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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暑假我在山上放羊
暑假我在山上放羊，不知道被谁拍照传到网上。
开学我就被针对了。
校花带人堵我，“穷酸就穷酸，还装有钱人，真够恶心的。”
偷偷喜欢的小哥，五米开外摆手，“别把羊膻味传我身上，你要识趣，赶紧退学吧。”
我望着我爸刚捐的新教学楼，校内新扩的足球场，人工湖……哦，我家小羊也在那儿溜达过。
……
年初，我爸突然来了兴致，要享受农家田园乐的生活。
胖手一挥，买了两座山头。
一座在城中，一座在城外，两山相连，伏绵百里。
城中的那座，正好在我们学校后面，他便跟市教局校长一商量，做成了一座连山公园，还专门给我们学校开了条小路。
城外则做成果园和牧场，在里面种果树，养鸡鸭鹅牛羊兔。
暑假时，我们一家人打包迁到山里，以山风为伴，草木为邻，过了一个舒服的假期。
哪知一开学，我就被全校人嫌弃。
以校花为首的一帮人，老远看到我，就开始皱眉，拿手扇鼻子。
一副刚吃过屎，还很烫的样子。
我平时也不咋爱搭理她们，当没看见，自顾走进教室。
正叽叽喳喳的同学，“轰”一下就以我为中心散开。
比往他们中间丢颗雷效果都好。
我前桌余闵，我从初中就悄悄喜欢的男生，老远就皱着眉头向我摇手。
“罗淇，你站那儿别动，别动，千万别过来。”
“怎么了？”
我把书包卸下，搁到离我最近的桌上。
还有点心虚。
他是不是知道了，我开学前悄悄给他买了礼物？
然而，他只是捏住鼻子，样子跟校花他们差不多，“别把你的羊膻味传到我身上。”
因为是他说的，我信了。
赶紧把胳膊拿起来闻了闻。
除了出门时，被我妈喷到几滴某奢侈品牌的香水，就是衣服上阳光的味道。
出于真诚的关心，我问他，“你鼻子没事吧，放假得鼻炎了？”
余闵一脸嫌弃，边摆手边往后退：
“全校都知道你家是放羊的，罗淇，你要识趣，就赶紧退学吧，我们班同学可不想都被人说成是羊倌。”
“……”
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很受伤。
不想跟他们说话，抓起书包，往自己座位上走。
我一走，余闵就往后退。
退到我座位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就围在圈外，继续叽叽喳喳。
“穷鬼还来上私立高中，是不是砸锅卖铁、卖肾卖血来的？”
“是卖羊，她放假去放羊，开学就把羊卖了来上学。”
“嘤嘤嘤，小羊做错了什么，好可怜哦！”
“……”
我看着他们说的欢，拿出手机查找谣言来处。
刚看到我清新脱俗，抱着羊的照片，一只手就按到我手机屏幕上。
“罗淇，你别看，他们都是瞎说的，那又不是你。”
我同桌马佳桐，敦敦实实一小姑娘，急得都快哭了。
我眨了下眼，把她胖乎乎的小手拿开，
仔细看了看拍得过度清晰的照片，“是我呀，你看这盛世美颜，这纤长玉指，不是我是谁？”
我还想夸拍照片的人。
技术是真不赖，配景调色角度，都很专业。
马佳桐先急了。
咬一牙眼一闭，壮胆就给了我一个大熊抱。
“没事没事，就算你家是放羊的，我也做你同桌，你身上一点也不臭，还很香。”
给我整笑了。
我俩同桌一年，她斯斯文文，话都没跟我说过几句，这会儿倒是真性情起来。
但是吧，她站我的结果就是。
我俩都被全班孤立了。
吃饭不占位，上厕所也不拉手。
有事没事给我翻个白眼，在鼻子下扇个风，表示臭到他们了。
这都不算啥，反正也不影响我们正常学习。
我正好有空关注一下发照片的作者，并且浏览了他全部的作品。
顺便也让我爸，给我置办了一套摄影工具。
但校花他们不死心，多次威胁我退学未果后，开始作死。
放学在我回家的路上堵我。
带了年级的刺头，还有两个男生，将我围在学校旁边的小路上。
“把她身上的地摊货扒了打，穷酸还显摆，想跟我穿一样的牌子，也不想想自己放羊的身份……”
“呯！”
我没等她说完，就把书包砸了过去。
其他人一拥而上，也朝我身上捶。
我只揪住校花一个，拳拳到肉，往她脸上使劲砸。
没两下，她鼻子就出血了。
校花捂住脸“哇哇”哭。
哭也没用，他们不退，我就继续打。
