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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一章 免费

被封为和亲公主那日,宠冠六宫的贵妃特地来羞辱我。

她难掩得意:“这不是咱们尊贵的嫡长公主么?怎么要沦为胡奴的玩物了?”

我嗤笑一声,拔下金簪,划花了她那张惑人的脸。

……

我六岁那年冬天,午憩醒来,嬷嬷宫女都不在内室,走到外头才发现凤仪宫早就乱作一团,宫人们哭骂不止。

“国丈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要造反!”

“会不会是弄错了?国丈和国舅那么疼娘娘,怎么可能造反?”

“哪里会弄错?国丈一大家子人全被关进了天牢,咱们娘娘可怎么办呢?”

我听着只觉得荒唐可笑,宫人们口中的国丈和国舅我认得,是总给我搜罗稀罕玩意儿的外祖父和舅舅,她们嘴里的造反我也识得,父皇就是靠着造反,带着我和娘住进了这金光闪闪的大屋子。

栀花见着我,连忙将我抱了起来,两眼带泪:“殿下醒了怎么也不唤人?天这样冷,怎能赤着脚踩在地上?”

我不觉得冷,只觉得不安:“娘呢?娘去哪里了?”

“娘娘出去办点事,殿下乖。”栀花无声落下泪来,又赶紧低头擦去。

“娘是不是去找父皇了?我也要去。”

我是主子,太监宫女嬷嬷们拦不住我。

栀花给我穿上厚实的棉袄,抱着我到明正殿外时,母后就跪在雪地里,她一身素色里衣,钗环尽除,也不知她跪了有多久,如瀑青丝已经被雪遮掩了个大半。

“娘!”我挣脱栀花的怀抱,哭着朝母后跑过去,积雪很深,我摔了一跤,费力爬起来后我连忙抱住母后的身子。

明明我穿得这么厚,还是觉得好冰,母后的身子怎么比我堆的雪人还要冰?

“子衿,你怎么来了?”母后反抱住我,她双眸通红,嘴唇干裂,脸上是遍布的泪痕。

“娘,是不是父皇生气了?我去求父皇,他最疼子衿了。”我着急地想要去拍御书房紧紧关着的门。

母后拉住我,流着眼泪柔声哄我:“是娘自己想跪的,子衿乖,在凤仪宫里等娘回去。”

栀花得了母后的令,强硬地将我从母后怀中抱走,隔着泪水,我有些看不清快跟雪色融为一体的母后。

那晚等到天色擦黑,母后才昏着被人送回来,她浑身冰凉,奄奄一息,连指尖都被冻得肿胀青紫。

凤仪宫整晚灯火通明,太医诊脉开药,半荷姑姑喂不进药,急得直哭:“娘娘,求您咽下去吧,殿下还小,她不能没了您啊!”

娘终究还是咽下了那碗汤药。

等母后醒过来时,我们已经搬到了冷宫,身边只剩下了半荷姑姑和栀花。

母后从大启的开国皇后变为冷宫废后,她醒来后却不悲不喜,仿佛压根没察觉到身下躺着的不再是雕花檀木软榻。

可在透过破洞的窗瞧见我蹲在外面雪地上画画的时候,母后忍不住崩溃痛哭出声:“沈泺竟半点情义都不念!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连子衿都容不下?”

“姐姐,陛下可不会就只有一个孩子。”无比娇媚的女声响起,我认出来她是丽贵妃。

宫中我最讨厌的便是丽贵妃,从她进宫后,原本陪母后赏花、教我写字的父皇就变了,他不再成天成宿地陪在我和母后身边,难得来看我们一次,也会跟母后争吵起来,再气冲冲离开。

我去御花园扑蝴蝶时,碰见过一次父皇,他像是从前对母后那般笑着跟他身旁的女子低声交语着。

那笑太过刺眼,我不由得大声喊道:“父皇!”

父皇侧头,看见是我后立马收起了笑,拧着眉问:“你不在凤仪宫里学礼仪,跑出来做甚么?”

父皇从前不是皇上,我在六岁前也不是公主,我会爬树、捉虫、摸鱼,却不会当公主,父皇叫礼仪嬷嬷教导我,告诉我学会了礼仪我就是真正的公主。

我不稀罕做公主,我只想跟父皇母后永远在一起。

“这便是公主?”父皇身旁的女子掩唇轻笑起来,“怎的见着皇上,都不请安行礼?”

