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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反贼的铁骑踏进宫门时,我抱着小包袱撒腿就跑。
皇帝破口大骂:“陈芳舟你个贱人,朕这么宠爱你,你居然敢抛下朕!”
他还没骂过瘾就被人一刀噶了脖子。
我躲在帘子后,看到了来人后,震惊了——
反贼将领竟是我的……前未婚夫。
1
一张薄情寡义的脸,哪哪都好看,飞眉入鬓,刀削鼻梁,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老子天下第一”的眼神。
有人把我从帘子后面拎了出来,我一撒手,金银珠宝洒了一地。
江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里瞬间燃起了怒火:“你竟然还活着……”
这说的什么话,我当年是活蹦乱跳走的。
他打量着我一身的绫罗绸缎,咬牙切齿:“看来你这些年过得很好啊。”
说着他恶狠狠地掐住了我脖子,疼得我喘不上气来。
江野这么生气也是情理之中,当年的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地道。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现在是新朝的皇帝,满宫嫔妃、宫人性命皆在他手中,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我对他扬起一抹真诚又讨好的笑,从喉咙里挤出话来:“你想如何处置我?”
江野神色冰冷,将我丢弃一边,似与我从不相识。
他踹翻一张案几,脚踏其上,当年的痞子样儿未减半分。
嫔妃和宫人哭喊声不绝,有人已经吓得昏死了过去。
“吵死了。”
霎时,殿里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江野拿起桌上半壶酒往嘴里倒,边喝边打量着一众阶下人。
有宫妃颤颤巍巍走了出来,跪倒在他脚下:“求大人怜惜!”
她的话似水入油锅,溅起好大响动,皇后为首的人骂她不知廉耻,也有人跟着她冲了出来跪下。
江野没多言,继续喝酒,麾下将士看他似乎默许了,直接搂起了那些个宫妃宫女。
不久,哭泣求饶声便绕满了金雕玉凿的宫梁。
一个虎背熊腰的将士向我走来,我下意识转身,腰上被蛮力箍住,整个人身子一轻,视线顷刻颠倒了过来,被扛在了肩上。
我不住地挣扎,看向着江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还拎着酒壶灌了一嘴。
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走了过去,江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褪下一袭红衣,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光滑细腻的背……后面我就看不到了,我被那将士压在了身下。
我是想活的,我一向是贪生怕死的。
因此我硬生生克制住了身体的反抗,甚至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大人,你可知道人家之前可是做贵妃的,往后跟了你,可别欺负我。”
他哈哈大笑,淫话张嘴就来,我嬉笑地应着,娇笑着捶打他的胸膛,不经意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正待我衣衫褪尽,“嘭——”一声巨响,江野踹倒了案台。
喧闹的厅堂顿时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他。
江野独独盯着我不断逼近,一脚踹在那将士身上:“滚!”
看着那将士提着裤腰带踉踉跄跄跑开,我假装镇定自若地将衣袍穿回去,双手却在颤抖。
江野冷笑了一声:“陈芳舟,你真是下贱。”
“是不是谁有权势你就要跟谁?”
他捏住了我的下巴:“陈贵妃,前朝皇帝如何宠你,乡野农夫都知道,你为了活命就抛弃他?也是,当年你为了荣华富贵也抛弃了我。”
我垂着眼眸:“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大人,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大人如今潜鱼化龙,我悔极了。”
2
三年前,我还叫林芳舟,我娘是宰相之女,金尊玉贵,我爹攀了高枝,从寒门子弟变成了宰相的乘龙快婿。
我无忧无虑地长到了十二岁,一切的欢乐终止在祖父因结党营私被罢免的那年。
祖父告老还乡离开了,爹仿佛变了个人,和娘争吵不断,甚至还动手打了她,娘从此一病不起。
一个个姨娘被抬了进来,还有大着肚子的。
我娘没熬过第二年冬天,她临死前和我说,没钱没势的男人要不得,因为他们没有,所以看得特别重,一旦变有了,人也就变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让我一定要记住,记不住的话她死也不瞑目。
潦草送葬那天,我趁乱跑了。
我要去江南,找我的祖父。
我躲在臭不可闻的恭桶里,冷眼看着我爹和几个姨娘装模作样地着急。
他若真的在乎我,就不会没发现我三天两头没饭吃,就不会等我娘的尸体腐臭了才匆匆给她下葬。
我东躲西藏几日,还是被一个姨娘的丫鬟发现了,但她没有把我带回去,而是转头把我卖给了人牙子。
我同几个少女被一起锁在铁笼里,坐着驴车在各个集镇逗留,眼睁睁看着同伴被当成牲口一样买卖。
“这个屁股大好生养。”
人牙子跟一位牙黄的老头讨价还价,那老头上手验了验,丢下了几个铜板。
整整三个月了,我故意涂了满脸灰土,屎尿擦在裤腿上,又装得病恹恹的,才到如今还没被卖出去。
铁笼里只剩下我和另外一个女孩了,人牙子看向我们的目光仿佛死物。
我忍不住颤抖,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这天,我瞄准了一个路过的青年。
他清瘦修长,穿着粗布麻衣,满脸尘土,肩上扛着个破布袋子。
瞧他半阖着眼,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估计是个不得志的书生。
这样的人常来拜见我祖父,我见多了。
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只能写诗弄墨。
想来,也好逃跑。
于是,我手伸出铁笼,一把拽住他的裤脚,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他怔了下,看了看我,半阖的眼稍稍睁开了些,薄唇不耐烦地吐出两字来:“放手。”
说罢,试图从我手里扯回裤脚。
他越是扯,我越是拽得紧,剑拔弩张之间,不忘掉几滴眼泪给他看。
“没钱!”