默默感谢我爸，小时候为了不让我放假玩手机看电视，可着劲地报班，什么武术跆拳道体能训练，每年都有一整套。
重拳之下，校花先受不了了，杀猪一样嚎叫。
别人看我满手血，也被吓住。
他们怕我把人打死。
其实我心里有数。
他们打我多少下，我双倍还回去就行了。
还没打过瘾，就听到巷子口一声大叫，“警察来了！”
围着我的人一哄而散。
尤其是刺头和男生，跑得比兔子都快。
校花是被两个女生，连拖带拽拉走的。
她们还没完全走出巷子，一个斜挎背包，身高腿长，额前刘海被风吹得一颤一颤的男生，已经朝我跑过来。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他的眼珠好黑，专注看我的时候，有种电视里说的深情感。
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声音都小了。
“没事。”
我要去捡书包，他长臂一伸，就捞了过来，还帮我拍掉上面的土。
然后拿出手机，“你不用怕，以后放学我跟你一起走。”
我摇头，“又不顺路。”
他眨着星星一样的眼睛，偏头看着我问，“你家在哪儿？”
“西边山脚，放羊的。”
“真的？”他一脸兴奋，“那周末我能跟你一起去放羊吗？”
我瞟他。
这啥爱好。
怎么能跟我一样呢？
第二天，我拿着手机视频，还没欣赏够自己的英姿飒爽。
校花就去学校把我告了。
霸凌事件，校方非常重视，当时就把我喊去了办公室。
校主任，副校长，校长，全在。
一看到我，全愣。
前不久，他们才一齐上我家，拉着锦旗感谢我爸对教育事业的支持。
校主任咽了下口水，力争严肃，“到底是谁霸凌的谁？”
校花的泪“哗”一下就出来了，“舅，是她打的我，你看我的脸。”
校主任急了，“舅舅舅啥舅，学校没舅，叫老师。”
校花被吓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舅，“等我爸回来……”
“你爸回来也得听学校的。”校主任严词教育。
校花气不过，袖子一甩，身子一扭，哭就跑了出去。
我安静地看着他们擦完额头上的汗。
从手机里找出马佳桐帮我拍的视频，屏幕朝向他们。
“我一个打她们七个，校领导觉得应该是谁霸凌谁？”
校长副校长校主任的脸瞬间白了。
“罗淇同学真是个勇敢的孩子。”
他们对我提出真诚的表扬。
对校花提出深刻的批评。
校花不服。
在门口偷听完，朝我放狠话，“罗淇，你给我等着，我爸一定会让你、你们全家滚回农村的。”
她当她爸是龙卷风，想吹哪儿就能吹哪儿吗？
我懒得理她，回教室。
同桌马佳桐已经急得团团转，“罗淇，你不要惹她，他爸真的很厉害。”
“有多厉害？”
“是老板，也认识很多老板，听说还认识后面山上的山主，他肯定不会再让你们家放羊了。”
吆喝，我爸还认识这种冤种东西？！
我也来了兴致，“什么样的老板，这么大权势，还能管着人放羊？”
马佳桐已经急得要打药药零。
我赶紧给她挂了，“用不着用不着，多大点事儿，还要麻烦警察叔叔。”
小丫头眼睛红了，“你不知道，他家可有钱了，会带很多人去的，到时候你家的羊都保不住，没有羊，你怎么上学呀。”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上头。
我家的小羊羔那么可爱，怎么能任人欺负呢。
抓了书包，往外跑。
马佳桐在身后大声喊，“罗淇，我会帮你的。”
我朝她摇手，路上给杨叔打了个电话，叫他去山上等我。
校花速度很快，我骑车抄近路赶到山口，她和她爸的几辆车，已经“呜呜”开过来。
经过我身边，开窗叫嚣，“等着滚蛋吧。”
我停下车。
看着他们远去的车屁股，有些无可奈何的难过。
本来不想大动干戈的，都是他们逼的。
我再次拿起电话。
“杨叔，我同学带着她家人，要来咱们农场捡鸡蛋，你给开一下门，要亲自去开呀！”
杨叔是我爸秘书，平时大会小宴的，都是他出头。
出镜率知名度，比我爸都高。
一听是我同学要来，拍xiōng部保证，“放心吧，一定招待好好的。”
“哈，也别招待太好，人家是去体验生活的，你不让人家捡，那多不好。”
“得嘞，我们小淇淇交代的话，没有办不妥的。”
我骑着车，顺上山公路慢慢爬。
到山门口，就看到校花和他爸带的一群人，尴尬地站在农场入口处。
他爸正在给杨叔递烟。
杨叔摆手拒绝，“山上不能抽。”
远远看到我，杨叔笑着挥手，“淇淇，你咋没上学？”
