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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夏侯伶灭我满门那天,天空暴雨倾盆。
“斩”
随着一声令下,国公府三百号人口皆死于砍刀之下。
一时,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我躲在人群里,咬紧牙关死死盯着邢台上那个发号施令的年轻男子。
他嘴角噙笑,眉眼疏离。
……
我叫顾卿,我的父亲顾国公在朝为官时刚正不阿,得罪了小人夏侯伶。
夏侯伶二十一岁被先帝提拔为宰相,一时,风光无限,朝中大臣无人不巴结他。
唯有父亲,不断地向先帝谏言:
“此人虽然才华横溢,可心胸狭隘,喜好玩弄权术,不宜堪当大任。”
可先皇不仅没有听进去父亲的谏言,还把辅佐太子的重任交付给他。
先皇死后不久,夏侯伶为了报复我父亲当初的直言善谏,以一封伪造的文书给他安上一个叛国之名。
最后,我顾府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而我因为跟随师傅上山采药逃过一劫。
十年来,我隐姓埋名,苦练舞技,勤修医术,打探夏侯伶的一举一动。
只为将来有一天能亲手将他千刀万剐,替我顾氏满门报这血海深仇。
终于,一个月前我被地方的一个官员挑中,要把我当作礼物献给夏侯伶。
时隔十年,曾经名动一时的行刑台成了权贵人士的欢乐场。
我身着白色轻纱罗裙,在这片沾满亲人鲜血的欢乐场上轻点足尖,翩然起舞。
精彩绝伦的霓裳舞引得台下叫好声不断。
旋转间,我瞥见了夏侯伶眼里的邪魅恣意。
那一刻,我心里的恨意像漫天烈火要灼烧胸膛。
可是,我要忍。
我不能让夏侯伶看出异样,否则我十年的努力将会毁于一旦。
“啪”的一声,我故意摔倒在地。
身段倾倒的姿势,脖颈上扬的弧度,倒下的每一个细节,我都经过反复的练习。
所以即使摔得猝不及防,姿态却优美至极。
台下窃窃私语,没人敢上前搀扶一把。
众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瞥向夏侯伶。
他眼里藏着几分兴味,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眼尾泛红,无措的看向他。
终于,夏侯伶起身缓缓向我走来,我悬着的心随着他的靠近而越绷越紧。
他猛的打横抱起我。
周围人的目光汇聚在我身上,我把头埋入他的怀中。
他大笑一声:“回府”
至此,我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
夏侯伶,总有一天我会用你的鲜血去祭奠我国公府三百号人。
昏黄的烛火下,夏侯伶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膜。
我忍住极致的恶心,纤细莹白的双手攀附他的颈肩。
他的唇缓缓游离在我的眉心。
“嘶”
森白的牙齿咬上了我的眉心痣。
我不敢挣脱,忍着痛意假意迎合他。
他满意地松了口,唇齿在我痣上缓缓研磨。
“素素”
他低吼一声,起伏的身子终于停了下来。
烛火燃尽,黑暗中,他趴在我身上余喘。
我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有那么一刻,我真想趁他熟睡之际拿把尖刀刺入他的胸膛。
可那也只是幻想而已,夏侯伶睡觉的时候身边从不留人。
不消片刻,喘声平息,他从我身上下去:
“滚”
声线生冷无情。
我无声地穿好撕碎的衣衫下了床,拖着扭伤的脚踝,忍着剧痛,一步一步往门口挪。
我在赌,赌夏侯伶不会就这样让我走出这扇门。
师傅去世前一再告诫我夏侯冷酷无情,他没有心,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亡妻秦素素。
相传秦素素眉心有颗胭脂痣……
相传秦素素的霓裳舞古今一绝……
相传秦素素的尸体至今被冷藏在天山冰窟中……
……
为了接近夏侯伶,我努力活成秦素素的样子。
而秦素素性子倔强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喊疼的。
我的额头冒着冷汗,死死的忍着不发出半点呻yín。
半盏茶的功夫才堪堪挪到门口,就在我以为我赌输的时候。
背后传来一阵窸窣声,不一会儿夏侯伶走到我身后猛的横抱着我出了门。
我赌赢了。
夏侯伶把我安置在锦春院,临走时,他又在我唇上肆虐一番:
“性子倒是倔得很。”
我原本以为夏侯伶对我是上了心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那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即便内心焦灼,可表面却泰然处之,不敢轻举妄动。
来京前搜集的情报告诉我夏侯伶这个人疑心很重,他府上的仆人都是经过重重筛选留下来的。
他们的嘴捂得很严实,未免打草惊蛇,我只能耐着性子等待时机。
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毕竟十年我都等过来了。
半个月后的一个黄昏,夏侯伶被人搀扶着进了府。
仆人行色匆匆的从他房里走出来,我故意迎上去撞上了他。
“何事如此匆忙?”
