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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作为一方妖仙,我却被心爱之人视作尘泥。
非但如此,我还连累自己的竹马被逼着跳下诛仙台。
天道既无情,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我便反了这天道。
“孽畜,你到底把白龙神君藏哪儿去了?”
“哦,你脚下踩的就是。”
……
顾卿辞乃三界赫赫有名的白龙神君,因犯错,被天帝罚至凡间历劫。
我和他之所以有了交集,是因为那天他受了重伤,昏迷在我治下的青木崖。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白龙神君。
不过,身为护佑一方百姓的妖仙,我一眼便瞧穿了他的真身是条龙。
而念及对方与自己同宗,我耗费泰半修为护其周全,甚至因此错过了关键的化蛟期。
“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依我看,你就是冲着他那张脸去的。”
陆游川骑在一根树杈上,朝地上呸出一口瓜子皮,不咸不淡地同我递了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
他是跟我一道儿长大的竹马,更是妖皇独一无二的嫡子。
可这货的心思不在修炼上。
所以,哪怕是见天儿地被他老爹耳提面命,他体内蓄积的灵力也少得可怜。
也所以,浑身上下,他就这张嘴最厉害。
我被他吵得脑仁儿疼,干脆手中掐诀,眨眼的工夫,就给他赶出了千里之外。
凭着他那点子能耐,他想再次回到这雪封山,恐怕得等到三天以后了。
……
时间如白驹过隙。
日子就在我照料顾卿辞,以及陆游川三不五时,前来捣乱一回的平淡中度过。
在这期间,如果硬要我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应该就是我对顾卿辞的心思了。
他和陆游川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君子端方,从来都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绪,但却可以做到一句“润物细无声”——直到有一天,我对他的关注多到藏也藏不下,我方惊觉,自己早已对他丢盔弃甲。
他大概是瞧出了我的心思。
从那儿以后,他会在没人的时候牵我的手,还会笑着唤我“晚晚”。
也恰是在那一刻,之于错过化蛟期一事,我突然间就释了怀。
“你管这叫有得必有失?”
陆游川拿手指戳上我的额头,认为不过瘾,还用力地点了点。
“我说大晚,你这儿是不是坏掉了?像他那种小白脸儿,小爷一看就知道,他最是容易见异思迁,薄情又寡义。”
陆游川虽然忍不住对我骂骂咧咧,但他还是决定,送我一个贵重的物件儿作为定亲礼。
他说,他娘嫁给他爹时的鲛纱还有剩,他会想办法偷出来给我做婚服。
我笑着把他送出洞府,心头却莫名跳得厉害。
待再回去,顾卿辞那头儿果然起了波澜。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中一丝温度也无。
“我本为天庭的白龙神君,因故,被陛下罚来凡间历劫。”
“如今历劫期满,我记起了之前的一切。”
“所以,晚晚,我不能娶你。”
其实,但凡顾卿辞走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我都不会觉得自己有多意难平。
“不是,他、他竟然连句话都没给你留下?”
“那信呢?”
陆游川翻着我堆了很多书册的石头桌子,脸上的表情,有些过于生动。
我按了按额头,又想对他掐诀了。
“月末的蟠桃会,西王母也给我递了帖子。所以,到时候两人见面,我寻他问清楚便是。”
听我这么说,陆游川竟意外地安静下来。
他摸上下巴皱着眉,临走前,他甚至把小臂竖在那儿握了握拳头,跟下定某种决心似的。
而一直到我出发往天庭赴会的那日,这货都没再出现。
我有心等着陆游川他爹一起,但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那件事儿,最终还是作罢。
……
我轻车熟路地摸到举办筵席的太虚殿。
在那里,我终于得见换回神君服饰的顾卿辞。
思及前几次缺席的他,再望过一眼与他并肩而立的仙娥,我瞬间明白了一切。
想是之于我的存在,顾卿辞并未对眼前的仙娥有所隐瞒。
这倒替我省却了许多麻烦。
三个人当面锣,对面鼓,把一切都讲清楚,总好过日后牵扯。
不料我这头儿尚未来得及动作,那仙娥却先找到了我。
她拿右手朝我一指,眉间眼底,尽是掩也掩不住的优越感。
“你就是那条……助卿辞哥哥脱险的小白蛇吗?”
我没理会她,转头去看顾卿辞。
顾卿辞什么都没说。
剩下他身边的仙娥,则是扬起下巴,顺手丢了一颗夜明珠给我。
“我叫苏晚凝,乃东海龙王的幺女,卿辞哥哥没过门的娘子。”
“你手中的明珠,是我们龙族的至宝,三千年也才是出了这么一颗。如今,我把它转送与你,算是……报了你对卿辞哥哥的救命之恩。”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从今往后,他可不欠你什么了。”
我盯着对方那副施舍的嘴脸,再听她说她叫苏晚凝,越发觉得气不过。
原来如此。
顾卿辞喜欢唤我“晚晚”,多半是脑海深处的记忆在作怪。
不过,即便是有着先来后到之分,在招惹了人以后,他至少要交代清楚缘由吧?
这头儿哄着和我定亲,那头儿却选择不辞而别,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听闻白龙神君为人一向公道。我因你错过化蛟期,一颗不当吃喝的珠子,又岂能抵得了救命之恩?难道,堂堂神君的命,竟是这般不值钱的吗?”
