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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收费
无疑，我又回到了身边都是种马的职场霸总文里。
无论我再怎么逼问女主。
她都不再流露出在医院时的表情。
也不承认自己是林茜。
这个世界的角色们似乎终于形成了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他们不再应付我的任何异常举动。
权当没看见、没听见。
霸总和女主走上了皮裤女王再打我一下的剧情支线。
花臂强哥和女主也在脏话连篇的羞耻play里乐不思蜀。
就连以前天天黏着我哭唧唧的奶狗小李也准备好了地下室囚牢，下一步就准备把女主掳走了。
要不是我造成的这些改变仍在，我都怀疑发现bug是我的一张梦。
哦，还有死机厂草。
我看着被我搬回来摆在办公桌旁边的厂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厂草从医院被我打蒙变僵硬以后，再也不会动了。
可能因为本身就是意外产生的支线，被我又刺激了一把，支岔了。
我把他从医院搬回办公楼就天天放在我旁边当摆件。
反正所有人都像瞎了一样，对他和我都视若无物。
就在我已经习惯每天被他一米八的大长腿绊一跤的时候。
他突然把腿挪走了。
嗯？
我蹲下看他，他已经换成了盘腿的姿势，双手抱胸，耳尖泛粉：
“你是谁？我在哪？”
这本书里的男人们都很帅，霸总的高贵，小李的青春，阿强的糙汉，可唯独只有厂草这张干净的帅脸撞在了我的审美。
他僵硬后，我就把他当个娃娃，闲没事就凑近欣赏一番。
所以我下意识凑近时离他只有几厘米。
他一出声。
我魂都吓掉了。
“你你你，我我我。”
“你没事吧？”他急忙去拉我，英眉拧出一个好看的结：“我想起来了，你是娇娇的同事对吧？我们在医院见过。”
你最好没记得我还拿输液架子抽了你一闷棍。
“娇娇呢？”
“我想想，按照今天的剧情她应该在股东大会的桌子下面给霸总的弟弟人工呼吸。但世界线变了，我怀疑是霸总在桌子下面给她人工呼吸。”
“......”
厂草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无知。
我顿了顿，总结道：
“总之，你要找她玩成人角色扮演的话，得排队。”
“你在说什么！”厂草突然生气了，他把我推开皱眉起身，冷脸道：“娇娇是我看着长大了，我把她当亲妹妹，她很单纯，也绝对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做什么，人工呼吸。”
娇娇？
很单纯？
霸总文女主很单纯？
你没病吧！
7
他有。
在简单交流之后我确定他和其他角色都不一样。
他没有崩坏，反而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设定里。
在他记忆中，被我轮一棍子之前他和女主苟且之事也没发生过。
好一朵污泥里的小白莲。
我准备和小白莲继续沟通这诡异的设定时，威猛的花臂阿强带着数十个黑衣男冲进了我们公司。
黑衣男中间还架着一个被打到鼻青脸肿的疯狗小李。
他们一行人头也不回进了股东大会会议室。
三秒内，女主一声尖叫，会议室里的股东们四散而逃。
好、好一个修罗场。
厂草听到女主的声音，比我还快的冲向了会议室。
我紧随其后。
门打开。
几十平米的会议室里，女主站在霸总、奶狗和威猛大花臂中间左右为难。
“娇娇，你难道还在跟这个地痞流氓接触吗？”
“你敢质问我？”面对霸总，女王人设坚决不崩。
“你托马的说谁地痞流氓呢？我还没骂你，你怎么看得手下，这个小李是你们公司的吧？他居然在黑市买迷死牛准备给娇娇用。”
“强哥，你好凶，好男人。”
好的，女王转头面对强哥，主打一个娇妻宝贝嘤嘤嘤。
“娇娇，你别怪我，我挖出我整颗心给你看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你。”
看热闹的我把八卦的心从刚说完台词的病娇小李身上又移到女主身上，却看见女主噘着嘴把头更深的埋进了强哥的胸肌。
小李，你混得真惨。
女主连台词都没跟你说。
我从没想到因为我崩坏的三条支线居然还有交缠在一起的时候。
“娇娇，你.......”厂草帅气的俊脸都吓白了，他上前一步。
女主循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像没认出来一样，把头转回到强哥的胸肌上。
她晃着强哥手臂：“强强，你别生气嘛。”
“娇娇在这么多人面前只哄我呀？真乖，那你再好好求求我，我就给你关掉，不然我就让他们知道，你一直夹着我的礼物。”
强哥自尊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在两个情敌要吃人的目光中，他悠悠的掏出一枚蓝牙遥控器。
咔哒，打开开关。
霸总：“......唔，娇娇，你，别......”