“来招呼我同学呗。”
杨叔还有点没摸清状况，“他们说不是来捡蛋的……”
“怎么不是？就是，不用不好意思，赶紧进去吧，里面有鸡鸭鹅三种蛋，捡了要分开装哦。”
校花都要疯了，朝我吼：“罗淇，你有病吧。”
一下就被他爸拽住，“怎么说话的？”
又忙着给杨叔道歉，“让杨总见笑了，孩子小，不懂事，乱说话的。”
杨叔瞅着我给他眨巴的眼。
很生气，背过身就教训我，“为这点事学都不上，小心你爸收拾你。”
“杨叔最好了，不会让我爸知道的。”
他朝我头上轻敲了一下。
转身，十分大度地对校花爸说，
“没事，王总教育得挺好，小小年纪就跟着您出来锻炼，大有前途！别客气了，快都上去吧，我们董事长最重视这个农场了，难得开放一次。”
他还叫人拿了一排筐，一人给他们发一个。
并交代，“小心别打烂哦！”
狠还是杨叔狠。
这山上鸡鸭鹅有上千只，除了少数会在窝里下蛋，别的都是满山跑。
蛋也到处都是，让他们围着山一个个捡回来，还要分得清，不能烂……
就，挺解压的。
校花哪里肯去。
使劲拽住他爸，“爸，我们是来找罗淇父母的，他们就在山上。”
他爸白着脸，拉住她就走，“山上是杨总家的农场，什么都有，走走走，上去再说。”
校花恃宠而骄习惯，还在跟她爸大声嚷，“我不要捡鸡蛋，我要把他们都赶走。”
她爸的冷汗都下来了，抓她的手非常用力。
我冷眼看着他们一人拎个筐，一步一颤腿地往上爬。
正想恰腰大笑几声，就看到又几辆车，“轰轰”地往这边开过来。
杨叔一看，脸板起来了，“这也是你招来的？”
“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连连摆手。
他瞪我一眼，快步往山下迎。
我也赶紧跟下去。
手机响得很及时。
“喂，罗淇，他们没对你家怎样吧，你别着急，我让我爸去劝架了，他马上就到，一定能劝住，让你们留下来的。”
“你爸？”
“昂，他在上班，去的时候可能穿的工作服，你别害怕。”
我不怕。
就只是有点纳闷。
这上来一排的警察叔叔，是怎么个劝架法，该不会是给校花爸他们一人发对银手镯，带走劝吧？
纳闷间，杨叔已经把人迎上来。
一个面容严肃，身材结实的叔叔走过来问我：“你就是罗淇？”
我点头。
杨叔怕我真惹上什么事，忙着答话，“警察同志，罗淇是个守规矩的乖孩子，别人不惹她，她肯定不会惹别人的，今天这些人只说上山来捡鸡蛋，别的也没说，我只能让他们上去。”
警察叔叔往山上看了眼，“来捡鸡蛋的？”
“哦，嗯嗯，捡鸡蛋的。”
警察叔叔又看我，“既然是捡鸡蛋的，那就没事了，我们接到报案，这里有人闹事，所以过来看看。”
“谢谢警察叔叔，没人闹事。”
有人闹也被我解决了，哈哈哈。
不过我现在可是发现了马佳桐的秘密，她爸爸原来是警察。
好威风呀，真羡慕她。
我要招呼叔叔们去山里坐，他们也不去，只告诉我，如果真有人闹事，千万不要自己擅作主张，找人民警察才是正途。
我和杨叔连连点头，把他们送上车。
等我们回到山上，校花还在跟她爸怄气，捡鸡蛋的筐被她扔在地上，拿脚踢着走。
杨叔“咳”了一声，她爸立刻把筐捡起来，拉起校花走的更快。
我大声跟杨叔说笑，“捡蛋可是技术活，一个弄不好，把蛋打破就惨了……”
“啊！”
王校花发出一声惊叫。
我赶过去一看，她漂亮的品牌小皮鞋，踢到了一颗蛋。
蛋壳碎裂，蛋液溅出来，全部糊到她的鞋头上。
又黄又粘的一块，立刻把校花急哭了，一边跺脚，一边大声嚷：“我不要捡鸡蛋，我是来赶罗淇那个放羊女滚蛋的。”
说完也不看她爸的脸色，转身就往我扑过来。
杨树要挡她，被我一把推开。
单打独斗，我能好好教她怎么做人。
像这种没眼色，又死嚣张的性子，她爸不管她，我可不能不管，以后上了社会，得多坑人呀。
在王校花扑过来的瞬间，我一巴掌朝她抽了过去。
王校花是学过舞蹈的，脚尖点地，快速旋转的功力更是非常人所及。
我这一巴掌，直接给她抽了个头晕目眩，原地打转。
就是结尾的时候没收住脚，直接往旁边扑去。
只听“噗”地一声，摔倒的王校花，发出更大声的尖叫。
我还以为她扑到尖石上了，也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看。
然后，我就看到王校花的双手，前胸，还有脸上全是蛋液。
她身下，压碎的蛋壳，还在往外流着心疼人的蛋黄。
“哈哈哈哈……”
