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小

背景设置

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二章 收费

他在忙,所以他没思考的说,“7月28。”

周临川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我刚刚还在自欺欺人,我刚刚还在替他也替自己找理由,万一、也许、可能就是巧合呢?

但真的会有如此爱妹妹的哥哥吗?暧昧到将妹妹的出生年月记作自己的所有密码、暧昧到日常只喝茉莉花茶、暧昧到一见到对方他眼里就容不下任何别的人……

是我想太多太敏感,还是我太不敏感。

周临川也在此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侧头看我,“问这个做什么?”

我将手机重重扔到他身上,“周临川你变态!”

话落,不等他反应,我就跑上楼。

我将自己锁在房间,反复理清这些密密麻麻的线头。

周临川从不曾带我去见他的任何朋友和家人,他从不曾说过喜欢我爱我,他也从不曾在我这里退让……他明明一直以来对我都是那副清楚的可有可无的态度。

因为他心里深深藏着自己想爱却不能爱的人,所以别的任何人,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我不知道过去多久,周临川用钥匙扭开了门。

我听到他在衣柜前的窸窣动静,他边换衣服,边冷静的问我,“你刚刚在闹什么?”

我本不想理会,但嘴巴像个狗腿子在前面跑,他一问我就自动回答。

我说,“今天是你妹妹的生日。”

他嗯了一声,他的目光放在我脸上,若有所思的问,“所以你在哭什么?”

我坐起来,我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说,“980728,是你的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电脑手机平板密码、是你公司的系统密码、是车库是我们房子的入户密码……今天是7月28,你妹妹是98年生的。”

周临川终于换完衣服,他站在床边看着我,脸上并无多余神色,只问我,“所以?”

在我面前,周临川永远这么游刃有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疼了,我感觉自己心脏肺腑都有不同程度的阵痛,我慢慢抽了口气,然后不过脑的去骂他,“周临川你就是个变态!觊觎自己的妹妹的变态!你妹妹都有她自己的男朋友了,她知道你对她这种龌龊心思吗?你真恶心啊周临川……”我尽我所能的将他的爱意丑化。

是我嫉妒、是我怨怒,也是我得不到的。

我成功的将周临川惹怒,他系领带的动作停了,他松下手,慢慢转头看我。

我一脚踩到他的痛处,我踩到他心里见不得光的东西。

多么恶心的东西,他喜欢他的妹妹。

他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凶恶的神色,他的两只手臂撑在我左右,他身上凉寒的味道包裹住我,他说,“闭嘴,不然现在就出去。”

我的手指捏着床单,他带给我的恐惧比不过我腹部陡然加剧的坠痛。

他比我先发现异常,床单上慢慢溢出来红色的血。

我醒过来的时候,睁眼是雪白的天花板和浅蓝色的窗帘。

这并不是我熟悉的卧室。

医生过来做完检查,我听了半天才听明白,我怀孕一个月了,昨天晚上那一遭先兆流产。

医生让我戒骄戒躁、让我注意饮食和休息。

清晨的光透窗淡淡洒在我盖着的蓝色被子上。

我看着光影里自己的阴影,缓缓摸上自己的腹部。

这里面居然有了一个小生命,属于我和周临川的。

虽然我和他之间没有爱情,但这个孩子的存在却在另一种层面上绑缚住我和他。

中午的时候,周临川来看我。

他第一次手上没拿电脑也没拿平板,只单纯的坐在床边,他让我好好休息,他说等我出院,就筹办我们结婚的事。

我低头看床单,说,“我不跟你结。”

他将我的被子掩好,罕见的放缓语调,他摸了摸我的后颈,“别闹,当妈妈的人了,成熟一点。”

我看着周临川略微憔悴的脸色,也看着他眼底的乌青,我挑着他不想听的话说,“那你去找姜茉,她懂事又成熟,你不是喜欢她吗。”

周临川一下冷了神色,语调温度骤降,他冰凉的手指扶在我后颈,警告道,“唐离离。”

我背过身去,不想再看他。

他在身后顺了顺我的头发,半晌才轻声说,“你听话,我和她没可能,她是我妹妹,永远都是。”

