他翻墙从学校跑出去买，在我学校楼下，双手捧着一杯热奶茶。

他说，“唐软，奶茶还是热的。”

天空飘着细细小小的雪花，我在那一瞬间被感动了。

我十岁时母亲去世，留给我两套房产，十二岁父亲娶了一个外国女人，从此定居国外。只偶尔工作原因才回来。

所以对于父亲的爱，我是缺失的。

我渴望这种爹系男友的照顾，被热切关注的感觉。

后来我和周彭越顺其自然发展成情侣，一起毕业，同居，找工作。

同居一年，早上起来永远有准备好的早餐，家里水电、猫砂、洗漱用品我从来没准备过。一周年纪念日，他和我求婚了。

但因为父母的婚姻问题，我是恐惧婚姻的，始终不愿意踏入婚姻。

相比周彭越给予我的情绪价值，我给予他的，更多是经济的支撑。

比如，我们住的房子是我名下的。

他创业两次失败，亏空也是我拿钱填平的。

终于在三周年纪念日，他再次向我求婚，我同意了。

……

周彭越回来后，耐心和我解释，“是个公司的实习生，好多东西不会，老是来问我。”

我笑笑，没说话。

他不知道，就在刚刚，房产中介给我打电话。

说我老公要卖掉我名下的房子，问我是否知情。

还有那个可怜的小兔子头像，我想起在哪见过了。

7

在确定心中所想之前，我决定按兵不动。

他高兴地拉起我的手，笃定一般，“我就知道，软软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回家的时候，婆婆已经出院，没什么大碍。

一见我，她脸都黑了，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我观察周彭越，他没什么表情。

半夜，我醒来的时候，周彭越还没回屋。

门没关上，隐约有光照进来。

我拿起手机，悄声打开门。光是从婆婆屋子传过来的。

有如蚊呐的声音小声交流。

我把脸贴近门，终于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婆婆压低声音，“儿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房子弄到手啊？你这媳妇我一天都受不了了。”

“妈，快了。她心思深，我花费这么多年跟她结婚，不就是为了把她那两套房子整过来，你放心，她现在已经信任我了，房子快到手了。”

“妈老了，也帮不了你啥。但是你也不能看妈这么受她欺负啊？”

周彭越轻声安抚，“妈，你想咋骂她都行，你越欺负她，我越护着她，她越觉得我爱她呢。”

“不过……”婆婆欲言又止，“我看你最近老聊天，你是不是……外边又有了啊？”

“嗯。”周彭越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句，“那个更有钱，等这边房子到手了，我就能说我在北京有房，要不然那个大小姐她爹不能同意。到时候把唐软踹了，那个她爹能帮我往上层爬。”

“佳佳她……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我已经哄好了。唐软缺爱，我多关心她就行，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再说，婚都结了，她还想怎么样？而且她的钱我早……”

我的钱怎么了？我不小心碰到旁边的塑料袋。

周彭越立马嘘声，朝门口走来。

我屏住呼吸，赶紧踮脚快速回到房间。

他拉开门，看到我裹在被子里睡觉，松了口气。

但还是不放心，于是静悄悄的站在我面前，贴脸仔仔细细地看着我。

月光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我，我尽力保持均匀的呼吸。

过了两分钟，确认我睡着了，周彭越轻轻带上门，又出去了。

邮箱来了一封新邮件，是朋友传来的个人资料。

程安安。

周彭越公司刚来的实习生。

也是白天周彭越打电话那个可怜小兔子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