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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收费
主人的第一世不得善终，可青泽和那仙女倒是十分长寿。
青泽最终位居太傅一职荣归故里，初绫从姨娘被抬上了正妻。
二人琴瑟和谐多年……
而我的主人却困在幽冥迟迟不能转生。
原是主人在跳下九重天时，就已经施了术法。
这十生十世，主人和青泽都将互相纠缠。
我一直守着第二世主人的降生。
这一世的她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女，刚出世就被封为郡主。
可谓是身份显赫。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皇帝居然是青泽。
经过上一世的教训，我对他可没有任何好感。
可是我那傻主人，偏偏对着他死心塌地。
“小狐狸，你知道吗？过几天我就要嫁给皇帝哥哥了。”
“我陪父亲入宫时，悄悄看了一眼。皇帝哥哥长的可好看了，他还给我糕点吃！”
这世的主人少了些规矩，多了点灵动，每日都嘻嘻哈哈，活泼好动。
我乖巧地扬起头，舔了舔主人的下巴，就能把她逗得咯咯直笑。
用她这一世父亲所说的话应该就是：“希望我家囡囡，一辈子无忧无虑。”
主人风风光光入了宫，又一次嫁给青泽为妻。
这次的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每当她和青泽独处时我都跟在她身边，警惕地看着青泽。
“你这小狐狸，看起来并不喜欢朕。”
青泽调笑过几句。
而我只是翻着白眼并不想搭理他。
我看着这一世的主人从娇俏的小娘子，到如今凤仪万千的皇后。
看着她和青泽从一开始的相敬如宾，到如今的恩爱非常。
虽然这世的主人没有子孙缘。
但他们这一生已经过了半载。
我稍微地放了放心。
如今我的修为已经到了一个境界，再不突破就会错失良机。
我悄悄回头看了主人一眼。
她缩在青泽的怀中，吃着青泽为她剥的葡萄，满脸的幸福。
“我就离开一小会，一小会就回来。”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那么快就离去。
“镇国大将军涉嫌通敌叛国，全府一百多口人皆被斩首。”
这是我突破境界后赶回来听到的消息。
我飞快地在宫墙上跑着，四处寻找主人的气息。
但我真正找到主人时。
她瞪着空洞的眼眶躺倒在破旧的宫殿里，鲜血从七窍中流出。
我傻傻地站在窗沿，呆呆地看着毫无生气的主人。
“娘娘您瞧，有只红狐狸呢！奴婢还是第一次见。”
身旁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缓缓抬头。
又是她。
初绫一席红衣慵懒地靠坐在座椅上。
而她身边的侍女，手中拿着托盘，上头是一对带着血肉的眼睛。
我呼吸一滞，险些没稳住身形。
“看来这先皇后一死，连这类祥兆都出现了。”
初绫勾着唇，身体微微向前倾，细声细语地询问着我：“这么好看的小狐狸，不做成衣裳可惜了。本宫最喜欢的就是赤色了……”
那张明艳的脸上浮现出莫名的诡谲神色。
这样的神情，和当初要扒我皮时，一模一样。
我气得浑身发抖，还未稳定的妖力在体内乱窜，我前脚一跃便疯狂用爪子抓挠她的脸。
她的脸被我挠得血肉模糊，我甚至还咬下了她的一只耳朵。
初绫尖叫着要打杀我。
但她身边的侍女完全捉不到我。
我狂奔至青泽的宫殿。
他是主人的夫君，为什么不能好好护着她！
“陛下，柔妃娘娘说琯氏的眼睛明艳动人……就把它挖了出来。这……”
“挖就挖吧。本就是罪臣之女，柔妃开心就好。”
“恭喜陛下，如今除了琯氏一族，陛下再无后顾之忧了。”
那日雷电交加，暴雨倾盆。
我在青泽的宫殿外，亲耳听到了他的这句话。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我冲破了殿门，赤红着双眼杀了青泽身旁的内侍。
当我想取青泽性命时，却被他体内的护体金龙给震成了重伤。
狼狈逃跑时，天道还不断追杀着我。
似乎在怪罪我，妨碍了青泽的历劫。
我凄厉地嘶吼着。
“天道不公！！”
这是我修炼至今，说出的第一句人语。
“天道何其不公啊，神女如此丽人竟沦落到……”
商榷遗憾地摇着头，盯着赤花盏里主人的一丝魂魄。
