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小
背景设置
第一章 免费
为了一介青楼花魁,太子不顾婚约要将我这个将军嫡女贬为侍妾。
在我第99次陷害太子挚爱的花魁时,她说她是女主,是穿越来的。
而我只是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她嘲笑我不仅可怜卑贱,还只是个封建麻木的配角。
我知道。
像她这样的穿越女,我已经送走很多个了。
……
烈日骄阳下,我的金丝履踩在女人娇嫩的脸蛋上。
她动弹不得,却还带着嘲讽的笑。
“你以为你就赢了我吗?我和你有本质上的不同,我是穿越来的。”
“真是可怜你,你只是书中的一个卑贱配角,就算你现在再风光再嘚瑟又如何,最后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你生来就是为了我和太子爷在一起的结局服务的,你个封建麻木的工具人。”
她目光灼灼。
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一丝惊恐。
亦或是看我发疯,发癫,崩溃大哭。
而我只是淡淡了地回了一句。
“哦,知道了。”
没从我脸上看到她想要的表情,她倒是失望到发癫。
我只能让手下勒死了她。
像这样的穿越女,我已经弄死99个了。
我就喜欢看着这些自命不凡的穿越女们一边想要反抗我,反抗这个世道。
可最后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因为我深知她们的目的。
我已经不止一次听见一个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
“宿主,您的任务是杀死恶毒女配,帮助男主夺位,任务成功有巨额金钱奖励,失败则被送回原世界。”
因此这群穿越女为了钱,将我视若仇敌,几乎杀红了眼。
如她们所说。
我是个恶毒女配,我和这个世道一样可恶。
可我不在乎。
我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书中的一个人物。
而我找来勾引皇上的花魁夏岚烟,正是这本书的女主。
女主的命运注定不同寻常。
她勾引皇上不成,反倒爬上了与我有婚约的太子之床。
他俩变成一见钟情,有情人该成眷属。
只有我这个恶毒女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成了阻碍真爱的绊脚石。
搬开还不成,誓要砸的粉身碎骨。
李瑾安于殿前跪了三天三夜,求娶夏岚烟为正妻。
而我这个将军嫡女,只配屈居于他的真爱之下。
只能做妾。
做妾?
我宁愿血溅当场,也不要做妾。
大雨滂沱。
我卑微地伏在李瑾安面前,求他不要抛弃我。
剧情注定,我再伏低做小他都不会看我一眼。
他态度决绝,爱夏岚烟的心天地可鉴。
最后是我的父亲镇国大将军出面,才让他消了这念头。
只因如果没了我爹的支持,他的太子位便坐不稳。
于是,为了维护我的正妻地位。
我便对夏岚烟这个女主百般陷害,阻挠他们相爱。
夏岚烟身体里的灵魂换了一波又一波。
之前的穿越女们都颇有些抱负。
动不动就是文采斐然,要与男子并肩。
可她们一边喊着人人平等,一边又会背地里嘲讽我们这些人只是配角。
高举崇尚自由时,又迫不及待地攀附权贵,往高处爬。
我对她们的套路有些疲乏了。
尝试过故意避开她们,不再招惹。
可我还是要被她们当作踏板,卷入风波。
她们风情万种,人人称赞,在世圣母。
我遭万人唾骂,男主嫌弃。
于是,我只能把她们一个个全都打死了。
奇怪的是,每当我把夏岚烟打死的时候,一切又会重新来过。
那时,夏岚烟的芯子也就换了。
什么样性格的夏岚烟我都见过,
甚至还有打着感化我的旗号,要与我做姐妹的。
她将精心做的糕点端到我面前,脸上洋溢着真挚甜美的笑。
而我只是用指尖将盘子挑翻,再用鞋底踩碎。
什么姐妹。
不过就是自认为高我一等,自以为是地怜悯我,驯化我。
要是连我这样的恶毒女配都被她感化了,该是一件多么光荣自豪的事。
看得到的,是她的慈悲圣母心被满足。
看不到的,是她背地里对系统说:“就是一个纸片人,有什么可高傲的,为民除害只是时间问题。”
无妨,我也不崇尚与她们这种下等人互称姐妹。
于是我就这样心照不宣地看她们表演。
再在她们得意时,将她们推入深渊。
听着耳边奇怪空灵的声音一次次响起。
“任务失败,召唤下一位穿书者,剧情重启。”
穿越女称之为系统。
在她之前,已经有一位穿越女跟我叫嚣过了。
她说她在另外一个世界被车撞死,于是意外穿书。
而她的任务就是操纵女主助男主李瑾安登基,成为最后的赢家。
做李瑾安的女人,就算一个美满的结局。
我问她:“那我的结局是什么?”
