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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收费
“不好意思，你是？”
眼前的男人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鼻梁上架着个金丝框架眼镜，斯文秀气。
我确实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秦舒，看样子沈学姐是不记得我了。”
不知为何，我从男人的语气中听出来了一丝埋怨的意味。
他递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有什么问题再联系他。
刚出了医院的大门，沈妍就对我挤眉弄眼，“姐，这是你哪年欠下的风流债？”
“管好你自己吧！”
我斜了沈妍一眼，示意她赶紧上车，送她回家后，我还有几个策划案需要看。
晚上整理完工作，我习惯性地想点一支烟，取烟盒时，秦舒的名片从口袋里掉出。
我捏着那张卡片思虑良久，拨通了高中好友赵乐乐的电话。
“沈大小姐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人家追你的时候，你可是一直装看不见啊！”
“那么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弟弟，被你伤的透透的。”
“他追过我？什么时候？”
赵乐乐一个话痨，少见地停顿了下来，以表示对我的无语。
“话说祁礼这事儿，你就打算这么算了？”
“本来是不想做什么的，现在改主意了。”
祁礼在好友圈里诋毁我的事情，已经不止赵乐乐一个人和我说了。
这人可真是不长记性。
那也就别怪我无情了。
我按灭了烟头，思绪飘到八年前。
我十八岁的时候，沈清十三，中二期犯了，成天在外面惹事儿。
沈女士的秘书根本奈何不了这个小作精，必须得我亲自出面才好使。
为了给沈妍大小姐收拾烂摊子，有一阵我经常缺课。
可每次回到学校，书桌里总有誊抄整齐的课堂笔记。
“哎呦，我的大小姐，那可是人家秦学弟的一片心意。”
“听说还是特意找了年纪第一借的笔记呢。”
“你就一点儿都没察觉？我不信！”
其实也不是没察觉，只是不在意。
我一直觉得爱情不是生活里的必需品，我需要的仅仅是一份稳定的婚姻。
这种感觉在高中那几年尤为强烈。
我既想追上沈女士的步伐，又抗拒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沈妍好几天都不着家，秘书来和我汇报的时候有些紧张。
毕竟沈妍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也不是第一天有了，身边的人时刻都得防着她犯病。
“沈总，用不用找几个保镖跟着二小姐。”
“算了，这么大人了，她自己心里有数。”
我揉了揉额头，“我妈和梁先生还没和好？”
“暂时还没有消息。”
那天沈女士并没有按时到家，听说是和她饲养的老金丝雀闹了矛盾，一下飞机就赶着追人去了。
这生活确实有滋有味，可比我强多了。
不，应该说，比我俩都强多了。
沈妍患有中度的抑郁症，需要定期去看心理医生。
她的病情经过这些年的治疗，已经逐渐趋于稳定。
原本沈女士回国的第二天就是沈妍的生日，可这对情侣全然不顾自己女儿的精神状态，成天上演这种浪费时间和生命的狗血剧情。
我没成年时，沈女士好歹还会管一管公司。
也算得上是个铁血手段的女强人。
如今倒是安心做个甩手掌柜去了。
她要是真信奉真爱万岁也就罢了，可又明摆着是一个游戏人间的态度。
算了，这烂摊子也不是第一天收拾了。
我自嘲一笑，又想起了秦舒。
鬼使神差一般，我拨通了那串印在名片上的电话。
“我是沈酌。”
“嗯，听出来了。”
“秦医生下班后有约会吗？”
好半天都没有收到回应，就在我以为电话掉线了的时候。
对面传来一声愉快的轻笑。
“所以学姐是想约我吗？”
“也可以这样说。”
“不好意思，我今天要加班。”
我以为这是委婉的拒绝，并不感到挫败，只是有些可惜又要另找目标。
“确实冒昧了，改日……”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秦舒打断。
“不如我们约夜宵吧，我知道一个小馆子还不错。”
不容我拒绝，他便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这人……有点意思。
我也不由翘起了嘴角。
“学姐知道我当年喜欢你吗？”
秦舒赶过来时，看起来有些疲惫。
这家私人餐馆，一晚上只限定三桌，环境很是不错。
“知道一点儿。”
我抿了一口茶水，并没有否认。
“听说学姐最近分手了。”
“没错。”我直视他的目光，并不躲闪。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学姐现在后悔了，想要泡我？”
