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金军攻破汴京，长公主逼我喝毒酒：“你死了，我便把你伪装成自尽的我！”

可我不想死。

这些年来，虽我不曾有过公主的身份，但我其实也是皇帝的女儿。

我的力气很大，一把将她推到地上：“帝姬，奴婢愿替你去做那俘虏公主。”

她靠自己根本杀不了我，最后只能妥协让我代替她被献给金太宗。

见金太宗对我不薄，她又后悔了。

她指认我道：“她是假帝姬。”

正文

1、

我假公主的身份被戳穿。

营帐内我跪在地上。

真帝姬赵媛站在我身侧，此刻她眼中已经没有当初的庆幸。

她愤恨的目光似一把恶毒的刀。

我知道她恨不得下一刻完颜晟便用匕首割破我的咽喉。

见我并未辩解，垂着眼眸跪在地上，完颜晟便认定我是假帝姬。

完颜晟目光犹如鹰隼般犀利，自身上散发出的威严能吓走嗜血的野兽。

完颜晟觉得自己被汉人所骗，威严遭受折辱而勃然大怒。

他拿出带着寒光的匕首划破了我脖颈的肌肤。

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完颜晟：“孤宠幸你是看重你宋朝公主的身份。一个奴隶竟敢戏弄孤！”

为了平安生活在宫中，自幼我便懂得察言观色。

伺候在完颜晟身边虽只有两个月，我知晓完颜晟最鄙夷的便是宋人的软弱。

现在若是说出我也是皇帝血脉的事实，没有人会信，反倒是完颜晟更加愤怒。

方才完颜晟没有一刀直接了结我，便说明我还有一线生机。

我抬头直视完颜晟眼中的愤怒，虽身子柔弱，神情却不卑不亢。

我一滴无声的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在完颜晟的匕首上

这一瞬完颜晟握住匕首的手微微一松，我便知我的命是保住了。

完颜晟没有杀我，却为了以儆效尤，将整个匕首刺穿我的肩头。

剧痛袭来，我却紧咬住牙关，依旧不让自己发出懦弱的声音。

在这之前，赵媛得意地笑着说：“贱人，就算你不死在完颜晟的匕首之下，也会遭受重罚被送去供金兵消遣享乐的浣衣院。”

然而，这两者都没发生。

我故作平静看着完颜晟将一把琵琶扔在我跟前。

完颜晟：“孤的怒焰，你若能用这琵琶声平息，孤便再给你一个机会，将你这贱奴留在孤的身边。”

这些年来我身体里流淌着汴京皇帝的血，却以女婢的身份伺候在长公主身旁。

娘亲告诉我，如果我想好好活下去，就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因为她卑贱的身份只会让皇室蒙羞，我又并非皇子，一旦身份暴露，我的结局只有一个死字。

匕首已经刺穿肩头，我的一只手已经废了。

为了抓住这个能继续留在完颜晟身边的机会，我秀出了娘亲传给我的一项绝技。

单手弹琵琶。

当初她便是因为在皇帝面前表演了单手弹琵琶，喝醉酒的皇帝侮辱了她，从而有了我。

凄美的琴音在营帐内响起。

一曲琵琶行，大珠小珠落玉盘，声色凄婉惹人怜惜。

娘亲不仅教了我如何单手弹琵琶，她还教会我如何用凄美的神韵撩拨人心。

在娘亲临终之时，她紧握住我的手告诉我：“这首曲子也许会害了你，但也许也能救你。”

最后一个曲音结束之后我看到完颜晟看我的目光深了几分。

此时我素白的衣裙已经被鲜血染红一大半。

我就像一朵快要被风雪折枝的海棠，在两眼一黑之前，朝着完颜晟勾起一抹凄美的浅笑。

“赵媛！”

在我差地晕过去之前，我看到完颜晟伸手来扶我，而真的赵媛面沉如锅底。

2、

“好痛……”

当我醒来，肩膀的剧痛并未消失。

我已不再原本装饰华贵，地面铺面羊毛的帐篷内。

狭小阴暗的帐篷内，除了一张能保暖的旧毯子，再无其他。

肩头的伤并未经过处理，我蜷缩在毯子里还在发烧。

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伺候在赵媛身边多年，她的脚步声，我再熟悉不过。

当她出现在帐篷内时，她身上已经不再是奴隶的衣服，她穿着金人贵族的服饰，脖颈间戴着五彩宝石。

赵媛冷冷看着我，再无半点过去的主仆情分。

赵媛：“贱人，自行了断吧。”