“相爷被蛇咬了,我要去找太医。”
夏侯伶的屋子平常除了服侍的贴身仆人,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
此刻,因为慌乱没人阻拦,我尾随仆人走了进去。
夏侯伶微眯着眼半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唇色微微泛着黑。
他小腿处的裤脚撩至膝盖处,靠近腿肚的位置肿得很高,鲜红的血液缓缓渗出。
“太医呢,太医还没来吗?”
管家见夏侯伶的肿胀处越来越大,急得六神无主。
我细细观察了蛇的齿痕,被这类蛇咬后伤口会灼痛,肿胀,但毒性不大,只要及时诊治,不会危及性命。
而从皇宫至相府来回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等太医赶到完全来得及。
“爷,爷,你挺住。”
夏侯逐渐昏迷。
我思索片刻,推开众人,蹲跪在夏侯伶身旁,抬起他的小腿,嘴唇覆了上去。
待我把淤血吸干净,抬头正对上夏侯伶凝视的目光。
他的眼神清明了些,只是神情复杂,喜乐难辨。
“学过医术?”他问。
“我父亲是大夫,耳濡目染懂一些。”
我低头轻声道。
“哦,是吗?舞艺,医术,你懂得倒不少,怎么会沦落到去欢乐场跳舞。”
他的语气蓦然冷了下来。
我稳了稳心绪,平静的回道:
“父亲突然过世,巡抚大人答应我只要跟他来京城,就帮我父亲安葬,舞艺是他找人教我的。”
我说的这些都经过那人精密的安排,即使夏侯伶去查也查不出什么。
夏侯伶卧榻那几日,府上来探望的官员络绎不绝,言谈之间皆是谄媚巴结。
夏侯伶对这些言辞有些意兴阑珊。
他总是漫不经心的当着大臣的面让我给他换药,态度狂妄至极。
而我很有分寸的从不多话,大多时候都是低着头换好药就离开。
这日,夏侯伶派人来传唤我,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以往都是我踩着点过去的。
以我对夏侯伶的了解,他特意让我走一趟不可能单单只是换药这么简单。
我边走边回忆这几日是否有露出破绽的地方。
房间除了几个官员,还有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
我如同往日一样,目不斜视的穿过人群,蹲在夏侯伶身旁撩起他的裤腿。
“放肆,皇上在此,还不跪拜。”
夏侯伶猛地拂去我的手,语气暴怒。
“皇上万福!”
我装作惊恐的模样对着锦衣男子扑通跪了下去。
“起来吧。”
男子清冷道。
“我倒不知道你见过陛下。”
夏侯伶的怒意荡然无存,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我心一颤,意识到刚才他的举动是在试探我。
我快速的收敛心神,语气平稳:
“奴婢未从见过陛下,只是见在场的各位都穿着官服,故而猜测这位贵公子便是陛下。”
“是吗?我还以为你和陛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眼神轻扫了一眼陛下,语气轻佻。
“放肆,夏侯伶,你不遵守礼教法制就算了,胆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你不要太过分。”
少年天子气得满脸通红。
在场的大臣全都低着头,视而不见。
“开个玩笑而已,陛下不必当真。”
夏侯伶狂傲道,全然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哼”
天子拂袖而去。
“都退下吧。”
大臣走后,我起身走到夏侯伶面前,蹲下身子把他受伤的小腿放在我的大腿上。
伤口溃烂之处仍有浓汁流出来。
换纱布的时候,我轻轻的吹着伤口以此减少他的疼痛。
做这些的时候我全程没说一个字,待一切处理完毕,我福了福身子准备退下。
“怎么,生气了?”
夏侯伶抬起我的下巴,轻笑出声。
“奴婢不敢。”
我低眉,语气故意透着几分僵硬。
对夏侯伶奉承的人太多了,一味的迎合他,并不能让他对我另眼相看。
恰到好处的冷淡反倒会勾起他的兴趣。
“撒谎”
果然,夏侯伶似乎心情不错,他轻昵的点了一下我的鼻尖。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戏子,需要每时每刻精准的完成我的表演。
可是我的演出没有剧本,我只能凭本能去判断,哪种方式对我来说是有利的。
演好了能让夏侯伶对我深情入骨。
演砸了,等待我的将是万丈深渊。
所以当夏侯伶状似轻昵的和我调情时,我故意生冷的说道:
“相爷三番四次的试探是在怀疑什么吗?”
