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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收费
宋修然吊儿郎当地插着兜，一副置身事外的讨打样子，只是像被煮熟的红透耳尖出卖了他。
我又羞又恼，拉着梁胜逃似的出了场馆。
天色已经不早了，梁胜主动提出要送我回家。
……
临走前，他突然意味不明地问了我个问题。
“晓晓，你带身份证了吗？”
我懵懵地点了点头，他随即若无其事地起身结账。
我将自己的那份钱A给了他，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路上我叽叽喳喳地跟他说着近些天发生的趣事，分享我在抖音上看到的段子。
看着他略显疏离平淡的反应我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啊，我是不是有点聒噪。”
梁胜笑了笑摇摇头，忽地自然地伸手揽过我的肩膀往前走。
我有些不自然地缩了缩身子，显得有些僵硬。
“晓晓，你之前有没有交过男朋友啊？”
我摇摇头，我向来是个敢爱敢恨的直性子，对谁有好感就会直球出击表达自己的心意，但是结果都不尽如意。
有的时候我也怀疑自己是真的喜欢他们，还是看着身边的人都找到了幸福迫切地想要脱离母单这个标签。
“我觉得你是个特别清纯干净的女生，跟其他人一点都不一样。”
“晓晓，我很喜欢你的。”
我被梁胜突如其来的表态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攥紧了衣角略微局促地舔了舔嘴唇。
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我家附近的一个宾馆的下面，我登时紧张起来，警惕地后退两步。
“……学长？”
他过来拉我的手，我立即用力挣脱，害怕地奋力向前跑去。
我气喘吁吁地迈开步子，路灯下的影子都显得慌张。
猝不及防地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从四面八方涌来，我抓住他的臂膀怔愣地抬起头。
宋修然眉宇间尽是担忧，将我不动声色地护在了身后，冷眼看着不远处的梁胜。
一瞬间就有满满的安全感，梁胜自讨没趣地转身离开，宋修然拉着我的手穿过了路口。
……
他突然脚步一顿，蹙着眉回头，就发现了眼泪汪汪的我。
我试图装作打哈欠的样子糊弄过去，却在他回头的那一刻越哭越凶。
宋修然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我到路灯下的长椅坐下，一下一下缓缓拍着我的后背。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又挫败又丢脸，还有那么一丁点委屈。
“你说得对，梁胜真的没安好心，呜呜呜你骂我吧。”
我吸吸鼻子，赌气地砸了几下自己的双腿。
“从小到大，我喜欢过的人就没一个喜欢我的，都说女孩子不要那么主动会吃亏，可我觉得就是要勇敢表达自己的心意才不会后悔啊。”
“我本来以为自己这回遇到了那个又温柔又体贴的真命天子，结果还是这么令人失望。”
“宋修然，你摸着良心认真回答哈。”
“……我真的那么普通那么没有魅力吗？”
我自嘲般地将问题玩笑一样说出口，忐忑又委屈地等着他的回答。
他无奈一笑，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
“你啊，还是这么不着调。”
“急什么，你才多大，今后的人生长着呢，总会遇到那个真心真意将你捧在手里的那个人。”
“为什么看着别人都谈了恋爱就急不可耐地像完成任务一样去找寻对象呢，甚至怀疑自己。晓晓，你很可爱很有趣也超级有魅力，别老自己瞎想。”
“我不也一直单着呢嘛，我陪你一起，你不谈恋爱我绝不先你一步，够意思吧？”
啧，今天他怎么突然这么有良心，还突然有点不适应。
难受的情绪好了一些，我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突然就和身旁认真看着我的宋修然对上了眼神，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地开口。
“……沈晓晓，多看看身边的人。”
我被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真就煞有介事地张望起四周来。
他有些无语地抢过我手里的纸巾，嫌弃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其实吧，初中的时候，李大有给你送过情书来着。”
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我，我垂死病中惊坐起，揪住他的衣领刨根问底。
“然后嘞？”
“……情书被我撕了。”
“那高一三班的胡二呢？”
“我口信传递有误。”
“高三一班的张三呢？”
“我压根没替你送。”
“宋修然你大爷的！！”
我气得跳起来准备揍他，他立即识相地撒开腿就跑。
“姓宋的你有本事别跑！”
夜晚的风不住地灌进我的衣领，他转身一下子给我扣上帽子，又马不停蹄逃跑躲避我的攻击。
我攥着拳头不住地砸在他的后背，却笑得明媚。
……
温热的水渐渐冲刷掉了一天的疲惫，我自娱自乐地给头发做着各式各样的奇葩造型。
我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把还湿着的头发简单包了一下围上条浴巾就出了洗手间。
宋修然悠闲地坐在床上拿着手机若有所思，我脚步一顿瞳孔地震。
四目相对，他耳尖猝然变红，慌忙转过头去。
我匆忙逃进洗手间，抓狂地控诉。
“啊啊啊你好歹敲下门啊！！！”
更悲催的是，我才发现自己的睡裙落在了外面忘记拿了。
一番思想斗争下，我还是认栽一样将门开了一个小缝，让他帮我把睡裙拿进来。
“……是有草莓图案的这个吗？”
