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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和陆流隐婚五年。
我以经纪人的名义陪在他身边，一手将默默无闻的他捧成了新晋影帝。
结果他的微博小号被网友扒了，叫“致爱丽丝”。
他的白月光叫黎姒。
恋爱脑发作的陆流不仅要跟我离婚，还要和白月光拍脑残偶像剧。
我转头去捧公司新签约的艺人。
新人十分听话，还没长恋爱脑，一心搞事业。
直到拿影帝这天。
他把我堵在昏暗的后台，问我：“姐姐，我现在可以谈恋爱了吗？”
……
我最近食欲不振，还总是反胃，我以为是胃炎发作了，没想到来医院一查，竟然是怀孕了。
我和陆流隐婚第二年，我查出了不易受孕，这个孩子来之不易。
上个月，他拿了影帝后情绪高昂。
应该是那晚中的。
我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惊喜告诉他，但他先给我了一个惊喜。
陆流的助理给我打电话，声音亢奋，让我赶紧看热搜，最后还说道：“恭喜你啊夏姐，终于熬出头了。”
我一打开微博，发现“陆流微博小号”、“陆影帝的白月光”、“陆流认爱”接连三个热搜词条高挂榜首。
我心情微妙，也有些激动。
难道陆流公开了？
我还记得他之前说过，地下恋情这些年委屈我了，等他拿到影帝就公开我们的关系，可是拿完影帝之后，他又说他现在事业上升期，让我再等等。
难不成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为了给我惊喜？
然而我上一秒多期待，下一秒就有多失望，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是一瞬间。
陆流的微博小号叫“致爱丽丝”，头像是一个少女穿着白色裙子，沐浴在阳光中拉小提琴的背影。
那张照片里的人不是我，我也根本不会拉什么小提琴。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我穿着白裙子出现的时候，他直勾勾地看着我。
现在想来可笑，他看的是我吗？
陆流喜欢的女生是拉小提琴的，手经常会疼，所以他为了她特地去学按摩手法。
微博照片里，他垂着眼眸，双手虔诚地握着一只白嫩小巧的手，那只手在他的手心作怪。
我突然明白过来，我第一次把玩岑森的手指时，他为什么脸上会露出一副迷茫怅然的神色，他当时用手圈住我的手指，轻轻吻上我的指尖。
我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我忍住了，继续往下翻。
他说，第一次看见她，就像看见了橱窗里的洋娃娃，精致又脆弱。
他说，第一次约她看电影，他特意挑了一部两个小时二十七分钟的电影，结果电影结束了，他也没有勇气牵起她的手。
他说，不敢表白，怕朋友都没得做。
……
手机熄灭的时候，我才透过漆黑的屏幕看见泪流满面的自己。
他们青梅竹马，他们念念不忘。
他不敢亵渎他的纯白茉莉花。
所以就来毁了我的人生吗？
老板陈洁打电话问我，陆流是打算和我公开了吗？公关文案怎么写？
陈洁是为数不多知道我们真实关系的人。
她以为陆流微博小号里的白月光是我。
陆流的助理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才会说恭喜我。
我只觉得讽刺。
我没有勇气告诉她们，陆流暗恋的那个人不是我。
这就像告诉别人，我和陆流在一起八年，不过是他的退而求其次，不过是他的将就。
我颤抖地回道：“先冷处理吧。”
陆流在微博小号里已经出镜了，否认的话行不通，没必要硬洗。
挂了电话后，我打给陆流，关机了。
陆流不拍戏的时候，经常找不到人，他很不喜欢将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公众视野下。
这对他演戏无益，我也就纵容了。
所以他知道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了吗？
他想好要怎么跟我解释了吗？
我站在医院外，明明是艳阳天，却浑身发冷。
我轻轻摸着小腹。
这个孩子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晚上，我回到家。
一直等到半夜，陆流才回来。
看到沙发上的我，他愣了一下，而后语气宠溺：“怎么还没休息？”
我不想跟他虚与委蛇，直接开口：“热搜的事情，你没什么好说的吗？”
陆流不解：“什么热搜？”
我打开手机，将屏幕戳到他眼前：“你的微博小号被人扒了。”
他蹙眉看着，半晌后才说：“所以呢？”
所以呢？
我觉得十分可笑。
“陆流，你要是真的这么喜欢别人，为什么要追我？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你图什么？”
“你先冷静一点。”
陆流揽过我，我挣脱。