？
霸总你是不是接错话了。
我探头看过去，眼见霸总突然眼尾腥红的弯腰撑在办公桌上哽咽，他手指因忍耐而攥拳，骨节显得苍白虚弱。
我，霸总，强哥，小李，厂草，以及那十几个黑衣男都惊悚的看向了女主。
女主尴尬地笑了笑：
“哎呀，今天股东会我跟欧阳闹着玩呢，就把我这个借他了。”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诺大的股东会议室。
只有霸总方向传来嗡嗡不断的细碎噪音。
走火入魔的霸总文真可怕。
8
厂草气晕在我怀里。
也是，谁能接受自己辍学供养的单纯妹妹突然变成成人派对里的狂野女郎。
在这个世界里崩溃的人除了我，又多了一个。
我心疼之余，主要还是窃喜。
原文中对厂草的描写其实不多，也就是个工具人设定。
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对女主有那么纯粹的亲情爱。
醒过来已经三个小时了，还在红着眼圈借酒消愁呢。
我拍拍他的肩：“想开点，纸片人四号。”
“四号？”
“昂，霸总是一号，强哥是二号，奶狗是三号，你是四号。也就只配了四个男人，这霸总文很收敛了。”
他眼瞅着又要气晕，我急忙止住：“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和他们三个不一样。”
他垂着头没说话，落地窗的阳光照进来，额间细碎的短发遮去他眉眼。
也许他想不开的除了女主的变化，还有自己只是一个虚空的小说角色而已吧。
“害，也没什么，你看我虽然是现实世界里的人，但我掉在你们这本小说里，更难受。”
我不善于安慰人，只能讪讪讲出几句白话。
他却轻轻笑了。
他回头看向我，问：“那是不是说明，对于我们来说，你才是那个小说里的角色？”
“应该还是主角吧，首先穿越的应该是主角才对。”
“带着某种主角光环来到我们的世界，替作者解决他解决不了的现实问题，就可以骄傲的回去了。”
我突然愣住了。
主角的出现是为了替作者解决他解决不了的现实问题吗。
“薇姐，救我。”
“我是林茜。”
两道声音又重新出现在我脑海中。
我抓住厂草的手，焦急地看向他：“娇娇，娇娇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女孩？”
9.
“她个子不高，戴副眼镜，一直穿朴素的衬衫和学生标配的胶底帆布鞋。”
“她父母早亡，没有亲人，我是她户口本上唯一的家长。虽然我只比她大七岁，但她怯生生叫我第一声小叔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我没本事，只能辍学打工进厂，勉强供她上学。她很争气，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课余时间，她也会勤工俭学帮我贴补家用。”
“她第一次打零工是在厚重玩偶熊里发传单，有恶作剧的小男孩撞她的头，她脑震荡到呕吐，却为了省下两百块工钱没去医院看。”
“那两百块，她给我买了第一个生日礼物，一条很漂亮的皮带。”
“后来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她也如愿以偿考到了大学。我还记得她在大一的时候突然跑回来，兴高采烈的告诉我，她找到了人生偶像，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律师。”
“她说她要像她学习，学法，读研，成为律师，为我争气。”
“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孩。”
“她毕业到这家公司工作，应聘的岗位是法务助理，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她进到这家公司开始，好像什么都变了。”
“为什么？”
我早已在厂草的描述中愣住。
如果一定要问为什么，我想，是因为这本霸总文的开头就是从女主娇娇进入这家公司开始的吧。
在小说没有写的时间线里，厂草才能继承了作者本人的那些过往。
应聘时我翻过林茜的简历，她是孤儿，出生在孤儿院。
根本没有厂草这样能够倾尽所有守护在她身边的好家长。
她虚构了一个最好的家长，在一本霸总文里陪她长大。
这说明，她在女主身上灌注了自己的感情。
那她又怎么能够忍受成为霸总文女主这种，不分昼夜，毫无下限的，种马。
我看着眼前的厂草，也问出了一句：
“是啊，为什么？”
10.
