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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一章 免费

我成为护国长公主那天,皇帝驾崩。

是我手握兵符,亲自将五岁小儿送上皇位。

想着待朝局稳定,待百姓安乐,我便身着红衣,嫁给我的将军。

没成想,他却连具尸首都不肯留给我。

……

十月秋风瑟瑟,凉意刺骨。

我站在护城墙上,看着皇城内外,一派萧条弱败的景象,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皇兄临终前,久病缠身,卧榻多日,昔日英峻的脸颊上,尽显苍白无力。

他将我拉到榻前,把虎符轻轻放在我的手心,凭着仅有的气力一字一顿的说着,“元秋,要护好朕的百姓和太子!”

说完,一股鲜血从口中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

身后传来的淡淡的檀香味儿,打破了我的思绪。

“孟小将军,我们的婚约取消吧。”我语气平平的说出这句话,没有回头看他。

我能想象到,他现在面色铁青的样子。

“皇上驾崩,按礼制,我们的婚事推后三年。”

话落,他将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秋儿,我知道你同先帝情谊深重,此时无暇顾及其它......”

在他清冽的声音中,我眸光落在远处。

距离皇城两公里外,临时搭建的贫民窟里,聚集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难民,个个身材干柴,衣不蔽体,就如同一个个活死人一般。

朝廷按需补给的粮食,怕是还没有到他们手里,就被官员瓜分的干干净净。

区区一墙之隔,城内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城外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这就是皇兄留下的江山。

我不禁轻笑一声,伸出手,抚了抚连绵的秋雨,“孟小将军听不懂本宫的话吗?”顿了顿,接着说,“本宫的意思是,堂堂护国长公主的位置,怎是一个将军夫人头衔比得了的?”

他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右侧肩胛骨隐隐发疼。

“我疼。”声音刚出,他倏然收了力道。

原是知晓他高傲性子的,看他生气甩袖离开的样子,还是止不住的发笑。

他怎能不生气呢?

舍下塞外边疆同吃同寝的将士,提前半年回京,为的就是求娶心仪多年的姑娘。

大婚的东西都已准备就绪,金钗花钿锒铛作响,红色绸缎束成的大花耀了人眼,将军府的三茶六礼装了二十辆马车,整整齐齐的列在门口,绵延了一条古道。

如今,我轻飘飘一句话,所有的一切便是付水东流了。

我冲着城下的侍儿大喊,“青儿,给本宫备酒。”

“要上好的鹤年贡酒。”

皇兄在时,甚是小气,每次见我,最多带半斤。

如今我搬回宫里来住了,酒库里陈列着满满当当的好酒,岂能不喝个痛快!

灯火通明的养心殿,我抱着酒坛,散漫随心的瘫坐在地上,抬手,仰头,一股清澈的酒流进入嘴中,这皇宫的酒真烈也真醇香啊!

剑尖指地,我强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榻边,掀开帘子,看见龙床上睡着的五岁小儿。

婚期推迟三年,只有三年,你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奶娃娃而已。

咱姑侄两个,还是别耽误人家孟小将军了。

这次见他,单单是个背影,觉得他越发挺拔了,不知在外有多少桃花等着采呢。

我同孟衍距离上次见面,已有三年了吧。

那日也是在城墙上,他扬着略显青涩的脸庞对我说,‘我去塞外驻守三年,等立了军功,回来娶你。到时定如你意,许你做个潇洒自在的将军夫人!’

扭头看了一眼,囚笼一般的皇宫,我大声回了句,好!

我真是‘好’一个骗子啊!

捏住塌上小人儿的鼻子,逼的他喘不过气醒来,“往里靠靠,给姑母留空!”

听见身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转身抬眉,透过摇曳的烛光,看见了一张雍容华贵的脸。

“萧元秋,你怎敢睡在这里?这是龙榻!”

皇嫂,从前待我可不是如今这副样子。

那可真是嘘寒问暖,偏袒爱护,任由我作威作福。

就连身边的嬷嬷们都说,皇嫂拿我当女儿一般宠着惯着。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皇兄封我为护国长公主的时,还是将虎符交到我手里的时,又或是我可以携剑随意出入宫殿的时候呢?

我手杵着脑袋,半侧着身子,斜眼瞧着她,“这有何不敢!如今我位同皇上,睡在哪里,还需要太后您恩准吗?”用手指了指脚下的空隙,“如若太后娘娘想睡在这,本宫是没有意见的。”

看着她面色通红的指着我,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甚是畅快!

“这是我皇儿的天下!”恶狠狠的留下一句话,她便想转身离开。

本想再逗弄一下她,但仔细一想,她也是个可怜人,算了吧。

就在她一脚刚要迈出门槛时,我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夜倘若我不在这,你皇儿怎么死的,怕是你都不知道!”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朝堂之上,虎视眈眈之人,比比皆是。

区区一个五岁小儿,怎能服众,难免有人生了些歪心思!

