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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爸被攻略者占了身体。
所有靠近他的女人都会无条件地爱他。
他为了钱不择手段，联合情人害死我妈，又撞死了我爷爷。
后来，他装成一个好父亲，对我有求必应。
“岁岁，你喜欢爸爸吗？”
“叫我一声爸爸，好不好？”
但他不知道，我可以读到他肮脏的内心。
他所谓的忏悔，不过是怕被系统抹杀，想完成任务而已。
1
我是个哑巴，是后天形成的。
十岁那年，我爸为了给我买生日蛋糕，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
我和妈妈跪在医院的走廊，用最虔诚的话语向上天祈祷，希望老天爷不要带走爸爸。
我在心中发誓。
这辈子再也不吃蛋糕了。
后来，爸爸醒了。
心跳仪在归零三分钟后，又重新跳了起来。
那天起，我的爸爸，不再是我的爸爸。
他的身体被一个叫“何志远”的男人占据了。
我意外发现，我能听见假爸爸和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对话。
我听见，假爸爸称呼它为“系统”。
系统说：“攻略者何志远，本次你的攻略目标是宋岁岁。攻略任务如下：第一，需要扮演好一个父亲的形象。第二，不能与原主的妻子离婚。第三，必须要让宋岁岁称呼你为爸爸。”
我四处打量，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
可是，病房里除了爸爸和妈妈，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忽然，我又听见了爸爸的声音。
他明明嘴里在安慰妈妈，我却听见了他心里在说别的话。
“我的男主气运应该能让所有女人都爱我吧？”
“我只要让那丫头叫我一声爸爸，我的攻略任务就算完成了？”
“天下哪有孩子不爱父母的，这个任务太简单了。”
他志得意满，冲我招了招手。
“岁岁，爸爸差点以为见不到你和妈妈了，快，再喊我一声爸爸。”
他顶着我爸俊朗的脸，唇角勾着的笑显得如此陌生。
我本能地愣在原地，眼泪不由自主地冒出来，说不出是迟钝地发现我的爸爸真的死了，还是面对这个男人时心里的害怕与无助。
我要喊妈妈，可张了张嘴，声带竟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我越着急越发不出声音，甚至想吐。
妈妈看我站在病房门口不断地干呕，以为我是得了急症，连忙带我去挂号看病。
医生说：“孩子受了严重的精神刺激，短期内失声，后续可以多进行心理辅导。”
我妈紧紧地抱住我，不断地道歉。
“对不起岁岁，是妈妈没能照顾好你……”
我想说，妈妈，不是你的错。
我转过头，余光瞥见了门口的何志远。
他冲着我微微一笑，尽可能保持一副慈父的模样。
可我却听见，他内心在质问系统。
“你在搞什么鬼？这女孩哑巴了还怎么叫我爸爸？”
系统冰冷地回答：“宿主，她只是暂时失声，不是哑巴。”
何志远在心中又骂了几句，主动抱住了我妈，“别担心，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妈妈靠在他怀里呜咽，“嗯，岁岁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无比温馨，我却觉得从头凉到了心底。
何志远抬手想摸我，我躲开了。
我清楚地看见，他的笑容僵了一下，眼里闪过了厌恶。
他在心里用恶毒的语言咒骂我。
我害怕起来，眼里含泪张嘴咿咿呀呀地叫。
我拼命想告诉妈妈，眼前这个人，不是爸爸！
可没人知道我想说什么。
2
在外人看来，爸爸妈妈又重新在一起了。
他们似乎和以前一样，但又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曾经想通过写字告诉妈妈，现在这个男人不是爸爸。
可当我看见妈妈和何志远在一起时，她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不敢说出真相了。
我见过爸爸在医院抢救时，妈妈那脆弱到要碎掉的样子。
再等等吧，何况我知道爸爸身体里的何志远要做什么，我天真地以为我会守护好妈妈。
期间，系统给何志远分发了任务，无一例外是父亲该做的事。
比如，接我上下学，给我买儿童节礼物，帮我检查作业。
系统想让何志远代替我的爸爸。
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何志远起初会配合系统，但我一直拒绝他的好意。
后来，他逐渐没了耐心。
有一次，系统让他陪我喝下午茶。
他买了蛋糕给我，我转头想走。
他一把拉住扯住我的头发，把我的脸狠狠砸在蛋糕上。
