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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收费
我再次醒来，是在一间陌生的酒店套房内。
时倾站在窗边，背对着我。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光洁的地面上投出一道阴影。
我缓缓地起身，被子顺势落下。
衣服整齐，没有半点被动过的痕迹。
“醒了？”
时倾转头看向我，整张脸落在了光影交错之间，显得格外的好看。
我呼吸都停住了一瞬间，差点被美色慌了神。
“嗯。”
我抬了抬头，有些委屈地看着时倾：“阿倾，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红毛的计划书里还写了，时倾吃软不吃硬。
尤其是，看不得女人哭。
时倾看着我，静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想说的只有这个？”
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真没打算第一次进你家就对你图谋不轨。”
时倾的脸色有点黑，比外面的夜色还黑。他定定地看着我：“乔岁，你刚被自己的亲弟弟下了药，难道就不生气吗？”
我静默了半晌，才缓缓道：“生气有用吗？这些年，他们对我做的龌龊事也不少了。”
外界都传我风流，说我枕边的男人一个接一个。
可我从来都没有和他们确定过关系，不过是为了乔家，和他们虚与委蛇而已。
说怨我也怨过，说不怨也是真的。
我生在象牙塔，比起外面当牛做马的社畜好了不知道多少。这点苦，我受着也是应该的。
我总不能想着有钱有权有颜，还得要求家庭和睦吧。
时倾也沉默住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糖醋小排，就上次那个。”
我立马蹦跶起来，却因为药效没过，刚下床就往前扑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我跌进了一个带着薄荷香味的怀抱里。
我在时倾的怀抱里仰起头。
月光洒下，映衬着时倾那张分外好看的脸。
我没忍住，脱口而出：“亲一个吗？”
亲亲自然是没有的。
时倾冷着脸放开我后，就离开了房间。
我这才发现，我所住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总统套间，而是时倾的公寓。
一回生二回熟。
我轻车熟路地坐在沙发上，还顺手翻出了尘封已久的啤酒。
手机不停地震动，我扫了一眼，是我那好弟弟打来的。
我没理会。
过了一会儿，一条语音发了过来，我点开，那头传来我弟恐惧的声音。
“姐，救我！姐，我被人关起来了，救我！”
哟，被关起来了？
这不是替天行道嘛。
我挑眉。
余光便看到时倾端着菜上桌，看向了我：“洗手吃饭。”
我点头，乖乖地坐在了时倾对面。
“我弟的事，你做的？”
乔然虽然混不吝，但是我们乔家在这里根基深厚，他又是我爸放在心尖上的好大儿。
放眼望过去，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动他。唯一有可能的，也就是面前这一位。
时倾没有否认，语气淡淡的：“做了错事，应该惩罚。我看着他长大，长兄为父，理应替伯父管教。”
我朝时倾竖起了大拇指，心口不由得暖了几分。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为我出气。
只是……长兄为父的话……
我犹豫了片刻，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爸爸？”
时倾的表情裂开了。
我轻咳一声，改了称呼：“干爹？”
“闭嘴。”时倾督了我一眼：“好好吃饭。”
我赖在了时倾家里两天。
直到我爸夺命连环call让我回家。
时倾看着我。
“我陪你回去。”
“别，你又不答应和我在一起，又跟我回去。我爸指不定想着我和你乱搞，回头直接强迫你娶我怎么办？”
我虽然想拿下时倾这个男人，可我还是有原则的。
他要是不同意，我也不会强抢民男。
时倾松了口，态度却依旧坚决：“我在门口等你，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下车后，我朝他飞了个吻。
“阿倾，等我。”
时倾督了我一眼，嫌弃地收回视线。
一回到家，进门就是一个茶壶从我脸庞擦着过去。
上面还带着滚烫的温度，一下子灼热了我的脸。
“你弟弟向你求救，你为什么不理会？！要不是找了一晚上，你弟还得受苦！”
我爸坐在沙发上，满脸怒意地质问我。
我耸了耸肩，一脸无辜：“那就得问问我的好弟弟对我做了什么了。”
我弟在一旁惴惴不安，听到我这话立马大喊：“我可什么都没做，姐，你就是看不爽我是男孩子继承家业，所以私下里找人对付我！”