“众人凌辱,五马分尸。”
不太体面。
那个奇怪空灵的声音突然响起。
“宿主,剧情是不能向配角透露的哦!”
穿越女面带戏谑。
“没关系,反正等会她的这些记忆都会被抹除,她只是书中麻木的工具人,连生命都算不上,又不是真的活着。”
我动了动自己的手,又踮了踮自己的脚。
为何这样不算活着。
于是我又问她:“我怎样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捧腹大笑。
“系统你看到没,书中的一个配角居然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哈哈哈,你记住,你和书中一笔带过的街边小贩相比,只是多了一些铺垫主角的戏份,负责挑起读者情绪,让读者痛恨,盼着你早点恶有恶报罢了。”
“笔墨已落成,你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你只是个蝼蚁。”
我眉毛一拧,吓得旁边的侍女茶杯陡然落地。
汤水四溅的同时,嬷嬷已经上前去拉她。
“连个茶水都端不好,惊扰到小姐,来人,把她手打断。”
夏岚烟略微吃惊地看向我。
“真不愧是恶毒女配,打碎个茶碗,就要打断她的手。”
有什么可吃惊的。
阶级森严,尊卑有序。
是这个世界最稀疏平常的东西。
也是教给我最深刻的道理。
我幼时,算是无忧无虑的。
直至比我大的邻家姐妹婉婉及笄,我心中所有的美好都被打破。
她是庶女,做不得正妻。
于是新婚当天,她便被大太太要求钻裤裆,以示下马威。
正红的裙袍之下,她趴在地上撞上我的眼神。
那样怯生生。
从此以后,尊卑有序便刻在我心里。
后来婉婉难产。
在保大与保小之间,他们全家人都选择保小。
她伏在黄牛背上,颠了一夜。
血洼上映照着弯钩一样的月亮。
终于,大家抱起啼哭的小少爷。
在她破烂的身体旁欢天喜地,大笑出声。
临死前,她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生了儿子,死而无憾了,只可惜,我不是正房,这就是命啊...”
看着她的生命在这一声喟叹中渐渐消逝。
我惶恐畏惧,哭得撕心裂肺。
我害怕这命运。
只因不是正房,她从嫁人后,就没直起过腰。
她死后,丈夫却火速又娶了一房。
可若是女人死了丈夫,那便要在所有族人的注视下。
守着那死物一般的贞节牌坊。
那是他们强加在女人身上的荣耀。
要是敢反抗。
滔滔河水里,被献祭下的,也全是女人女童的哀嚎。
曾有世家公子深爱我的侍女,说要与她私奔,娶她做正房。
我大受感动。
替侍女收拾了行囊,还给了她细软。
后门开启时,爹爹和看热闹的李瑾安带着一众打手早已将门口围了个结实。
“云儿,你这是乱了规矩,下人就是下人。”
李瑾安不忘对我规训:“记住,她是因为你的愚昧而死的。”
我挣扎着,眼睛被嬷嬷们粗糙的手掌强行扒开。
眼睁睁看着麻绳在那些男人的手上绕成一个圈,套在了侍女的脖子上。
她的脸因为窒息变得涨红,两只眼睛鱼目般突出。
她看着像是要爆炸了。
最后连舌头也吐了出来。
那具尸体,如同祭祀的猪牛羊一般被扔进了滚滚河水。
我在剧烈的惊恐中昏了过去。
醒来时,形同木偶,彻底认命。
尊卑有序,阶级森严。
在这个世界里,无形的绳索悬在我的头顶之上。
一点点收紧。
只有循规蹈矩,才能安稳地活下去。
我本以为认命已经是保命之策了。
可更摆弄人的,是如蝼蚁一般为剧情服务的卑微。
只要剧情需要,就必须为之随时献上生命。
为了铺垫李瑾安的英勇,突出夏岚烟的悲悯。
世代捕鱼为生的小渔童莫名落了水,由他们去拯救。
为了剧情发展,小渔童便注定救不过来。
这样夏岚烟才好依偎在李瑾安怀里,两个人来一场心灵上的慰藉大戏。
却没有人管,男女主这场戏份过后。
渔童娘亲哭瞎了眼。
爹爹每日站在桥头,等那归不来的儿子。
这座桥,也是李瑾安和夏岚烟定情的桥。
我曾日日在桥头痴等李瑾安,因此认识了这个小渔童。
他坐在扁舟之上,小脚丫轻点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姐姐要等的人来了吗?”