“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这时，我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奖励……”
何志远像是找到了途径。
何志远会趁妈妈不在，为了完成任务私下虐待我。
有时是殴打，有时是把烟头烫在我身上。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会说话！”
我咬紧了唇，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
我有时听见何志远在抱怨：“老子在这个世界有钱有权，凭什么要讨好他们母女俩？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女孩，这不是让我老何家绝后吗？”
妈妈在家时，他又扮演起好丈夫的形象。
我怕妈妈看见我身上的伤，不再允许她进浴室帮我洗头，夏天也不会再穿短袖。
妈妈没有细想，她无奈地感叹，“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这时，何志远都会搂着她，说：“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顺着她就好了。”
后来，何志远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系统警告他：“宿主，请你遵循人设，否则后果自负。”
何志远不屑一顾。
“我这叫活在当下。”
他在尝到金钱和权力的甜头后，不再伪装成和善的父亲。
曾经慈爱的外表被欲望一点点撕碎，露出他本就肮脏不堪的内心。
我听见他和系统说：“只要我有男主气运，这个世界的女人都会为我而疯狂。”
在一个深夜，我妈接到了一个女人的电话。
我听不清电话那说了什么，只看见我妈缓缓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哭过之后，她红着眼眶看向我。
“为什么……你是女孩子呢？”
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说，也不敢细想这句话背后更深的含义。
妈妈的性格开始变得喜怒无常。
何志远回家时，她永远是笑脸相迎。一旦何志远走了，她又会蜷缩在沙发上，翻着手机相册流泪。
我感受到妈妈并不快乐。
我决定告诉妈妈真相。
3
后来，何志远带了一个阿姨回家。
他笑着对我说：“岁岁，你要有弟弟了。”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疑惑地看向妈妈的肚子。
一向温顺的妈妈这次没有再沉默。
她红着眼眶看向何志远，第一次发出了质问。
“宋泽，你什么意思？”
她的唇瓣翕动，声音很小，但这却让何志远暴怒。
他一巴掌扇在我妈脸上，“你生不出儿子，有什么脸管我？”
这一巴掌像是导火线，点燃了我妈所有的委屈。
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把她能拿到的东西砸向何志远和那个阿姨。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
何志远大步上前，拽起我妈的头发，拎布娃娃似的丢在沙发上，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你冷静点行不行！”
我妈拼命地反抗。
我想起爸爸对我说过的话。
“岁岁，要是以后爸爸不在了，岁岁一定要保护好妈妈呀。”
我强忍着害怕，哭着冲上前拉着何志远的袖子。
何志远一巴掌把我打开。
“小赔钱货，你给老子滚远点。”
我摔在地上，脑袋磕碰到茶几。
身上的疼和内心的害怕被无限放大，我好想我的爸爸啊。
我坐在原地哇哇大哭，这哭声惊动了打我妈妈的何志远。
他又踹了一脚我妈妈，才停了下来。
我妈脸上一片青紫，脸上肿得很高。
“孩子在旁边，你也没个当妈的样子。”
何志远坐在沙发上，从兜里抽出一根烟，自以为是给我妈说教。
他责备我妈生不出儿子，又怪她嫉妒心强。
妈妈开始呜咽起来。
她求何志远别离开她，“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给你生个孩子。”
听到这话，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骄傲的妈妈，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
何志远带着那个阿姨离开了这个狼狈不堪的家。
我妈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良久，她大声哭了出来。
泪水混杂着血水，糊了她一脸。
我以为时机成熟了，于是我慢慢走到她身边，鼓足了勇气，递给她一张早已写好的纸条。
纸条上，是我要告诉妈妈的真相。