可能是因为孩子的原因。

再次回家后,周临川肉眼可见的对我耐心许多。

他开始接纳我的小脾气,陪我看各种无聊的青春电影,一日三餐陪着我吃,傍晚早早下班陪我散步,晚上满足我的要求给我读故事书,甚至我要求去他公司他也应允。

我撑着下巴隔着玻璃看会议室里的周临川,看了许久。

我还是无可自拔的因为他退步和不舍。

周临川似乎给我下了无解的蛊。

但这同时也残忍的表明,这些事他以前也能做到。

他可以陪我多说几句话、陪我无聊的消遣时间,他可以早早下班陪我吃饭、也可以和我爱黄昏的街头散步。

他以前也能做到,只是他不愿意,在他那里,我大概只是个可有可无不用投注太多心思的摆件。

我在被两面反复拉扯,一面沉溺在周临川罕有的柔和里,一面则是更加残忍凄惨的过往对比。

这天晚上下班回家,我坐在周临川的副驾,远处高低建筑群后日光橙红,盈满半个天空。

窗外一个小孩骑着自行车经过,我的目光跟着小孩的背影走。

周临川按开了车窗,暑气扑面,我趴着车窗看远处。

红灯熄灭,周临川一手将我的头揽回去,同时关闭车窗。

“坐好。”他说。

我缠上安全带问旁边的人,“周临川,以后……你也会接我们的小孩放学吗?”

恍惚是我的错觉,我看见他嘴边突然出现抹笑,那笑映在窗外的夕阳里显得格外的迷人和温柔。

他说,“冬天太冷,夏天太热,你不想出门,自然是我去接。”

日子慢慢的就这样平静的走下去。

梗在我心里的那根刺恍惚都要被我柔软的心头肉层层遮挡藏住。

但痛觉从不曾减轻。

我只是在徒劳的将那根刺藏到更深的地方去。

我清楚又无望的沉沦着,或许是因为我太过懦弱,我没有其他感情寄托,所以我在周临川这里断不干净,也或许只是因为我想给我的孩子完整的家庭。

圣诞节的时候,我在外面和闺蜜看烟花,我们出门才发现人居然比想象中多。

周临川在公司,他说下班后就来接我。

孩子5个月份,我的肚子已经稍有轮廓,这大概是我最后出门玩乐的机会。

闺蜜一边扶着我小心错开人流,一边审问我。

我和闺蜜见面一个永恒不变的话题,是她对我无可救药的恋爱脑进行批判。

她问我周临川最近对我怎么样?晚上几点回家?日常发几条信息?对我温不温柔耐不耐心……

我无奈的拉住她,“以前,我妈都没这么细致。”

她瞪我一眼,叹口气,“你要是我女儿,我可能天天都被你气的上吊。”

姜茉的爸妈死在她9岁那年,我的父母也在我幼年早亡。

但我没她那么幸运,她有很多很多的爱。

而我,缺爱的厉害,乃至最爱的也爱而不得。

感情是种不讲道理的东西,我从周临川那里得不到,导致我现在已经开始消极以待。

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不再对他的感情抱有期望。

逛到集会处,闺蜜扶着我要上高台人少的地方。

但不知是不是人群太多太过兴奋,高处突然有争吵爆发,紧接着本不多的人群突然发生踩踏,像是多诺米骨牌一样,自上而下飞快倒到我这里。

我几乎要被撞在地上,只能保护住我的肚子,闺蜜死死挡在我前方替我隔离人群。

她大叫“有孕妇!有孕妇!”

但混乱的程度并未降低。

最后在救护车上的时候,我又慌又痛的说不出来话,我只紧紧抓着闺蜜的手。

她抹掉我的眼泪,拍着我的肩膀,点头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拉住我一只手,另只手将电话放在耳边拨给对面的人,我眼见着她的焦躁。

最后闺蜜似乎有些愤怒的和对面吵了起来。

“你自己跟她说!”闺蜜将电话放在我耳边。

我首先听到的是机场的提示登机的背景音,周临川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罕见的我都能听出来的焦急。

他在对面飞快的说,“姜茉她在高速上出车祸了,我现在必须要回去一趟。”

“我会找我的助理过来照顾你,”他说,“我会尽快赶回来。”

“周临川,你别去。”我的眼泪止不住似的,我的神智可能已经有些不清醒,但我清楚的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需要周临川,也是我给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不要你去……”我说。

跟我的哭腔相比,周临川的声音就显得极度冷漠,他只用冷漠的声音来堵住我,他说,“我很快回来。”