赵媛扔了瓶毒药到我面前。

我看着地上的毒药若有所思。

“帝姬原本对金人有灭国之恨，为何这药不用在完颜晟身上？”

微弱的烛光照亮此刻赵媛眼底一闪而过的愧色。

现在的赵媛见完颜晟并非如传说中的可怕，会将俘虏公主虐待至死，她竟生出想要留在金国依附完颜晟苟活的想法。

赵媛掩去眼底的愧色。

赵媛：“完颜晟骁勇俊毅，如今对我宠爱有加。北宋已经没了，相信父王也希望我好好活着。”

我嘲笑道：“没想到长公主竟因为爱上完颜晟，而忘了国仇家恨。”

我话音未落，赵媛重重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赵媛：“狗奴才也敢与本帝姬顶嘴！”

赵媛捡起装毒药的瓶子，打算强行将毒药灌入我口中。

可惜了，这里已经不再是赵媛能够为所欲为的北宋。

我神情镇定道：“帝姬，我现在还没死，说明完颜晟在意我的命。他要我活着，就没人敢逆他的意。现在我只要弄出半点动静让外面看守的人知道你想杀我，倒霉的人只会是你。”

赵媛握住毒药瓶的手一僵。

就算现在赵媛得了完颜晟的宠爱，在完颜晟眼中，即便是北宋公主也只不过是他的战利品。

他不允许自己的战利品挑战他的威严。

赵媛也不傻，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得罪完颜晟。

赵媛不甘地收回药瓶：“贱奴，终有一日，我会让你惨死在我手中。”

望着赵媛离开的背影，我的眼底划过一抹苦涩的笑。

金军攻破汴京那日，我就该将毒酒掉包，让赵媛喝下真毒酒，而我则依旧冒充她成为帝姬。我不禁后悔当初的妇人之仁。

3、

我因失血过多再加上感染发烧，我在营帐中熬了七日才有力气起身。

有奴隶前来扔给我一套干净的衣服。

奴隶：“从今天起，你便伺候在皇上身边。”

我吃力地换好衣裳，咬牙用左手端着美酒进到完颜晟的营帐中。

此时赵媛正依偎在完颜晟的怀抱中得意地看着我。

我垂着眸在一旁为两人倒酒，完颜晟则目光淡淡从我脸上扫过。

完颜晟与赵媛春宵欢好，我忍着风霜站在帐外候着。

黑夜中，我的目光望向北宋的方向，眼底没有丝毫悲痛。

里面的声音停了。

就在我以为两人已经睡下时，完颜晟却披着大氅走了出来。

完颜晟走到我跟前，一股强大的震慑力将我笼罩其中。

借着篝火微弱的光芒，我看到完颜晟眼底的清冷，仿佛刚才在营帐里宠幸赵媛的人不是他。

完颜晟犀利的目光落在我被废的手臂上，声音如冬泉般低沉：“恨孤吗？”

4、

我默了默垂下眼缓缓摇头。

完颜晟扼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你比她更聪明，可惜了只是奴隶的命。”

我紧了紧藏在衣袖中的动左手。

娘亲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她说我比长公主聪明，可惜了我只能是奴隶。

完颜晟松了扼住我下巴的手道：“你的手很巧，做的羊肉酥饼很合孤的口味。是问一个尊贵的北宋公主，又怎会这门手艺。而赵媛虽称是你的奴，却生得一双芊芊细手，光洁到就连薄茧也不曾有。”

此刻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完颜晟早就发现我和赵媛身份互换。

完颜晟问道：“为什么和她互换身份？”

我直视完颜晟眼中的犀利：“我只是想活下去。”

完颜晟微眯着眼，眼底划过一抹轻蔑：“即便是像牛羊畜生那般活着，你也不想死？”

我看向他目光异常坚定。

“没错。我虽书读得不多，但也知道始皇在一统七国之前曾受胯下之辱。我虽无始皇心中大志，但也慕终有一日能成鸿鹄。这样想来，眼前的屈辱也许只是一时。”