“我已经按你说的方法，集齐千万妖丹再加以炼化，接下来做什么？”
我脸色有些苍白，低头看着那缕魂魄，轻轻扯了扯唇角。
复活神女之法，是商榷卖给我的。
他是个聪明的商人。
商榷没有说话，只是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脸嬉笑地凑近我。
他贴着我的耳朵幽幽地说着：“若我告诉你，你能让我做你的侍君吗？”
他的热气喷洒在我的耳边，有些痒。
我握住了他手中的折扇，随后轻轻勾起他的下巴。
慢条斯理地说着：“我会先让你尝尝什么叫做万虫噬心。”
商榷垮下了脸一脸失望地点了点头：“人家狐狸都是生性风流，怎么到了你这连个男人都没有。”
“眼里只有你那个主人。”
“但你要知道，就算复活了神女。她也不会记得你，三魂七魄尽散，活过来后也只能是断情绝爱。”
他离去时扔给了我一张字条。
我低头看了一眼，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从低声的压抑再到放声大笑：“断情绝爱？那不正好！”
字条无火自燃。
上头只有浅浅的一句话。
“精血，血肉，仙骨”
第二世的我差点魂飞魄散。
若不是我体内有主人的精血，我早已神形俱灭。
天道时常警告我，似乎只要我再插手青泽的历劫，祂就不会手下留情。
那为什么……
为什么初绫可以？
就因为我是妖？
我蜷缩在冰冷的洞穴中，悄悄伸出爪子，一道天雷就狠狠劈下。
我尝试过很多办法。
但天道却打定主意不让我出去。
我只能悄悄放出元神，当个旁观者。
三世的主人是棵神树，她救下了转世为乞丐的青泽，在他饥饿交加时，主人施舍给他一枚神果。
青泽借着这枚神果，翻身起义推翻了当朝帝王。
初绫则是成了跟在他身边的国师，只因一句话。
“此树乃是妖树。”
便将主人处以火刑，烧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
……
四世的主人是富贵人家的庶女，和青泽自小便有婚约。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该水到渠成。
而初绫是主人的嫡姐，她暗中作梗与青泽春风一度，因为嫡庶有别，初绫嫁给他为正妻。
青泽不愿负主人，却也只让主人为妾。
主人誓死不从，郁郁而终。
……
五世的主人是一方女帝，坐拥天下却唯独只爱凤君青泽。
初绫是主人的皇妹，一心一意只想篡位。
她和青泽珠胎暗结，日日在主人的饭菜中下药。
主人最终肝肠寸断而死。
……
六世的主人是一派掌门，救下被虎狼屠村后的青泽将他带入门中悉心教导。
那时的青泽拥有浩然正气，体内的护体金龙愈加真实。
而初绫是魔族妖女，与青泽初遇时便深深爱上他。
青泽秉着正邪不两立屡屡拒绝她。却在她一步步蛊惑下，认定主人才是残害他族人的罪魁祸首。
青泽堕魔后与主人决战山巅。
主人最终还是因为心软，被青泽一剑穿心。
……
七世……
“女君，女君~”
软糯的声音在我膝下响起，我回过神，看着榻下刚化形的小蓝狐。
“女君，神女的第七世怎样嘛~你上回都忘了说了。”
我伸手揉了揉小蓝狐的脑袋，她的头上是我为她绑的小揪揪。
“神女的第七世是一条神龙，大旱三年，她舍弃自身元神化为甘霖……功德无量。”
小蓝狐眼中充满着向往：“神女好伟大。”
我抚摸着她的动作顿了顿，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痛楚。
殿门被推开，微亮的光令我不适地皱起眉头。
“女君，准备好了。”
……
长廊挂着白幡，劲风将它们吹得猎猎作响。一众小妖化为人形，在宫道两处跳着祭祀的舞蹈。
这是我为主人准备的一场葬礼，也同时为了迎接那九重天仙女的死期。
初绫被高高悬挂在祭祀的高台上。
商榷已经将大祭司的面具带在了脸上，他侧头看着我，似乎在询问我需不需要他出手。
我没有回应他。
只是提起裙摆，赤着双足，一步一步踏上阶梯。
唢呐声仿佛将天空撕出了一条裂缝，银白的闪电狰狞地爬上了半边天。
“我……是九重天的女主人。青泽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初绫癫狂地摇着头，时而狂怒，时而恐惧。
我现在她面前时，只觉得可悲。
一道金文呈现在初绫面前，那是青泽帝君亲自写下的休书。
“青泽将你送给我了，你的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中。”