“那你乐意吗？”
坐在对面的男人好似没有料到我会如此直接了当。
被打乱了节奏。
“什么？”
“不知道秦医生还愿不愿意被我泡？”
说完这句，我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他的脸上也迅速染上一片绯红。
“咳咳——”
秦舒把手握拳放到嘴边，假意咳嗦了几声。
“乐意至极。”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工作，生活，以及青春里那场少年无疾而终的爱恋。
“我只是去参加了一场竞赛比赛，回来之后学姐就成了别人的女朋友了。”
秦舒对这件事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眼睛红红地望着我，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可我明明是大二那年才和祁礼在一起的，在此之前也从未和其他人交往过。
“看样子，我被骗了呢。”秦舒对此也表示惊愕。
原来当年是祁礼趁我不在学校，暗自散播了不少我俩地下恋爱的传言。
“那时候年纪小，没那么多心眼儿。”
“他说的言辞凿凿，还拿出了你俩的合照，我也就信了。”
“我母亲当时也出了一点事故，需要去国外进行治疗。”
“我就休学陪她去国外了，其实也刚回来不久。”
秦舒看我的眼神像是偷到了肉骨头一般，有些孩子气，但很可爱。
细想和祁礼在一起的那几年，我的确省去了许多麻烦。
我不会陪他参加朋友间的聚会，节日礼物也都是秘书准备好的。
他不会过问我的生活与工作，我们不存在什么小情侣间的甜蜜气泡。
我知道他借着我的人脉谈到了不少合作，毕业后顺风顺水地坐到了中层管理岗。
我们之间极少有沟通，大多时候只是名义上的情侣，各取所需。
秦舒则很不一样，他对待感情的态度，既热烈，又纯粹。
“姐，原来你才是真风流！”
“小妹甘拜下风！”
沈妍知道了我同秦舒交往的消息，大为震惊。
“只是……这次不会又是为了结婚吧。”
“不一定。”我没有正面回答她。
沈妍哀怨地瞅了我一眼，在沙发上撒起泼来。
“你这个人怎么又是这样啊……”
一副被辜负的可怜模样。
可没过多久，她又主动蹭了过来，像小奶猫一样，把下巴搁在我的膝盖上，仰着头看我。
清澈的眼睛里好似蓄了一捧清泉，清亮无辜。
“姐，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呀，给我讲讲呗，人家好奇嘛！”
我抚着她柔顺的长发，
“高三。”
沈妍闻言眼神有些失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右手上带着宽手镯。
好一会儿，她才又露出明媚的笑脸来，两眼眯成月牙，主打的就是一个阳光灿烂的美少女降临人间。
“沈酌，你知道我超爱你的对吧！”
她摇动着我的手臂，晃得我有些目眩。
“行了，快起来吃早饭了！”
“收到！”
我看着沈妍小跑到餐桌前，举起牛奶，对着我做了隔空干杯的姿势，也不由轻笑出声。
最初找到秦舒，我也不过是欺负他喜欢过我。
祁礼这个准未婚夫算是废了，我总得找人补上他的位置。
秦舒主动送上门来，也确实是个意外之喜。
没错，对于我的新任男友，我是满意的，而这种满意不同于祁礼那种合作式关系。
我俩都有着各自繁忙的工作，恋爱并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
但在有限的时间里，秦舒总是能带给我新的体验。
我们会在凌晨的街头拥吻，会一起去看午夜场的电影。
秦舒会在串休的时候，拎着大包小裹来我家洗手作羹汤。
比如现在。
“酌酌，帮我系一下围裙好吗？”
“怎么不叫学姐了？嗯？”
我从他身后揽住他的腰，他的腰很细，背却足够宽广。
“你再这样，我们可都要饿肚子了。”秦舒的嗓音有些沙哑。
“冰箱里还有速冻饺子，也不是不可以对付一下。”
他反身过来环抱住我，我踮脚吻上他的眼睛。
我最喜欢秦舒的这双眼睛，湿漉漉的，可以映出我的倒影。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原来这么美好。
到达欲望得以满足的顶峰时，我这么想到。
他会在动情时，凑到我耳边，叫我姐姐。
“姐姐，我爱你。”
“乖，再叫一声。”
“姐姐……”
我也习惯在会议结束后，开车到医院门口等他下班。
昏暗的灯光下，他最耀眼。
他不会劝我戒烟，他只会说，“酌酌，今天只抽一根好不好。”
我好像有些舍不得拒绝他了。
我不清楚这是好是坏。
但我的心告诉我，它在为了秦舒而跳动。
我栽进去了，栽进了那个名为秦舒的爱情陷阱，可我不想逃。
“哟，我们班的大忙人来了！”
赵乐乐早早就在包间门口等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很是欠揍。
