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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1章 我不想嫁给你了

我跪在祠堂苦求了数日才换来跟池少艾在一起。

可当他如约骑着高头大马,披着绣满鸳鸯的喜服,十里红妆来娶我的时候,

我望着那双满含爱意的眸子,当着所有宾客的面,

绝情地悔了婚。

……

“我不想嫁给你了。”

一只脚踏上花轿时,我忽然顿住身子,松开了紧紧牵着我的那只手,一把将蒙在头上的盖头扯了下来,扔在地上,踩了过去。

只一瞬,我看到池少艾眼里的情绪从欣喜雀跃直坠深渊。

他错愕地望着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伸手想要牵我,却被我侧了侧身子避开了。

池少艾的脸色苍白,在原地一动不动站了许久。在周遭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中,我回身踏进了相府的门。

忽然,一道隐忍微颤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往日清亮不羁的嗓音,此刻哑哑的,沉了七八分。

“为何?”

听到这句话,我微微愣神,为何?

为了上一世,我孤独地抱着一枚玉佩,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绝望痛苦的落泪断气;为了上一世,我遥遥望着他的面容悲恸万分,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再给我。

同一个跟头,我不会再跌第二次。

重生在与池少艾成亲当日,不知道究竟是老天给我的垂怜还是惩罚。

我将他送与我的玉佩扔回他怀里,冷淡一声,“不喜欢了,变心了。”

周围原本喧闹的庆贺声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皆眼观鼻鼻观心看着脚尖,耳朵却齐齐竖着。偶有几个见过大场面的,也是惊得快要将下巴掉在了地上。

及至今晨,我还是满怀期待坐在铜镜前看着丫鬟为我上妆的待嫁姑娘,满脑子都是对未来与心上人携手共度白头的美好憧憬。

可盖头落下,再掀起来。

十里长街,锣鼓喧天,处处张灯结彩嫣红漫天。

池少艾骑在一匹挂着红花的马上,往日张扬的马尾梳成了整齐的发髻,套着的绯色发冠和身上的喜服呼应,将他眼角眉梢的得意都写尽。

我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却再没了半点忐忑欢欣。脑子里预设好的白头偕老琴瑟和鸣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独留了一个念头:悔婚。

池少艾站在相府大门外,摇曳的灯火照在他的喜服上。

在听到我冷漠的回答后,他岿然不动的身子微不可察的晃了晃,再看向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审视。

久久无言。

我将脑子里预先想好的托词翻来覆去记了好几遍,在我以为他要冲上来不依不饶地向我讨要个说法的时候,他却依旧立在原地,并未有动作。

我微感意外,却并没在脸上表露出来。

不论今日他如何,我都是铁了心要悔婚的。我与他本就不该是一对有情人的,既然老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便是要我不再执着于他。

眼见池少艾颓靡的身影渐渐在人群中远去,消失,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至少,从今日开始,我和他的人生重新走向了正轨,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往后各自婚娶,两相便宜。

最好此生此世,都不再相见。

京城里接二连三的炸开花,一时间,我的名字成了京城上下提及最多的三个字,一向温柔娴淑的好名声在这短短数日毁了个一干二净。

我以为拒婚过后,能够为我换来一次安稳的生活的。

为此我才不管不顾地当众赌了一把。

倒是我太天真了。

打着关心旗子的八卦声四面八方朝我袭来,就连我爹娘都不例外。

将我叫到跟前,隐晦打听了几句内情后,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开始流水一般往家里请大夫,每天给我把脉诊病的,比我吃的饭都要多了。

在一碗热腾腾,正肆意发散着酸涩怪异味道的汤药前,我长长叹了口气,不懂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相信我已然变心,对曾放在心上的人不仅无感,还很厌烦。

厌烦到,一面都不想与他见。

药汤还殷殷冒着热气,我娘神色紧张地踏进门来,手里的帕子紧紧攥成了一团。

我狐疑望她一眼,只当是她又听到什么不堪入耳的闲话了,便又将头低了下去,怔怔看着微微打旋儿的药汁。

“宫里来人了,宣你即刻进宫。”

我猛地抬头,对上了我娘忐忑不安的一双眼。

世家贵女当街做出这等事,虽说不得违背律法,可到底是不太入耳了些。

为着我爹的官声,宫里多少都会问一下,也属实正常,至多也就是与皇后等后妃寒暄几句,听几句不痛不痒的教导安慰。

我倒也应付的过来。

在进宫之前,我都是这么想的。

我在肚子里翻来覆去斟酌的话,在看到面前人的那一刻统统哽在了喉间。

皇后面带温柔地坐在榻上,正抬手给对面坐着的人小心斟茶,见我进门,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正身过来望向了我。