我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长且锋利的指甲在她的脖颈留下了五个血洞。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待我？！”
她放弃了挣扎，转而不断开始求饶，甚至说出愿生生世世为奴为婢。
“无冤无仇？”
我讥讽一笑。
“第八世，你将她扒皮抽筋。”
我将初绫的手筋脚筋拔出，扔给了那群虎视眈眈的小妖。
她忍不住嘶声大叫，空洞的眼眶流出鲜血，脸上满是绝望和崩溃：“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暴雨倾泻而下，闷雷作响，雨水让地上的血腥味更加的浓厚。
“第九世，你将她做成人彘。”
我的声音带着颤抖，主人十生十世不得善终，我亲眼见到了她十生死去时不同的惨状。
我无视了初绫求饶的话语，转身削去了她的四肢，割去她的双耳和鼻子，随后塞入瓮中。
“第十世，你将她挫骨扬灰！”
“千年前，你搬弄是非，导致她被罚以天雷，魂飞魄散！让你就这么死了，还是太可惜。”
我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台下的小妖，他们的眼中藏着恐惧还有欲望。
“生吞还是活剥，都随你们。”
仙人的血肉，对他们妖族来说是大补之物。
我看着他们一哄而上，将那坛子砸碎，撕咬着初绫残破的肢体。
她的元神悄悄冒头，似乎想就此逃跑。却被我一把捏住。
我揉nīe着把玩了一会，随后。
将她碾成了齑粉。
“哈哈哈……”
我踉跄了几步，仰着头张开双臂，开怀大笑，脸上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的心里只剩快意，还有复仇。
“还差一个……”
主人十世的历劫结束，我也修炼成形。
为了登上九重天，我全身骨头都差点被压碎。
主人十生十世的惨状，每每闭上眼，我都能回忆起。
满腔的愤恨和怨毒都在见到她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重归神位，呆呆地坐在窗前。
历劫时的记忆不会一起回归，但是身心的疼痛感却不可磨灭。
我悄悄地迈着步子，然后小心翼翼地蹲下了身，靠在她的双膝上。
“啊，是你。你化形了呀？”
主人愣了一会，随后桀然一笑，她的笑容很美，如同三月的暖阳。
我抬头静静看着她，生怕她消失不见。
“小狐狸，你说。青泽还会来见我吗？”
我鼻子一酸，低下了头。
明明是位神女，为什么非要守着一个人呢。
她轻拍着我的脊背。
“小狐狸，我都知道的……”
“这是什么？”
青泽的唇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额头上的血洞让我忍不住想笑。
在登上九重天时我就听闻，青泽帝君到了幽冥苦寻神女的魂魄，被新上任的鬼王一巴掌打回来了。
“你妻子的心脏。”
盘中初绫的心脏还在跳动，闻起来还很新鲜。
青泽只是皱着眉移开了目光。
“我要你的精血，和你的仙身血肉。”
我轻轻撂下一句话。
我的手中出现了一个青铜皿。
只是说出这句话，他身旁的天兵天将就将武器对准了我。
“魔域猖狂，屡屡触犯上界。上界还须帝君坐镇，妖王别太得寸进尺。”
他身旁的幕僚厉声呵斥。
我面无表情只是盯着青泽。
他沉默地看着那器皿，犹豫了很久。
青泽一挥衣袖，在手腕处割下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在青铜皿。
我勾唇一笑，这器皿被我施了术法，怎么也装不满。
青泽本就身受重伤，又放血削肉。
不需我动手，魔域的主人都有办法将他折磨至死。
那血流了整整一柱香，青泽实在撑不下去捂着胸口拼命咳嗽。
“初绫你杀了。血，吾也放了，你能把琯琯的魂魄还给我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又将另一个器皿递到他面前。
“你的仙身血肉。”
“帝君！她不过是区区千年狐妖，如此大胆！”
青泽的幕僚下令天兵直接将我就地诛杀。
然而我已不是曾经那被他们踹下九重天的小狐妖。
我是妖界之主。
热浪袭过，天兵和幕僚纷纷到底七窍流血，他们的仙骨都被我震碎。
“我要你的仙身血肉。”
我冷着声线又重复了一遍。
