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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林修其又拿影帝了。
屏幕上，美艳的女主角侧头偷看他，眼底星光点点。
我想了想，关上了电视，转手公布了一张我抱着林修其睡觉的照片。
照片很快登上了热搜。
林修其的电话打了过来，沉默半晌，他说：「小雅，我是你哥。」
......
林修其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二楼的台阶上等了他三个小时了。
他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美得不似真人。
因为这张脸，林修其刚进娱乐圈就火得一塌糊涂。
我看着网上那些向他示爱的疯狂言论，说：“这么多人喜欢你，你一定很得意吧？”
林修其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之后他就再没拍过那些讨小姑娘喜欢的偶像剧，而是一头扎进了电影圈，接一些不修边幅的硬汉角色。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得意，他向来对别人灼热的爱意不屑一顾。
就像学生时代，课桌里那一封封喷上香水，精致小巧的情书，他总是看也不看。
林修其没有开灯，他扯松了领带，疲惫地捏了捏高挺的山根。
“哥，你回来啦。”
屋里很安静，我这句声音不大的招呼，他当然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但他连眼神也没分我一个，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
起因是我在网上公布了一张抱着他睡觉的照片。
照片上林修其虽然皱着眉，眼神里却充满了纵容的无奈。
照片很快登上了热搜，我与林修其暧昧不清的关系也成了大众津津乐道的话题。
我很得意，他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是因为我。
所以当他再一次无视我时，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纠缠。
床头柜上多了瓶新药。
我的手指在瓶身上摩挲。
不想吃。
我宁愿看着外面的月光睁眼到天亮，它让我想到了林修其。
我穿着睡裙下楼，来到了林修其的房门口。
林修其没有锁门的习惯，所以我轻而易举就推门进去了。
他刚洗过澡，正背对着我穿一件白T恤。
听到声音，他的动作顿了一瞬，却没有回头，快速将衣服套在了身上，声音冷淡：
“睡不着？”
“我给你买了新药。”
我拧开瓶盖，白色的药丸叮叮当当洒了一地。
“吃了药也没用的。”
我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气息，很好闻。
林修其的身体很僵硬：“小雅……”
我将脸贴得更近，幽幽地打断了他：“我的人生已经被毁了，所以你的人生也要和我一样，知道吗？”
林修其很快闭了嘴，任由我抱着他。
我痛，他就要和我一样痛，因为他活该。
我是在十五岁时来到的林家。
父母去世后，一个衣着华丽，长相美婉的女人在孤儿院找到了我。
彼时的我已经一个月没开口说过话了。
“她是个哑巴吗？”有小朋友看着我窃窃私语。
“哑巴才不会天天望着天空发呆呢，天上有什么好看的？云？我看她像个傻子！”
……
女人将我的头紧紧抱在怀里：“小雅，跟阿姨回去，以后阿姨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
我却止不住地颤抖，被她抱过的地方像是被毒蛇吐过信一般。
就是这个女人，她一边用优美的嗓音说着动听的话语，一边将尖刀刺进了我父亲的胸膛。
沉浸在杀人快感里的她，当然没有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的我。
我看着她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浑身布满鲜血的模样。
林家势力庞大，我一个孤女当然无力反抗。
但我有报复他们的更好办法。
我踏进林家大门时，就见到了站在二楼阶梯上往下看的林修其。
他穿着修身的半高领羊毛衫，一只手插在兜里，眼神倨傲。
像座万年不化的雪山。
赵媛看到他的那刻，眼睛亮了：“小雅，这是哥哥，快叫哥哥。”
“哥哥。”我有些拘谨地叫道。
林修其看着我，矜持地点了点头。
林铮和赵媛见到他时，眼底的欣慰和骄傲就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
林修其一身白衣，仿佛一尘不染。
我知道他和一切的罪恶都没有关系，但他的父母手上沾满了我父母的鲜血。
他又有什么资格愚蠢地纯净下去呢？
我醒来的时候，林修其已经出门了。
身侧床单齐整，一丝褶皱也没有。
想来被我霸占了床后，他又去了哪间客房凑活了一晚。
从林修其房间出来时，我撞上了陈妈。
陈妈看着我身上的睡衣和睡眼惺忪的模样，一脸欲言又止。
我明知故问：“陈妈，怎么了？”
陈妈是林家的老人，说话也比别的佣人大胆些：“小姐，我知道你和少爷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你们也以兄妹的名义相处了这么多年……”
我耸耸肩，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对我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要是林修其也在就好了，他爱惜自己的名声就像鸟爱惜羽毛一样。
一想到他听到陈妈的话微微蹙起眉头的样子，我的心里就涌上了一阵变态的快意。
陈妈继续说：“况且少爷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他最近和星耀集团的黎小姐……”
和谁？
我眯起眼睛：“黎佳？”
黎佳从学生时期就爱慕着林修其。
在别的女生只会羞答答地写匿名信时，她就会投其所好地为林修其加入话剧社。
目的明确却落落大方。
我不喜欢话剧社的人挑着眉毛调侃他们的样子。
于是我拿着林修其的手机一下一下地翻着话剧社的合照。
黎佳站在林修其身侧，两人在人群中十分亮眼，她唇角微弯，头朝林修其的方向歪着。