顶着身穿明黄龙袍的帝王审视目光,我不由暗自打了个哆嗦。

天子不怒自威,却也不至于让我露怯。

可我对他的畏惧,却不止这不怒的威。

皇帝见我如此紧张,倒有些意外地笑了笑,转向身边调笑了一句,“卿的眼光倒是不错,可这姑娘这般畏惧,可见是真的不大想嫁与你的。不如,你再选选别家姑娘?朕自会为你做主赐婚的。”

这时我才注意到,这大殿里还有第四个人。

池少艾依旧不羁叛脱,笑得那叫一个灿若春华。

与我的惧怕不同,在皇帝面前, 他显得很是游刃有余。

“可臣只想要她,”池少艾回头看了我一眼,“陛下当初可是答应了臣,待此次边关大捷,就要给臣赏赐的,什么金银珠宝升官袭爵,臣都不想要,还请陛下能成全臣的一片赤诚爱慕之心。”

我惊呆了,愣愣望着不远处跪着那个人,见他眼角眉梢不自觉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我的心霎时冰凉一片。

坐在上首的皇帝将目光投到我的身上来,似是在思考要不要帮帮这位年少成名的少将军,也算是成人之美的好事。

比之郎情妾意恩爱白首的温情,他的平安于我而言更重要。

哪怕我孤苦一生,也是值得。

在他眼里逐渐流露出来的松动中,我惊恐地扑倒了地上,眼泪说来就来,如滔滔江水滚滚而落。

混着眼泪,我不顾形象从头上卸下一枚银簪,抵在了脖颈侧,绝望地瞥了池少艾一眼后,复又跪泣:“求陛下明鉴,臣女便是死了,也不愿意与池少将军再有半分瓜葛。臣女......臣女已经有了心上人,此次悔婚便是想要嫁我的心上人的……”

许是还从未见过这等激烈场面,帝后在我拔出银簪抵在脖颈时脸色皆变了变,却稍有不同。

一个是忧心,一个是忧心中还夹杂着旁的隐秘情绪。

皇后眼看如此,也不由回过头劝说皇帝。

这婚姻之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终究还是要成的了才算,若是一方抵死不从,倒是成了一桩孽缘了。

皇帝不悦地沉着脸,问我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凭着以簪抵颈这一条,他便能够治我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我凄惨啜泣,斟酌着字句再次表明了我宁死不屈的立场。

沉吟片刻,皇帝盯着我的眼睛松了下来,这才答应我不再提这事了。

我松了口气。

到底我是一品大员之女,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让我血溅当场。为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将军,得罪丞相可是怎么都不太划算。

这一点,我看的再清楚不过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出大殿的,脸上泪痕斑斑,发髻微微凌乱,与来时胸有成竹的端庄优雅掉了个个儿。

顶着这么个引人注目的打扮,我恨不得下一秒能直接钻进马车里挡上脸的好。

可刚走出没多远,池少艾就闲闲地拦下了我。

他以身挡住我的去路,我转头他继续,来回几次,我本就不多的耐心终于消磨的一干二净。

“你究竟想要如何?”

池少艾眉梢一扬,试探着问我是不是前几日他因军务在身常住军营,久久未来看我,惹得我生气了?

便是刚刚我那样在帝后面前下他的面子,他都毫不在意,望着我的目光如一池潋滟春水,深邃湖面涟漪着几朵轻盈的花儿。

我更烦他了。

念着当下的狼狈模样,我只想赶紧将他打发了回家。

“池公子想多了。”

我冷冰冰地答完,转身就要离开。

池少艾愣了愣神,好像还是没能习惯这个称呼,眼底惊讶倾泻而出,手上却是没半点犹豫,眨眼搭上了我的手腕,紧紧扣着不松手。

一旁等着引我出宫的小黄门见状,生生将脑袋给折出个弯儿来,埋头盯着脚尖动也不动。

我闭了闭眼,长呼一口气,好不容易调节好的礼貌,在转身看到池少艾那张脸的时候尽数垮了个干净。恼怒甩了几次胳膊,都没有挣开这只手,我气得头有些发昏。

他并不死心,依旧看着我的眼睛,像是下了决心,一字一句的问我,当真是不再喜欢他了么?

长廊尽头,隐约出现了个着红袍的清瘦身影,见他越走越近,我心下的怒气渐渐消散,对池少艾的敌意都少了三分。

我莞尔一笑,“池公子既然这么想要个答案,好啊,我便给你一个答案。”

待红袍少年郎走到我身侧时,我抬手挽上了他的胳膊,轻轻向他身前依偎,对一双眸子快要喷出火的少将军难得耐心几分。

“我——温芙蕖,不喜欢你了,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干系。”

池少艾的脸色轰然变了,很难看。

身边红袍少年郎的脸色,更难看。

何远望了我一眼,转而抬手揽在了我的肩上,面色由难看透出了些许古怪。

池少艾倒是没怎么注意,眼睛直直锁在我身上,似要透过我的神色来剖析出我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哦对了,池公子也许忘了,我曾说过的,我喜欢能建功立业的好儿郎,”顿了顿,我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尤其是长得好看还能吟诗作画的探花郎,我一见便倾心了。”

说罢,何远搁在我肩头上的手抖了抖。

池少艾的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似是相信了,也没多纠缠,恶狠狠剜了何远一眼后,扬长而去。

毕竟池少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就算再爱慕一个女子,也有自己的自尊跟骄傲。

见人走远,何远收手拢回袖中,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问我今日又是唱的哪一出?