我摇摇头,步摇作响。
“没来,应该不会来了。”
他跳上岸,摘了一朵野花送给我。
“姐姐比这花漂亮,要珍爱自己,快下雨了,等不到就回去吧。”
柳叶似剑,簌簌落下。
风起,雨也起。
他劝回了我,却救不了自己。
为了剧情的铺垫,他注定要以这种莫名其妙地方式献上生命。
而我,不过就是下一个渔童。
是的,和主角相比,我们形同蝼蚁。
“但此刻,我却能决定你的命运。”
我手持长剑,一剑要了她的性命。
我知道,剧情又要重启了。
系统的声音响起。
“任务失败,召唤下一位穿书者,剧情重启。”
“记忆清除中...”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诡异地变成无数块,不停地闪烁。
“清除成功。”
这样的事情,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每当穿越女对我说了奇怪的话,这个声音都会响起。
但我的记忆,却并没有被清除。
我开始有意地去观察周围的一切。
在我平常不会刻意去看的角落,下人见到我,都是木偶式地僵硬向我问好。
偏远地方的商贩街景,只是为了存在而存在。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顾客,说着同样的话。
我的爹娘,也如同傀儡一般对我好。
大抵书中对这一段的描述便是:沈潇云嚣张跋扈,但爹娘对其依旧宠爱有加。
所以当我得知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那一刻,是有那么一点难以接受。
我娘对我的爱,又怎是书中那寥寥几字可以概括的呢?
我娘是当今公主,可却在嫁给爹爹之后做了最传统的女人。
她总是眼里含泪,眼巴巴盼着爹爹胜仗归来。
她将这偌大的将军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所有人提起,还是会说是爹爹的功劳。
只可惜她就生了我一个女儿。
于是,许诺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爹爹,迎进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娘。
她们争先恐后地,要给爹爹生下一位长子。
因为长子落地时,嫡女就注定被压一头。
她们早就看不惯我了。
我娘正房的位置岌岌可危,她们便百般刁难,做梦也想要取而代之。
我娘高热不退的雨夜里,爹爹正在和新姨娘缠绵床榻。
娘滚烫的手抓着我,呓语不断。
“孩儿啊,日后你不能走娘的老路,你一定要稳固正房的位置,莫要受了这委屈。”
我将这灼人的话狠狠记在心里。
可姨娘们千算万算,算不到爹爹不能再生育。
如此,我娘总算不是过的太惨。
我还在怔神,娘抚了抚我的头。
“乖女儿,今天想吃哪家的糕点,你爹今天要进宫,顺路给你买。”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
“娘,你知道你只是书中的人物吗?”
娘诧异的表情刚露出一秒,她的身影便开始闪烁,
与每一次我被记忆清除时一模一样。
等她恢复原样,她便又抚了抚我的头。
“乖女儿,今天想吃哪家的糕点,你爹今天要进宫,顺路给你买。”
只要出现触及到危及这个世界的言论,那么剧情就会被重洗,记忆便会消除。
于是我只能笑笑。
“我最爱吃娘亲做的酥饼。”
鼻子酸酸的,无力感充斥全身。
我注定要在这一场虚伪的繁华中落幕。
于是,我便在这些穿越女身上找一些乐子。
按理说,新的穿越女还是会从我囚禁她的阁楼里醒来。
与其他穿越女一样,刚来的时候,她们都会接受不了。
惊恐地问这是哪一年。大喊大叫。
渐渐地,她们就会为自己远比我们高明的智慧窃喜。
并企图用自己的小聪明,开启属于她的时代。
吟一首叫《水调歌头》的诗。
做一些肥皂,眼镜的奇怪东西。
然后不甘地被我杀死。
可我观察了新的穿越女数日,她都不曾耍任何的小聪明。
每日只在阁楼里写字。
终于,我先耐不住好奇。
“你怎么不跑?”我问她。
她还是低着头。“我之前被关着的阁楼,比这个小。”
“你不是应该生活在一个自由平等,做什么都不受限制的世界吗?她们都是这样跟我炫耀的。”
听她们说,那是个完全自由的时代。
女子能和男子坐在一个学堂读书,能外出经商,能代表国家和外邦谈判。
夏岚烟抬起头看我,疑惑地摇摇头。
“并不是,我的那个世界,女人们为孩子和丈夫们而活,我们每日做针线活,不能识字,不能读书。”
那和这里没什么区别嘛!
终于不能跟我炫耀什么了。
我够着头去看她纸上的字。
“不能识字,那你写的是什么?”