“哥，他们都说黎佳是这届的系花，你觉得她好看吗？”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也喜欢这款的？”
林修其的沉默刺痛了我，我感觉胸口有个什么东西正在使劲挠着。
镜子里的我一定很丑陋，但我不敢转头。
我的手颤抖着，林修其意识到不对劲时，我已经将黎佳的微信从他手机中拉黑了。
先拉黑再删除，网上说这样就再也就加不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修其从我手中夺过手机：“宋知雅，你疯了！”
当天晚上，我用一把美工刀割开了手腕。
再睁开眼睛时，林修其坐在病床前，眼睛里布满血丝，他说：“小雅，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再和黎佳联系了。”
可现在陈妈说他们还有联系，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当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我已经来到了林氏集团的大厦。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林家小姐，没有人拦我。
秘书说林修其在会议室开会，我径直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很好，望过来的面孔很多，但没有一张是黎佳的。
“林修其，你出来。”我说。
林修其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小雅，我在开会……”
“你出来。”我的声音尖细，手又控制不住地颤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是看过昨天热搜的，带着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视线在我俩身上来回转换。
林修其的表情十分难看，他起身，拽住我的手腕将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林修其用手缓慢地揉了把脸：“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眉毛拧着，我喜欢他这副愠怒的模样。
“陈妈说，你和黎佳好上了，是真的吗？”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有人敲门，一个我俩都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了：“修其，我可以进来吗？”
黎佳推开门走了进来。
多年不见，她更漂亮了，穿一身香奈儿新款套装，说不出的端庄典雅：
“我听他们说你开会时突然中途离席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啊，小雅也在。”
这个虚伪的女人，就她对林修其的关注，我不信她对我的到来一无所知。
我转头看向林修其：“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再和她联系？”
林修其张嘴：“小雅，我……”
我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浇到了他的脸上。
水顺着他的脸颊，睫毛，一滴滴往下落。
林修其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可我却开心不起来。
黎佳倒吸了一口凉气：“小雅，他是你哥！”
她一脸紧张要过来查看林修其的状况。
我把杯子朝她的方向扔过去，杯子碎了一地。
“宋知雅，你站住！”
林修其果然是在乎她的，我从来没见过林修其这么生气的样子。
我朝门口走去，想要逃离这里，林修其却叫黎佳拦住我。
门被堵住了，我找寻着其它的出口，只要能出去，去哪都行，反正我不要留在这里看他俩情投意合。
林修其这个不守承诺的狗男人，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听话，小雅，下来好不好？”林修其的语气是久违的温柔。
我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窗台上。
林修其小心翼翼向我靠近：“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先到我这儿来。”
我红着眼睛看他：“骗子。”
“好，我是骗子，但我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好不好？”
有时候想想，发现林修其真是长了张非常占便宜的脸。
他用这种温柔的腻死人的眼神看我，我心里那一根根坚硬的刺就软和了下来。
我动了动嘴唇：“我要出去。”
“好，你下来，我陪你回家。”
“我不想你再和黎佳见面。”
林修其还没回答，黎佳就先开口了：“小雅，你不要这么任性……”
她一说话，我心里又燥了起来，胸口不受控地剧烈起伏，眼前的场景好像在旋转，黎佳和林修其越靠越近，她把手搭在了他的上……
我摇了摇头，往窗外挪动两步：“哥，我和她，你选谁？”
我想好了，他要是选黎佳，我就从他面前跳下去。
可林修其没有一丝犹豫：“你。”
我刚流露出松动的表情，林修其就大步走了上来，将我从窗台上一把拽了下去。
“修其……”黎佳在他身后说。
我刚想发作，林修其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我的后脑勺，头也不回地说：“你先出去。”
刚到林家的时候，我总控制不住频繁地做噩梦，或是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梦里，赵媛的笑容扭曲，她舔着手上我父亲的血，扭过头对我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一转眼，是林修其作为学生代表站在台上发言的模样。
他是那么的耀眼，仿佛浑身沐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愈发衬得我像只阴暗的蛾子。
林修其称得上是个完美的哥哥。
