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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是一名新人杀手。
第一次任务就是杀了江南闻名遐迩的肖公子。
传说此人文采卓绝,俊逸非凡,却手无缚鸡之力。
而杀手阁认为我练武十余年,拿下他定是手拿把掐。
但我盯着,我用了十成十力气缺毫无折断痕迹的竹枝,陷入沉思——
我是穿越而来的天外客啊喂!
我!没!有!武!功!
……
我用了穿越的万能借口——失忆。
然后套出了我现有的身份。
原主从小卖给青阁,杀人十八式,规规矩矩学了十余年。
阁内师父哪个不认为她的技艺炉火纯青?
于是我便有了人生的第一个杀人任务。
任务目标是江南颇有盛名的肖公子肖济怀,此人文采卓绝,俊逸非凡,却手无缚鸡之力。
前辈们一致认为这个任务对于我而言“大材小用”。
其他杀手出门前,还有一番殷切交代,对我只一句:“莫要折磨对方太过。”
我含泪应了“是”。
但我是穿越而来的天外客啊喂!
而且还用竹枝偷偷验证过,我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啊!
连个竹枝都折不断。
万般不能言只能往肚里咽,否则我自己当场就能成了妖孽被打杀了。
但我又没有武功,只能把一应能毒死人的药物全背在身上。
我在肖府附近蹲守许久,终于等到符合画像的人手执青伞出了门。
肖公子闲情雅致,出门便是要找茗茶的风雅地。
我斥巨资与他临座,好不容易等他扭头有可乘之机,就眼疾手快地往里头撒药。
一包药的量实在太多,没等我撒完,对方就回头了。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姑娘,是在为在下加料吗?”
我看着混浊得像是芝麻糊的茶水,语塞。
我憋了好久,神态自若地将茶水倒掉。
他盯着我叹了口气:“不知是谁派你来捉弄我,姑娘烦请你回去告知一声,莫要做无聊之事。”
这人像是见惯了这种手段,习以为常。
“大可不必,我还会再来的。”
我没头没脑抛下一句,就急急忙忙想遁走。
另派他人,也不晓得你这傻公子还有没有命在。
也不晓得是不是我幻听,仿佛听见身后人呢喃了句“有趣”。
为了留在这里,而不是回去哪里都是熟人,随时可能露馅的青阁,我兢兢业业地进行刺杀肖济怀的任务。
传闻他风度翩翩,最是怜香惜玉。
凡有误落风尘、被抢民女、灭门孤女之流,皆受过他的援助。
于是我趁他出行,头戴白巾,跪倒在他必经之路上卖身葬父。
肖济怀果然不负传说,亲自下了马车,将二十两纹银塞在我手里。
我不接,反而伸手出去掐他脖子。
连个红痕印子都没留下。
是我舍不得在这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留下伤痕?
不……太久没吃好的,压根没力气。
他无奈一笑,将没得力气的我横抱起来,抱上他随行的马车。
马车内,我盯着精致糕点的眼神实在露骨。
肖济怀体贴开口:“姑娘比上次相见更显消瘦了,不若用些糕点?”
真是大好人呐!没把我当神经病。
我不好意思地瞧这大好人肖公子一眼,然后果然消灭了此人的糕点。
末了还附赠品茗了这马车里上好的茶水。
厄……就是一下子吃得太多噎着了。
“咳额——”
肖济怀显然颇为担忧我的身体状况,俯身过来想为我抚顺气息,不料马车一个颠簸,对方直接扑在了我身上。
而我的手还抵着自己胸口,被他握在手里。
“公子可颠到了?前头的路不是太平顺。”
“不曾,继续赶路吧。”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眼波流转间有些动人。
该死,这样的暧昧场景叫我如何招架得住?