“女书。”
女书?倒是从来没听过。
“你知道学写字是要挨打被唾骂的吗?”
甚至会被当成反叛者抓起来。
她拿起笔,继续认真一笔一划着。
“知道,我那个年代虽然在很多年后,但那里依旧不允许我们识字,女书就是这样来的,是独属于女孩子的仓颉。”
我噗嗤一声笑了。
“独属?女孩子?”
“这么久以来听过最大的笑话,这里和你们那个年代不一样,别浪费时间了,你会被我杀死,虽然不知道你会去哪里,但这具身体,会有新的人来,你是第100个了”
无论穿越女变幻多少种花样,自诩思想多么先进。
这里从没有因此出现过独属于女孩子的东西。
本以为这也是穿越女的新把戏。
可我等来等去,也没等到什么。
我好奇心更甚。
我从小便熟知,只有男子可以出入学堂,泼墨挥毫。
我也想学写字,但这个时代是不允许女子识字的。
就连我娘贵为公主,也是大字不识。
所以我从小就崇拜李瑾安。
他出口成章,颇有文采。
这也是他让我仰望的原因。
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后。
还有女书。
夏岚烟见我rì日观摩她写字,便邀着我学。
我一开始是设防的。
可当她将笔杆递到我手心,从握笔姿势开始教我时。
那柔软的体温,让我莫名心安。
她和之前那些自称开化的穿越女大不一样。
她和我一样同样是被禁锢的灵魂。
可我却觉得她无比开化。
一笔一划下,如草般坚韧的字体初显。
似柳叶,似弯月。
我问她:“这写的什么?”
她一字一句。
“天下妇女,姐妹一家。”
残风卷了梨花飘落,她的眉眼透过文字看我。
我仔细审视着这些字,与李瑾安他们的笔墨大不相同。
倒像是,我趴在学堂的窗边偷看的模样。
这文字,就是这么来的吗?
夏岚烟告诉我,她一直在写的,是她前世未写完的话本。
话本的主角们,都是女孩子。
她们互帮互助,是真正地自由平等。
于是,我学着样子,打开了囚禁夏岚烟的阁楼大门。
任由她自由出入。
没过多久,身为男主的李瑾安便来到沈府大闹。
他要我放了夏岚烟。
李瑾安站在将军府院子中间,生怕下人们看不到我的难堪。
亦或是看不见他为爱情豁出一切的波澜壮阔。
他转着圈地喊:“沈潇云,快放了夏岚烟,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别再枉费心机了!”
丫鬟们全都够出头去,一脸仰慕地看着李瑾安。
赞叹他有情有义,羡慕夏岚烟的好福气。
再对我狗皮膏药一般的无耻行为,议论纷纷。
是的,在主角光环的影响下,所有女人都得喜欢这个男人。
世家小姐们几乎为他争破了头,我便是为此流血最多的。
自从意识觉醒后,我向来不理解。
为什么女主受苦受难了,不是赐予她成长。
而是赐予一个比她更强大的男人。
紧接着依附男人,靠着男人的权势再来反杀我这种恶毒女配。
所有的一切,都为了反衬男主的强大。
故事的最后,李瑾安以拯救夏岚烟的名义反叛。
致使整座城生灵涂炭,满城硝烟废墟。
孩子们光着脚板在街头奔跑着找妈妈。
爹娘们抱着自己孩子的尸体泣不成声。
但人们依旧会为李瑾安为爱不顾一切的精神而歌颂。
他登基之后,先囚禁我爹,后将我羞辱至死。
一切都是因为狗屁的剧情需要。
我站在二楼的拐角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瑾安。
厌恶感油然而生。
“我之前确实是不知缘由地喜欢你,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
之前,我只是以打败穿越女为乐。
现在,我只想看看这个穿越女到底耍什么花招。
爹爹匆匆赶来,对着李瑾安鞠了一躬。
李瑾安抬头看我时有些费力,却依旧是十分不屑的神情。
“你又耍什么新把戏,快放了夏岚烟,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不同你计较。”
我轻蔑一笑,毫不刻意地将面前的花盆往前推去。
花盆朝着他的头砸过去。
李瑾安惊恐地往后一退,险险躲过。
吧嗒一声,花盆落地。
李瑾安的一袭白衣上溅的都是泥土。
我爹诚惶诚恐。
我却不紧不慢地说:“那太子爷登基之后,就将我爹打入牢笼,任我被众人凌辱,五马分尸也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吗?”
也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私密言情”,更多深夜读物等你戳O(∩_∩)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