“我们的孩子呢……我怕我保不住他……我很害怕……周临川,我很疼……你别去……”我可以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对面骤然安静下来,各种嘈杂声全部消失。

所以周临川那句话清晰入骨。

他说,“如果是最坏的情况,离离,我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

“但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出院的那天,是本来预订的我和周临川去领证的日子。

1月1日,新的一年,我本来想在这天成为周临川的妻子,和他组建家庭,也与他拥有新的开始。

但离开医院后,我却让他先将车开去了墓园。

我的爸妈都葬在这里,其实从头至尾,我都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周临川事情上的执拗不清醒,我无望的追逐着周临川。

所以我甚至害怕见到爸妈,怕他们见到自己女儿那副自欺欺人的卑微模样。

别人的女儿被人捧在手掌心,他们的女儿被人踩在脚底。

我害怕他们在地底下也在别人的父母面前抬不起头。

我静静坐在两座墓碑前很久,直到天上飘起雨丝。

有人将一件外套搭上我肩头,伞挡住了我的视线。

周临川说,“回家吧。”

家。

在心里被两种情绪拉扯的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渴望和周临川拥有一个家的想法占据最上风。

所以我头也不回地沉沦下去,也所以,我活该得到现在这种结果。

回去后,我便上楼。

我听见周临川进了厨房,怀孕期间,我耐不住的试探他的底线,最后我想让他下厨。

他同意了。

而现在,孩子早已离去,我对他的期待也已经消失殆尽。

理智上,我清楚明白,那天晚上的意外只能怪我自己。

怪我大意,怪我自己要往人多的地方跑,孩子的死全都怪我。

但情感上,我甚至迷信的觉得这是老天爷看不下去,重重敲碎我的最后一点妄想。

曾经我对周临川下厨期待不已,我甚至提前调试好照相app要多角度记录9宫格大片,那时周临川对我的举动只是无奈的淡瞥一眼。

但今天晚上,坐在桌子上,我却连动一动筷子的欲望也没有。

周临川没有强迫也没有逼我,他只是给我盛了一份汤放在我面前,他看着我说,“你身体不好,还是要多吃一点。”

晚上,周临川搂着我睡觉。

我一直在小幅度的发抖,他察觉到,起身拍开灯,问我,“是不是冷?”

但屋里地暖烧的那样热,被子柔软厚实,怎么会冷。

我不清楚,我摇了摇头。

他将我扣到他胸前,轻轻缓缓摩挲我的后颈。

他轻轻的吻在我耳朵上,说,“离离,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凌晨两点的时候,我从昏黑梦里醒过来。

下意识探手一模,就是平坦的腹部,我骤然清醒。

而周临川不在床上,也不在家里。

我坐起来,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我什么也没要,什么也不留恋,我直接离开了这套房子。

离开了这套曾经装满我的爱、我的憧憬与我的绝望的房子。

我甚至连和周临川说声道别都没有力气。

我恨他。

我只能将我对他的爱全都转化成恨,才能不让自己显得那样可悲可怜。

但他只是不爱我。

夏天即将到来的时候,我在外公家里跟着老阿姨学习炒茶叶。

去年年末,因为我的大意,我的孩子离开了我。

今年春天,我的外公年老过世。

可能是我爸妈当初的婚姻并没有得到老人的祝福,更遑论父母在婚后不久就双双离世。

外公和爷爷家历来都对我不冷不热,我曾以为我的存在是他们心里膈应的那根刺。

我曾经以为爸妈走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会爱我。

但此次外公弥留之际,一直等着的那个人居然是我。

我极其的庆幸,我赶上了外公的最后一面。

那时外公在病床上缓缓伸手摸着我的脸,只来及对我说出最后一句话,他让我以后要好好的。

我那时极其的愧疚、极其的后悔,为什么我在周临川身上浪费那样多的时间,也没有回来多陪陪老人。

当初离开的时候,在周临川那里的东西,我什么也没带,我连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都没拿。