他无奈道：“柳夏，我承认这是我的微博小号，但我难道年少的时候就不能喜欢别人吗？况且这个小号已经八年没更新了，你一定要因为这么点小事跟我闹吗？”
“如果我说是呢？”我直勾勾盯着他。
“陆流，如果这个微博小号没有曝光，你又打算骗我多少年？”
他冷峻的眉眼染上了一层寒意，拿出手机。
几分钟后，他说：“注销了，满意了吗？”
我和陆流冷战了。
我独自一人躺在大床上，他睡在客房。
陆流问我满意了吗？
他说从来没有骗过你，只是觉得没必要说。
他说他又没有出轨，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我至于不依不饶吗。
这就是他给我的解释？
我现在该怎么办？
跟他离婚吗？
我摸着肚子。
孩子怎么办？
我为了怀上这个孩子吃了那么多苦，如果打掉的话，可能这辈子都当不了母亲了。
可是留下它，让它和我一样，成为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吗？然后万一像我一样，被校园暴力？只要想到这些，我好像就生出了软弱的肋骨。
我有事要出差，去外省解决其他艺人的事情。
我离开的这三天，是我给陆流冷静的时间，也是给我自己做决定的时间。
如果他还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就算了。
就算他没有出轨，微博停更八年又怎么样，如果在一段感情里，委屈大于喜欢的话，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意义呢？
然而，陆流却在这期间，干了一件大事。
不愧是水涨船高的陆流，当了影帝后，捅的娄子都大了。
他背着我签约了一份合作，还拍了定妆照。
他要去演一个小成本制作的偶像剧，公司也是在剧方官宣之后才知道的，草率得就像是早有预谋。
他成为影帝之后，公司没有安排新的工作，而是给他放了假，一方面是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另一方面也是想重新规划他转型后的职业生涯。
选剧本以后就要慎重了。
可他呢？
任性妄为，不顾前途。
而且陆流这种做法已经违约了，公司是可以告他的，可是老板告诉我，陆流愿意赔违约金。
他如今这个咖位，公司是不可能跟他解约的，只能大事化小。
陈洁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柳夏，我不管你们感情出了什么问题，都不应该影响到工作，这很不专业。”
“对不起，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他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影帝的位置还没坐热呢，就要跟公司对着干，他这不仅是打公司和你的脸，也是砸自己的招牌，你好好劝劝他吧。于公于私，他但凡念着你一点好，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啊。
他明明知道这会把我置于何种境地，可他还是这么干了。
我甚至找不到为他开脱的借口。
我连夜从外省飞了回来。
我没想到一出机场，就被陆流的粉丝围堵了。
她们大声讨伐质问：“为什么要吸陆流的血！”
“为什么要让影帝去演这种垃圾剧。”
“他又不是你们赚钱的工具！你们这样会毁了他的！”
……
我这次回来只有自己一个人。
周围都是一群年纪还小的粉丝，她们推推搡搡，我却不能动手，只想着赶紧逃离。
但还是有人拽住了我的衣领。
“你是陆流的经纪人，要是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我们就去公司闹！”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他！你看看你们给他接的垃圾剧！除了他，没有一个出名的演员！你们这是拿他祭天啊！”
“如果不能给我们粉丝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别想走。”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安抚她们。
“你们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我们会给粉丝一个交代。”
“你别想糊弄过去，你现在就保证不逼他去演！”
我做了七年经纪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陆流铁了心要演，我也不能告诉粉丝真相。
“总之，我们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给不了，我就不做他的经纪人了。”
可是疯狂的粉丝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解释。