我微不可闻地轻轻“嗯”了一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只爪子从门缝伸了进来，我眼疾手快地将睡裙一把拽了进来，却不小心夹住了他的手，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我连忙把门打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直直地向我倒来，在光滑的瓷砖作用下，我俩摔倒在地叠在了一起。
宋修然的手触碰到了某处柔软，彼此皆是怔愣，随即爆发出惊人的尖叫。
“不是，你别叫，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想从我身上起来，奈何地实在太滑，他硬生生打了好几个趔趄。
“你能不能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我也想啊！”
宋修然耳根已经红透，连带着脖颈的青筋都尤为明显，好不容易借着洗手台的力艰难地起身。
我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此时此刻只想给自己盖上块白布结束这社死的一切，他眼睛飘忽不定，为了缓解尴尬轻咳一声。
“没事，亲都亲过了，还怕这些。”
我看着他欠欠的模样恨得牙痒痒，他憋着笑往后缩了缩，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流氓做派。
“阿嚏！”
脏话被一个巨大的喷嚏代替，我吸吸鼻子拍了拍发胀的脑袋。
我面色潮红，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感觉浑身发冷。
他担心地伸手抚上我的额头，蹙眉看了眼我还没吹干的头发。
“是不是发烧了，你不会是甲流了吧，那你还洗澡。”
我又打了个喷嚏，他立即推着我到床上躺好，将被子掖得严严实实的。
“咳咳，你离我远点，我再给你传染上。”
他轻哼一声，去床头柜拿了吹风机，插上电板。
“你要是中招了我还跑得了？躺好。”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他调了个档在手心试了试温度。
宋修然在床边坐好，拍了拍自己的腿，我迷迷糊糊地将沉沉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温热的风从头皮吹到发梢，我颇感舒服地哼唧了几声。
空气中粘连着些许潮湿的气息，暧昧滋生。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的分开发丝，在头皮慢慢打圈按揉。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便瞧见宋修然近在咫尺的鼻尖，下意识的屛住呼吸。
四目相对，眼神似乎都胶在了一起，瞳孔微晃。
我才意识到现在的氛围有多么古怪，顾不上酸痛的身子，条件反射般从他的腿上起来。
宋修然的牛仔裤上还沾着些许水渍，看得我脸颊发烫。
我迅速地把自己囚在被窝里缩成小小一团，他也有点不知所措地捏紧衣角。
良久，传来关门的声音和他留下的嘱咐。
“好好休息。”
……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这几天只要闲下来一会儿，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宋修然帮我吹头发的画面。
宿舍里，我不自在地拉了拉领口，强迫自己干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晓晓，你怎么脸这么红啊？”
我连忙将空调下调了几度对着脸庞扇风，不断掩饰着自己的异常。
“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有事没事就总想到一个人，你们说这正常吗？”
“嘶，男的女的啊，是异性的话就说明喜欢他呗。”
“啊？不能吧……可他们是认识快二十年的好朋友啊。”
“那怎么了，这种一旦在一起了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对彼此都太了解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那个人早就对你的那个朋友有意思，只是没说出口罢了。”
……这样吗？
“所以你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对吧，你到底什么时候和那个宋修然在一起啊？”
我瞳孔骤然放大，才发现宿舍里其余的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眼里尽是兴奋与八卦。
“不是……这么明显吗？”
“好像除了你们当事人，就没有不知道的了。”
我拍拍自己的脸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和宋修然的点滴过往开始走马灯般在脑海里回放。
零下温度他脱下来披到我身上的外套，路灯下耐心真挚的开导，平日里琐碎有趣的打闹拌嘴……
我意识到，其实宋修然已经在我生活里占据了重要的一部分，无孔不入地融入进了我的圈子。
我们的关系，早已在次次吵架和日常的点滴中稳如磐石，一时间无法想象没有彼此的存在的生活。
我信任他，依赖他，或者说……我喜欢他。
我喜欢他！
在室友欣慰的目光下，我一个弹跳起身，忐忑地拨通了烂熟于心的号码。
可是……真的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宋修然也喜欢我吗？
电话拨通，一声慵懒的嗓音钻入我的耳朵。
“怎么，突然良心发现想起来给小爷我打电话了？”
我深吸一口气，试探地发问。
“宋修然，我有喜欢的人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掉线了。
