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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一章 免费

山腰处。

一位神射手趴在草丛中隐蔽。

我挎着小竹篮从旁边摸过去,压低声问:

“要不要腊八粥?

买一碗送一颗敌军首级!”

神射手揉揉眼。

觉得自己看见脏东西了。

最后,不但腊八粥没卖出去,我还得花力气在他发出尖叫之前,一记手刀把他砍晕。

哎,这年头,女孩做生意太难了!

……

天隆十八年,两国边境烽火燃起。

赤河边的营帐外,飘着“卫”字帅旗。

“圣上有诏,两国议和,不得发兵!”

传旨钦差走后,卫淳踹翻了桌子,一盘大枣儿滚得遍地都是。

满帐兵士,齐齐跪下:

“卫帅息怒!”

我蹲在一旁捡枣子,用衣角擦擦,吃得津津有味。

嘿,卫淳这小子,脾气还挺大。

当初,被我绑回家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

两个月前,我自认为厨艺大成,充满雄心壮志,提着一篮腊八粥去市集,准备做点小买卖。

可惜,市集上竞争激烈,我的生意十分惨淡。

创业未半而中道返家。

路过赤子山。

发现一位英武的神射手,正隐蔽在草丛中观察敌情。

见他长相贵气,不似普通村民,我便挎着篮子上前碰碰运气。

然后一失手将他打晕了。

索性绑回家,交由爷爷处置。

我爷爷年轻时,是军中死士。

在这个边陲小村潜伏数年,直到30岁,娶了我奶奶,才在此扎根。

成为赤河村唯一的猎户。

待我长大后,爷爷又将一身武艺都教给了我。

如今,我已成为村民中的霸主,野兽们的噩梦。

绑个青年男子,不费吹灰之力。

“小津,咱这个家要散了。”

爷爷查看此人阶衔,倒吸一口凉气,“你绑了个将军回来啊!”

卫淳醒来时,是半夜,我爷爷正在驱逐狼群。

冬季狼群缺食,会来骚扰村庄,无论跑得多快,爷爷也是一箭一只。

卫淳大赞,请他回军营,为国效力。

起初爷爷不肯,却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

临行前他叮嘱我:

“爷爷有件事要去办,你好好读书。”

表面上,我点点头乖乖答应。

背地里,我偷偷跟进了军营。

卫淳无奈,只得让我扮成随从,留在军中。

爷爷参与练兵,我就在营中遛达。

很快听闻一则传说:

敌国有一位厉害的大国师,号称“雷神”,能降下雷霆,数里之外取敌将首级。

我缠着爷爷问:

“爷爷,是不是真有雷神?”

爷爷摸着我的头:

“爷爷就是为他来的。想知道?咱去看看!”

爷爷带着我,渡过赤河,潜入北鹰军营。

大国师戴着面具,坐在皮制软椅上,怀抱一把闪着寒光的武器。

通体黝黑,外形奇特。

前端是烧火棍般的细圆筒,后端像个弯弯牛角,离这么远,也能感到诡厉的肃杀气息。

我啧啧称奇:

“爷爷,那就是能落雷的神器吗?”

并未得到回答。

我扭头一看,爷爷表情凝重地举起了短弓。

一枝羽箭离弦而去。

大国师一伸手接住了箭,箭头火药突然爆开,面具崩落,露出一张须发奇特的异邦面孔。

脸上满是猝不及防的愕然。

大国师一挥手,无数士兵扑向暗箭发出之处。

而我们早已移动到另一边。

回去的路上,爷爷双拳紧攥,一言不发。

见了卫淳,爷爷劈头就是一句:

“那是一把燧发枪!”

卫淳一头雾水:“碎……碎什么发?”

一向慈祥寡言的爷爷,双眼赤红,睚眦欲裂:“那雷神狼子野心,卫帅请立即出兵剿杀!”

卫淳还没开口,大帐外传来一阵喧哗。

传旨的钦差来了。

“圣上有诏,两国议和,不得发兵!”

卫淳气得踹翻了一张桌子。

我爷爷苦劝:“皇帝懦弱,百姓遭殃,卫帅三思!”

卫淳握拳挣扎良久。

良才,才长叹了一声:“圣旨已下,我等只能忍气吞声。”

我爷爷摇摇头,一脸失望,走了。

晚上,探骑来报:

“北鹰国师日间遇刺,处死嫌疑者二十余人。”

爷爷将酒碗重重地一顿:

“穷苦人在哪里都没活路,可恨!”