“姑母,你身上的酒味熏着我了。”怀中小儿闭着眼,迷迷糊糊嘟囔道。

我将他的头埋进被子里面,“乖,泽儿,蒙住头就没事了。”

晨光微熹,我牵着泽儿的小手,跨过一道一道汉玉石阶,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

环顾四周,方方正正的皇宫就像个牢笼一般,将人密密实实的压在里面。

曾经问过皇兄,当皇上真的这么好吗?

他摸着我的头,一脸怅然的说道,“权利太大不见得是件好事。”

当时的我,尚在懵懂。

只知道,做了皇上的人,再也没空陪我练功,帮我挑鱼刺,哄我入睡了。

如今,看着眼前如小山堆般的奏折,才真真切切的理解了皇兄那句话。

国家存亡,百姓生死,起笔、落笔一瞬间,皆有了定数。

“公主,户部刘尚书到了。”青儿说。

“宣!”

我拿起桌上一沓账本的甩到了刘尚书的脸上,语气冰冷的说道,“这就是你管的钱?怕是尚书的腰包都比国库丰满。”

“公主明察!卑职不敢!”他忙不失迭的跪下,一改进门时矜贵自持的模样。

我哈哈笑了几声,“你不敢,谁敢?本宫可听闻,刘尚书屋前的雕栏都是拿西域上好美玉砌的,就连马车上的帷裳用的都是黄金纱。”

嘴角的笑意又加重了几分,“本宫昨儿拦了辆马车,是往国舅府去的,里面不知为何,有一千两银子,不知是不是官官勾结......刘尚书可有听闻?”

眼见他被吓的浑身发抖,不停的在地上磕头。

终究还是差一把火。

“来人,拉出去,五马分尸!”我厉声道。

“我说,我说,求公主饶命。”

我走上前去,一脸含笑着把他扶起来,“刘尚书不用慌,都是小事儿。现在能不能保住你的脑袋,全看你这张嘴吐的干不干净了。”

送走了刘尚书,侍女小青给我递过来一杯清茶,“公主,不杀了刘尚书,给下面人瞧瞧吗?”

我抿了口茶水,微微发涩,“不光饶了他,还要重重的赏他。”

皇兄在世时,慈悲为怀,仁济天下,正是如此,不少官员私下勾结,奢靡成性,其中以张国舅为首的政党根基最深,最为猖狂。

处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

“姑母,姑母。”接连几声稚气的呼唤,将御书房的乌烟瘴气散了几分。

本还是个白嫩嫩的小团子,如今装到皇上的皮囊里,倒也增添了些威严。

我瞧着皇上身后刚添的两个嬷嬷,眸底暗了暗神。

“今日功课如何?”我揉了揉泽儿的小脸,细声问道。

“听太傅的话,都做完了。”

“泽儿真乖,姑母做你最喜欢吃的枣糕。”

“少喝些酒。”

院子里传来低沉的声音,引得我打开了窗户。

借着月光,我用眼睛一寸寸的描绘着他冷峻的轮廓,“你管我。”

话一出口,意识清醒了几分,这七分撒娇三分欺人的语气,我是怎么说出口的。

他难得的扯了扯嘴角,自从我提出退婚后,不论是殿前堂下,再未见他笑过。

“孟小将军真是好闲情!无事翻墙到这深宫内院看人醉酒,也不怕惹些流言蜚语上身。”

自从我监国之后,朝堂之上关于我的闲言碎语就没有停过。

“不怕。”他站在窗外,眼底弥漫着浓到化不开的情绪。

“刘尚书这次贸然拿出一万两赈济灾民,建棚施粥,由此可见,他这些年贪了不少,你非但不施以惩戒,还嘉赏他夫人二品诰命,朝堂上下都说......”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喝了口酒说到,“大臣们都说,本宫识人不清,祸国殃民,弄得朝堂一派乌烟瘴气。”摆弄了一下身边的酒壶,“他们还说,本宫居心叵测,想取而代之。”

抬头看他,孟衍紧蹙着眉头,错开了视线,看向院子里的那棵梨花树。

每年梨花涌上枝头时,我同孟衍便会在树下埋上一坛上好的女儿红,约定我们大婚的时候喝。

自我十岁开始,那树下也该有六坛酒了。

如今,皇兄已逝,白花落尽,只剩下孤零零的枯枝烂木,和深埋地下的女儿红了。

昔日那个红着脸陪我埋酒的少年,也会连夜进宫质问我衷心何在了。

我饮了口烈酒,说道,“人人都骂贪官,朝堂之上有几人不贪?”

随便在朝堂上点几个人,相比刘尚书,家底怕是都多的数不过来。

捧着脂膏站在烈日之下,何人手上不沾油光。

刘尚书同夫人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妻子是商女,年近四十才得一痴傻儿子,外在的华丽无非是为夫人和儿子争些脸面。

刘尚书能从六品县官做到户部尚书,又在着天子脚下混的风生水起,定是有些才学,待人接物圆滑得当,况且他门生众多,其中不少在朝中担任要职。

皇上的龙椅还未坐热乎,需要这般左右逢源之人。

二品的诰命夫人不仅能让刘尚书称心

如意和衷心耿耿,更是要给他这些朝中的门生瞧瞧,不要站错了队,天子之下,不是张国舅一人说了算的。

贪官实属常见,就怕有人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贪得无厌。

孟衍抿了抿唇,“你接下来想如何?”