我想找个机会接近女主，试探她到底有没有林茜的记忆。
厂草答应会帮我。
但一天后他就颓丧的放弃了，像个霜打的茄子窝在我旁边。
“干嘛？”
“他们又在......”厂草臊红了脸。
我被他逗笑，掐了他气鼓鼓的脸一下。
那天聊完了女主小时候，我出于私心也问了厂草的故事。
他叫徐文清，很古老的名字，很适合他温润淡雅的气质。
他虽然辍学，可自己读了很多书，在厂里怎么也算个技术专家，听说机器坏了就没有他修不了的。
看着他颀长纤细的身材。
我一度很怀疑他这样是怎么在厂里修铁的，他为了证明，直接撩衣服给我看了他脱衣有肉的两排腹肌。
紧实，流畅，随着呼吸深浅起伏。
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脸颊很烫。
他的眼神也躲去了一边。
这一幕会跟着我回到我的世界吧，伴随悸动的难忘。
可也仅此而已了。
我必须离开这里，我们俩都清楚。
11.
就在我终于等到女主从强哥家到霸总家的片刻空隙时间，准备和徐文清下手时。
一辆面包车疾驰在我俩面前。
掳了女主就跑。
“娇娇！”徐文清急着要追。
我拦住他，无语凝噎：“别急，是小李。”
对，没错，这本霸总文又托马的没有反派，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天天喊着要把女主囚禁到地下室的疯狗小李。
我带着徐文清回到公司，打开人事档案，找到了小李的家庭住址。
果然，面包车就停在小李家三层别墅的小院里。
林茜，你但凡不给男主们写的这么有钱，社畜小李都该跟我一样贫穷。
住公寓，租车位，哪来的地下室囚禁女主。
我和徐文清兵分两路潜入别墅。
地下室没上锁，虚掩着门，里面隐隐传出小李说话的声音。
“娇娇，我给你的双脚带上铁链，这样你就无法靠近别的男人。”
“我再给你的双眼蒙上黑布，这样你就无法看到别的男人。”
“我还想要，一点一点将你的手指甲拔下来，谁允许你用肮脏的手碰触别的男人。”
“还有你漂亮的嘴唇，谁让你用恶心的嘴巴和男人说话。”
我忍着恶心，高高举起手中的棍子。
既然我一棍子能把徐文清打回原本的设定，那病娇小狗应该也可以吧。
我还是很怀念原文里那个阳光开朗、青春洋溢还有点粘人的帅气奶狗的。
“薇姐！你快跑！别来救我！”女主看到我时惊呼出声。
我现在确定她一定不是林茜。
她喊我跑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担忧，全是饥渴难耐被打断的愤恨。
病娇小狗在她的提示下扭头看到我，我只能咬牙一棍子打下去。
偏了。
托马的。
“你也想接近娇娇？你做梦，女人也不能接近她！”
“她是我一个人的！”
病娇小狗猛地朝我挥了一下什么。
我跌倒在地。
胸口突然感到冰凉一片，抬手去摸，湿腻腥红。
不是吧，病娇玩这么大吗？
手上拎刀？
“薇薇！”徐文清朝我扑了过来，他把我拥在怀里，修长五指沾满了我的血：“你怎么不等我！”
“不是你说，我是主角，会有光环吗......”
我每说一个字，都呛得喉咙腥甜，痛白了脸。
“蠢货。”
呦呦呦，徐文清还会骂人呦，很生动鲜活嘛。
病娇小狗看到男人更着了急，他继续朝我们扑过来。
徐文清接过我手中的木棍，把我放在旁边，踏踏实实护在身后。
他一米八，很高，背影看上去很有安全感，能把我整个都挡住。
他和病娇打架，病娇很快就落了下风。
他追上去又是一棍，病娇跌在地上，手中的刀摔落在旁。
我探头去看。
病娇的脸不再是小李的样子，变得扭曲起来。
难道失血过多我出现幻觉了？
我拿血手使劲擦了擦眼，又探头去看。
没变化，病娇不再有人脸，他的五官逐渐扭曲变形。
我慌神一般左右打量这个地下室。
斑驳的墙皮大片大片剥脱，露出了一个简陋出租屋的样子。
无数的聊天记录开始闪现在我眼前。
“林茜，我今天打你了，我不对，但是你今天不理我，你不对，我原谅你。”
“林茜，你知不知道女生的第一次会有不同价值，你最美好的东西竟然不是给我的，在老家就给那个老畜生偷了。”
“林茜，你被人骑在下面，像个动物一样。两xìng关系，女人本来就是卑贱的”
“林茜，删掉所有联系人，你只能属于我。”
......
聊天记录的头像我见过，在林茜的手机上。
她的备注是：男朋友。
我突然记起当时我取笑她，天天加班是不是都没有办法和男朋友见面啦？
她尴尬地笑，然后问我：
“薇姐，我有个案子。”
“当事人还没有婚姻关系，就遭遇家暴，她该怎么用法律保护自己呢？”
我嗤笑一声：
“还是法学生呢，这个世界上哪来的家暴？有没有婚姻关系，那都是故意伤害。”
12.