我和她拥抱了一下，推门而入。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我脱下风衣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坐在赵乐乐提前为我预留的位置上。
在此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同学会，这次参加也是为了给祁礼紧紧皮。
让他知道我之前只不过是懒得和他计较，而不是不计较。
祁礼就坐在我正对面，和我四目相对，低头假装喝酒，避开了我的视线。
他没想到我会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因此面色有些许难堪。
“哎呀，沈酌应该坐祁礼旁边啊！”
“赵乐乐，你这事儿可办得不地道。”有和祁礼相熟的男同学起哄道。
“我就爱挨着我们沈大美女坐怎么了？”
“又干你们什么事儿了，你们倒是叫得欢。”
赵乐乐一向是嘴上不饶人的，性格火爆，人缘却出奇的不错。
此时她一开口，众人也就嘻嘻哈哈的翻篇了。
祁礼为了在同学面前博可怜，一直说是我劈腿在先，自己则是一往情深。
他多次求和未果，才同沈妍走到了一起，最后还落得一个被骗婚的结果。
而如今他依旧希望能与我破镜重圆，不辜负这些年的风雨。
这事儿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不可信。
祁礼无缝订婚的速度，可算不上清白。
但偏偏有那么几个傻子，愿意被当枪使，还以为是讲义气。
一轮酒下来，有人就借机挑起了话头。
“沈酌啊，你和祁礼当年可是咱们一班的金童玉女。”
“祁礼当年为了追你可是没少花心思，一个大老爷们天天去给你买什么草莓牛奶。”
“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你俩做的也都有不对的地方。”
“今天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不然就趁这个机会和好算了。”
“哦？你看着他买的？”
那人愣了一下，好像没反应过来，也不懂我为何把注意力放在这样的小事上。
于是我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是你亲眼看到他去买了草莓牛奶，放到了我的书桌里吗？”
“我是没有亲眼看到，可不是他还能是谁？”男同学自己说着说着也没了自信。
“我们拿这个开祁礼玩笑的时候，他都没否认过啊？”
祁礼的脸色已经变了，“快别说了，那不是我放的。”
听到这儿，周围人的眼神都变了。
替他发声的男同学更是老脸通红，一屁股坐下后，再没好意思说一个字。
大家那时候虽然都是高中生，手里没什么钱，但也没必要连三块五一盒的草莓牛奶都要冒名顶替别人的吧。
更别提祁礼还大言不惭的把这当成当初追我的谈资。
简直不要脸。
赵乐乐提起秦舒给我送笔记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这牛奶到底是谁放的了。
别看他平日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高冷样，其实私下特别喜欢甜食，尤其喜欢草莓味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不由上翘。
后面赵乐乐又装做无意地向同学们透露，原来落跑了的订婚对象是我妹妹。
当然她隐藏了沈妍主动出击以及带着渣男舞到我面前来的过程，也忽略掉了我带她逃婚的事实，只说祁礼的真爱论，给人留下来无限的遐想空间。
这样的惊天大瓜，更是让祁礼无地自容。
聚会结尾，我到包厢外面接电话。
祁礼把我堵在走廊尽头。
他身上带着酒气，试图抓我的手，被我一把打开了。
看来被拘留的那几天，还不足以让他长记性。
“酌酌，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对。”
“刚才你在同学面前也撒够气了，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祁礼，你也该醒醒了。”我嗤笑出声。
两个月后的一场私人性质的商业酒会上。
我正同有过往来的生意伙伴寒暄。
突然见听到了祁礼的声音。
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混入了会场。
“沈酌！你就是因为他才不肯跟我复合的吧！”
周围的人把注意集中到了我和秦舒身上。
好奇地打量。
“这个小白脸是谁，你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沈妍那个小贱人，也是你故意派来搞我的吧！”
“明明是你先出轨的，我都这么求你了，你凭什么不能原谅我这么一个小小的错误!”