自从见了雷神之后,爷爷就不再镇定,十分反常。

这其中一定有隐衷。

我问他:“爷爷莫非认识那个雷神?”

爷爷犹豫片刻,果然,点了点头:

“夙敌!”

“我怎么没听说过?”

“前世结下的仇。”

前世?

嘿,我爷爷虽然不信鬼神,但没少迷信啊。

接下来的日子,爷爷一头扎进铁匠营,研究新武器。

他可能发现了,男人都靠不住,将军也一样。

只能靠火力。

自从国师遇刺之后,对岸的鹰兵从没闲着。

四处搜查刺客。

方圆数里,凡稍有嫌疑的,当场斩杀。

连自家境内的村民都不放过。

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成了切菜砍瓜的游戏。

赤子山一带生灵涂炭,到处是逃亡的流民。

听着鹰兵纵掠的消息,卫淳很颓废,天天喝酒、骂娘,胡子都长深了。

我很不理解。

边境的百姓惨死,皇帝一点也不心痛?

这个狗皇帝,我瞧不起他!

也瞧不起卫淳。

我避开全军耳目,背着一张弓偷偷外出,杀敌、救人、抢粮。

山里,有数十户村民躲在山洞,盼着我送粮。

也包括北鹰国百姓。

战乱前,两岸村民有些还是亲眷。

罪在国师,百姓何辜?

我越想越气,用火箭沾油,射在他们日日供奉的雷神像头上,火油淋下去,把他脸烧黢黑。

逃跑的路上,我被追来的鹰兵缠上了。

危急时刻,一个黑衣蒙面人宛如天神般出现,杀入层层包围,救了我。

救命恩人一手拉着我,一手拉下面罩,正是卫淳。

原来皇帝不准出兵,他就和我一样,偷偷杀敌救人。

总算没教我失望。

听说雷神国师见雕像被玷污,震怒,责怪鹰兵护卫不力,斩了一批人。

我意犹未尽,下一次沾屎好了。

钦差第二次来军营。

卫淳精神一振,剃了胡子。

满以为能听到调兵平乱的命令。

结果,天子下旨,命卫淳交出我爷爷。

明明是北鹰大国师嗜血好杀,在赤河两岸屠戳百姓,挑起战端。

可罪名却栽在我爷爷头上?

实在可笑!

爷爷终于走出了铁匠营,带着他的新武器。

卫淳攥着一纸圣令,强装镇定,问:

“这是何物?”

“火绳枪,虽做工粗糙,但仓促之下只能如此。”

爷爷淡淡回答:“我准备好了,把我交出去吧。”

我了解爷爷,这把“火绳枪”,一定是为干掉国师准备的,所以根本不担心。

还高高兴兴招呼他俩,喝腊八粥。

爷爷最爱喝奶奶煮的腊八粥,说有家乡味道。

奶奶去世后,我接过重任,连煮了几年。

味道嘛……

反正喝不死人。

卫淳从我手中接过粥碗,神情温柔,喝了一口,又坚忍起来。

十日转瞬即逝,爷爷刚给我讲完步枪原理。

“以后如有不明白,去铁匠营找刘师傅,我将所有火器知识都教给他了。”

我听着他的嘱咐,内心隐隐不安:

“爷爷,你会干掉雷神,平安归来,对吗?”

爷爷笑眯眯地揉了揉我的头:

“你对爷爷有没有信心?”

“有!”

我大声回答,心下释然。

交人那天,大雪甫停。

我爬到山顶的树上,远眺河岸。

两军对垒,肃立无声。

卫淳解下自己的裘皮大氅,亲手给爷爷披上,目送他远去。

一道孤零零的身影,缓缓前行,走向敌军。

雷神国师坐在马车上,举起那燧发枪枪,眼睛凑近,似在瞄准。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轰隆隆”,忽然地面抖动。

树枝断了,我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随着爆炸声,山石夹杂着积雪,滚滚而下。

双方兵士一片混乱:

“是推山雪!”

“白魔鬼来啦!”