我徒步走小路,走了一整个晚上,直到走到闺蜜家楼下,碰上正巧出门上班的她。

我看见她,憋了一晚上的泪就掉下来。

过完年,她就开车将我送回来茶厂。

外公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他将茶厂留给了我。

我对茶厂的生产营销几乎算得上一窍不通,但我接手就不想敷衍,这大概算是我能给地底下的外公做的最主要的一件事。

我不想再让他们失望。

我从头开始学,学种植、学采摘、学销售,我忙碌的甚至无暇他顾。

立夏采新茶,我跟她们在山上忙碌一天,下山时已近傍晚。

山那边的火红太阳沉降,我抻着手臂和同事往回走。

下山的石板路尽头,夕阳的光晕出暗调色泽。

我缓缓放下手,看见站在路尽头的周临川。

周临川长的极好,是我所见脸孔身材的最完美呈现。

当时我对周临川一见钟情后,我只追他一个月,他就答应了。

所以在这段关系里,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莫名其妙撞大运的人。

我像是怀抱着月亮的人,惶惶不可终日,但又根本舍不得放手。

但其实,周临川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

此刻此分,路尽头,周临川的轮廓线条依旧完美,但我的心里已经激不起任何浪花。

他始终都是天上的人,天上的人不会降落到我这里。

我没请周临川去家里,只在山脚下随便找了家餐馆。

茶山也承包旅游,春夏秋冬四季景色不同,游客不少,山脚各种商业化的餐厅只多不少。

我和他相对坐在一张桌子上,我等饭上来,就开始低头吃。

忙一天,我实在是饿了。

等我吃的干净再抬头,才发现他面前的盘子完全没动。

我收好筷子,看了眼远处山峦后下沉的霞光,我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所以我直接开口问:“找我有事吗?”

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冷静,说话的语调让我自己都有些陌生。

周临川的眉心似乎是动了动,他坐在我对面,目光就放在我脸上,像是在观察我。

在他沉静的目光下,我有点没耐心了,所以我收着餐盘要站起来离开,我连再见都不想再说。

但周临川拦了下我,他终于开口,慢声说:“我们谈谈。”

他探手过来捏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指偏凉,五指牢牢圈住我的手,像是控住了我不让我走。我轻轻的呼出口气,扭了扭手腕,但周临川没松开。

我说,“这样我们没法谈。”

周临川看一眼对面的位置,像是示意我坐。

我有些想笑,然后我真的笑了声。

我跟周临川在一起四年,不说他的爱、他的半点情感,我好像连他的尊重都没得到过。

可能是我矫情又不可理喻的形象在他那里太深刻,到现在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也俨然是副高高在上的冷淡模样。

周临川刚刚的眼神和动作是要让我安分的坐回原位,那样他才会松开控住我的手。

我放下手里端着的餐盘,提起摆在旁边的木凳,然后直接朝周临川握住我的手臂上砸了下去。

木凳从我手中脱落,掉到地上,我平静的说:“周临川,我不想跟你谈。”

周临川受了那一重击,但他依旧不松开手,他只是皱了眉盯着我。

凳腿的边缘锋利割人,夏天周临川衣服穿得薄,我已经看到他衣袖下浸出来的深色。

我常在这家店吃饭,和老板算是熟人,可能是听见动静,老板走过来问我什么情况。

周临川终于在此刻缓缓松开手,但他的目光仍旧没有收敛的定在我身上。

我甩了甩被他捏麻的手臂,直接离开。

周临川好像在我们镇上住了下来。

早几年我们这里就开发成个旅游景点,此刻正值夏季天气最好的时候,来往游客其实挺多。

但我仍旧能清晰感知到其中周临川的存在,因为他总是放在我身后的视线,打量的、观察的、带着疑惑的,我都能察觉到。

我毕竟认认真真的爱过他好些年,那些感情全部都是真的,所以我现在还是不能做到心无旁骛的忽略他。

但我可以控制自己不给出任何回应。

半个月后的有天晚上,我在山上待到很晚,最后茶园里只剩下我自己,和远处某棵树下的周临川。

晚上起了风,空气里全是植物的香气。

周临川慢慢走到我身后,时隔十多天,他终于再次走到我面前来跟我说话,他的声音淡淡响在风里,他说:“我是过来接你回去的,以前说过的话,没有不作数……”

我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周临川你好奇怪。”

身后的人安静下来。

我背着背篓往前走,边走边说:“以前我天天跟你住在一起,但我想见你一面都好难。你总在加班,你总是没有任何时间,你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你早上走的时候我还没醒。”

我转过身看一眼周临川:“但你这次在这里已经待了两周了,你不着急回去工作吗?”