我小声啜泣:“哥哥,求求你了……”
他愣了愣,低声骂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他有些烦躁地瞪了我一眼,继而抬头问人牙子:“怎么卖?”
人牙子瞧见有人主动要买我,立刻睁眼说瞎话,说我娘是花魁,又说我圆润好生养,说着又打开铁笼把我拽出来,要让他来验货。
他伸出手来,我瑟缩了一下,没想到他只是掐了把我的脸:“没肉,不好养活。”
这书生竟还会还价。
人牙子继续吹嘘,他不耐烦地打断:“少废话,几钱?”
人牙子笑着比了个手。
我心下一沉,这么贵?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又挤出了几滴眼泪。
青年眉毛皱得打了个结,掏遍了全身的口袋,才凑出几个铜板,还不够人牙子开价的一半。
但紧接着他把肩上的破布袋子打开,倒出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我隐隐从里头看到了几颗尖锐的獠牙。
“刚打的,卖剩下这些,你要就拿走,再多就没了。”
人牙子一听赶紧答应。
我傻了。
这人竟能打老虎!
我有点懊悔拉住他了。
3
那人带着我走,看着前面的路越来越偏僻崎岖,我有些害怕。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看我磨磨蹭蹭地,他也不多话,直接把我放进装过老虎的麻布袋里,扛在了肩上。
他力气真的大得出奇,体力也好,直接把我扛上了山。
我心凉了半截。
终于到了。
是个茅草房,倒是宽敞整洁。
“叫什么?多大了?”
我想了想,那种爹不要也罢,我还是跟着娘姓吧。
“陈芳……芳,十三岁了。”
我其实已经十五岁了,但说小点指不定更能让他可怜我。
他眉毛眼睛一挑,有些不信:“你才十三岁?”
我缩着脖子不敢讲话。
“算了,先洗干净吧,你臭得像个茅坑。”
他烧了洗澡水来:“脱衣服。”
我咬着嘴唇、揪着衣角不说话。
他不耐烦了,直接抱起了我,要把我丢到木桶里。
果真是山野村夫!
粗鲁!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看我配合了很多,薄唇一勾,撒了手让我自己去洗。
我当着他的面脱衣服,他如梦初醒般“噌”一下背过身去。
“我我我去给你找条布巾。”说着他脚步匆匆走了。
洗澡水温热,几个月的疲惫一扫而光,我不由自主多泡了会儿。
“磨磨蹭蹭要到什么时候?”
我推门出去,他看到我那瞬便呆住了。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吸了口气:“他娘的,真好看。”
他说他叫江野,今年十八,我以后就是他的童养媳了。
为了给我养身体,他早出晚归去猎兔子、鹿给我吃,又打了老虎给我做衣服,还给我挖山参炖汤喝。
平日也不用我做什么,他说我细皮嫩肉磨蹭半天也不及他动动手指头,与其累着我,不如先把我养胖点,以后好给他生娃。
他说话就是这么又凶又粗俗,时常把我说得面红耳赤的,但手脚居然很规矩。
就是经常瞪着我,一副要骂人的样子。
我有次听到他一个人自言自语:“滚你娘的十三岁,老子又不瞎,算了,再留你几年……”
他待我很好。
他说,我一定是官家小姐,就是勾栏的姑娘也没有我这么细嫩的手。
我问他,你去过勾栏?
他马上否定:“老子才不去那里,怪熏的,还吵!”
我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高兴。
“芳芳,你喜欢老……哥哥不?”
他看似在开玩笑,但却偷偷攥紧了手。
他眉眼锋利,狭长的眼睛时常半阖着,像在打盹的老虎,鼻子又直又尖,似要戳到我有些发热的脸上。
“我当然喜欢你。”
我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假话。
“我最喜欢哥哥了。”
但我肯定是不能和他在一起的。
我答应我娘了,我不能嫁给没钱没势的男人。
而且我还要去江南找祖父呢。
“嘿,你不喜欢也得喜欢!我是你夫君!”
江野听到我的回答,高兴得喜上眉梢。
“我听人说,你们城里人,成亲前要先定亲,我也不知道怎么着算定亲,我们先喝个交杯酒吧!”
真是胡闹,定亲是要纳彩、纳吉、换庚帖的,聘书、礼书也少不得。
我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心虚道:“交杯要留到洞房花烛夜,定亲你我一起对饮便算成了。”
“好。”
他深信不疑。
我踌躇了很久,看着他满脸喜悦,我最终还是饮下了那杯酒。
看着他满面绯红,喝醉倒下,我瞧了眼外头月色,拿上了我早就备好的行囊。
我得快点离开了。
这是我第一次出逃,可惜最终不慎摔下了山坡,昏迷了一夜。
天还没亮,江野就找到了我。
他脸上覆了层冰霜,眼眸瞟了我一眼,让我感觉仿佛被发怒的老虎盯上了。
我率先开口:“你怎么才来!我快吓死了!”
我一边哭,一边捶打着他:“你为什么要喝这么多,你要担心死我了!”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又被我打断:“你可知我家账房先生就是喝酒喝死的!”
这话不假,不过他是喝醉失足落水死的。
他半信半疑:“少诓我!”
我哭得更大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了下山给你找大夫,我差点命都没了!”
江野愣了半晌,无措地拿衣袖给我擦脸,抱我回去。
我不知道他信没信我,但自那以后,他出去打猎也要带着我,而且,他再也没沾过半滴酒。
我再也没寻到机会逃走。
一晃一年过去了,年关的时候,我说我想要下山逛逛,撒了好一会儿娇,他终于同意了,牵着我的手下了山。
但不出半日就生了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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