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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是赘婿文女主。
是男主早死的白月光。
所有人都以为赵程远对我用情至深。
没有人知道,是赵程远害死了我,还装出一深情模样。
如今,我重生了。
1
我死了之后,赵程远为我守了三年。
百般推辞,最后迫于皇命,娶了郡主娘娘。
据传,成亲那天,赵程远喝得酩酊大醉,最后也没有进新房。
只是埋头于书房的桌案之上,呜呜痛哭。
最后作词一首:
“三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人人都知道,户部尚书赵程远,有一个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白月光是赵程远的发妻,与赵程远相识于微末,互相扶持,却无奈福薄,在赵程远未发迹时便溘然长逝了。
京中人人夸赞赵程远重情义。
可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的郡主娘娘却恼极了。
她恼到提着鞭子一路闯到赵程远的书房,一鞭子把我的牌位给打烂——
“你为了个死人,丢下我!”
拜郡主娘娘这一鞭子所赐,我重生了。
2
和风习习,吹醒了纳凉的我。
睁开眼睛,入目不再是赵程远那空无一人的书房。
而是我林府的后花园。
桃红在旁侧轻轻为我打着扇子,见我醒来,轻声说道:
“姑娘怎么现在就醒了?老爷和夫人还要晚些才回来呢。”
是了!
我才终于确定,我此时是回来了。
回到我十六岁的时候。
回到我嫁给赵程远之前……桃红还在我身边,我爹娘也还在世。
我的肚子里还没有那个小生命。
我也还没有因为赵程远,死在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夜……
“姑娘。”桃红惊慌失措:“姑娘你怎么哭了?”
“没事……我只是,我只是做了个梦,魇着了。”
3
其实不是噩梦,是上辈子的真实经历。
上辈子,我出外经商的父母带回来了一个少年。
少年衣衫褴褛,身形瘦弱。
母亲一回来就嚷嚷着要为他置办新衣服。
而父亲,则兴奋地把那少年介绍给我:“青娘,哥哥住在咱们家里,你愿意吗?”
我父母是卖酒起家的。
如今,虽也做着一些其他的行当,但立足根本依旧是祖先传下来的几张酿酒方子。
祖先有训,酿酒方子传男不传女,是宁肯失传了,也绝不能由林家的女儿带到夫家的。
固然,父亲虽疼爱我,但也不敢随意打破祖先的规矩。
但奈何他膝下空虚,除了一个我,便再没有其他儿女了。
我小时候还好,等年龄渐长了,他便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直到此次经商,捡到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年,又见那少年有几分灵气。
于是兴奋地将他带了回来——
又见少年踏实能干,和我相处也不错,便更进一步:
“青娘,让赵程远当你的赘婿,好吗?”
彼时的赵程远在林家养了一年有余,面色已不复当初黑黄……
整个人更是丰神俊逸。
我从小听父母的,不习惯自己做主,又对赵程远没有什么意见,自然答应。
只是,答应前尚且得问一问赵程远的意愿:“哥哥愿意吗?”
他抱了抱拳:“青娘花容月貌,蕙质兰心……”
说着说着,脸便红了起来:“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那时候的我是真的以为,赵程远是真心喜欢我。
父母疼爱,夫妻恩爱,我的一生就像一场梦一样。
可梦的结尾,却是淫声浪语的书房。
是我不小心滑倒之后蔓延的血。
是产房里我声泪俱下:“赵程远,这是我们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它吧。”
当时的赵程远是怎么说的?
“青娘,不要怕,痛这一痛,以后就没事了。”
当时的赵程远是怎么做的?
