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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我喜欢上了来我们村参加变形计的校霸。
我说我喜欢他,他说信不信我抽你八百个嘴巴子。
我说你抽吧,但凡你抽不死我,我就亲死你。
……
上学的时候,变形计的节目组找到了我们家。
我哥进城去了,换来了一个骂骂咧咧的校霸。
村里人叮嘱我爷爷把他看好了,别让他欺负了我。
可他们不知道,他保护我最多。
他走的时候我忍住了没哭。
因为他说他每个月都会回来看我们。
可他食言了。
但没关系,六年后的今天,我走到了他面前。
餐厅里乐声悠扬,他不耐地看了眼腕表。
“林小姐是吧?”
“我姓陈。”我微笑。
“抱歉啊,认识的女人太多,记不清了。”他的面上却没有半分歉意,笑得风流怠慢。
“没关系。”我仍旧微笑。
他低头瞟一眼我的资料:“陈茵,京大高材生,很优秀。”
继续往下读。
“今年二十一……”他抬眸,挑眉,“小小年纪出来相亲?”
我莞尔:“唐先生你也不过比我大两岁。”
唐逸辞的笑多了几分真实的兴味:“我那是老奶逼的。你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直言不讳:“因为我喜欢你。”
唐逸辞握酒杯的手滞在半空:“什么?”
我重复:“我喜欢你,唐先生。”
初春的草籽知道。
漫山的野花也知道。
这实在算不得秘密。
唐逸辞只当我开了个大胆的玩笑,啜饮了半口干白:“你甚至都不认识我。”
我笑着:“你急需一位女友,我正好满足条件,不妨跟我试试。”
唐逸辞把甜品推向我:“你倒是很特别的一类女性。”
我问:“你喜欢什么类型?”
唐逸辞失了一瞬的神,吞了一口酒,指了指桌上那碟舒芙蕾。
我道:“你喜欢柔软甜美的?”
他摇摇头,拈起碟中用来装点的薄荷叶。
小小的,不起眼的一片。
我一怔,想说什么。
他已经站起身,披上西装外套往外走。
“如果你愿意接受合作关系,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假装情侣?
无所谓,只要能靠近他就很好了。
桌上的薄荷叶静静躺在那里。
我看着看着,恍惚回到六年前。
唐逸辞来村里那天,杜鹃花开了满山。
爷爷牵着驴子,我坐在驴车上,摇摇晃晃地去接他。
见到他的时候,编导搜走了他的零食乃至洗发水。
高大的少年浑身戾气,举着拳头。
我一时被吓住。
驴子晃了晃脑袋,铃铛清响。
他转过脸看到我和爷爷,英挺的眉宇一僵,拳头放了下去。
泄愤似的踹了一脚行李箱:“不给就不给,靠!”
爷爷拉过他的手,问他路上辛不辛苦。
他像一头被顺了毛的狮子,表情温和下来,甚至多了几分不知所措的腼腆,硬梆梆地答着话。
爷爷摸摸我的头,我垂下眼睛,含糊地唤了一声:“哥哥。”
少年咧开嘴,逆着阳光,蜻蜓点水地捏了捏我的麻花辫梢:
“妹妹好,我叫唐逸辞。”
我听过关于唐逸辞的很多事迹。
听说他是江城一霸,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号。
听说他打架很厉害,但凡是他罩着的小弟,就绝不会吃亏。
听说校长劝退他三次,他爸给学校辟了三间多媒体教室,才保住他的学籍。
就是这么个令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的江城一霸,晚上趴在炕上冲我招手:“草草,你看这是什么?”