有人将蛋糕糊在了我头上。
过期的奶油味刺激得我想吐。
我拿出手机，想报警。
手机却被人打掉了。
“你撒谎！陆流微博小号的事情，你们就没有解释！你以为粉丝都是傻子吗？你们又要割我们的韭菜又要立牌坊！”
“你们就是一群吸血鬼！专门吸我们哥哥的血！”
……
耳边嗡嗡的吵闹声让我不堪重负。
为了回来处理这件事，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我感觉双腿开始发软。
就在我要倒下时，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遮住了我眼睛，有人揽过我的腰。
铺天盖地的薄荷气息。
“姐姐，别怕。“
我上了江也的保姆车。
他是我们公司最近新签的艺人，也是我手底下的人，电影学院刚毕业，长相冷清，演技也有灵气，但是我最近还没顾得上带新人。
公司里的人一般都叫我夏姐，唯独他自来熟一样叫我姐姐，我纠正过几次，也就随他了。
“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
他沉着脸色，拿出纸巾替我擦掉头上的奶油蛋糕，又拿出一堆五颜六色的糖果，剥开糖纸递给我。
“要去医院吗？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事，低血糖而已。”
他欲言又止，我装作没有看见。
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刚拍完一个剧的小配角，正打算回公司，就看到你被人堵了。”
“那正好一起回去吧。”
酸涩的柠檬味道在嘴里化开，一如我的情绪。
江也把外套盖在我身上，我没阻止。
我确实觉得有点冷。
路上我又接到了陆流助理的电话，语气急吼吼的。
我告诉他：“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我马上就到了。”
“夏姐，那部剧的女主演过来了，是江哥亲自接待的，我怕江哥又私下里签什么协议……他也不让我们跟着！”
灵光一闪，我好像知道了陆流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大荧幕影帝不当了，偏偏要去演傻白甜偶像剧。
“你把详细的资料发我一份，尤其是女主演的资料。”
希望陆流不要让我对他彻底失望。
我打开资料后，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
黎姒。
致爱丽丝，挚爱黎姒？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
然而，这还不是最残忍的。
高中曾经霸凌过我的千金大小姐也是这个名字。
这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名字。
资料显示她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小提琴家。
当看到她的照片后，我对陆流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断掉了。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我倒宁可陆流出轨了。
而不是他一直拿我当黎姒的替身。
难怪他会追求我。
他大一时，我在他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打工，陆流第一次看见我就问我要联系方式，我没给。
后来他每天都会来。
我穿着玩偶服在门外发传单的时候，他就陪着我一起。
冬天的时候，他把烤红薯揣在怀里，站在门口等着我下班。
他就这样追了我一年，给我写了很多封情书。
我以为他对我一见钟情，结果原来只是因为我长得像黎姒。
这比他出轨还让人恶心一百倍！
他怎么能拿我当霸凌我的人的替身。
我浑身都在发抖，江也把保温杯放进了我手中。
“姐姐，喝点热水。”
我尝试冷静下来。
黎姒已经毁了我一次，我不能再让她毁了我第二次。
我们到公司地下停车场时，我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陆流和一个女生正好坐电梯出来，他们连个口罩都没戴。
我一眼就认出了黎姒，她也认出了我。
她的神情没有一丝惊讶，眼里还带着挑衅。
我眼睁睁看着她故意把脚下的高跟鞋一崴，差点摔倒。
一旁的陆流第一时间就扶住了她的腰。
还是绅士手。
他的耳朵立马红了，陆流皮肤白，非常显眼，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他每次亲我时，也会这样。
可笑的是，陆流在黎姒之后才看到我。
他眼神心虚地躲闪了一下，然后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没忍住发出一声冷笑。