周临川跟着我的脚步,绿叶扫在他脚边,他站在无垠的茶山上,语调还是淡,他说:“我是过来接你回去的。”

这就是周临川,在我面前永远居高临下、说一不二的周临川。

周临川在后方补充道:“回去见我爸妈,然后结婚。”

我低着头看路,低声说:“周临川,我是个人,不是你随意安排、随意摆弄的宠物或玩意儿,我走的那天,我们就散了。”

“我没同意。”周临川说。

他突然从后方扯住我的胳膊,他力度特别大,我挣扎不能被他卸了背篓顶在颗树下。

山上只有冷白的月光,我们凑得很近,所以我可以看清楚周临川的脸和表情。

他挺认真的看着我的脸,像是从不认识我似的。

他固定住我,又用凉丝丝的手指滑了滑我的脸。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人:“我不在乎,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跟你分。”

周临川的手指滑到我嘴边,他捂住我嘴,罕见的吐出句脏话,他说我:“破嘴说不出好话。”

这是让我有些陌生的周临川。

我的情绪有些崩盘,就算被他捂着嘴,我也骂他:“滚你妈的。”

周临川拨开手,突然捏住我的后颈抬起我的下巴,然后低头特别重的吻住我。

周临川是个有欲望的人,在他妹妹出现前的那几年,其实我们相处的算是和谐,我们亲密的时候不算少,周临川是投入的。

但现在想来,那大概只是最低级的发泄。

在他妹妹出现时,在他浓烈的情感占据高峰时,他又开始避开这种低级的欲望。

周临川亲的很凶,他牢牢的控住我。

他边吻边模糊的跟我说话,他说:“……唐离离你他妈动动脑子,我跟姜茉没可能,她这辈子都只是我妹妹。”

“……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

但我不想听他的解释,我只想逃开这个被迫的吻,我手脚并用的才终于挣脱开周临川,然后我打了周临川的脸。

因为身高偏差,我只打到他侧颈,但这声脆响还是让我们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周临川喘着气看我。

我看着自己微微颤动的手,我没想过有天我会和周临川闹到这样,我长长的呼出口气,有些疲惫的说:“周临川,你别让我觉得恶心。”

月光惨败,照在我们身上,我看见周临川突兀的红了眼睛,像是疲惫、也像是情绪压迫的。

我退开两步到个安全距离,抬手抹了把脸才跟他说话:“这些我都不在乎了,周临川。”

“管你爱谁、管你在意谁,我都不在乎了,我也不需要你给我解释。”

我的声音里还是有压不住的哭腔,所以我缓了缓情绪才继续开口:“我们在一起有四年,这四年里,不管我俩之间发生什么事,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你半分解释,所以……”

我甚至无奈的笑了笑:“所以我已经习惯用自欺欺人的方式来安慰我自己,以前的很多次,你对我冷漠、你对我忽视、你对我的冷暴力,我自己都可以把自己安慰好,所以安慰好后我还能死皮赖脸的待在你身边,但这次……”我慢慢摇了摇头,“这次太痛了,周临川。”

我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又看了看天上的黯淡的星星,我说:“我不知道你对这个孩子的定义是什么,在你眼里,他可能没有你妹妹的半根头发重要,你总是说我们以后还会有,但周临川,在我这里,他是条活生生的命,我能感受到他的成长和活力,他是唯一不可替代的,就算我以后还有别的小孩,也都不是他了。”

说到小孩,我还是没忍住哭,我抬手抹了把脸:“我没保护好他,是我的错、是我活该……但我也真的不想再在你身边坚持,周临川,我爱你好久,现在已经爱不动了。”

周临川动了动要往我面前走,我比他更快的后退,放大声音说:“你别过来。”

周临川僵硬的止住脚步,他的喉结轻轻动了动,他盯着我的眼睛,慢声说:“再给我一次机会,离离,这次我们会有很好的结局。”

他的声音有点冷,冷静的陈述着:“姜茉,她是我妹妹,她一辈子都只是我妹妹,我跟她没有半分可能。”

周临川像是蛊惑似的,他探手过来拉我:“感情是可以变化和转移的,起码现在,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跟我回去,茶厂你可以继续做、我也可以找人帮你做,我们回去就结婚,好吗?”