他拦住了桃红,不让她去给我叫大夫……
桃红为了救我,撞死在了赵程远的刀下。
而我,则带着我们未出世的孩子,生生痛死在了产房。
死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赵程远所谓的心动,所谓的爱意都是假的。
我们生活在一个叫作《东床赘婿》的话本子里。
而我的相公赵程远,就是这个话本子的主角。
他从异世而来,先从赘婿做起,然后一步步飞黄腾达,位极人臣。
而我,这个自认为是赵程远发妻的人。
不过是他的第一个“经验包”,第一个“跳板”。
以及上岸第一剑,先斩的那个工具人罢了。
4
“姑娘要不要回去收拾收拾?”桃红问道:“老爷和夫人快回来了。”
父亲母亲快回来了。
也就意味着,赵程远要跟着回来了。
我哪里还有收拾的心思?于是扶着桃红的手站了起来——
“不休息了。”我应她:“咱们直接去门外等我父亲母亲吧。”
……
适逢酷暑,傍晚的风并未带来几分凉意。
桃红挥扇子的幅度大极了。
人道是心静自然凉,我越焦急等待,越是觉得内心燥热。
好不容易看到巷口走来了一行人,更是差点都要蹦起来了。
我要看看,这次跟来的可有赵程远本人。
若是有这白眼狼,我便再也不肯让他踏入我的家门了!
果然,张望着张望着,我忽然听到了母亲在叫我的小名。
我眼中盈满了泪,准备往前奔去——
那是我活生生的父母,是我上辈子未满双十便天人永隔的双亲。
可还未等我扑入父母的怀中,我的母亲先扯了一个人出来。
……
赵程远比我记忆中瘦弱了很多。
他脸上没有挂几两肉,衣着更是破破烂烂的。
父亲朝我招招手:“青娘快过来,看看我们给你带回了个哥哥。”
上一辈子便是这样,父母将赵程远带了回来,一开始的时候,还纯粹将他当作一个学徒来养。
一方面是看中了他在酿酒方面的灵气。
一方面是看中了他满脑子的经商法子。
我曾偷听到父亲同母亲感叹,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若是此时待他好些,等他他日飞黄腾达了,也不求能涌泉相报。
只求我万一没有父母双亲护持,也能有另一处倚仗。
那时候的我是听了的,又听了父母讲述的赵程远的可怜。
所以掏心掏肺地对他好。
结果呢。
结果别说是倚仗了,他最后差点灭了我整个林府。
5
成亲后不久,我父亲和母亲便相继病逝了。
我心中不是没有怀疑过——
我父亲和母亲向来走南闯北,身体康健。
怎么会被一场小小的风寒要了性命?
可我的怀疑没有用,不管拜访了多少大夫,他们一口咬定,我母亲确实是卒于风寒。
而我父亲之所以会紧跟着去了。
一方面也是有风寒作祟,另一方面,则是我父亲过于思念母亲之故。
我本一心追究,即使屡次碰壁,也没有放弃寻找名医。
但父母尸身又能保存多久?我又怎么忍心,不让他们入土为安?
更何况赵程远在一旁安慰我,只说是我父母情深,人生别理无常,生老病死,再常见不过。
我又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那是我最最后悔的事——
后悔没有早早发现赵程远的狼子野心。
直到我死后翻看那个话本子才知道,何止是我的父母。
好多和赵程远不对付的人,都死在了一场“风寒”里。
这哪里是风寒,分明是当年赵程远流落在塞北时得到的一味毒药起了作用。
话本里的字句证明,我父母确实是死于赵程远之手。
……
可那话本里又说得清楚,赵程远对我父母确实是有感激之情。
我很难理解,赵程远到底是什么心思,竟然会在感激一家人的同时,对这一家人赶尽杀绝。
但此时,他存了何等心思显然不重要了。
我再次看到他,会想起我们成为夫妻后短短时间内的温情。
但更多的则是我生产时满被褥的鲜血。
以及我父母冰冷的墓碑。
于是,当母亲期待地看过来的时候——
我并不像父母印象一样乖巧地,什么事都答应。
而是上下打量过赵程远。
用一种轻蔑的,看不上的眼神:
“不要。”我说:“脏。”
身上脏,手段脏,灵魂脏。
整个人都脏透了。
6
赵程远此人,睚眦必报。
我记得刚刚成亲时,他被父亲派到分店打理订单。
不知怎么地,和一个贵公子不太对付。
那贵公子为了羞辱他,便从我家定了百坛酒水,点名让他去送。
等他送到之后,那贵公子又让他站在院子里,让他亲眼看着一坛坛酒水被打破。
“赵程远,你不过是个小小商贾,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小小商贾。”
赵程远当时没有说什么。
我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安慰他,他也只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却没有想到,多年之后,我都已经死了。
已经成为尚书的赵程远却忽然将那贵公子全家给搞到了诏狱里。
贵公子流放前晚,赵程远去监狱里看他:“李公子看看在下,此时还是不是小小商贾?”
