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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成亲那日,驸马亲手割下了我母皇的头颅。

他说我母皇是妖女,祸国殃民,妖言惑众。

他屠尽我的亲族,窃取我的国家。

却对我说,永安,你会是我的皇后。

(1)

成亲这日,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望着宫外仍飘飘洒洒的雪,母皇说,“瑞雪兆丰年,是个好意头,来年百姓都有饭吃。”

这话,她每年都要说一遍。

皇兄端来两盏茶,奉了一盏在母皇面前,又递了一盏给我,附和道,“母皇说的对,来年庄稼定然有个好收成。”

侍女青止替我梳妆完毕,皇兄直夸我,“我妹妹果然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

我笑而不语,皇兄向来是喜欢这样逗我开心的。

母皇笑着摘下她头上最华丽的一只凤簪替我簪进发髻里。

“永安,今日起,你就的人生就要开始下一阶段了。”

我笑着看着镜子里母皇慈祥的倒影,她总是说一些旁人觉得奇奇怪怪的话。

但她是大端朝最尊贵的人,也是最疼爱我的母亲。

她不舍的摩挲着我的手,几番欲言又止。

“永安,女子还是要活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才好,你虽然是公主,衣食无缺,不必为了生计发愁,但你自小也瞧见了,朝中那些女官从不拘泥于一方宅院,而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你性子自小软弱,我本不期望你能有一番作为,却也希望你能活的有价值有意义。”

“你懂吗?”

母皇说这话,我其实并不太懂。

如今天下太平,我母亲是皇帝,哥哥是太子,宣郎疼爱我,这样难道不好吗?

如何才是活得有价值有意义呢?

我只当她是不舍,笑着回握她的手,“母皇放心,我会过得很好的。”

她无奈的叹几声气,又佯装恼怒的敲了敲我的头,嘴里只说着,“罢了罢了。”

我是母皇唯一女儿。

太子唯一的妹妹。

这大端朝唯一的长公主,萧永安。

今日是我与心上人宣郎成婚的日子。

按照规矩,我要从宫外的公主府出嫁,宣郎来接我的花轿,再进宫拜见母皇,在乾元殿拜天地。

临行前,我仆过去抱着母皇不撒手,“母皇可是舍不得我了?无论成亲与否,我都是母皇的女儿呀。”

她笑着敲敲我的头,无奈道,“你呀你呀,这般天真,如何是好呀!”

皇兄将绣着金丝凤凰的喜帕递给母皇,对我道,“妹妹放心,无论何时,你永远是哥哥的妹妹。”

母皇给我盖上鲜红的喜帕,轻声嘱咐我,“永安,去吧,先去找驸马,我和太子在乾元殿等你们。”

永安,去吧。

母皇那声去吧,如同每一个给她请安后的黄昏。

她坐在那张红木雕龙的椅子上,疲倦的批着奏折,却还是抽出时间温柔的看着我,让我回去吧。

我上了喜轿,皇兄偷偷往我手里塞了一块饴糖。

“永安,哥哥祝你一生安乐。”

可是,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

我的家,我的国。

风雨飘零,改朝换代。

而我,永不得安宁。

(2)

乾元殿中,陆景宣牵着我的手有些冰冷。

我只以为他是在成亲这日紧张,小心的覆上他的手,压低声音安慰他,“宣郎,别紧张。”

他置若罔闻,执着我的手很用力,大踏的脚步不曾停下。

透过喜帕,我只能隐约分辨他的眼神一直落在高台上的母皇身上。

他越走越快,我险些跟不上他的脚步,脚踩在长长的喜服上,被绊了一跤,摔得很痛。

“宣郎……”我轻轻唤了他一声,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扶我。

一时间,殿内鸡飞狗跳,刀剑相接,乱作一团。

我扯下喜帕,却正好看见那让我永世难忘的一幕!

一身喜服的陆景宣拿着我送给他定情的那把剑,亲手砍下了我母皇的头颅!