女子生得很美,丹凤眼微挑,只是看我的眼神却带着十足的厌恶挑剔。

连带着父皇看我的眼神也透露出不喜:“学了这么久规矩,怎么还是这般没规矩?这是丽贵妃,你见着了得请安。”

我知道请安怎么请,礼仪嬷嬷已经教过我了,可我只是直直站着,抬头眼睁睁看着父皇的脸色越来越沉。

那时还是春天,万物复苏,百花争妍,母后坐在凤仪宫里插花,嫩黄的迎春花、娇粉的桃花还有纯白的梨花熙熙攘攘地挤在桌角的玉壶春瓶里。

在听到送我回来的太监说让母后多管教我,别再触怒陛下后,母后先是一怔,起身时不经意间打翻了那个玉壶春瓶。

碎片四溅,娇花散落一地。

“姐姐,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我怀孕了。”

正值大雪纷飞,外头积雪深深,丽贵妃身上却没沾上一点雪花,她妆容精致艳丽,身披华贵狐裘,跟这阴暗破旧的冷宫格格不入。

母后见了丽贵妃,抬手擦干眼泪,冷冷道:“那就恭喜你了。”

丽贵妃手抚小腹,娇美的脸上带着恶劣地笑:“还是姐姐沉得住气,哪像国舅爷,听闻姐姐被打入冷宫,关在天牢里就骂起皇上来,这般年轻气盛,可不得挨了五十板子?”

丽贵妃是来落井下石的,看母后脸色惨白却只能咬牙隐忍,她笑得眼尾高高挑起:“姐姐,皇上心悦的一直是我,他娶你不过是为了赵家的兵权。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赵家和你不过都是弃子。

赵家会被满门抄斩,而姐姐你就待在这冷宫了却残生吧。”

丽贵妃前扑后拥地来,又前扑后拥地走。

只留下神色哀戚绝望的母后,拉着半荷姑姑的手痛哭流涕:“半荷,我竟信错了人,爱错了人,明明都是我的错,却要让爹和哥哥替我赔上命……”

我们在冷宫度过了一整个寒冬,没有炭火,送来的吃食也少得可怜,我们常靠在一团取暖,紧紧裹着仅有的几床薄被,却怎么也挡不住从窗户破洞刮进来的寒风。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母后不再摆弄那些娇艳的花,冷宫里没有花,她也病了。

半荷姑姑说,母后是心有郁结又恰逢倒春寒,这才病倒了。

母后病得来势汹汹,整整两日高烧不退,苍白了一整个寒冬的脸变得潮红,她烧得昏昏沉沉间,将我唤到她床边来,她勉力睁开了些眼睛,我这才发现她满眼含泪。

母后挤出一丝笑,声音微弱得几乎不可闻:“子衿不怕,娘的子衿机敏又勇敢,会好好活下去的对不对?”

我摇了摇头,哭出声来:“不对,子衿不要自己活,要跟娘在一起,娘去哪里子衿就去哪里。”

我和母后跟着父皇待过军营,我知道什么是死,活着的人再也见不到死去的人,我怕母后死。

从前我的愿望是跟父皇母后永远在一起,可父皇把我跟母后丢在寒冬,那我现在只想跟母后永远在一起。

我已经没了爹,不能再没了娘。

母后要是病死了,我就陪她一块死,我们母女俩还可以抱着取暖,这样我和母后都不会孤单,也不会再受冻。

母后抬起手,想跟从前无数次那样轻抚我的头顶,只是这一回却没能如愿,她的手猛地从半空中落了回去。

“娘!”

“娘娘!”