我忍住把巴掌甩到他脸上的冲动，冷笑一声：“什么都没做？乔然，那天的监控里，可是明明白白地录着你给我下药的全过程。”
乔然一下子慌了神：“我，我就是……”
我爸站起来了，怒斥我：“你弟就算是给你下药又怎么了？你名声在外劣迹斑斑，人家刘总还看不上你！要不是动一点手脚，谁愿意要你？”
继母于心不忍，拉了拉我爸的手：“别说了，小岁或许那晚上有别的事呢。”
我爸不依不饶：“呵，刘总那边可没和她有什么事。几天不见人影，说不定又鬼混到哪个男人的床上了！”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我爸为了包庇我弟，不管不顾地把所有过错都归到我身上。
我以为我早就习惯了，可是听到这种话时，心口还像是被人撕开了一块。
我淡漠地站在偌大的客厅里，手指因为恶心而在微微发颤着。
“伯父可能误会了。”
一道清冷的嗓音从暮色中传来。
男人身后是大片的晚霞，他眉眼染着暖色的光晕，一点点朝我走来。
我的心口止不住地狂跳。
完了，我这个京圈第一渣女，好像真的要栽了。
“这几天，小岁身体不适，所以暂住在我家。”
我爸的眼睛里闪过几分错楞，不可置信的目光在我和时倾身上来来回回。
我弟也在一旁，惊讶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时倾哥，你，你不是看不上我姐吗？”
说着，我弟又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她在外男人那么多，手段多得很。时倾哥，你可别被她骗了！”
我有点想笑。
果然是我的好弟弟，看不得我一点好。
我想要开口，手腕却被时倾坚定地握住：“小岁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会了解，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
我弟脸色有些挂不住：“可是时倾哥，她还……”
“行了！”我爸赶忙呵斥住他。
也是，我弟年纪小不懂事。
可是我爸却知道，我攀上时倾，对他们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
我爸赶忙赔笑道：“小岁啊，这事你早说不就好了嘛，搞得弄出了这么大的误会来。
我一声不吭地看着我爸演戏。
手指被时倾不重不轻地捏着，我朝他看了一眼，印入男人温柔且坚定的神色里。
他微微低了头，温润的嗓音趟过耳边：
“我在，别怕 。”
我鼻尖一酸，努力地深呼吸着，才把这酸涩的感觉压了下去。
我爸见没人搭理，也不尴尬，朝着时倾和蔼一笑：“小倾啊，刚才我也是气急了胡乱说的，你可别往心里去。以后啊，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等以后你们结了婚，这个公司上的事情……”
时倾淡淡地打断：“伯父放心，等结了婚，我会好好照顾小岁。”
时倾做足了礼貌之后，拉着我离开。
上了车之后，我一把压住了时倾，笑得愉悦：“时大少爷，还不承认对我有意思吗？”
我的第二次告白，以失败告终。
我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撇向旁边的男人。
“时少爷真不考虑考虑我？”
时倾把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我家楼下，侧头看向我：“不考虑。”
我不明白，凑近了时倾，展示自己傲人的身材：“是我身材不够好还是脸蛋不够美？”
时倾的目光十分正人君子地落在我的脸上，没有移动一点。
“乔小姐的身材和样貌，都很好。”
“那为什么？”
时倾神色沉了沉，里面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如果我答应和乔小姐在一起，然后呢？”
什么然后？
“像乔小姐以前那些男朋友一样，相处两个月分手，然后做回朋友？”
我很想告诉时倾，那些人都不是我的男朋友。
真的要算起来，时倾真的是我初恋。
可是，我又怕说出来，会让时倾以为，我把感情当做是利息的筹码。
哪怕，我真的这么衡量时倾。
敛了敛眉眼，我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认真地看着时倾：“你要是不想分手，我们结婚也行。时倾，我把告白的话收回一下。”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躺在我两米的沙发上，我仔细回想着时倾的话。
他说，他觉得婚姻是一件严谨的事。
没有拒绝我，也没有答应我。
所以……
这是吊着我？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给时倾发了条微信：“为表达时少爷这些天对我的照顾，周六我请时少爷吃饭，可否赏脸？”