说着话他就要来擦我的脸,我偏头躲开了,并且我再次后退几步。

我说,“周临川,我跟你之间,从来都是我一厢情愿,从来都是我给我自己机会,我哪有资格给你机会呢?”

我嘲讽的笑了下,笑的是以往那个卑微到泥地里的自己,我边后退边慢慢说,“我不会再给我自己机会了,周临川,我们就这样吧,你别再来找我。”

那天我将能说的都说清楚了,周临川是个极其高傲内敛的人,我拒绝他数次,他在我面前差点没了自尊,我认为他该头也不回的离开的。

毕竟他身边从不缺人,他很轻松的就可以再找到一个。

但我没想到,他又在我们这里继续留了半个月。

他总是沉默的盯着我,像是等待、也像是种花费时间的陪伴。

月底的时候,山上下了场大雨,我们担心茶叶,淋着大雨踩着软泥给大片山坡盖上塑料薄膜。

周临川来阻拦我,说他来替我。

我冷漠的拂开他的手,我在雨里皱眉看他:“周临川,你为什么还不走?”

周临川没穿雨衣,他就淋着雨看我,他问我,“你想我走?”

我点点头,我说,“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头顶的雨突然停了,我抬头就看见把暗蓝的大伞挡在我头顶,工厂这边的经理温声说这片铺好了,让我赶紧下山,不然等会雨更大。

我点点头,没再看身后站在雨里的男人,跟着经理往另外几片区走。

我们检查完所有的茶园,再离开时,我没回头。

走在我旁边的经理往后看了眼,意有所指的说:“那位先生还站在原地,我去给他送把伞?”

我停了停脚,绵长的呼出口气,但最后还是说,“算了吧,工人的伞都不够用,走吧。”

我始终没再看周临川,曾经他的半个眼神我都可以揣摩半个月,我生怕他有哪里不舒服不开心,我把他捧在心尖尖上生怕他受到半点风吹雨打,但周临川是不需要的,他回避我、敷衍我、冷着我。

他过去不需要,但现在我已经疲惫再给他了。

我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他。

……

第二年冬天的时候,我在市里陪经理逛服装店,我们成天在山里打交道,不可避免的过得有些粗糙。

他总是拿不准主意,买件睡衣都让我拿主意选颜色,我点了点左边的蓝色,说,“选这套吧。”

经理笑了笑,说好。

排队等结账的时候他低头问我等会吃什么晚饭,我的头发勾住了前面人的包带,他低头挺仔细的帮我将头发捋出来,过程中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痛。

我在结账台边给他拿了两双袜子放进购物筐里,笑笑说,“吃肉,天天清汤寡水的好馋。”

他说好,然后在手机上找最近的饭店。

我收回视线,然后与对面的男人对上视线。

我们是在商场里,隔着中空的广场,我抬眼就看见对面门店外的周临川。

他依旧是往常打扮,矜持合身的黑色正装,严肃的、高不可攀的,他这次却率先越过广场朝我们走过来。

我避在旁边等经理结账,周临川低头看了我会,然后问:“最近怎么样?”

我简单的说:“挺好的。”

他的视线始终放在我身上,我只看了他最开始的那眼,就将注意力放在那边的结账台上,我们这趟买了挺多,售货员正在帮忙装叠衣服放进包装袋。

周临川像是顺着我的目光望了过去,过了有半分多钟,他才再次开口:“他是?”

我淡淡说:“相比起爱别人,找个爱我的,其实挺好。”

周临川又是沉默,然后他慢声反问:“你又怎么知道我……”

我无奈的打断他没说完的话,我说,“我怕他吃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说了吧。”

那边几口袋衣服已经分别装好,我要过去帮忙提,周临川在背后叫停我的脚步,他说:“今天我30了。”

我算了算日期,才发现,我确实已经记不住周临川的生日。

所以我只是转头,像个普通的朋友那样说了句不咸不淡的“那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我往前面走了,我再也没有回头。

宝宝们,友情提醒:建议您点击右上角“用浏览器打开”,然后加入“我的书架”,不然下次找不到咯~
也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私密言情”,更多深夜读物等你戳O(∩_∩)O~
宝宝们,友情提醒:快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私密言情”,不然下次找不到咯O(∩_∩)O~
2025/2/21 20:4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