我抢了侍卫的刀,也抢回了母后的命。

父皇来了冷宫,太医、新被、热食便都如流水一般来了冷宫。

父皇震怒,打罚了不少宫人。

母后迟迟未醒,父皇却醒了,他又变回我们还没住进皇宫时那样,下旨让母后复位,让母后搬回凤仪宫,他一下朝便往凤仪宫来,成日抱着我坐在母后床头,深情款款地握着母后的手:“惊燕,是朕负了你,你快些醒过来,要打要骂朕都随你,就是别丢下朕……”

等母后醒过来,父皇却又昏了头。

母后不顾病体,跪求父皇放赵家一马,哪怕是将他们贬为庶人都行,就是别把赵家赶尽杀绝。

父皇沉默良久,终究没点头,只是冷着脸对母后说:“后宫不得干政,赵家所作所为不会牵连到你,你就安心做你的皇后便是。”

“安心?你让我怎么安心?!当年天下枭雄何其多,你沈泺能成为天下霸主,少不了我爹和哥哥出的那一份力!”母后失态至极,身子趴伏在父皇的金丝锦靴边,“沈泺,我求求你,放过我爹和哥哥吧……他们若是有反心,何必倾尽全力匡扶你上位?”

母后哭得声嘶力竭,父皇也只是淡淡地留下了一句:“朝堂上的事,你不明白。”

那天过后,父皇每日都会来凤仪宫门前等着,母后却始终避而不见,整日枯坐在窗前。

窗边的花从绚烂到凋谢,都没能得到母后的一个凝眸。

等到天热得离不开冰盆的时节,丽贵妃来了凤仪宫。

丽贵妃的肚子高高隆起,浓艳的妆容也遮掩不住她的憔悴浮肿。

“皇上等了好几个月也进不来的凤仪宫,妹妹倒是进来了,我跟姐姐果然是姐妹情深。”丽贵妃面色复杂,有嫉妒,更多的却是怨恨。

丽贵妃来访,母后原本是照常拒了的,是她说有国丈和国舅的消息,母后这才一反常态放她进来。

毕竟整个凤仪宫都像是被软禁了一般,宫里的宫人不能出去,来送饭送物的太监宫女也是来去匆匆,任凭半荷姑姑塞多少银子,也得不到半点外头的消息。

丽贵妃的消息犹如久旱逢甘雨,纵然母后知道她居心叵测,依旧让半荷姑姑将她请进凤仪宫来了。

“废话不必多说,我爹和哥哥的消息呢?”母后很久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泛起涟漪,她几乎是恳求地问道。

丽贵妃笑了起来,似是极其痛快:“死了,午时问斩,这个时辰恐怕正在行刑。

“你赵家从前不是风光无限吗,可笑妹妹听说,今早囚车过街的时候,百姓们可纷纷称快呢,恨不得用烂菜叶砸死赵家人。

“就是可惜了国舅的小闺女,听闻才三岁,皇上也真是的,非说得斩草除根,连流放都不准。

“赵家一百零七口人,没留一个活口,满门抄斩。

“也不是,姐姐可不还活着呢,还有咱们的子衿公主,身上也流着赵家的血。

“姐姐,你可得好好活着呀。”

丽贵妃每说一句,母后的脸色便惨白痛苦一分,直到最后似是心痛难忍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彻底晕了过去。

等到母后醒来时,半荷姑姑没了。

父皇听闻了来龙去脉,责怪母后身边近身服侍的宫人失职,直接把半荷姑姑杖毙了。

母后醒后又哭又笑,形迹癫狂地对着父皇大吼:“半荷是我的陪嫁!你非要把我赵家的人赶尽杀绝是不是?我也姓赵,你为何不把我也杀了?!

沈泺,你杀了我吧。”

父皇面沉如水,像是施舍般的,环抱住了母后,轻轻拍了拍母后的背:“惊燕,你乖一些。”

母后冷笑两声,忽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鬓边的金簪,用力向父皇脖颈刺去。

父皇习武多年,身手敏捷地握住了母后的手,再冷冷地将母后甩开到一边:“赵惊燕,是不是朕太娇惯你了?”

母后又冷笑两声,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最后万分不舍地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我,毫无预兆地猛撞上床柱。

父皇没拦住,母后太过决绝。

早些年母后带着我去军营寻父皇,见了不少鲜血尸体,母后夜夜难安眠,父皇得知后,特地为母后打造了这张雕花檀木软榻,连床柱用的都是经年檀木,粗壮厚重。

如今母后一撞,四溅的鲜血染红了这张床榻。

父皇紧紧捂着母后的额头,声音颤抖不稳:“太医……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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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8/24 21:0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