过了半小时，时倾回我：“在哪？”
我忙不迭地把地址发了过去。
然后静静地等着周六。
没想到出发之前，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
——我弟又整出了幺蛾子。
色心大起的他调戏了某个大小姐，本想生米煮成熟饭。没想到提踢到了铁板，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我爸前前后后找了不少关系，却依旧免不了要被告上法庭的结局。
“回家一趟。”
一如既往的命令语气。
我懒得理会：“没空。”
“你弟弟都要进局子了，没空也得回来！”
“爸，他要进局子我能怎么办，回去和你们吃一顿送行饭？”
“乔岁！”我爸气急了：“你不是和时倾在一起了吗？这事只要他出面……”
“不好意思啊，我没和时倾在一起。所以还是让我弟，自求多福吧。”
我挂断了电话，往外走去。
“姐，你就真的见死不救吗！”
乔然怒吼的声音传来。
我还没看清，整个人就被他粗鲁地拽住了头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教唆时倾把我关起来的！你明明早就勾搭上时倾，却对我见死不救！爸说得没错，你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骚浪货！”
头发被生生拽着的痛感不断地传来。
我想要挣脱开，可是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差距悬殊，我根本没有办法。
下一秒，我的脖子被乔然给死死掐住。
“你不救我是不是？你不救我我就弄死你！”
“乔……然……”
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却唤不回乔然的一点人性。
缺氧的感觉传来，我的眼前黑了一片。
突然间，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乔岁！”
紧接着，是“砰”的一声。
我看到时倾那张焦急而又紧张的脸，第一次染上了如此可怕的怒火。
很快，乔然禁锢在我脖子上的力道松了。
我赶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时倾搂住我要下坠的身体，黑眸里满是紧张：“怎么样了？”
我一边呼吸一边艰难地摇头：“没事……”
时倾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过身，猛地把乔然压在了地上。
一个拳头接着一个拳头。
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一样。
“谁准你动她了？”
时倾面色冷冷地看着乔然。
“时倾哥，你……”
乔然惊恐万分。
“砰”。
又是一拳，时倾大力地拽着乔然的领带，模样是我没见过的可怕。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可以不管不顾地护着我。
乔然傻眼了，支支吾吾地求饶：“时倾哥，我，我……”
“乔然，我警告过你，别动她。”
乔然愣了愣，捂着自己疼痛的脸对我就是一顿喊：“我错了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我别过头，没再看他。
后来，我爸把我弟带走了。
我缩在时倾的怀里，沉沉地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时，时倾眉眼间的狠厉已经消失不见。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唉，时倾，你还不承认吗，你就是喜欢我。”
时倾淡淡地看我一眼：“乔小姐想多了。”
死不承认是吧？
我翻了个白眼，朝时倾灿烂一笑：“行，你死要面子，我可不要。时倾，我喜欢你。”
“很认真很认真地喜欢你。”
酒吧里，光影交错。
闺蜜看着我面前的十个男模，惊讶出声：“你不追时倾了？”
“追，得换个办法追。”
三次告白都失败，看来温水煮青蛙不适用于时倾，必须得下一剂猛药。
我慢悠悠地灌下了一杯酒，看向一旁被闺蜜绑过来的红毛：“你去给时倾打电话，就说我喝醉了。对了，还有十个男模在旁边。”
红毛瑟瑟发抖：“不好吧，万一我堂哥知道……我去，马上去！”
电话打完之后，我立马进入到战斗模式。
连灌了好几瓶酒，喝得微醺，连眼睛都迷瞪起来了。
迷糊中，闺蜜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顺着门口的方向看去，时倾匆匆赶来，甚至纽扣都扣错了一颗。
他走到我面前，声音薄凉：“乔岁，你就是这么对我认真的？”
我歪歪扭扭地朝他靠去，眼角都红了一片：“时倾？”
“嗯。”
“我是不是很差劲啊？”我问他，声音很低很浅：“从小就给你添麻烦，到现在还是。你一定很想甩开我吧？”