夏侯伶探究的目光不加掩饰的落在我身上,我毫不躲闪的回视他。
片刻过后,他漫不经心道:
“不要自作聪明,女人乖一点才可爱。”
如果这时我是一个一心想要夏侯伶宠爱的妾室,我应该识时务的迎合他,满足他男人的征服欲。
可夏候伶从不缺听话的女人,却没一个入了心。
“相爷如果觉得留我在身边有所顾忌,大可让我……出府”
“嘭”的一声,茶杯碎了一地。
周遭空气蓦然冷了下来。
“怎么,你想走?”
他声线低沉,眼神像鹰隼一样盯着我,克制的怒气似乎在下一秒就会爆发。
“相爷如果同……”
话还未落地,夏侯伶猛地掐住了我的脖颈,他就像捏碎一只蚂蚁那样,缓缓使力。
我喘不过气来,拼了命地挣扎,就在我以为会死在他手上的时候。
他突然放开了,接着是毫无章法的啃咬。
他扣住我双手把我压在身下,衣服被撕裂开来,不一会儿,我莹润的肌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吻痕。
他就像一只野兽把我生吞活剥。
当晚,他让我睡在身旁直到天亮。
这次的试探让我更加看清了夏侯伶的心,作为秦素素的替身,他终究对我是上了心。
我成了相府唯一一个能自由出入他房间的女人。
在不大的内室里,我身着白纱长裙为他跳霓裳舞,为他束发结冠。
而他兴致来了,会为我描眉画黛。
也会因为我说想家,送了我一只波斯猫。
但这份偏爱也仅限于此,出了这扇门他还是那个喜怒无常,疑心深重的夏侯伶。
他从不吃我煮的东西,也从不碰我送的香囊。
他的书房我不得靠近。
有一次,他和大臣在书房商议事情,我借着找猫的名义闯了进去。
他森冷的眼神就像把刀刻在我身上。
那一次,我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都在书房,包括我要找的那份账本。
账本内容是夏侯伶私自收贿的证据。
有了这账本就能把夏侯伶和他的党羽铲除干净。
找账本这个任务是当今陛下交给我的。
两年前陛下找到了我,他告诉我夏侯伶在我父亲死后更加肆无忌惮的把持朝政。
这几年来,他有心想重振朝纲,奈何夏侯伶的羽翼太广,真正为国为民的人才出不来。
他只是一个任由夏侯伶摆布的傀儡皇帝。
夏侯伶因为我擅自闯入书房的事狠狠地罚了我。
平常他也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处罚我,只是处罚的方式有些特别。
他喜欢在我身上留下青青紫紫的齿印,或者让我三天下不了床。
我知道那是他的情趣,我也乐意配合他。
只是书房那次,他是真的动了气。
他不再来锦春院,也不再让我随意进出他的房间。
那几日,我连他的面都见不着,情况好像又回到了我初进相府的日子。
我不禁有些懊恼不该轻举妄动,但也不后悔,毕竟我知道了夏侯伶书房的重要性。
只要我有机会进去,我就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夏侯伶的喜怒无常让我更加卖力的演出。
当着下人的面,我时常红着眼眶望着夏侯伶的住处。
我在她们面前极力扮演一个思念相公的妾室。
而我的深情演绎终于打动了夏侯伶房中的一个仆人。
当初我能自由出入夏侯伶房间之时就给过他不少好处。
他时不时的会告诉我夏侯伶的情况。
诸如今日相爷歇在哪个姨娘的院子,吃了什么,高不高兴这些小事。
这日,他偷摸着告诉我夏侯伶生病了,胃口极差,连着两日没进食了。
我听闻,来到院子拿着竹梯亲自上树去摘桂花。
十月的桂花香气浓郁,我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摘满了一篮子。
我遣走厨房的下人,独自一人悠哉的忙活。
直到,瞥见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丫鬟。
终于来了。
丫鬟是三姨娘院子里的,这几日她总在我周围装作不经意的干活。
大抵是这段日子夏侯伶对我冷淡,她怕我东风再起,才派人盯着我。
我把这些桂花做成了糕点,又故意对着门口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捣碎放进去。
我抱着夏侯伶送我的波斯猫,喂了它一块糕点。
不消片刻,波斯猫便扑倒在地,挣扎几下不动了。
我左手端着糕点,右手伶着猫回了屋,从始至终不曾露出半点被人偷窥的自觉。
傍晚,我提着食盒去到夏侯伶的住处。
仆人接过食盒,我嘱咐了一句:
“不要说是我送的。”
仆人笑笑,又左右瞧了瞧道:
“这让相爷知道了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我可不敢说。”
仆人刚把食盒拿进去,三姨娘就匆匆赶了过来,边跑边朝屋内喊道:
“相爷,桂花糕有毒,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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