青泽将手臂的血肉纷纷削下，露出森森白骨。
就算他是九重天的帝君，如此损耗迟早也会要了他的命。
目的达到后，我并不想久留。
他在身后呵住了我。
“是初绫蒙蔽了我，我对琯琯一直有着真心。我已寻她魂魄千年，如今削肉剃骨明志。你为何不将她的魂魄交还与我？”
“我是她的夫君！”
我浑身妖气炸出，青泽的护体金龙堪堪保住了他，他倒地喷出鲜血，狼狈不堪。
“行刑前你说过，你和主人没有任何夫妻情分。”
“我为何要将她魂魄交给你？你配吗？”
我洋洋洒洒地离去。
九重天再也无人能拦我。
主人的魂魄在赤花盏轻轻地飘荡着。
我将自己关在房内，一针一线缝补着仙人的血肉。
“你当真要这么做？”
我侧头看了眼窗沿上立着的白鸽，那鸽子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还不断在窗沿上蹦跶。
从它口中传来的却是商榷的声音。
“此法毕竟是禁忌之法，事成后你定然万劫不复。”
“有违天道啊。”
我没有再看它，只是将那仙身一点点缝补好，直到缝补五官时，我却迟迟没有下手。
千年了，主人的容颜我好像都快忘了。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商榷的声音有些急切不满但是又无可奈何。
“我感激你将此法告诉我，但是不等于我不会杀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你的鸽子炖了。”
我呼了一口气，将鸽子吹飞，又将窗户关上。
“主人，回到了九重天。记得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小狐狸不想再看主人哭了。”
我并非天生狐妖，起初的我只是上一任帝君送给琯媃神女的一枚宠物蛋。
破壳那日，年纪尚轻的琯媃神女将我捧在手心，奔跑在九重天上高声喊着。
“我的小狐狸出世啦，我的小狐狸出世啦！”
她边跑边跳，裙摆旋转出了一朵花。
我差点儿都快被转晕了。
那天的神女很高兴。
宠女狂魔的帝君也高兴地一挥手，直接降下福泽给青丘一族。
虽然我和他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喝下了神女的精血，从此就是属于她的小狐狸，我的家人也只有她。
“小狐狸呀小狐狸，你说我要给你取什么名字呢？”
她抱着还是幼崽的我，躺在九重天最美的紫色花海，那里有棵神树，风一吹，神树就会掉下两枚果子。
“叫小果子？”
不好听。
“那小树子？”
我是狐狸不是树。
“总不能叫小花子吧？”
……
我捂着耳朵面露难色，最终的最终。
主人还是没有给我取名字。
只是叫着我小狐狸。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
主人的声音。
给主人塑形成功的第一日。
我听到了千年来最令人高兴地一件事。
“没死？”
我饶有兴致地和身旁传信的小妖对话。
那小妖应该没见过我如此和颜悦色的模样，说起话来磕磕巴巴。
“是，是的……青泽帝君和魔主大战了百回合最终落败，被魔主抓去当了俘虏。”
我禁不住笑出了声。
魔域一直和上界纷争不断，那魔主每次和青泽打架，总会差那么一筹。
这应该算是千年来，魔主第一次打赢青泽。
还不知道怎么拖着去炫耀呢。
“上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我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
好像有那么一个，上回去找青泽讨要精血的时候好像震碎了一个。
比起亲手杀了青泽，确实还是看他被折磨比较有意思。
那魔域的主人，恶趣味可是不少。
九重天失去了帝君，定然群龙无首。
主人在这个时候复活是最好的。
神女隔了千年重临世间，万物复苏，金光万道。
“恭迎神女降世。”
我和万妖跪下朝拜。
抬头看向她时，她脸上没有从前见我的笑容，眼神中也只有空洞。
“就算是复活也只能断情绝爱。她不会再记得你。”
商榷从前的话语在我耳边萦绕。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我坚持了千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你是谁？”
神女的声音清冷至极，面上带着疑惑。
她真的不记得我了。