偏偏那贵公子也硬气。
即使在牢里了,也还嘲笑于他:“赵大人的心眼,这么多年了也没大过一次。”
“商贾应如此。”
赵程远笑着点头,让狱卒将那公子好一顿打。
后来回到家里,更是将书房乱砸一气。
即使报仇,也没有在得势当下操作,而是筹谋如此。
心思深沉,可见一斑。
……
而如今,我看着落魄的,紧紧盯着我,眼中却闪过寒芒的他。
表面微笑着。
却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林青娘,不要怕。
我跟自己说:他睚眦必报你怕什么?
他现在还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赵尚书。
你尽可此时出手,将他踩在泥地里,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你重生一世,又知道书中剧情走向,你若还不能对付他,报你上一辈子全家之仇。
我看你不起!
7
母亲自然没有想到,一向乖巧善良的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我说完这话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呵斥我。
而是紧张地抓住我的手,四下环顾。
生怕旁边有什么陌生人将我刚刚的话给传了出去,败坏了我的名声。
接着便看了下人们一眼。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下人们纷纷低下头去。
倒是我的父亲,心思没有那么细腻,再加上他把赵程远给带回来,路上有几天的相处。
对他天然有了一点好印象。
见我对赵程远不客气,于是训斥了我一句——
“怎的如此无礼?”
却也不逼迫我一定要认赵程远当哥哥了。
赵程远此时倒是收敛了神色,毕恭毕敬跟在了我父亲身后。
我想着父亲最好把赵程远赶走,任他自生自灭。
可仔细一想——赵程远此人心思缜密,又睚眦必报。
我刚刚已经得罪了他,若是再怂恿着父亲将他赶走。
不定何时他飞黄腾达了,像是记着当初李公子的羞辱一般,记着我这遭的事。
还不知到时候会对我如何报复。
不如现在就把他留在身边,也好能就近看着他。
只要看到他有起来的苗头。
就狠狠一砖砸下去。
这样才舒爽。
8
所以,我父亲母亲为赵程远添置衣服,邀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一个饭桌上,赵程远屡屡偷偷看我。
是在看我为什么讨厌他吗?
我恨得牙痒痒,只控制自己别将汤碗砸赵程远的脸上,就快要把筷子掰弯。
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赵程远没有再次成为我的“哥哥”,被父亲好好养在林家。
但父亲还是看好他,我便向父亲进谗言。
让父亲将他收作学徒,安排在分店帮工。
总店是不敢让他去的,怕他知道林家店铺运作的关窍,使什么坏点子。
也不敢将他放到其他地方。
天知道他会不会得了其他机缘,从此一飞冲天。
又记恨着我不让父亲收养他,筹谋数载,来报复我?
父亲沉吟许久,当着赵程远的面应了。
我的心中舒了一口气。
可算不用再看到赵程远这张脸,也不用担心必须和赵程远相处了。
可我也不是达到这些目的便算了。
上辈子的仇,谁说不能这辈子报呢?
……
吃完饭,赵程远辞别父亲,由管家带着先往店里去了。
我本也准备回我的院子里休息。
却忽然想起来什么事情。
忍不住扭头叮嘱道:“……对了父亲,那赵程远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小子。”
“可千万别让他管咱林家的事,看咱林家的方子。”
父亲似乎被我的话说得愣了一愣。
半晌,又笑开了:“你这妮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父亲不是大意的人。
上辈子,要不是我跟赵程远成了亲,父亲也不会对他彻底放了心。
如今再加上我刻意的提醒……
我放了一两分的心,便回自己的院子里了。
不让赵程远进林府这件事情算办了个半成。
我须得养精蓄锐,还有一场事情要办。
9
要不说赵程远是赘婿文男主呢。
诚然,他身上有几分真本事在,脑子里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主意和思想。
真才实学是有几分的。
但他的气运更是好到逆天。
要不然,哪个正常人刚刚考上进士三年就一路做到尚书的?