我懵然把头凑过去。
唐逸辞瞟了墙角的摄像头一眼,偷偷塞给我一包东西。
我一看,包装上写着“小熊软糖”。
不知道他是怎么偷偷藏的。
他眨眨眼:“本来给你带了一袋子,现在就剩一包了。你偷偷吃啊,别说是哥哥给你的。”
我用力点头,钻回被窝,轻轻撕开包装袋,含一颗在嘴里。
酸酸甜甜软软的,青苹果味。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爷爷给我们做了疙瘩汤。
我的碗里两块肉,唐逸辞的碗里两块肉,爷爷的碗里没有肉。
我记着唐逸辞的好,把一块肉夹给爷爷,另一块肉夹给唐逸辞。
爷爷把眉头皱成“川”字:“女娃娃得吃肉,草草吃饱了爷爷再吃。”
又把肉夹回我的碗里。
唐逸辞也想把肉送回来,我死死捂住饭碗。
唐逸辞指着我的嘴,夸张道:“完蛋了草草,你长蛀牙了!”
我慌了神:“哪里呀?”
我昨晚就只吃了一颗小熊软糖!
他说:“张嘴我看下,啊——”
“啊——”
我张嘴,一块肉猝不及防塞进了我嘴里。
爷爷开怀大笑,也被塞了一块。
唐逸辞诡计得逞,抱着饭碗跑出去,生怕谁再给他塞肉。
狗蛋在桌底疯狂地摇尾巴,兴奋地转圈圈。
以为我们在玩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据说在我之前,唐逸辞已经气走了他奶奶安排的十几个美人。
所以见到我的时候,唐奶奶既惊讶又兴奋。
奶奶拉着我的手,褪下一个翡翠玉镯到我手腕上:“囡囡,你俩一定要长长久久啊。”
玉镯的分量不轻,我侧首看了唐逸辞一眼,笑带羞赧:“奶奶放心,我很爱逸辞。”
话中几分真挚,只有我知道。
奶奶激动得不行:“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我说:“我听逸辞的。”
奶奶殷切地看向唐逸辞,唐逸辞从沙发起身,拎过我的包:“奶奶,公司还有事儿,我们就先撤了。”
我自然挽上他的臂弯,乖巧道:“奶奶,我们很快再来看您。”
门廊下,雨丝顺着风飞进来。
唐逸辞的视线落在我们交错的手臂上。
我坦然松开,把玉镯摘下来递给他。
唐逸辞看了一眼,撑开雨伞:“给你你就戴着。”
于是我戴回去,钻进他的伞下,顺手挽住他的臂弯。
他挑眉看我,眼里带着质询。
我解释:“伞小,得挨着。”
他转头招手,管家跑过来递上另一把伞。
我吐吐舌头,乖乖松开他。
刚走几步,高跟鞋打滑,身体失去平衡。
大脑只来得及说:完蛋,要丢人了。
下一刻,歪斜的身体便被揽进怀中。
稳稳地,有力的。
我在他怀里忍不住笑:“唐先生,你人真好。”
唐逸辞松开我,动作有些僵硬。
什么也没说,撑着伞往前走。
我没有再靠近,乖乖跟在他身后。
他人很好。
我一直知道。
年少时的我文静腼腆,总考全班第一。
很多人喜欢我,也有人讨厌我。
譬如后桌一个叫王伊人的女生。
某节课后,她瞄到了我藏在笔袋里的小块玻璃。
那是我捡来当镜子用的。
见唐逸辞之前我都会照一照,确保得体。
她抢来高高举起,大声嚷嚷着:“陈草草藏凶器,陈草草是恐怖分子!”
全班的注视下,我急白了脸:“那不是凶器!”
王伊人不依不饶:“那你说,你藏玻璃干什么?”
我不能说。
说了她只会骂我臭美、风sāo。
曾经她就无缘无故这样骂过我。
我不说话,她更嚣张:“我要去告你哥哥,让他再揍你一顿!”
这是她最爱用的伎俩。
娇声娇气地捏造一些罪名,让我哥打我。
我憋着一股劲,硬气地说:“我哥换去城里了,一个月才回来。”
王伊人嗤笑一声:“那我就去找你的新哥哥。他不是hēi社会吗?他揍人肯定更疼!”
