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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妹妹长得美，从小能歌善舞。
为避免她被人买去当童养媳。
我对资助人说妹妹宫寒，不好生养。
资助人放弃了她。
后来她混出头，被前男友缠上。
哭着给我打电话。
我去救她，却被她叫来的小混混们轮番凌辱至死。
妹妹冷眼旁观：
“姐，被人毁掉一生的滋味，怎么样？”
再次醒来，我回到了资助人来的那一日。
这一次，我绝不会“毁”掉她的大好人生。
1
一辆豪车停在我家门口。
下来一个头发半白的婆婆和一个中年男人。
养母急急忙忙从屋里出来迎，脸上笑开了花。
我站在路口，恍惚了一下。
手里的东西落了地。
那是妹妹最喜欢的桃酥。
回过神，我意识到——
我回来了。
回到了十几年前，资助人相中妹妹来村子里找养母的时候。
正逢流水线工厂放假，我买了桃酥回来看妹妹。
听见那个婆婆问养母：
“你家女娃今年多大？”
养母笑呵呵：“14哩，太太！珊珊很懂事的，又乖又水灵！”
“这么小？还有4年才成年？”
“太太，女娃花不了多少钱的！”
养母有点急，以为对方嫌太久不想资助了。
婆婆皱眉，打量养母，高高在上：
“钱不是问题，要人懂事，好调教。我们会资助你女儿到她毕业，还会多给你们家二十万——”
养母顿时张大了嘴，眼冒精光。
“——条件是她毕业后得嫁给我儿子。”
一旁那个伯伯抬起头，显然就是婆婆的儿子。
他稀疏的头发和三角眼旁的皱纹表明，至少有四十来岁了。
婆婆继续：
“我儿媳妇是个病秧子，活不了几年了，得找个人照顾儿子和孙子，最好再生个大胖小子......”
当年，我就是听到对方拿资助当幌子，想把妹妹买去当童养媳时，立马上前阻拦。
我告诉婆婆，妹妹小时候落水导致宫寒，不好生养。
婆婆本来不信，结果养母一巴掌扇了过来。
边打边骂。
反而做实我说的不假。
于是婆婆放弃妹妹，选了邻村另一个家里有弟弟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不如妹妹好看，但乖巧木讷，身材丰腴，一看就好生养。
养母告诉妹妹，是我见不得她好，才故意搅黄了她的前途。
后来即便我辛苦打工供她读书跳舞，妹妹依旧记恨了我十余年。
“姐，被人毁掉一生的滋味，怎么样？”
我想起临死前她的冷嘲。
的确。
太糟糕了。
所以这一次，我决定成全她。
我捡起桃酥，朝反方向走。
2
我去了王姐家。
王姐跟我在同一个流水线工厂上班。
她独身，带着一个女儿薇薇。
在村里孤儿寡母往往是被人欺负的对象，王姐却从不隐忍，发了几次疯后就没人轻易欺负她们了。
小妹妹有点怕生，但很有礼貌。
我把桃酥递过去，她眼睛一亮：
“......谢、谢谢姐姐！”
我有些恍惚。
因为资助的事情，妹妹对我很冷淡，除了找我要求我买这买那，其它时候别说谢字，连问候都很少。
可我心怀愧疚，只想尽力弥补。
妹妹是那个家里唯一给过我一点温暖的人。
直到死前，我都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来保护。
现在，我突然觉得薇薇也很适合当妹妹。
王姐想拦着女儿，我笑笑，开门见山：
“王姐，之前您说的小买卖，还能聊聊吗？我最近有空了。”
上辈子为了给妹妹攒学费，我白天在厂里打工，晚上还会拼命兼职。
年纪轻轻累出一身病，也错过了很多机会。
一起共事时，王姐看中我手脚勤快，聪明肯干，想拉我入伙做点小生意，我拒绝了。
后来她靠摆摊发家成了富婆，带着女儿远走定居大城市，而我死前依旧只是个厂妹。
现在听我这么说，王姐很高兴。
于是我们一边吃着香喷喷的桃酥，一边商量着进货摆摊的事。
3
等我回到家，妹妹已经放学回来了。
不仅妹妹，还有一大帮子亲戚。
无疑，妹妹被婆婆选中了。
好消息传到了亲戚耳朵里，大家纷纷来道喜。
养母看到了我，皱眉骂道：
“死哪去了回这么晚？还不快点给人倒茶水！”
我低头进了厨房。
亲戚们则簇拥着妹妹夸个不停。
妹妹从小便是个美人胚子。
皮肤白皙，五官水灵，不像大山里的姑娘，肤色普遍偏黑，比如我。
我是在山沟沟里被养父母捡回家的。
两人多年没有子嗣，本来是打算让我给他们养老。
但我3岁那年，妹妹出生了。
后来，弟弟又出生了。
从此，我看尽养母冷脸。
我要照顾年幼的弟妹，还有一大家子的起居，手脚稍慢，打骂挨饿是家常便饭。
每天要干的活太多，自然没时间读书，养母乐见其成，初中毕业就让我去镇上的纺织厂打工补贴家用了。
可妹妹是不一样的。
她像只淤泥里的小天鹅，长得好看，成绩也优秀，来山区支教的老师教她跳舞后，她便喜欢上了跳舞，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
资助人母子就是在妹妹表演节目时看中她的。
此时养母得意洋洋：
“等珊珊毕业了，一定能找个金龟婿！回来给她弟弟盖大房子！”
我端着茶水走出厨房。
一眼便看见养母眼里的算计和贪婪。
妹妹毫无察觉，正沉浸在喜悦和自满中。
山区女娃的未来，大多是读几年书便匆匆嫁人。
即便养母对妹妹寄予厚望，也不过是嫁个有钱人。
因此妹妹不像其他家里的女孩子，从小很少干活，亲戚们都说养母娇生惯养，宝贝妹妹。