我仔细回想书中情节——他气运最好的时候,竟然就是在林府的时候。
赵程远刚刚到林府……就救了当今太子,之后的皇上。
也正是因着这一次的救驾之功,再加上赵程远的计智,才让他仕途辉煌。
如果说,我之前拦着他是为了斩断他的第一个跳板。
那么,现在往西郊去,就是为了斩断他的通天之路。
上一辈子,赵程远刚来林府三天,便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
彼时他也刚刚来林府,自己尚且是客居,怎么敢救人回来。
可他看那个青年浑身华贵,不是之前所见之人能比,便动了心思。
为了成功让林府收留这个人,赵程远最后找到了我这里。
“赵某刚来林府,自己尚且是暂住之客,按理说不应再为林府增加麻烦。”
赵程远脸上满是歉疚:“可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人奄奄一息,眼看着命不久矣,若是赵某不救,于心狠手辣之徒何异?”
让我想想,《东床赘婿》那个话本记载,赵程远当时是如何想的?
这林府小姐又蠢又善良,定然会答应我的请求。
对,那时候的我又蠢又善良。
听了赵程远的求助,只觉得他是心地好,全然没有想过,赵程远还存了其他的心思。
于是,我真的应了他的话,将他捡来的人藏在了林府不用的柴房,用心照顾。
又被他抢了功劳。
当时赵程远曾跟我提了一嘴,说他是在西郊捡了这个贵人。
10
西郊太大了,人哪里是说捡就捡?
我凭着一身冲劲来西郊寻人,却在找了两个时辰之后犯了难。
桃红不解:“小姐,你前两日根本没有来这里,怎么会在这里丢了耳环?”
我懒得找理由搪塞:“你找便是,今日受累和我一起找,回去我请你吃点心。”
桃红欢欢喜喜应了。
可刚笑到一半,我的袖子却忽然被桃红扯了一扯——
“姑娘,你快看,那是赵公子吗?”
赵公子?
我抬头一看,嚯,好大一个赵程远。
我来西郊之前明明已经和管家打了招呼,让管家调赵程远去总店帮一天的忙。
无论如何,今日里万万不能让他靠近西郊。
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是在这里见到了他。
莫怪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贵人。
难道还必须是赵程远才能发现?
……
心思电转,我便不再做无用功了。
于是,我直接现身在赵程远的面前——
脸上挤出一抹笑来:“赵程远。”
如今赵程远可不在林府住着了。
他住在店里,所以捡到贵人之后,还不知道他会将人塞到哪里。
不同于上辈子,有我掩饰,正好桃红又会点医术。
塞到我林府的柴房里,才没有人发现。
若是这次让赵程远随意安顿在哪里。
连累了我林府,我却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毕竟——我便是再傻也知道,堂堂太子怎会无缘无故受重伤,晕倒在西郊没有人管?
圣上身体抱恙,朝堂风起云涌。
……
当今太子是一场大机缘,可也是一个大麻烦。
11
大概是领教了我的不客气。
赵程远在我出现的时候直接退后了半步。
然后,他才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来:“林姑娘。”
我其实怀疑,赵程远很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他面对不同性格的女孩子时,有不同的反应。
面对上辈子的我,他是成熟儒雅的大哥哥。
人品贵重,行止端庄。
可面对他觉得有点刁蛮的我的时候。
他又成了书卷老实男。
可惜,他这一番伪装对我没有大用。
一是我已经知道他的真面目。
二是我现在根本没心情看他的做派。
只急着不想让赵程远和太子碰面。
哪怕太子被人管,死在南郊呢。
于我而言,救太子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斩断赵程远的机缘。
于是,在他抱拳的时候,也没有出声,只等着他将礼给行了个完全。
才一挑眉:“赵程远,我忽然想起我的耳环掉到北郊了,你陪我去寻一趟。”
寻到什么时候,可是我说了算。
一旁跟在我身后的桃红:“昂?”
我轻轻用手肘杵了杵桃红。
桃红瞬间悟了,便准备配合我支赵程远离开。
却没有想到,赵程远却忽然开口:“等等……小姐,你身后是什么?”
啊?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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