顾卿辞依旧一语未发。
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想惯着苏晚凝,好让对方能冲我撒一撒内心的怨怒。
见顾卿辞是这种反应,苏晚凝抿唇一笑。
紧接着,她以指为刃,抬起手臂朝我的方向略略一点——我硬是被一股强大的威压,给生生摁在了那儿。
双膝着地的那种。
你看,这就是妖修的劣势之处了。
我勤勤恳恳地修炼数千年,遇上根红苗正的仙修,便只有待在原地被动挨打的份儿。
哪怕对方仅是一个,上不得品阶的普通仙娥。
“林向晚,只要你肯低头认错,那么,你依然可以拿回被你丢掉的这颗珠子。”
苏晚凝笑得胜券在握。
她身上那件压着暗纹的雪色褝衣,随风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却只能跪在地上,默默咽下一口卷到喉咙的鲜血。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他们对着我指指点点,但没一个敢上来帮忙的。
或者该说,没一个愿意上来帮忙的。
西王母作为主家,我相信她早已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
但她自管招呼着不断登门的宾客,从头到尾,她都不打算插手干预这件事儿。
也对。
一位是统管天兵天将的白龙神君,剩下另一位,则是被东海龙王宠在心头的龙族嫡女,大家犯不着为上不得台面的妖修求情。
所以,在看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陆游川的那一刻,我竟忽然有些个想笑。
想我林向晚作为妖仙,兢兢业业地护佑着一方百姓,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攒下功德,早日化龙。
可到头来,在这些所谓道法正统的仙修眼里,我仅是一团随便他们搓圆捏扁的烂泥。
我倒是何苦来哉。
“哟,围这么老些人,是搁这儿排什么新戏的吧?”
陆游川一壁往我的方向走,一壁抬起他的右手晃了晃,故意露出那枚代表着妖皇身份的扳指。
这会儿,我又有点儿想哭了。
因为我最是知道,他为了躲避坐上储君的位置,直是和自个儿的亲爹斗智斗勇了许多年。
他说立嫡是陋习,他的庶兄德才兼备,乃储君的不二人选。
“本座好歹是一族储君,怎么今个儿……咱们这太虚殿上新本子,就没人提前知会本座一声呢。”
伴随陆游川的出现,方才如影随形的那道威压,明显跟着去了不少。
由是,他仅是走过来轻轻一扶,我便重获自由,不必再屈辱地跪在那里。
这就是特属于皇族的力量了。
无论你是人修还是妖修,但凡沾得一个“皇”字,那便是能和仙族抗衡的所在。
陆游川冷冷地瞥了苏晚凝一眼。
挂在他脸上的那种表情,类似于山中的千年寒冰。
说句实在话,我从来没见过如此严肃的陆游川。
“大晚,眼前这人谁啊?丑成这样,你也能强忍着看她那么久。”
话完,陆游川龇牙一乐,唇红齿白。
余下被他当面奚落的苏晚凝,却是脚步踉跄,几乎要跌倒了去。
最后还是顾卿辞往前挡了挡,拿他自己的身体,隔开了陆游川的视线。
“本君奉劝阁下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还是这副样子,能少说便少说。
但他想护住苏晚凝的意图,却是任谁都不难瞧出来。
陆游川嗤了一声。
从头到尾,他没给过顾卿辞哪怕是一个眼神。
“大晚,这又是谁啊?脸白心黑的,是张嘴就来。”
“不过大晚,不是我说你,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地里刨人祖坟了?”
“要不怎么只是过来吃顿饭的工夫,你也能被条泥鳅给欺负了去。末了,我站出来替你抱打几句不平吧,还平白得她男人一通好骂。”
说到这里,陆游川煞有介事地咋舌。
“这样的饭,就算吃进肚子里了也闹心。大晚,咱们还是回吧哈。”
我随陆游川撑到太虚殿的门外。
察觉到并无人跟出,我才敢倚着廊下的石柱缓上一缓。
而也是勉力捱到这会儿,先前提着的那口气一经松掉,我只觉得自个儿的喉头一甜,直是把鲜血喷了陆游川满身满脸。
他急得跟什么似的,非说要去找苏晚凝算账。
“欠着人情不还的是他们,仗着身份欺负人的还是他们。大晚,你好心好意地救他一回,他却选择这般对你,这不公平。”
可不管是我还是他,我们都明白,今日能得全身而退已属万幸,何谈公平?
那根本就不是妖修该去肖想的东西。
那天回去雪封山我就病了。
接着,我忘了很多事儿。
陆游川说,我这是走火入魔。
我倒不觉得。
有一天,陆游川跑过来跟我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如果这次我不能活着回来,你就找个好人嫁了吧。”
这家伙怕才是走火入魔了吧?
说得好像他能活着回来,我就愿意嫁他一样。
不过,念在和对方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我还是希望看到他一路顺风的。
而在陆游川回还之前,我的洞府,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地歪在榻上小憩,醒来时我睡眼惺忪,这个男人跟条萝卜干似的杵在那儿。
“晚晚,是我。”
他唤我晚晚。
他说,他叫顾卿辞,是天上的白龙神君。
我盯着他身上的捆妖索,陷入了沉思。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放他离开,却不料,洞府外有麻烦找上了门。
“林向晚,我劝你还是把卿辞哥哥给乖乖地交出来。否则,我便先毁你的洞府,再毁你的道行。”
这人忒也不知天高地厚。
主动打到我的地盘,管我要人,却连句客气话都没有。
我抬手取来挂在崖壁上的冷月鞭,走出洞府应战。
叫阵的人,是个生得有几分姿色的小娘子,双手叉腰,满脸倨傲。
不过,我才是把鞭子扬在空中挽了个鞭花出来,青木崖的上方,便有一道滚地雷劈下,给那小娘子吓得一缩脖子。
嘶,我竟不知,自个儿的灵力,何时变得如此强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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