看着他逐渐放松的眉头,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当皇上。”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停滞了,我歪着脑袋眼角含笑的看着他。

“那我起兵拥你做女帝。”他一字一句说的认真,“我此次回京,不打算回去了,我不放心你。”说完,他看了眼西北方向的天,轻轻叹了口气。

此话一出,我呆愣了片刻,想着要是让赤胆衷心的孟老将军听到,怕是要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我缓了缓,开口道,“我需要南陆,广木香两种药材。”

“好。”听见远处传来的青儿脚步声,孟衍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了。

青儿一脸笑意看着我说,“公主,您的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第二天清晨,两个药包整齐的摆在窗边。

我将枣糕装进红木盒中,吩咐青儿给皇上送去。

“公主,皇上这个点该用完膳了。”

“嗯,无妨。”

泽儿很乖,比我小时候听话。

我在御书房批奏折的时候,他就乖乖坐在一旁练字,我批多久,他练多久,如皇兄在世时一般,一直陪着我。

我白天垂帘听政、批奏折,晚上会同泽儿讲一些治国之术,同他讲,百姓不易,做皇上更难,为君者不要只看高处,不识世间疾苦。

我知道这些道理晦涩难懂,他一个黄毛小儿听不明白。

低头看见他脸色凝重的看着我,我不由轻笑出声,小小年纪,便会如此佯装成熟,越来越像皇兄了。

母妃去世的早,我和皇兄两人被过继给了淑妃娘娘。

娘娘没有子嗣,拿我们当亲生儿女一般养着,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也是在那时,我认识了孟衍,他称淑妃娘娘一声姑母,叫我一声秋儿妹妹。

不知何时‘妹妹’两字渐渐隐去,一声声秋儿,在我耳畔萦绕了多年。

皇兄成熟的早,有一天用膳时突然对娘娘说,他想当储君。

娘娘错愕片刻后,眼里噙满了泪水,一遍遍的抚着皇兄的头说,好。

后来我才知道,淑妃娘娘有过两个自己的孩子,都早早夭折了,太医也说不出原因。

能让太医闭嘴的,怕是只有皇上和太后了。

皇兄告诉我,娘娘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皇上不会允许世代忠良的将门之女生下皇子。

皇兄还对我说,要听夫子的话,要勤练功,要变强大,才能保护好娘娘,保护好自己。

我前脚刚踏进慈宁宫的大门,就看见了太后怒气冲冲的脸。

她指着面前的桌上的本子,“这就是你辅的政,萧元秋,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你自己看看!”

我粗略的扫了一眼,无非是些说的发烂的话,用人不善,新政荒唐,超纲紊乱等。

“先帝才走了多久,你就舍弃旧制,推行新政,你居心何在?这朝堂上让你搅的一塌糊涂,我看你还是尽快把虎符交出来吧。”

太后这一番话,想必国舅在背后动了不少手脚。

我不由的嗤笑一声,“若不推行新政,鼓励经商,太后怕是吃不上几天饱饭了。”

皇兄在时,推行重农抑商政策,商人子女不可在朝为官,导致从商之人大大减少。

商品自给自足,货币无法流通。

茶、瓷、丝绸等好商品销售困难,百姓叫苦不堪,国家经济萧条落败。

推行新政,提高商人地位,商人子女亦可参加科考。

鼓励百姓因地制宜,大力发展经济。

同时,发展皇商,力求将茶、青花瓷、江南丝绸通过海上路线,销往其他各国。

货品销出去,经济就能流通起来,白花花的银子就能流进百姓的腰包,流进国库。

太后说,“萧元秋,北萧物产丰饶,人多地广,你莫在胡搅蛮缠,胡编乱造。”

“那就劳烦太后娘娘陪我走一趟,看看咱北萧国库里还有多少东西,能让你大肆挥霍。”

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面色一点点变青,直到气的说不出话来,“你......”

“娘娘,娘娘,不好了。”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来,跪在了太后面前,声音打着颤说道,“太后娘娘,皇上,皇上晕倒了。”

我和太后赶到承乾殿的时候,门口太监宫女跪成一排,太医正在给皇上诊脉。

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小人儿,我想起了皇兄去世前的样子。

青儿站在我的身后,扶了扶我的手肘,轻轻唤了句,“公主。”

我回了神,向太医问道,“皇上如何?”

“回禀公主,太后,皇上这是中毒症状,像是......”看着太医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我开口道,“此事关系龙体,温太医但说无妨。”

“皇上此次中毒,应是有人刻意为之。在皇上的喝的药渣里面,发现了南陆和广木香。两者混在一起,少量缓解积食,多量会头晕腹痛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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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6 19:1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