时倾没说话。
我喉咙哑了哑，溢出几分哽咽：“可是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好。他们只会说，我不该优秀，只会怀疑我想要抢走我弟的东西。”
我抿了抿唇，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呜呜呜时倾，他们都对我不好。”
我察觉到时倾把我搂得更紧了几分，低沉的嗓音贴在耳边：
“乔岁，我会对你好的，一直都会。”
我闻言睁开了眼睛，露出一道狡黠的光。
小样，终于承认了吧。
我没想到时倾还会玩酒醒之后不认账的事。
“你说了！”
我瞪着面前的时倾，脸蛋气鼓鼓的。
时倾别过脸去：“我只是说会一直对你好。”
“那不就是喜欢我的意思吗？换做别的女生，你还不乐意对她好。”
时倾看着我不说话。
我气不过，直接上嘴咬了时倾一口，冷笑一声：“行啊，不答应就不答应呗。昨晚十个男模都不错，姐都谈了。我还不信了，没有一个比你时大少爷有滋味！”
我作势起身，手腕却被时倾拽住。
“干嘛！”
“想和我在一起可以，乔岁，明天就去领证。”
我震惊：“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时倾脸色很是不好：“按照你的进度，下个月我就算是旧人了吧。”
我眨了眨眼：“那……也行吧。”
虽然快了点，但是结局皆大欢喜。
“还有。”时倾扣住我的手微微发紧了一些：“以后这种事情，不许再做。你的那些花花草草，必须断干净。”
“一定，一定。”
第二天，我就和时倾领了证。
拿到红本本的那天，我依旧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反复看着结婚证上的照片，又看看时倾，我嘿嘿一笑：“还不是被我拿下了！”
时倾瞥了我一眼，眼里的温柔仿佛能溺出来：“很骄傲？”
“那可不！”
我傲娇地扭了扭头：“来，啵一个！”
时倾没说话。
我不满了，又把脑袋凑了上去：“合法了的，我要啵啵！不然今晚我就……”
温柔的吻落了下来，堵住了我所有的话。
淡淡的薄荷香味在唇齿间蔓延。
唔，原来亲亲的感觉这么好。
三个月后，我爸出事了。
他为了救我弟，贪污了两个项目的公款，加上一些买通罪，数罪并罚，父子两团团圆圆地在里头相聚了。
我那继母，也看透了我爸的本质，果断地和他离婚，离开了这个城市。
我爸进去那天，我去看过他了。
他一夜老了不少，看着我，满是不甘：“你是我的女儿，怎么就不愿意帮我？”
“你把我当成你女儿了吗？”
“你不允许我比我弟优秀，不允许我胜过他，却又不甘心失去我这个棋子。从乔然出生到现在，你就把我变成一个为他铺路的工具，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爸，同样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能这么偏心？”
我爸哑然：“他是我乔家的未来……”
我冷笑：“是啊，你们乔家的未来是在监狱里，我可不奉陪！”
我离开了监狱，再也没去看过我爸。
一年后，我怀孕了。
告诉时倾的时候，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难得地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我让秘书明天买麻将桌和游戏机过来，小岁，你只需要待在家里就好。”
“以后我尽量早点回家，实在不行，我都线上处理工作。”
“还有家庭医生也得……”
“停停停！”我打断了时倾的话：“我只是怀孕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安啦时大少爷，淡定。”
时倾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我。
缓缓地，他把我搂进怀里：“我只是，太紧张了。”
“我知道。”我朝他灿烂一笑：“你就是太在乎我啦。”
“是。”
时倾温柔的声音落在我旁边。
“我很在乎你，胜过我的生命。”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眉眼扬起暖暖的笑。
自从我妈离开后，我就再也没有了家。
直到遇到时倾。
他认真地告诉我，我值得遇到所有美好的事，我可以优秀，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可以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未来还很长，我会有更美好的时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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