探花郎何远是我表哥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

在老家苦读数年,一路披荆斩棘得以进京高中探花,这中间与我家的关系他是半点都没透露出来,为的就是能隐下官场暗道,堂堂正正凭着自己踏上仕途。

结果,一着不慎被我拉过来做了回情郎,想也知道他如今觉得我脑子是坏了。

我望着气呼呼的背影快速消失在拐角处后,笑了笑,将目光收回来,见小黄门站的不算太近,才缓缓开口,“不过是保命罢了。”

想保命,想安稳一生,想为心里爱慕的少年争一争。

我的名声算是在京城里烂透了。

悔婚不算,还当着帝后的面不顾形象的以死威逼不嫁前未婚夫,甚至还偷偷地有了个情郎。

凭着那天一旁等候的小黄门后来五彩斑斓的脸色,我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对这些流言蜚语,我倒是不在意。

但我爹娘很在意。

尤其是接连十几个医士为我诊完,都笃定地说我没病,脑子一点都没毛病的时候,我爹娘脸上原本挂着的三分期待瞬间消退,失望尽显。

眼看他们一日愁似一日,双鬓头发都在一夜白了数根。

而且骄傲如池少艾也一反常态。

在我如此决绝地拒绝之后,他还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时不时地出现在我面前。

或拎些好玩儿的,或带些好吃的,甚至有几次,还背了高高的一摞书来,也不烦我,只靠坐在我的窗下,一页一页翻看着,专注至极。

他最不喜看书,寻常时候,要他多看一个字都好似是在要他的命,满面痛苦。

哪怕是当初为了博我欢心,不再整日游手好闲,极力发愤图强时,他也是没日没夜呆在习武场上练武,在这方面,他很有天分。

所以才能在短短几年苦练下,就能屡屡打胜仗,年纪轻轻便封了少将军。

可在文这方面,实在是一塌糊涂,不忍直视。我曾想了许多法子,软硬兼施,都未能让他在读书这方面多进益半分。

如今倒是稀奇,不需我催促,他竟主动开始看书?

起初我以为他不过是做戏给我看,可每日天将亮时他都准时出现在我窗下,静静地翻开书页,直到日暮昏沉才悄然离开,接连数日,不似作伪。

我望着萧瑟的树枝,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着人将一张狐皮大氅交给了他,并带话一句。

“不必再做无用功,或可还能留体面。”

出乎意料的,他没反驳,没解释,只是隔着窗户冲我一笑,将大氅裹在身上,依旧蹲下身去抱起书来。

我想不通。

若是从前,这样冷淡下来,他早该气得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了。

我有一瞬觉得,该看脑子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在他日复一日的热情登门、不离不弃下,我本就一塌糊涂的名声更加雪上加霜了。

摇身一变,从一个谨守恪礼的世家贵女,沦落为始乱终弃的负心女。

少有人倒是会为我争辩几句: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始乱终弃,为何女子便不行了?”

“虽说形式是不太地道了些,但总好过成了亲再抛下池少将军一走了之的好呀!”

……

我爹娘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在我又一次照旧出门去京郊佛寺前,我娘犹豫再三,拦住我问了个重要的问题:“芙蕖,你不想出家做姑子的,对吧?”

望着我娘忐忑不安的眼神,我握上了她紧紧抓着我手腕的手,摇了摇头。

寒山寺是京郊最为灵验的庙宇,却也最为辛苦艰险。

传说,只要一步一叩首,越过上千阶台阶,走到直入云端的平安庙,心中所求便能为神灵听到,保佑成真。

我抬头,望向看不到终点的石阶,摘下垂挂的首饰递给身侧丫鬟。

虔诚跪下,起身……不知过了多久,我依旧重复着动作,在周围惊叹声中,恍若未闻,一步步地向遥远的终点走去。

眼底温热,我埋下头,极力压制,却还是不小心让一滴泪掉出,顺着脸颊滑下,掉落在地上,砸出一个水花印。

“池少艾岁岁平安,长命百岁。”

我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

不要再像上一世一样了。

心绪纷飞,我在抬手擦拭眼角湿意时,一只手忽然伸到我面前来,一动不动,等着我作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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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5/21 4:3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