他在同学聚会后几次三番地去公司找我，都被秘书打发走了。
甚至去我住的地方蹲守，也被我事先打过招呼的保安驱逐。
没有了我的人脉。
他在工作中屡屡失利。
公司的领导也不再给他好脸色。
同事因为他在婚礼上出的洋相，更是背地里对他指指点点。
他冲动之下离职，以为凭借自己的履历能轻而易举找到新工作。
甚至得到更好的待遇。
可是祁礼忘了，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如今的他被人捧废了，甚至还比不上曾经一直被他PUA的小助理。
存款所剩无几，他还有车贷要还，房租要付。
不得已做起了底层销售。
可他放不下架子，也逃不掉被人排挤的下场。
一个月后，他不仅没开单，还得罪了不少公司的老客户，被不留情面的辞退了。
我也不是没给他留活路。
只是他放不下心里的虚荣与曾经的安逸，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这些遭遇让祁礼从一副深情被辜负的可怜模样众抽离出来，变得张牙舞爪，面目可憎。
“这些人还不知道，你沈酌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吧？”
无人搭茬，他自己越说越来劲儿。
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像一个拙劣的小丑。
秦舒早就按捺不住想要上前暴揍他一顿。
是我制止了他。
我随手拿起一旁的酒杯，走近几步，精准的泼到了他脸上。
他原本就松散褶皱的衬衣在红酒的加持下更加狼狈不堪。
祁礼被我的镇定自若吓得一愣。
“喝多了就老实在家里趴着，不要出来发疯丢人。”
我三言两语给他的疯言疯语定了性。
根本没把这放在心上。
“服务生，麻烦帮我叫下保安，顺便打个报警电话，谢谢。”
保安把祁礼拖出去的时候，他大声叫嚣着要叫我好看。
他不知道，根本没有人敢把今日的事情宣扬出去。
即便是有，话题的中心也只会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男人误入高端酒会被保安驱逐。
我沈酌这些年来也不是靠着做善事走到今天的。
正当我计划着要不要再给他加点儿料，彻底逼疯他的时候。
失踪许久的沈妍回来了。
原来她不在家的那些日子，是去搜集证据了。
关于祁礼犯罪的证据。
“在我逃婚后，有曾经的同事找到了我，告诉了我许多之前没有发现的关于祁礼的事情，让我千万不要再被他骗了。”
“姐，那个祁礼，比咱们以为的还要烂的多。”
原来祁礼不仅装做富二代欺骗小女生感情，给我戴绿帽，他还利用职权对女下属实施yòu jiān，甚至留下了影像资料。
沈妍找到了曾经被祁礼强迫过的女孩，鼓励她说出真相。
“姐，我这次不是单纯的看他不爽，我想为那些受害者讨一个公道。”
祁礼被送进了监狱，甚至没有律师愿意替他打一场必输官司。
他的父母来向我求情。
我对此表示无能为力，甚至愧疚曾经的自己无意间成为了伤害那些女孩的帮凶。
那些女孩的父母又该有多么心痛呢。
我和秦舒在一起的第三年，沈妍结婚了。
“姐，你现在不着急结婚了？”她倚在新郎怀里，笑得像只小狐狸。
“那你呢？怎么突然这么急着结婚了？”我毫不客气的反击道。
沈女士和梁先生依旧缺席，像这二十多年的每一次一样。
哪怕这是他们女儿珍视的婚礼。
当然，他们也送上了丰厚的礼金作为补偿。
我终于可以平和的承认，我从前是恨过沈女士的。
这恨与她同梁先生的爱恨纠缠无关。
我也并不是什么要求她为亡夫守节的老古板。
我恨的是她缺席了我与沈妍的人生，可又无时无刻不影响着我与沈妍。
沈妍缺爱，所以她总是渴求身边人的注意。
以此来证明自己被爱，或者说是值得被爱。
在撩动了无数男人的心弦，又将他们抛弃后，沈妍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填补她心中所有空缺的男人。
于是她停下来了。
“姐，我会过的很幸福的。”
“所以你也一定要幸福啊。”
沈妍今天美得无与伦比。
我守护了二十多年的珍宝，找到了她的骑士。
离开婚礼现场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
秦舒揽住我的肩，把头凑过来，发丝擦过我的脸颊，有些痒。
“酌酌，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好欺负啊……”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散了悲伤。