我一般不笑的，除非忍不住。
现在就是，看到满身黄油油蛋液的校花，她喊的越惨，我笑的越欢，想止都止不住。
腰都给姐笑弯了。
没走远的王总已经赶回来，没先去扶校花，反而给杨叔道歉：“对不起杨总，小女不懂事，太不懂事了。”
杨叔只笑不语。
校花爸开始抹额头上的汗。
王校花趴在鸡蛋液里，一阵踢腾哭闹，以为她爸会把她扶起来，然后改变主意，结果什么也没等到。
她浑身肮脏、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快疯了。
也不管她爸，自己“咚咚”地往山下跑，一路跑，身上一边往下甩鸡蛋液。
画面“美”到令人窒息。
第二天回学校，我还没进教室，就被马佳桐截住了。
“罗淇快跑，王微娟要杀了你。”
“啊？”
我有一整个蒙住了。
王微娟就是校花，昨天的事她爸都无可奈何，回去难道没给她上课，让她别惹我？
今天竟然还有勇气找我麻烦，还要杀我，这么狠的吗？
我往教室走。
经过学校公示栏时，看到那儿围了一群人，全在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也没心情看，我先去见王微娟。
才一进教室，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扑将过来。
我错步闪开，顺便把身后的马佳桐也拉到身后。
然后我们俩眼睁睁看着那人，一头撞到门框上。
这……
准头也太差了。
不过她一回头，我总算看清是谁了。
王微娟，我们的校花大人。
而且一教室的人，跟着她一起讨伐我。
“罗淇，你也太份了，怎么能这样对王微娟同学。”
“就是，以为你家有羊了不起吗？”
“她自己一身羊膻味，还要把别人也弄得跟她一样，只是恶心。”
“……”
嗯？这跟我家的羊有什么关系？
我看向身后的马佳桐。
她拉我远离王微娟，才把手机拿出来。
屏幕上，校花一身黄糊糊的蛋液，一边哭一边跑，秀发与裙摆飞扬，眼泪与蛋液同飞。
晶莹的蛋液，在阳光下散发迷之光芒。
“啧！这照片是谁拍的？这角度找得也太完美了吧，还有光线……”
等下，这个拍摄手法，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还没想起在哪儿见过，王校花就又冲了过来。
“罗淇，你个歹毒的贱人，我今天非撕了你！”
她张着手扑过来。
我站着没动。
班里同学也一下子安静了，有人往门口看去。
班主任正快点进教室。
可惜王校花背对着门口，根本看不到。
她打我几次都吃了亏，这次卯足了劲要给我好看。
正好我也没躲，她的信心更足了。
只不过手才刚抬起来，一声大吼就在她身后响起：“王微娟同学，你要干什么？”
与此同时，班主任也抓住了她抬起的胳膊。
王微娟的脸瞬间变色。
她平时在学校树立的，都是温柔贤淑人间富贵花的形象。
在老师校领导面前，更是大方得体懂事的乖乖女。
这下，可算翻车了。
班主任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在学校公然打同学，你是不想上了吗？”
这话明显留有情面。
原因无非因为王校花的舅舅是校主任。
但凡王校花长点脑子，借坡下驴向我道个歉，这事就能掀过去。
就算我爸为学校捐了山，他们也当看不见，毕竟我爸不是也没来吗？
可王微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哪里又肯轻易道歉。
她跟班主任告状，“老师，是罗淇拍的我。”
这我可要说话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拍的你？网上这些照片有署我名吗？”
校花的胳膊还被班主任抓着，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不是你是谁，昨天就你在那个山上。”
我：“你这话我不同意，你爸，还有你爸带去捡鸡蛋的那些叔叔们，都不是人吗？”
同学终于听出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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