爷爷挣脱绳索,挥开大氅,亮出了那支火绳枪。

白色棉衣隐入雪地,轻捷如兔。

我揉着腚,松了口气,爷爷果然早有安排。

在山上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见冷不丁枪声,国师身前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国师迅速反击。

两位火枪手在积雪的石块、树林之间游走。

半盏茶的激烈对射,爷爷弹药打光,从背后取下他的弓,拔出一尺长的短箭,此谓“片箭”,小、快、远。

锐利的箭响,破空而至,擦着国师的耳朵爆裂。

同时,燧发枪也响了。

我眼睁睁看爷爷倒下。

雪地洇红一片。

爷爷的遗物中,掉出一本日志录。

我捡起来,泪眼朦胧地端详,这厚厚一本纸张早已泛了黄,墨迹却依然清晰。

我一页页翻阅,仿佛打开一卷史书:

“八月廿八 寒露

今日军书忽至,原来东海战事又起。

边疆一带屡遭骚扰,早已民不聊生,男儿有志报国,自当奋起捍卫江山。

只是母亲举着军书,哭得极伤心。

儿不孝,母亲请静等儿凯旋归乡之日。”

“九月十四

今日发了冬装,但急行军中,无暇更衣。

近来皆是昼伏夜行,背着几十斤重的行囊,还要提防贼寇突袭。

我家世代习武,尚可忍耐。

与我同时从军的秀才已是满脚血泡,感叹:百无一用是书生。

我教了他几套拳脚功夫。

战场上,每一位同袍,皆有武之地!”

“九月廿九 立冬

今日,抵达东海沿海,兵分四路,决计深入。

然苦兵难战,死伤惨重,哀嚎连天。

凡受伤和死去的袍泽,今生与他们都不复相见了。

但他们的话语,还响在我心中:

与来犯的贼寇拼一场,叫他在我们面前低头吧!

我怕死吗?肯定是怕的。

但我更怕,这伙贼寇将目光投向我身后的家乡和亲人。”

“十月十九

今日我们抽出二十名死士,埋伏于敌军的退路,袭杀他们的火枪手小队,那队长绰号‘幽灵’。

秀才说,快冬至了,希望仗早些打完,回去陪妻子祭祖。

他的夫人正在家乡待产。

待将贼寇驱逐出境外,此役取胜,那孩子已经出生了吧。

我亦想回去陪母亲祭祖。

还想三十岁之前成家,生几个淘气娃娃。

但,如果回不去了,也没关系。

家乡的娃娃们长大了,自会有人为我烧一刀纸。”

“日期:不详

今日,我醒来时,身处于诡异之地。

埋伏在身旁的死士同袍呢?火枪手小队呢?幽灵队长呢?

昨夜气温太低,我眼睁睁看着同袍们冻死冻伤,可冲杀声喊起,依然有人从雪下冒出来。

腿冻伤了就瘸着冲杀,没腿的就往前爬……

我的同袍,我的兄弟,你们都在哪里?

那场艰苦的战役,我们最后胜利了没有?”

“承鼎十年 五月初五

今天,我好像三十岁,也真的要成家了。

自东海之战后,穿回四百年前,想再见前世的亲友怕是再无希望。

妻子是同村,一个久无子嗣被休的可怜女人,我本无根飘零之人,也不屑于这世间流言。

可能我终生不会有淘气娃娃,那又如何?

她人很好,温柔善良,便足慰平生。”

“天隆二年 八月廿一

今日捡了个女婴,夫人泪目,视为上苍恩赐。

如今,猎户当得熟练,忘性却大了。

每每欲记些什么,打开,沉吟,又无言合上。

偶尔翻看从前的文字,恍若隔世。”

“天隆六年 八月廿一

今日是小津的四岁生辰,聊以记之。

这孩子是个爱笑的淘气包,还爱舞刀弄枪。

夫人抱怨,实在不像个女娃娃。

但甚是像我。

心中盘踞多年的仇恨、痛苦和遗憾冲淡了许多。”

“天隆十八年 十月十九

雷神果然是火枪手‘幽灵’,北鹰国君不过是被他控制的傀儡。

贼寇无论在哪儿,都想欺负苦难同胞。

无论身为死士,还是夙敌,我都决不答应!

望小津能原谅我决绝离去。

为了先辈,为了后代,为了饱受欺凌和战乱之苦的两国百姓。

为了世世代代不愿被奴役的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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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8/24 18:5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