还好我机智,顺着双手相握的契机,反手一推,远离了对方。
近期肖济怀未曾在城中出现,我打听了一圈,才晓得他陪着母亲去了山上的广安寺诵经。
于是我扮成香客,也上了广安寺。
果然在挂满姻缘签的大树下,我遇上了他。
我把空白的签推过去,他没接:“肖某不求姻缘,倒是姑娘桃杏正好,何不为自己求一桩?”
我淡定地背过手去,祭出大招:“公子大老远上山来了,来都来了,意思意思。”
国人总逃不过这四字法则,古人也是。
“姻缘嘛,求一求,图个吉利,指不定拐个弯,就掉个娘子给你,岂不美哉?”
“姑娘说得是,指不定天上就能掉下个娘子来。”
肖济怀拿着姻缘签,踯躅半晌,盯着询问:“这签上抹了药物?”
“噢,你怎么知道的?”
“广安寺只有木制的姻缘签,没有绿色的。”
杀肖济怀的任务又堂堂正正地失败了。
我将书信传回青阁,言明肖公子此人防备之心甚重,需得徐徐图之。
青阁欣然应允,真是个好说话的单位。
夜幕降临。
我没忍住摸去了肖济怀在广安寺的住所。
咦?人不在?
黑漆漆的,门也没锁。
我想着待在这里等他回来,又怕寺里的和尚撞见平白增添误会,就没点蜡烛。
摸索着想坐到桌子边去,却一个踉跄撞到了床上去。
我一愣。
床上有人啊!
“姑娘。”
对方眼疾手快地捂住我的嘴,以防我的尖叫漏出去。
原来肖济怀在呀!也不点烛火!
“肖公子,你也不吱声。”我的嘴巴一张一翕地,声音从指缝间浅浅漏过去,只剩气音。
“嘘。”
肖济怀改捂为点,指尖轻轻点住我唇瓣。
我理解地点点头,脸却像是烧着了一样发烫。
果然不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又有人进来了。
“肖公子在吗?”
是个声音年轻清亮的女子。
我看向肖济怀的眼神立马不清白了。佛门重地啊,你肖公子倒是闲情雅致,选这种地方幽会,真是比现代人还开放呐。
“我早说下的剂量足够了。”另有一个男声接口道,“你要促成好事就尽快吧。我可只收了你一回银子,得不了手可不怪我。老汉我拢共就送这么一次柴火了。”
“行了,你走吧。事成忘不了你的好,事败,也绝不供出你,免得你被这里的师父怪罪。”
“嘿嘿,小妮儿懂事就好。”
……
让你怜香惜玉太过,惹来这下猛药的桃花债了吧。
我趴在肖济怀的身上,老神在在地想。
老汉自在远去,女子倒是一步一步靠近床边,黑夜中只剩下对方的脚步声。
我吓了一跳,赶紧想着靠去墙里边,谁知道肖济怀死死搂住我,令我动弹不得。
完喽完喽。
长了这么大,这么刺激的画面头一回遇到。
这姑娘爱慕肖济怀,不忍心责问心上人,必定全怪罪我这一可怜的过路人。
这锅我背不得。
正当我要有所动作时,肖济怀却直接冷声道:“此番未点烛火,姑娘若有自知之明,就请立即离开。”
女子显然被吓了一跳,但既然敢做出买通别人直接下药,显然不会想轻易放弃。
她还不死心,要摸到床上来,“肖公子,我……”
果断的我趁肖济怀没有捂住我的嘴,发出了呻yín:“济怀,快让她走。”
“啊!”女子连退好几步,不敢置信这佛寺里的一人屋变成了两人住。
“住嘴。再逗留喧哗,就是官府留狱的下场。滚!”肖济怀明显动了怒,那女子仓皇逃走,连跑路都没敢弄出什么动静来。
“咳。”我清清嗓子,“那个,我吓唬她呢。”
“我知道,不知道姑娘哪里学来的举止?”