养母的确拿妹妹当宝贝。
上辈子因为我，妹妹这个宝贝没卖出高价，她才恨毒了我，故意挑唆妹妹记恨我。
我把茶水放到亲戚们面前。
几个亲戚对视一眼，似笑非笑：
“云云，你妹妹被有钱人资助了，你怎么板着脸？不会是眼红吧！”
养母冷嗤：
“死妮子怎么可能比得上她妹妹？灰头土脸的跟个老鼠似的！”
妹妹也朝我看来。
目光带着某种警惕。
我没有理会亲戚的挑唆，淡淡一笑：
“姑姑怎么会这么想呢？珊珊这么优秀，我当然也希望她被资助，顺利完成学业。”
我放下茶水就去院子里收衣服了。
妹妹追了上来。
“姐，你今天怎么没给我买桃酥？”
以前每次下工，我都会给她带。
我拍了拍衣服，随口道：
“哦，我忘了。下次吧。”
妹妹顿了一下，轻声道：
“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4
我停了下来。
妹妹说：
“姐，你别生气，等我毕业了，挣钱了，我把咱一家都搬去城里住，给你们买大房子，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第一次听到这话，我很感动。
可这是我第二次听到。
只剩毛骨悚然。
上辈子，在我资助妹妹读书学舞时，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姐，我不恨你，只要我们一家好好的。可我真的很想读书，还想跳舞，想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
那个时候我愧疚又感动。
于是拼命挣钱，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死前终于想明白，妹妹向来心高气傲，何曾这么卑微过？
一切都是骗局。
我当了她十来年的血包，她依旧恨我至死。
而现在，我扯扯嘴角：
“珊珊，我没有生气，不要想太多，你好好读书就行。”
我不会再从中作梗。
也不会再，助她高飞。
5
我当晚就回了厂。
白天上工，晚上跟王姐一起琢磨点小生意。
我们摆摊卖过小吃，卖过袜子，卖过各种小物件......
我发现王姐很会做生意，商业嗅觉敏锐，而我心细，执行力强，冬夜里忙活一整晚冻得手脚僵冷也毫无怨言。
因为我们的钱包，渐渐充实了起来。
王姐给我发工资，但我把钱都放在了她那。
我的工资卡在养母手上，自然不能让钱落进她的口袋。
一晃一年过去。
这一年，我成年了，王姐在镇上盘了个小店卖玩具，主动给了我一部分股份。
与此同时，妹妹初中毕业了。
曾经教她跳舞的支教老师来找我。
让我劝劝妹妹。
她要放弃跳舞了。
6
我很意外。
上辈子妹妹能考上舞蹈学院走出大山，除了我的资助，自身的天分和努力也不可或缺。
毕业后她成为了舞蹈演员，看着屏幕里妹妹轻盈灵动的身姿，我无比骄傲。
他们都说我眼红妹妹。
我的确羡慕她。
不是因为她被有钱人资助，能读书。
而是因为她有翅膀。
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
支教老师是个好人，来山区学校一年多，和曾经的我一样，对妹妹寄予厚望。
不忍心看她折断翅膀。
在老师的再三请求下，我回了家。
妹妹出落得更水灵了。
她和养母坐在饭桌前，神情郁郁。
饭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
养母眉头紧皱，死死盯着她：
“今天必须要吃三碗饭！这个月至少要胖5斤！”
我愕然。
邻居告诉我，资助人婆婆前两天来看妹妹了。
养母悉心准备迎接贵客，还给妹妹买了身洗衣服，盛装打扮。
可婆婆看了一眼妹妹便皱起眉。
“这女娃瘦的只剩皮包骨，怎么好生养？”
她对妹妹瘦削的身材很不满意。
得知妹妹是因为长期练习跳舞要保持身材，脸色更难看了。
当即通知养母，如果下次来看到妹妹没有增重，她就不会再资助了。
这是逼妹妹和养母二选一。
要接受资助，就必然得放弃跳舞这条路。
显然，妹妹做出了选择。
她向来是小鸟胃，这天晚上逼着自己吃了三大碗米饭，刚放下碗筷就跑到院子里干呕。
我递给她纸巾。
“珊珊，你一直喜欢跳舞，就这样放弃了吗？”
即便决定不再干涉她的因果，我有惋惜，也有不甘。
妹妹狼狈地抬起头，脸色苍白，语气却很冲人：
“不放弃怎么办？姐你能让我继续上学吗？”
我差点脱口而出。
我还真能。
可惜我不会了。
妹妹站了起来，眼底闪现防备：
“姐你如果要劝我，那就不必了。”
“妈说得对，我不可能跳一辈子舞。但这么好的机会只有一次。”
上辈子，养母压根就不想让她学跳舞。
美其名曰是怕她辛苦，背后却骂我把钱花在妹妹身上，不知道给弟弟留着。
而她说的机会，就是指攀上婆婆这家有钱人。
一时间我没忍住：
“妈说什么你都信是吗？你知不知道妈打算等你毕业后，就让你——”
“——就让我嫁进婆婆家啊。”
我一愣。
她的视线从我脸上滑过，嘲笑：
“我当然知道，妈早跟我说过了，姐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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