没等我阻止,她跑出去,在操场找到了唐逸辞。
他正在跟同学打篮球。
他长得好看,个子又高,大家都围在操场上看他。
王伊人举着玻璃片跑过去大喊:“唐逸辞,你妹妹是恐怖分子!”
从前她带人欺负我的时候,我也没有那么害怕过。
此刻我只觉得丢脸。
像是一只布偶小熊,原本只想让他看见完好的正面,此刻却被人硬生生翻转,把裂开的背面暴露在他眼前,露出里面的稻草和污泥。
唐逸辞丢开篮球,擦了把汗,低头看向王伊人。
王伊人瞬间红了脸,语调比面对我哥哥时还粘稠:“哥哥,陈草草偷偷藏玻璃片,我怀疑她想伤人。她是个没妈的东西,你得好好揍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我僵在原地,只觉浑身的血液倒流。
唐逸辞的脸色沉了一度:“你说她是什么?”
王伊人被慑了一慑,梗着脖子:“她爸是短命鬼,她妈也不要她了,她就是个——”
“你叫什么名字?”唐逸辞忽而打断她,温柔笑着。
王伊人的脸更红了:“我叫王伊人。”
“哦,王伊人。”
“哥哥你——”王伊人还想娇滴滴地说什么,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唐逸辞陡然掐住她的脖子,满身狠戾,声音森冷:
“你听清楚,老子打人不分男女。再敢欺负陈草草,老子把你的头挂到球框上,说到做到。”
在场所有人都吓呆了。
我只听见心脏在左胸膛怦然,迅速猛烈。
王伊人面部充血,满脸惊恐。
老师们很快赶来,把二人分开。
班主任让王伊人给我道了歉,并要求唐逸辞写检讨书,检讨自己的暴力行为。
晚上,唐逸辞坐在小板凳上痛苦地凑字数。
我洗好碗筷,把写好的三页检讨书塞给唐逸辞。
唐逸辞接过一看,乐了:“还得是草草。”
我笑笑。
他的笑颜实在耀眼,我捏着手指不敢看他,只敢看天上金黄的弯月。
他忽而问我:“草草,你想你哥么?”
我摇摇头:“不想。”
我不喜欢我哥哥。
他经常在爷爷不在家的时候打我,说我成绩再好也没用,因为女娃都是用来送人的便宜货。
爷爷年纪大了心脏不好,我不想让爷爷知道了难过,一直都忍着。
节目组导演来选人的时候,原本选中了我,后来又换了哥哥。
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他们想要男娃。
后来我才知道,哥哥带着编导上山拾牛粪,跟他们说洗衣做饭、照顾爷爷,这些都是他来做。
他说爷爷老了,要照顾。
他说妹妹还小,要疼着。
编导问他,想不想去城里生活。
他想了想,红着眼睛摇头,说不想,因为想把机会让给妹妹。
好几个工作人员都哭了。
于是他进了城。
进城前天晚上,他吐掉了我做的饭菜,嫌野菜难吃。
他说等他进了城,认了有钱人做爸妈,多少山珍海味都能吃到。
他一心盯着青云路,忘掉了脚下的黄土。
唐逸辞又问我,为什么不想你哥哥。
我低着头,鼓起勇气,小声地说:“因为你比我哥哥好。”
唐逸辞笑了,把耳朵凑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更小声:“因为你比我哥哥好。”
唐逸辞揉揉我的头发,眉眼在昏黄灯光下分外柔和:“那你就当我是你亲哥,好不好?”
我抿了抿唇,下意识轻轻道:“不好。”
唐逸辞不服地挑眉:“为什么不好?”
我莫名来了脾气:“不好就是不好。”
“好好好。”唐逸辞没太放心上,进屋给爷爷烧水去了。
其实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不好。
我好像比我想象得更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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