“母皇!”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痛。

只一瞬间,从云端到泥土,从人间极乐到人间地狱。

让我只能发出一声痛苦的,不可置信的呼喊。

听到我的声音,陆景宣怔了怔,小心的将我母皇的头颅用身上的红绸盖住,藏在他身后。

他温柔对我道,“永安,别看。”

触目之处,皆是红色。

红绸,喜服,血色,杀红的眼。

乾元殿里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母皇、皇兄、皇叔……

他们一个一个惨死在我面前,而我被陆家的人死死拦到角落。

陆景宣缓缓从高台上走下来,走到我面前,用一双沾染着我母皇鲜血的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从前我见到所有可怕的事物时,他也总是这样对我做,让我别害怕。

他附在我耳畔温柔道,“永安,别怕,你会是我的皇后。”

我哭着砸他,打他,踢他,用嘴咬他,他都不吭声。

即使被我砸破了头,咬伤了手,他一遍一遍为我擦去止不住的泪水。

我质问他,“陆景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景宣厉声对我道,“永安,女子怎么能为天子?永安,你母亲是个妖女,妖言惑众,祸国殃民!撺掇女子不相夫教子,不传宗接代,反而让女子进朝为官,把男子贬得一文不值……”

我蓦然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他说得正义凛然,说得头头是道。

可是,自我母皇继位以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女子地位提高,不必再作为被买卖的货物,而能与男子一般在各个行业立足。

这难道不好吗?

可是,他嘴上说着除祸国妖女,却还杀了我的皇兄,这大端朝的太子。

“我的哥哥,是满朝官员都称赞的储君,是百姓都推崇的下一任明君。难道,他也是妖女吗?”

陆景宣不敢看我,只是说,“永安,你病了。”

我病了?

两年前,陆景宣生了一场大病,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

是我rì日陪在他身边,查阅上百本医书,自学医术,亲自从山中一株一株采来草药,为他熬药。

京都城里的赫赫有名的永安医馆,是我为了给他祈福所设。

病人无论什么病,无论用什么药材,只收一文钱,亏损都从公主府中出,而我也时常亲自去店中替人看诊。

百姓都道,永安公主天生一副慈悲心肠,时常积德行善。

我愿将所积攒的所有善意,都回报在陆景宣身上,愿他岁岁安康。

多年实战下来,我俨然成了一名好医者,如今他却说,我病了。

我的确是病了,病得不轻。

否则,我又怎么看不穿陆景宣?怎么将杀掉我母皇的凶器亲手赠与他!

我悲痛欲绝,拽住陆景宣的领口,盯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似千难万难,我问他,“陆景宣,你让我……怎么活得下去?”

他脸色骤然变了变,双手重重按住我的肩膀,冷漠对我道,“萧永安,你是我的皇后,我的妻子,你的生死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3)

我的喜服,很美很美。

内袍的裙摆下半截绣满了金丝凤凰,外袍上也满是金线所绣的祥云仙鹤,栩栩如生,肩膀处坠满了圆润的南洋珍珠。

寓意百年好合,万事圆满。

这是苏州三十位绣娘紧赶慢赶了三个月所制,价值千金。

我曾想穿着它,嫁给我的意中人。

我的意中人,是陆将军家的小公子陆景宣。

我与他相识在五年前的上元节。

上元宫宴,在赛灯环节,他奉上一只与众不同的花灯,张扬高调的说要送给永安公主。

他的脸长得极好看,少年的傲气十足,在上元宫宴上出尽了风头,只为惹我多看一眼。

后来,我又机缘巧合救下了寒山寺奄奄一息的他,他非要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那好吧。

此后整整五年,我满心期颐的就是今日。

今日,是我与他拜堂成亲的日子。

今日,我的血亲接连惨死在我面前。

今日,家破人亡,改朝换代。

今日,他对我说,我的性命不由自己做主。

不知什么时候,一双喜鞋被我弄掉了。

小时候,我也常常踢掉鞋子,赤脚在宫内的大理石板路上走。

那时候,皇兄总是无奈的在后面拎着鞋子跟着我。

等我一路走回安乐宫,他就将我抱起来,摸摸我的头,给我把鞋子穿上。

我赤着脚,从乾元殿走回安乐宫。

又下雪了。

雪簌簌的下着,似乎再也不会停下来。

母皇说,瑞雪兆丰年,瑞雪兆丰年啊!