“瞎、瞎看的。”
“不过,声音还是挺好……”
肖济怀的声音蓦地低沉下去。
我听得有些吃力,正要凑近再听仔细些,敞开的房门前已是灯火亮堂。
“肖施主——”僧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圣洁佛寺,我与肖济怀搂在一个被窝里,各自头发因为刚才一番牵扯略显凌乱。
我大惊:“大师!吾等有罪!啊不,不是,我是说听我解释!”
此时,肖济怀的娘亲姗姗来迟,见此情状又是一声“我的儿”。场面更加混乱。
我放弃挣扎,随便吧,我累了。
肖济怀仍旧气定神闲,摸了摸我的头发以示安抚,面对僧人却是不怒自威:“大师们还是先检查检查寺中的齐全为好。”
广安寺雇佣的送柴老汉跟外头的女子勾连,给寺中香客下药。这样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接下来一段时间,这群僧人可就得愁死香火了。
肖济怀答应低调处理,大师们自然默契地不再提及我二人同房之事。
只是肖济怀的娘亲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最终也不晓得肖济怀如何分说的,我竟成了他的房里人。
咳咳,房里的贴身丫鬟。
肖济怀的娘亲看我是一副老怀安慰的神情:“我儿终日不近女色。广安寺的香火果然不错,这不就送了你上门。”
呵呵,不是广安寺的香火灵验,是青阁的业务到位,谢谢。
我认命地端着茶水,进了肖济怀的书房。
看门的小厮显然还未看够我这能够令他家公子动心的神奇人物,凡是我经过,仍旧要深深看我一眼。
“莫鸢姑娘,你来了。”肖济怀寒暄一句,自然而然地将桌面书写的信笺反盖上放到一边。
我将手中的茶水奉上,熟练得令我自己有些害怕。不会做丫鬟给做习惯吧。
他自然接过,却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听说有人要杀我。”
我不带起伏地演着戏:“啊?好可怕,是谁要杀公子?无冤无仇的。”
“广安寺就给我下了一回药,也不知道对方后面还会有何举动。”
我又是下药,又是掐脖子的,你不说,说我是来捉弄人的。那个女子下药明显是馋你身子,你说她要杀你。
肖公子,小公子,你不会是在整我吧。
他好像是故意耍弄我。
但我没有证据。
肖济怀如今年岁二十,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却在江南颇有盛名。
莫说迷倒江南一众女子,连那上京的贵女也有公然求嫁的。
是真正的此间偶像啊。
也可能因为如此,他好像也有着自己的人脉,贵人们都给他几分面子。
怕几时,他一朝成婚娶了贵女,便从平民变贵子。
另一方面,他本身也文采出众,怜悯积善,清流中也有不少拥簇。
“应该不会吧,那女子已经关在牢中,不会再翻出花样了。”
是的,当夜肖济怀说放那女子一马,回头却令手下调查,还是不客气地送她进了牢里。
这么一番打击,女子的偶像滤镜大概碎光光了。
“可我近日查到了这个。”肖济怀笑着将一封密信摊开给我看。
我一时看呆了,上面写着的分明是一位顾客给青阁送的任务单,我在阁中见过。
肖济怀淡淡道:“你可看到了?”
我能说我没看到么,我继续装傻:“这是什么?”
“青阁,传言说江湖中最大的杀人组织,但凡有人出够银两,他们就会帮助除掉对方要杀的人。”
“那你查到要杀你的人是谁了吗?”
“京中丞相之女,柳如烟。”
好家伙!我这杀人的刀都不清楚的幕后,被杀的人倒是一清二楚了呀。
柳如烟恰好在江南外祖家探亲作客。
我也不想跟着去。
杀人的刀,去见雇主合适吗?更何况还是一把装模作样的刀。
但肖济怀愣是软言好语,劝着我一道前去试探一二。
唉,我若是有朝一日身先士卒,必是死在男色之下。
于是我满腔热血跟着肖济怀去了柳如烟外祖家操办的赏花宴。
然后这把假刀,迷失在大户人家的假山假水中。
唉,找不到路了。有钱人的门庭啊。
前方好像有人声传来,我正要凑到前面去问路,冷不丁有人从后面捂嘴拦腰把我抱进了假山里头。
我抬头看一眼,原来是肖济怀。
如果剧情不出所料,前方一定能听到秘密。
“表哥,你不是说青阁出手,绝无差池吗?那肖济怀怎么还好生生地活着?”