“爸爸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爸爸了，他叫何志远……”
可妈妈看见我的纸条，脸色当场变了。
“岁岁，你爸爸是我亲眼看着康复的，你要是再这样胡言乱语，我就把你送到精神病医院。”
在何志远面前脆弱的妈妈，在我面前无比的凶狠。
我被吓哭了。
妈妈如梦初醒一般，语气一下子温柔起来，开始低声安慰起我。
“你爸爸之前很好的，他只是一时半会糊涂了。他说过，他这辈子只爱我一个，我们家一定会变好的……”
我看出了妈妈的不信任，脱下了身上的长袖，露出了我伤痕累累的身体。
我写字告诉她：“打人就是不对的，爸爸以前从来不会打人！”
我想让妈妈把何志远赶出去，但是妈妈看见我身上的伤后，眼里闪过短暂的心疼。
“你自己磕碰到了，怎么能全怪你爸爸身上？”
我不敢置信这是妈妈能说出的话。
这时，我想到了那晚何志远对系统的话：“只要我有男主气运，这个世界的女人都会为我而疯狂。”
妈妈已经被何志远影响了。
3
妈妈彻底变得不再像妈妈，每一次何志远晚上不回家，她就会疯狂地打电话，用下流的话去咒骂电话里的人。
妈妈还会发疯似地把桌上的东西砸在我的身上。
每当我妈对我发完火，她又会后悔，跪在我面前狠狠地扇自己耳光。
“对不起岁岁，这不是我的想法……”
我哭着摇头。
妈妈，你不用道歉。
“岁岁，下次妈妈要打你，你一定要跑，跑得远远的……”
我妈哭着说，她握着我肩膀的手在发颤，“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何志远出差不在家时，妈妈就是冷静的，我印象里的妈妈。
我开始跟着妈妈学洗衣做饭，学着在妈妈发火的时候保护自己。
几天后，我看见妈妈手臂上多了很多深浅不一的口子。
我在纸上写，“妈妈，你很疼吧？”
妈妈摇头。
“妈妈哪有岁岁疼……”
我将这些写进了日记里。
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都还回去。
后来，何志远把他情人生的儿子带了回来。
“乐乐，叫姐姐。”
乐乐手里拿着玩具，没在乎何志远的话。
忽然，何志远接到了公司的电话，他走到了阳台接电话。
我和乐乐在独处。
乐乐把玩具递给我，“妈妈说，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我把他的玩具丢了回去。
玩具砸到他脸上，乐乐疼得嚎啕大哭，“姐姐打我——”
何志远挂断电话，冷着脸走上前。
“乐乐，发生什么事了？”
乐乐哭着说：“姐姐想要我的玩具，我不给她，她就打我……”
我恨恨地瞪着他。
我的表情刺痛了何志远，他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当场勃然大怒，“他是你弟弟，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何志远抽出皮带打在我身上。
一下又一下，打得啪啪作响。
我听见系统在一次次警告他，他像是在试探系统的底线，直到我妈从厨房冲出来，他才停下手。
他自以为拿捏了系统，在心里得意洋洋地说：“看吧，就算我把她打成这样，你也惩罚不了我。”
我知道，他清楚一切真相，打我仅仅是为了试探系统的底线。
系统提醒他：“宿主，第一第二个任务完不成，会直接导致你第三个任务失败。”
“这么小个孩子能记得住什么？拿糖哄哄就好了。
我抬手擦干眼泪。
他错了。
我会记得这一切。
4
有了乐乐，何志远更不愿意回家了。
我想办法寻求更强大的庇护，这时我想到了爷爷奶奶。
看见我写的纸条，奶奶满眼的心疼，“岁岁，你放心。只要你爷爷奶奶还活着，他就别想欺负你们娘儿俩。”
在春节团圆夜，他把乐乐带了回来，试图说服我的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是文化人，他们相爱了一生，最容不得的就是出轨背叛。
我爸宋泽在他们的影响下长大，深情专一，从不沾花染草，这辈子只认准了我妈，对我妈百依百顺，我从没有见过他们吵架。
可何志远不是。
当奶奶骂他不要脸时，何志远理直气壮地怼回去：
“她就是个下不出蛋的母鸡，我现在没和她离婚，都是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
奶奶气得浑身发抖，“谁准你把慧慧形容成母鸡的？”
何志远大言不惭。
“在我眼里，女人就是用来下蛋的母鸡，怎么了？”
“我怎么生出你这种逆子！”
奶奶气火攻心，当场被气晕了过去，整个人倒在了椅子上。
我妈急忙去扶住她，爷爷抄起拐杖想教育何志远。
何志远挡住了拐杖。
“我知道爸妈你们手上有公司一半的股份，但乐乐是我的儿子，他才是宋家的根，希望你们想明白。”
“滚，你给我滚出去！”
这场闹剧以奶奶的抢救无效结束。
我守在急诊室面前，但我没有再祈祷。
我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