她轻轻一挥袖，就赋予这寸方界生息。
“我是妖界的王，只是一只小狐狸。”
我将一枚三生石塞入了她的手中，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神女接过了三生石，却没有看我一眼。
她踏着祥云飞升上界。
不过短短数日，我就听闻她掌管了九重天。
青泽帝君名存实亡。
毕竟没有人指望他能活着从魔域回来。
从前和他出生入死的天兵天将，见到神女重归九重天，第一时间就像神女表达了效忠之意。
也对，他们本就是神女父亲的下属。
真正效忠的人，一直只有神女罢了。
“女君，你真的要离开吗？”
小蓝狐握着我的手，有些不舍，眼眶盈满了泪水。
我轻轻拍着她的脑袋，蹲下身吻了吻她的小脸蛋。
“你是我狐族唯一的蓝狐，妖王之位不是那么好当的。”
“可是，我还想听你讲神女的故事。”
我笑了一声，勾着她的臂膀，指向了九重天。
“神女在那呢。她不再是传说了。”
“女君一直没和你说，我们小蓝狐，是狐族最重要的宝贝。”
小蓝狐听了很开心，一条尾巴在身后晃呀晃，她仰起头天真地说着。
“女君一定很喜欢神女，神女一回来，女君的眼睛都在笑！”
我愣了愣，然后轻轻应了一声。
我离开了妖界。
复活之法毕竟是禁忌，天道已经蠢蠢欲动。
我若还待在妖界，只能带来生灵涂炭。
好凶啊。
天道。
我立于山崖处，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幕，一道闪电划过，其势就像要将天割成两半一样。
上回天道这么生气的时候，还是在第二世我插手了青泽的历劫。
“九九雷劫啊，天道真看得起我。”
第一道雷劈下时，我吐了口血，感觉浑身经脉都开始断裂。
第二十道雷劈下时，千年修为毁于一旦。
第三十道，四十道。
每道天雷劈在我身上时都是钻心刺骨的疼，我能察觉我的身形慢慢地消散。
神魂俱灭时，我最后看了一眼九重天。
果然。
主人不认识我，还真的有一点难过。
“再见啦，主人。”
从此魂归天地。
再也不见。
番外——琯媃视角。
我接掌了九重天后，有天兵向我传达了一个消息。
妖界的妖王承受九九雷劫，渡劫失败。
已经神魂俱灭，魂归天地。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心好像疼了一下。
我还抓着身旁的仙女问了句。
“为什么这里会疼？”
我的意识一直存在于混沌，不知道从哪来，也不知道到哪去。
我可能已经存在了百年，千年，甚至万年。
再次睁眼时，我见到的是一个女人。
她长的很美，富有侵略性的美。
她带着一众小妖，跪在我面前。
称我为“神女”
我询问她是谁时，她只是塞给了我一块石头。
轻轻说了句：“我只是一只小狐狸。”
我收下了石头，并在这方寸之地将下了恩泽。
我踏着祥云飞升上界，没有回头。
我想，我从前应该认识她。
回归上界时，他们见到我跟见了鬼似的。
我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曾经的我已经死去了千年。
“你认识妖界的那只狐狸吗？”
我问着一个洒水仙女。
她支支吾吾地说着：“那是妖界的妖王，从前是神女的宠物。”
宠物？
那又是什么？
我向很多人打听了狐狸的故事，只觉得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妖，但我对她却没有任何的记忆。
“神女不记得很正常，听说这狐狸还有青泽……”
那仙女嘴快地说了一句却被旁人扯住了衣袖。
她悻悻地闭上了嘴，借着公务跑得没影。
回到殿中时，我突然想起，那狐狸在我飞升之际留下了一块石头。
我拿着它仔细端详，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尝试着将神力渡进去。
下一秒那石头突然炸开，在我面前呈现一幕幕画卷。
我看到那画卷中有我，或是普通富贵千金，或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或是自毁元神的神龙。
以及我从未见过的男人。
“呕。”
我只觉得胃中泛起了酸，没由来的一阵厌恶。
我见到了画卷中我的各种死法，以及那个男人和另外一个人的爱恨情仇。
“嘶。我是原配吗？”
看不下去。
画卷的神女实在窝囊。
绝对不是我。
我倒没想到，真有一天能碰上那个自称为我夫君的男人。
他看起来很不好。
居然是爬着回九重天的。