噢吼,果然有秘密,自爆了自爆了。
“表妹稍安勿躁,青阁不会失手。肖济怀虽然自身没有武功,但身边必是高手如云,耗时久些,无可厚非。”
“哼,最好是如表哥所言,如若让我知道他们收了重金,却不好好办事,我定会连着青阁一道算账!”
“好好好,我的好表妹,我再去信多催催。只是为兄不知你与那肖济怀有何恩怨,定要让他偿命?”
“我父亲看得起他,选他做女婿,并保他官运亨通。可他当面拒绝不说,还躲回江南做了缩头乌龟。我到成了上京的笑话,连个白衣都能不识好歹!”
原来如此,又是一桩桃花债。
好表哥好表妹渐行渐远,远远地还在盘算什么。
“小公子,看来要杀你的的确就是这位柳如烟了。”我看他半阖着眼,似在沉思,忍不住提醒道。
“嗯。”
“我说,那柳如烟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心肠歹毒了点,人家不愿意娶,她就直接要人家的命。“还有丞相的爹保你官运,你,就一点儿不心动?”我试探着问。
肖济怀突然调了方向,将我困在假山间,呼吸交接。“这些东西,有何稀罕?”
嚯,好嚣张的台词!
他不就是个白身吗?吃穿用度倒是不愁,具体做什么的呀?
怎么听着,还挺有底气的?
“那个,人都走远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我戳了戳肖济怀的肩膀。
肖济怀守礼地退开了距离。让我恍惚觉得刚才听到的狂言是幻听。
此时已是傍晚,凉风渐起,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肖济怀解下他的雪白大氅,自然而然地披在我身上。
一路回到府外的马车上,再没碰到什么人,肖济怀也不曾言语。
也是,知道有这么个棘手的人物,一心想自己死,的确让人心情不太美妙。
若是他再确切明了,我就是柳如烟雇佣的青阁杀手,这小公子真就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你打算怎么应对柳如烟?”
“自然是找出派来的杀手,以绝后患。”他对着我笑得意味深长。
那天傍晚,打喷嚏的我健壮如牛,舍了大氅给我的肖济怀病来如山倒。
果然不愧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设。
没用的男人。
身为小公子的丫鬟,这伺候吃药的活计自然被老夫人指派给了我。
反正在这肖府里,不愁衣食,肖济怀半点儿没亏待我,也就是个名义上的丫鬟。
伺候便伺候了……个鬼!
这肖济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属性。
喂个药,哼哼唧唧,跟个小姑娘一样,烧得糊里糊涂的,有大半的药都喂给了衣服。
伺候个人,伺候得心头烦郁。
思来想去,还不如就此跑路,寻个山里抛弃负担。
但等吃上老夫人特意嘱咐厨房给我这出力人准备的加餐时,我又觉得缩在这肖府也挺好。
还是苟且着吧。
我也逃不出青阁的手掌心,死前多吃点好的,也算不亏待自己了。
“小公子,乖啊,喝了药就能好了。”我掰开他的嘴,试图把一碗药灌进去,结果对方呛了几声,流出一大半。
又废了一件寝衣。
我认命地替肖济怀换下衣服,拿手巾擦拭他胸膛上留下的药渍。
擦着擦着,就有些心猿意马。白白净净病弱的样子,真是令人忍不住想欺负啊。
正当我满脑子废料的时候,不经意一抬头,正对上肖济怀睁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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