爷爷拉住我的手，心疼地问我：“岁岁，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红着眼眶望着爷爷。
如果不是我给爷爷奶奶告状，也许奶奶就不会出事。
都怪我太弱小了。
妈妈又变得急躁焦虑，她责备我。
“都怪你是个女孩儿，如果你是个男孩你爸会这样吗？你奶奶被送进医院，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
“够了！”
爷爷打断了妈妈。
“你难道忘了当年岁岁出生时宋泽说的话了吗？”
我妈愣住了，眼神中有了些向往。
“宋泽最喜欢女儿了，他怎么可能讨厌岁岁！”爷爷到底比妈妈年长，看得也更多一些，“慧慧，宋泽是我养大的，他是什么样的孩子，我和你妈妈更清楚。”
妈妈终于忍不住哭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一接近宋泽，我就会不受控制地听他的，心里只在乎他，我就会莫名其妙地讨厌岁岁……”
我拉住妈妈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
妈妈，我从来没怪过你。
6
奶奶被医生推进了一个小房间，出来就变成了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爷爷原本矍铄的脸变得颓废，为数不多的黑发也变白了。
何志远来过一次奶奶的葬礼，但爷爷把他赶走了。
“股份是岁岁的，你别想要！”
奶奶出葬后，爷爷拉着妈妈聊了一晚上。
我偷听到，爷爷在劝妈妈离婚。
妈妈走出爷爷的书房后，抱着我哭了很久很久。
我能感受得到，我的妈妈又回来了。
她像以前那样对我好。
“岁岁长得越来越像你爸爸了……”妈妈一边给我梳辫子，一边说，“要是你爸爸还在，一定会夸岁岁是个小美女。”
我敏锐地感觉到，妈妈应该意识到爸爸已经死了。
我写字告诉她。
“妈妈，我支持你和爸爸离婚。”
妈妈看着我的话，愣了一下，随即抱住我低低哭了起来。
她鼓起勇气向何志远提出了离婚。
但是何志远一直没有同意。
在家安安稳稳过了几个月后，何志远又回来了。
他理直气壮地对妈妈说：“慧慧，公司资金出了点事，我需要你的股份……”
妈妈抱着我，微微一笑。
“不可能，股份只能是岁岁的。”
何志远感到诧异，在心里问着系统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我是这个世界的气运男主吗？为什么这个女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
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
“宿主，你的气运来自你的女儿，岁岁。”
“她越喜欢你，你的气运才会越强盛。”
何志远看我的眼神变了，变得炽热起来。
他在心里想。
“这个世界只要是女人都会受到我的气运影响。”
“等她长大了，一定会像那些女人一样，无条件地爱我。”
为了增长男主气运，他开始私下讨好我，想尽办法让我开心。
但我拒绝了。
何志远到学校来接我，我也离他远远的。
我没想到，何志远见我油盐不进后，居然对我妈妈下手了。
7
那天下了很大一场雨。
雨很大，和我爸出事那天一模一样。
何志远忽然打电话回来，我妈接完电话后，欣喜地对我说：“岁岁，他同意离婚了。”
我替妈妈感到开心。
可是，妈妈出门后，很久很久都没回来。
忽然，我感到一阵心悸，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慌。
我找到家里的座机给妈妈打电话，回应我的永远是无人接听。
到了晚上，爷爷来了。
他红着眼眶对我说：“岁岁，到爷爷家住吧。”
我想也没想地拒绝了他。
我在纸上写，“妈妈还没回来，我要等妈妈回来……”
爷爷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你妈妈，回不来了。”
我跟着爷爷离开家时，还有些麻木，本能地吃完了一顿热腾腾的晚饭。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哭。
我看见棺材里的妈妈时，没流眼泪。
直到妈妈像奶奶一样，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时，我才迟钝地感受到心痛。
我真正地失去了爱我的妈妈。
那种悲伤裹挟着我和妈妈曾经最美好的回忆，把我整个人都淹没在其中。
当爷爷喊我下跪时，我感觉自己心痛得喘不上气，只能放声大哭出来。
在撕裂的声带里，我再一次找回了我的声音。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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