“青泽帝君？”
我疑惑地询问了一句。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人？”
自称青泽帝君的男人趴在九重天的台阶上，鲜血流下了每一处阶梯。
“琯琯，是我，青泽。”
男人的声音嘶哑的很，面容看起来憔悴不堪。
我皱了皱眉，想起了画卷时他的每副嘴脸。
我弯下了身，勾起了他的下巴，歪了歪脑袋。
“你叫青泽？”
他点了点头，眼中充斥着欣喜。
我将那画卷呈给他看。
“这是你吗？”
男人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病态，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说着：“人间历劫，是我被初绫迷惑，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琯琯。”
他越说越激动：“我真的很爱你！没有你的一千年，我生不如死……”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
然后回头问着身后的一众天兵天将。
“你们，有人认识他吗？”
天兵天将一向很团结，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将手抚上了他的胸膛，慢慢靠近了他。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起柔情，说着：“我便知晓，琯琯你忘不了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手便穿透了他的胸膛。
将他的仙骨挖了出来。
带着血肉。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别这么看我，大家都不认识你，你也不能冒充死去的青泽帝君的名字。”
“抽了你的仙骨，便当赔罪吧。”
我将他踹下了九重天。
一时觉得神清气爽。
上界的公务好忙好忙，这天又来一个素未谋面的鬼王。
那鬼王好生无礼。
摇着折扇袒露胸膛就这么大摇大摆闯进了九重天。
我还以为得和鬼界打仗了。
结果鬼王只是扔给我一个蛋，漫不经心说着：“这是本王送给神女的礼物，恭贺神女，一统上界。手刃渣男。”
“神女这般丽人，如今再度复活，也不枉她的一番坚持了。”
我叫住了刚要离去的鬼王。
“你知道那死去的妖王叫什么名字吗？”
他顿了顿，侧着身看着我。
撂下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语。
“对呀，她叫什么名字呢？”
上界有点无聊。
但是好在有鬼王送的宠物蛋。
我有些好奇，里头到底是怎样的小玩意。
我现在是神女，等小玩意出世后，我就封她为神女坐骑！
然后大肆宣告整个上界。
“这是我的宠物。”
宠物蛋破壳了。
我盯着那枚蛋眼睛一眨不眨。
冒头的是只小狐狸。
我将它捧在了手心。
第一次觉得心中暖暖的，第一次嘴角忍不住上扬。
“天啊，神女笑了。”
笑？
我摸了摸上扬的嘴角，这就是笑吗？
我将小狐狸捧在手心。
忍不住跑了出去。
“你看到我的小狐狸了吗？这是我的。”
“你觉得她可爱吗？我也觉得！”
我将九重天跑了一圈，向所有人都介绍了我的宠物。
我跑到了九重天最美的紫色花海。
那里有棵神树，每次去的时候它都会给我两枚果子。
但我总是只能吃完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眼熟。”
我点着小狐狸的鼻子，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然后舔着我的指尖。
“我要给你取什么名字呢？”
我看了眼手里的果子。
“要不叫你小果子？”
小狐狸吱了一声，看起来很不满。
“好吧好吧，那叫你小树子？”
我指了指那棵神树，结果被它的枝条给打了一下。
“总不能叫你小花子吧……”
没办法，我实在想不出名字。
我将小狐狸举了起来。
“算了，还是叫你小狐狸吧。”
小狐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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