他会对我有求必应，即使高考在即，也会抽空给我讲题。
而我想的是，如何拉着他一起堕落。
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到手背上，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林修其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像是触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他捂着手臂，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叮当一声响，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
我低头一看，是把沾满血迹的美工刀。
……
林氏夫妇带我去看医生。
我看着他们和医生对话的样子，心里冷笑。
这对夫妇真是将表面功夫做到家了，谁看了不得称赞真是一对合格的父母。
医生给我开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药丸。
我不愿意吃，总是偷偷将它们埋在花盆底下。
林修其看着日益枯萎的枝叶沉寂了很久。
之后每晚他都会捧着一杯水，来到我的房间，短袖遮不住手臂上柔嫩的新疤痕。
我低头，视线落到足尖，拧着眉将药丸吞下去。
后来我养成了反锁门的习惯。
林修其在门外问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讨厌你，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
林修其在门外站了很久，什么都没说，走了。
后来我的床头柜上总是会有固定数额的药丸。
我将药丸握在手心。
林修其的好，我看得到，但这都是他应该做的，他活该，谁让他是那两个人的儿子。
林修其的手段厉害，一夜之间，我和他的照片就在网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林修其恋情”的话题也被撤下，再也没上过热搜。
于是不少人偷偷猜测林修其背后的靠山。
林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是不需要任何靠山的，但他们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林修其这样的少爷会选择在娱乐圈里沉浮。
林修其脚不沾地往公司跑了一阵后，破天荒地留在家里待了很长时间。
他会看着平板陪我坐在餐厅吃早餐。
对着屏幕时也会抽空看一眼低头吃煎蛋的我。
晚上我还是不打招呼就闯进他的房间，他也不像往常一样排斥了。
只是在我醒来后，依然在房间里看不到他的身影。
这样的生活让我想起了高三的那个暑假。
我曾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想象林氏夫妇死去的惨状。
却没想到这天很快来到了。
林氏夫妇在出差去机场的路上，遭遇了车祸，双双去世了。
而我终于见到了一直躲着我，待在学校不愿回家的林修其。
本就话少的林修其从那天后变得更沉默寡言了。
他忙着处理父母的后事。
终于，一切事情尘埃落定。
而情绪从不外露的少年红了眼眶。
我坐在台阶上，头靠着栏杆，看着林修其从大门走进来。
他在大厅站了很久很久。
我看着他眸中浮上一层水光，少年挺直的脊背，像是沾了初雪的修竹，凄冷落寞。
眼前的身影和十五岁的我重叠在了一起。
我从台阶上跑下去，抱住了他。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推开我，而是将头埋在了我的肩窝。
当天晚上，我在林修其的房间睡着了。
很奇怪，在我自己的房间时，我经常睁着眼睛到天亮。
但闻着被子上属于林修其的好闻气息，我就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林铮和赵媛不再是满手鲜血。
赵媛穿一条藕粉色的长裙，长发挽起，她把我抱在怀里。
有滴眼泪落在我脖子上，那么滚烫。
她身上有股香味，淡淡的，好像带着暖意。
赵媛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走，我点了点头。
林家大宅的门打开。
林修其扶着栏杆往下看。
他不再冷冰冰，而是用手帕擦了擦我嘴角的冰淇淋，说：
“喜欢的话，冰箱里还有，但不要一次吃太多，对肠胃不好。”
真是个奇怪的梦。
心里仿佛有什么酸涩的液体涌了出来。
我醒了
没有想到的是，睁开眼睛后我会看到林修其。
墙上的挂钟运转，此时还是深夜，万籁俱寂。
林修其坐在床头，将视线转向窗外，片刻后又转了回来。
“你哭了。”他说。
他用指腹揩去我眼角的液体：“你梦见了什么？”
“我忘了。”我撒谎道。
和林修其平静的生活在某一天被打破。
门开后，我以为进来的会是林修其，却不曾想见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面孔。
黎佳在陈妈的指引下，登堂入室，在客厅的沙发坐下了。
“陈妈。”我在背后幽幽地说道。
“哎，”陈妈回头，“小姐怎么了？”
我甜甜一笑：“陈妈你现在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了？”
陈妈看我一眼，又看一眼黎佳，露出为难的笑。
黎佳挥手：“陈妈，你先去忙你的吧，我有事情和小雅说。”
我挑眉：“确定是有事和我说，而不是和我哥说？”
黎佳放下茶杯，看着我：“小雅，你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我，为什么？”
我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
我故意将话说得很无礼。
她想拉近和我的关系去讨好林修其，我瞎了眼才看不出来。
“你是个很率直的孩子，我很喜欢。”黎佳深吸一口气。
“但我和你哥很快就要结婚了，他不会希望看到家里这么敌对的氛围，你是不是也应该为他想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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