当我再次抬头看向完颜晟时，完颜晟眼中已经没了笑。

他看我的眼神变得犀利而又睿智。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赵媛为何会爱上他。

那日夜里，我开始练习用左手做羊肉酥饼。

完颜晟在看到我因左手不灵活而被烫伤的手后，他赏赐了一杯药酒给我。

完颜晟：“你做得不错。”

因为完颜晟赏赐的药酒，当晚我没再因手臂的伤痛得难以入睡。

5、

完颜晟每日醒的很早，现在我又重新变回奴隶的身份自然是要比他起得更早。

当完颜晟醒来时，我将热腾腾的扁食与羊肉汤端到他跟前。

听到动静，躺在榻上的赵媛醒来恨恨瞪了我一眼。

赵媛就像抢夺功劳，从我手中夺过餐盘。

她谄媚地对完颜晟说道：“臣妾伺候皇上用膳。”

赵媛身为长公主从未伺候过人，即便互换身份后，她也只是表面做做样子，四下无人时依旧是我伺候她。

如今她将未吹温的扁食送到完颜晟唇边，完颜晟微微皱眉。

完颜晟：“来人！送媛妃回去休息。”

赵媛：“皇上……”

赵媛心有不甘，临走前故意往我受伤的右臂重重一撞，疼得我额头直冒冷汗，差点痛晕过去。

正当我咬牙准备上前伺候完颜晟用膳时，完颜晟自行端起扁食吃了起来。

在中原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在金国却没有。

完颜晟在吃扁食的时候突然问：“恨她吗？”

我没有丝毫犹豫，唇角微勾起一抹没有丝毫温度的冷笑。

我道：“一直都恨，只是过去有那么一瞬间妇人之仁。”

完颜晟吃扁食的动作突然一顿。

他抬头看向我，犀利的目光像是试图看穿我的内心。

我亦是无惧，目光直直与他对视。

半晌后，完颜晟犹如冰溪般低沉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

完颜晟：“待会随孤去议事军帐。”

我神情一怔，甚至忘了手臂处的剧痛。

我愣了半晌才挤出声音：“奴婢遵命。”

军营乃是军机要地，之前我以帝姬的身份伺候在完颜晟身边的时候，他也不曾带我去议事军帐。

议事军帐中，完颜晟与重臣商议要事之际，他一个眼神我便心领神会退出军帐，站在完全听不到里面声音的位置开始熬煮羊奶茶。

待重臣离开后，完颜晟走出军帐。

完颜晟看到远处蹲在红泥小炉前的我，满意地招了招手：“以后孤没在商议要事时，你便在这帐内伺候孤。”

与将重心放在诗词歌赋，花鸟鱼虫上的北宋皇帝不同，完颜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研究兵法。

完颜晟看乏了便坐在椅子上小憩。

金军虽攻破了汴京，占据了北宋不少国土，但在金军铁骑一旦进入江南，山水繁复之地便失去了优势。

我被废了一只手，完颜晟反倒越发喜欢听我单手弹琵琶。

江南婉转轻柔的小调自我唇边溢出：“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完颜晟睁开眼的瞬间，我从他眼中看到灼热。

他眼底的灼热是想指挥金国铁骑踏平江南的欲念。

我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在我抱着琵琶正准备退出营帐时，完颜晟突然将我揽入怀中。

完颜晟带着酒香的热气喷洒在我脖颈上：“你就像那江南。”

完颜晟想要江南，此刻他将欲望撒在了我身上。

我看着眼前这张杀伐果断的脸，亦如当初并未选择反抗。

但与当初不同的是，我当初端着北宋长公主的身份，根本不会选择迎合完颜晟，但现在不一样，我要东西我可以更主动争取。

作为宫里的丫鬟，我将每一门技能视作保命技能，在宫中时我会认真听伺候妃子的宫女讲述妃子与皇帝的床笫之事。

事后，我依旧能从完颜晟眼中看到灼热。

我便知自己虽然是奴隶，但在完颜晟心中却与真帝姬赵媛有所不同。

6、

“皇上，你怎能让那贱婢跟着你去议事军帐……”

赵媛在进来的时候，恰好撞见我正在伺候完颜晟穿衣服。

她嫉妒的目光落在我脖颈处的一片青紫上。

赵媛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