我一件一件褪去身上繁重的喜服,却觉得这条我走过十多年的路,这么长,这么难走。

走得我脚被磨破,一脚一脚踏得路上都是血印,走得我……生不如死……

走回安乐宫,我身上只余一身白色里衣。

青止连忙给我披上一张白色狐裘,担忧的唤我,“殿下……”

我反手钳制住她的手,狐裘被我抖落在地上。

我茫然的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我对她这般好,她还要拿着我的腰牌打开宫门,让那些反贼进来?杀我血亲,夺我国家?

她跪在我脚下,声泪俱下,“殿下……都是奴婢的错,殿下对奴婢真心相待……可……可奴婢的父母都是在女皇篡位的宫变里丧命的……”

篡位?

我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沉默的走回自己的寝宫,只见梳妆台前还放着皇兄早晨端来的茶盏,我捧起茶盏将茶饮尽。

有些冷,有些冰,一点都不好喝。

我躺回自己的被窝,盖好被子,沉沉睡去。

假的,这都是梦,都是假的。

这场梦太可怕了,我要赶紧醒来。

我母亲是皇帝,哥哥是太子,宣郎疼爱我,我是大端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我是,永安殿下。

(4)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回过神来,我按了按太阳穴,懒懒问了一句,“何事?”

梅妃接着道,“皇后娘娘,这柳美人如此顶撞于臣妾,娘娘若不严加惩治,叫宫内人如何信服?”

晨起一众嫔妃来请安时,梅妃又挑事了。

谁都晓得,是柳美人近日多得陛下青眼,惹得梅妃不快,这才处处找柳美人的麻烦。

梅妃梅华箐是陆景宣的青梅竹马,自小与陆景宣一起长大,情意深厚。她的身份也尊贵,乃是如今镇国大将军梅长州的嫡长女,入宫以来圣宠不断,为人张扬跋扈。

“咳咳……”

我坐在主位上,没有答应,只是拿着帕子咳了好几声。

“娘娘……”青止立刻给我递过来一杯热茶。

我摆了摆手。

她便将茶放在了一旁,正了正声色,“梅妃娘娘,皇后娘娘向来体弱,怎可为了这等小事扰了娘娘清静?”

我向来不偏不倚,梅妃自知理亏,倒也不对我步步紧逼,敷衍道,“是臣妾的不是,扰了娘娘心神,娘娘恕罪。”

“柳美人之事,不过是些小事,梅妃妹妹何必跟她计较?”

我与梅妃,向来是没有撕破脸的,她也不好当着众人驳了我的脸面,只是点了点头,又远远瞪了柳美人一眼,“皇后娘娘都如此说了,那此事便罢了,还望柳美人从今往后谨言慎行。”

“嫔妾明白。”柳美人坐在末席,起身行了礼,见我出言为她开脱,对我投过来感激的目光。

我的目光却只是随意扫过她,并未特意落在她身上。

我坐直了身子,“这都是小事,可本宫这里有件大事,趁诸位姐妹都在,说予诸位。”

我顿了顿,看着阶下众人神态各异,觉得有些好笑。

我对梅妃道,“梅妃,本宫身子实在不好,宫中事务繁多,实在是有心无力。从今往后,这宫内琐事便交给你打理,晚些本宫会将凤印送去你的芙清殿,此事陛下已经应允,你不必推辞。”

任梅妃如何跋扈自大,此刻却也没控制住表情,愣在了原地。

在场妃嫔窃窃私语,我隐约听见一两句小声的议论。

“皇后娘娘怕不是失心疯了?这不是将皇后之位拱手相让吗?”

“皇后娘娘这是……要向梅妃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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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2 7:0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