我从前拒绝去爱，漠视自己的需求，把婚姻当做任务，只看结果，不愿接受过程。
所以无可避免的在感情中走了不少弯路，还好遇到了秦舒，他没有强行挽救我，但给了我足够的陪伴，让我得以走出心灵的泥潭。
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
“酌酌，我愿意陪你谈一辈子恋爱。”
“一言为定。”
番外：秦舒
沈酌是三中的风云人物，可她自己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不在意他人的吹捧，不在意追求者的爱慕，不在意自己的光芒万丈。
可我见过沈酌的另一面。
她躲在教学楼后面抽烟，看样子是个老烟枪。
沈酌熟练地吐着烟圈，眼神淡漠。
遇到我来值日，她也只是让开一步，把烟头丢进垃圾桶，又点了一支。
“高二的？”
“嗯。”
我不知为何，避开了她的目光。
“你怕我？”
“没有。”
“那就是喜欢我？”
我没有出声，只是悄悄红了耳朵。
“别喜欢我，很麻烦的。”
是很麻烦，可是我乐意。
我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开始有意关注有关她的一切。
同伴们起哄让我去追她，我故作镇定，实则内心里小鹿乱撞。
“哎呦，我们秦哥害羞了！”
沈酌那时的状态很差，她总是疲惫的来往于各处，眼角眉梢都带着戾气。
我在她的书桌里放了草莓牛奶和笔记，希望可以给她带来哪怕一点点儿安慰。
后来听说她成了祁礼的女朋友，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可我没时间分辨真假，只能带着遗憾黯然离场。
我以为这场少年时的爱恋，注定要被深埋于记忆里。
还好，我们有机会再次相遇。
“好久不见。”我的爱人。
这次我不会再同她错过。
“我真的对你这样说过？”
沈酌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吃冰淇淋，拒绝承认当年自己的风流债。
“嗯，不是你说的，是小狗说的。”
“秦舒，我看你是胆子大了！”
一个抱枕隔空飞来，结结实实的砸在我的肩膀上。
我装作疼痛，表情扭曲。
她紧张的凑过来查看，我趁机吻住了她的唇。
喘息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愈演愈烈，厨房里烤箱到时的叮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好了，还要不要吃饭了？”
“吃！我还要吃红烧狮子头！”
“好，我去学。”
我仰头望她，她的眼睛里有不灭的太阳。
番外：沈妍
从小我就知道，我和沈酌是不一样的。
我是小三的女儿，男小三。
沈酌不许我这么说，但这无法改变我的父亲确实只是个无名无分的情人。
五岁之前，我跟着保姆生活。
五岁之后，我跟着沈妍生活。
父亲爱母亲，母亲爱许多人。
而我是个累赘。
没有很多爱，还好有很多钱。
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她认为自己所缺少的。
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如何吸引别人注意力，让周围的男孩子们为我争风吃醋。
一开始这些还能让我感到暂时的满足，可后来我心里的窟窿便很难被所谓的爱情填满了。
“沈妍，你给我清醒一点！”
“世界上比你可怜的人多多了！”
我知道因为我，沈酌总是很疲倦。
明明她也没比我大几岁。
沈酌是个合格的姐姐，所以她强迫自己去爱我。
可当我在放满水的浴缸里，用锋利的刀片割开手腕时，她还是没能维持住往日的冷静自持。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沈酌就静静地守在我身边。
“姐姐，别不要我。”我怯怯地去拉她的手。
沈酌好像要哭了。
我以前从没见过她哭。
往后的日子里，她陪着我看心理医生，不厌其烦地收拾着我的烂摊子，忍受着我突然崩溃的情绪。
“姐姐，其实你很讨厌我对吧。”
“嗯，所以下辈子换你当姐姐，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中二期的我，在日记本上写下过这么一段话。
我也许会背叛全世界，但我绝不会背叛沈酌，她是我的全部底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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