我突然懂了。
青春洋溢的实习生小李不过是一套面具，他隐藏的本质其实是林茜那个占有欲极强又病态的男友。
她遇到他的时候，他应该就像小李一样，在学校里阳光灿烂、温暖如煦。
主动凑到孤独的她身边，像只摇尾巴的小奶狗事事都要她帮，天天都要她陪。
然后一步一步，把她拖到另一个深渊中去。
那站在职场高位说一不二的霸总又是谁呢。
哦，是我的合伙人王健。
我不是没有听说过他在职场上对自己实习生干的龌龊事。
利用领导职权，以转正、升职、案源等等的借口为理由，强迫她们屈服。
我一直认为，如果那些女孩想拒绝，她们是法学生，该有办法的。
如果她们没拒绝，那愿打愿挨，我不该管。
是我跳出泥潭，站在高位太久了。
我忘记了无数女孩在这种情况下的惊恐、畏惧和羞耻。
那天从王健办公室走出来的林茜，站在我门前来来回回，犹豫了许久。
是我皱眉骂她：“案情分析写完了？在我这里闲晃什么？”
她吓得浑身一颤，头几乎埋进地里，夹着尾巴跑了。
崩坏后的剧情里，女主抽打霸总时那喜上眉梢的表情。
原来和欲望无关。
只是报复。
至于拥有花臂的流氓强哥。
我想，那应该是她生命中遇到的所有莫名其妙的荡妇羞辱的集合吧。
因为穿着漂亮短裙，而莫名其妙被吹口哨和恶心盯视。
因为化了好看的妆，而莫名其妙被归罪为有想要谄媚勾引的男人。
因为胖了瘦了高了矮了，而莫名其妙被评头论足制造身材焦虑。
这cào dàn的一切。
凝成一个热衷于羞耻play的流氓强。
病床上的小叔是什么。
我都不忍去想。
那徐文清呢？
我从血雾中看向他。
他那张脸没有变化。
依然干净，纯粹，俊朗。
原来她还相信世间有好男人。
她很勇敢，也把这份勇敢交给了我。
13.
因为我超越主线的异动，造成小说世界的混乱。
逐渐暴露出作者隐藏在每个角色下的真相。
我自然也知道了自己穿书的真实原因。
这本霸总文的世界已经在坍塌。
地面凹陷，天空逆转。
徐文清不再和病娇小狗缠斗，他扔下棍子，跑向我。
眼睛亮亮的，眼尾带着红。
我以为他会来抓住我的手。
没料到，他猛地将我一把搂进了怀里，手揉着我后背，想把我永远钳在原地。
“傻瓜，我要回我的小说世界，帮作者打败妖魔鬼怪了。”
“你呀，你得留在这里，娇娇需要你。”
“她没有变，她还是那个对你好的小姑娘，不管是总裁、流氓、病娇，你都要帮她赶走。”
“我可以放心的把这个世界的娇娇，留给你吗？”
徐文清沉默了很久，我没看到他的脸，只感觉到他的肩膀在隐隐颤抖。
我等不及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
“好。”
最后一秒，我听到他哽咽的声音。
14.
再次醒来，我坐在了我现实世界的办公桌前。
电脑屏幕上还是林茜那篇写在公司电脑上的霸总文。
我匆匆用滑鼠把进度条拉到了小说结尾。
一个叫徐文清的工具人角色突然跃升成了主角。
囚禁伤人的病娇被他打趴下，扭送到了派出所。
和警方沟通后，他又用了一个月把流氓强哥的hēi社会罪证搜集上报。
阿强进了监牢。
之后的他，又自创公司，利用手中技术专利把霸总的订单全都抢了过来。
霸总破产，流落街头。
至此，娇娇也终于停止了放dàng的生活，回到了徐文清身边。
小说的最后一幕停留在娇娇将考取的法律职业资格证书拿回家那一刻。
短短几句，只有我知道徐文清到底付出了多少才能做到这些。
读完结局，我看了眼时间。
离我通知将林茜开除，其实只过去了十分钟。
我起身，冲出办公室。
在无数格子间中，我看到了一边低声哭泣、一边收拾私人物品的林茜。
我快步走上去。
把她正要抱起纸箱子的手牵住，认真握在手中。
“林茜，你不能走。”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一起把这个世界的混蛋们统统抓进监狱。”
“做律师呢，就是用法律保护每一个好人，也惩治每一个恶人。”
“做姐姐呢，就是保护好每一个傻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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