“宋修然？”
良久，熟悉的声音才重新从话筒里传来，带着一丝克制。
“哟，不知是哪个小子这么好命，能得到晓晓女士的青睐？”
“不是刚情场失意吗，怎么这么快又有新目标了，沈晓晓，看不出来啊。”
语气里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我轻笑一声，打算直接摊牌。
“我喜欢的人，现在在跟我聊天。”
一秒，两秒，宋修然迟迟没有回应，我疑惑地查看了一下手机确认没什么问题又小心翼翼地叫了几声他的名字。
然后，就发现他把电话挂了。
挂了？！
挂了？？？！！！
……
我的笑容霎时僵在了脸上，反复确认呈现在眼前的事实。
室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一个个拍着我的后背以示安慰。
完蛋了，宋修然他不喜欢我。
我一定是吓到他了，怎么办好丢脸啊啊啊啊啊啊！！
累了，封心锁爱了，我再也不要喜欢人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我抽抽搭搭地用纸巾擤着鼻涕，只觉得脆弱的小心脏，啪嗒碎了一地。
此时此刻，男生宿舍里，宋修然正在气愤填膺地抓狂吐槽。
“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
“沈晓晓你好样的，就这么两天又有喜欢的人了，我算是白担心她了，没良心的小东西呜呜呜呜。”
“我就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差了啊，哪里还做的不够好啊呜呜呜。”
“不是，那人到底是谁啊，我认识吗？”
“卧去不能是上次电竞社那个傻子吧？”
宋修然的室友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面面相觑。
“你再复述一遍，沈晓晓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她在跟喜欢的人聊天啊，服啦这种事就没必要告诉我了吧，徒增伤心。”
宋修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三下两下地换好衣服飞奔出门。
“哈哈哈哈，我是傻bī！”
“兄弟们等我好消息！”
……
收到宋修然约我出门的消息后，我才止住了泪水，泪眼朦胧地举着手机问室友什么意思。
“傻孩子，你的春天要来啦！”
她们立即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在镜子前面拿着衣服各种比量。
“穿这件，约会战袍！”
“你什么审美，明明就这件粉的好看。”
“再梳个公主头，这不稳稳拿捏？”
我被室友们好一顿收拾，擦掉眼泪心急火燎地赶去宋修然发来的定位。
长椅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我，我眼眶一热，忐忑地走了过去。
注意到我的脚步和逼近的影子，宋修然转过身来，绽开一个真挚的笑容。
他将手里的鲜花送到我怀里，我轻轻嗅了嗅芬芳的气息，好像跟幸福撞了个满怀。
“沈晓晓。”
他声音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喜欢你，好久之前就喜欢你。”
“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早已成为了我生活里不可割舍的重要部分。”
“我喜欢看你没心没肺的笑，放肆地吃香喝辣，在我面前毫无顾忌的模样。”
“还记得我那天在路灯下跟你说的话吗？你总会遇到那个愿意把你捧在手心的人，余生都收获慢慢的幸福。”
“所以，你愿意让我成为这个人吗？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咳咳，关键时候我故作深沉了起来，歪了歪头认真思索好像真的在考虑一样。
“……晓晓？”
我被他忐忑的模样和颤抖的嘴皮逗笑，冲上去一个熊抱挂在了他身上。
宋修然有些无语地张开双臂，任由我在他身上任性地撒泼。
“你还没答应我呢，好不好嘛。”
我“吧唧”在他的脸上落下一个吻，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亲这儿。”
他有些不满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眼睛亮亮的，迫不及待地往我跟前凑了凑。
确认四下无人后，我踮起脚迅速地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宋修然有些委屈地晃了晃我的手。
“我很丢人嘛？”
我笑了笑，不理会他，拉着他的手一蹦一跳地向前跑去。
“走吧，男朋友。”
等一下，我依稀记得之前我们拌嘴时说的话。
“谁眼瞎了才会看上你！”
“切，宋哥我不稀罕！”
好吧，我愿称之为，两个瞎子的爱情。
番外：
路灯下这对刚刚确认关系的情侣的嘴唇终于碰在了一起，此时此刻两个宿舍爆发出惊人的尖叫声。
女生宿舍：
室友A：终于，终于！！！让我们把热烈的掌声送给这对幸福的新人！
室友B：唉，可算是在一起了，不枉我这段时间操碎了心啊。谁当僚机有我专业又尽职尽责，全年无休地给宋修然发第一手消息，他俩结婚我必须坐主桌。
室友A：诶，你和那谁也抓紧点。（看向室友C）
室友C：（拿着望远镜）让开点，挡视线了。
男生宿舍：
室友1：我靠，亲了。
室友2：怎么还是人家女生主动的，宋修然你行不行！
室友1：他磨叽这么长时间能表白不错了，我还以为这一幕我毕业都见不到呢，等他回来咱必须好好薅他一顿。诶，我跟你们说，我前两天拿塔罗牌测了一下，咱宿舍下一个脱单的就是我。
室友3：（嗑瓜子）不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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