我怎么来了？
我要是再不来，头上都该跑马了。
我走到他面前，命令他：
“陆流，谁让你去演垃圾剧的？现在立马给我解约！无论赔多少钱。”
陆流蹙眉看着我：“别在这里说，有什么事到公司说。”
我刚想怼他：现在知道在外面了？那他刚刚和黎姒在干什么？
这时却突然有一辆车冲着我们急速驶来。
陆流条件反射地把黎姒紧紧抱进了怀里，躲向一旁。
真要感谢他，这个时候还不忘将我推开。
我倒向后方时，手臂被人轻轻拽住，撞进一具温热的胸膛，才没摔倒。
下意识捂住了肚子。
“姐姐，小心！”
少年青涩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过神，礼貌地推开他。
“谢谢。”
江也双手插兜，说了一句不客气，就站着不走了。
身边好像杵了一根电线杆子。
我仰头看着他，他垂眸看着我。
四目相对时，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清澈的愚蠢。
我没忍住：“要不要给你搬个椅子坐着吃瓜，你一米八大高个站着多累啊。”
“一米八七。”
我深吸一口气。
算了，自己手底下的艺人，就算脑子没有排水管也得忍着。
陆流大步流星来到我身边，神情难掩紧张。
“柳夏，你没事吧？”
我顾不得看戏的江也和他的助理，甩开陆流的手。
“要不你们再抱会儿，反正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从他刚刚选择黎姒的那一秒开始，我就想好了离婚协议怎么写。
他保护谁都可以，除了她。
我高中三年的噩梦！
“我不是故意的，刚刚那个车明显是冲着我来的，黎姒的位置更危险，所以我才先拉了她一把，而且我推开你了。”
“换做任何一个人站在我身边，我都会先救她的……”他特意加了这么一句。
我差点被他的解释气笑了。
刚刚撞过来的车已经开远了，但我还是看到了半开的车窗里的镜头。
明显是故意制造机会，有预谋的偷拍。
我冷眼看向陆流。
是不是进圈这几年，我把他保护得太好了，所以连别人算计他，他都看不出来。
黎姒恰到时机地走了过来，佯装关心：“柳夏，好久不见。你没事吧。”
我拼命压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嗯，我没事，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贱。”
不等黎姒开口，陆流先不高兴了。
“柳夏，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有气冲我发，不要迁怒别人。”
陆流的维护就像一记耳光打在我脸上。
我瞬间破防了。
“你才知道我素质低？我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人，说不出好听的话来，你要是这么嫌弃我，那你就另谋高就，反正你现在是影帝了，也不需要我这个经纪人到处给你拉资源，干脆一脚踹了我得了。”
“柳夏！”陆流脸色铁青地看着我：“你就一定要无理取闹，让大家都这么难堪吗？”
黎姒一脸委屈地开口：“柳夏，你别生气，陆流哥哥真的不是故意的，刚刚只是个意外，你要是不想见到我，我现在就走。”
“小姒，不关你的事。”
我掐住手心，看着他们两个人拉拉扯扯。
我明明才是陆流的妻子，这一刻却像个第三者。
陆流会在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保护她。
会在我明确表达了对黎姒的恶意后，仍旧选择维护她。
他下意识的行为已经明确表达了他的偏爱。
有些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赢了。
一瞬间，八年的感情仿佛在我面前崩塌地支离破碎。
陆流拉着要离开的黎姒，看向我。
“柳夏，道歉。”
我的心抽了一下。
“陆流，我凭什么跟她道歉，我杀她爹了吗？”
陆流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神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
哪怕已经决定放弃陆流，但他还是能轻而易举伤害到我。
我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什么苦没吃过，喝酒喝到胃出血，低三下四求别人给他一个试镜机会，大夏天站在公司楼下堵导演，大冬天为了甩开狗仔差点出车祸……
他总是说心疼我，说等成为实力派演员就公开我们的关系。
可是拿了影帝之后，他又说现在他还年轻，有很多女友粉，他不想让粉丝伤心，让我再多等他两年。
我说好。
结果呢？
他就是这么心疼我的？
“谁都有资格说我刻薄，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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