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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及笄那年,阿姐去了。
为了护住阿姐留下来的孩子,我给姐夫做了续弦。
为了护住我,苏御卖身做了马奴,陪在我身边一起嫁进了赵家。
我一直以为他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欠了我爹的恩情。
后来他用事实告诉我,我从一开始就猜错了。
……
阿爹救下苏御的那一年,正赶上我家的生意一落千丈。
阿爹拿剩下的钱捐了官,还把长姐嫁给在当地比较有名望的亭长。
我总觉得,苏御在我家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直到那天,我姐夫送来长姐生病过世的丧报,苏御提出要请仵作验尸,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比我想象中要心细得多,也要大胆得多。
长姐嫁的人叫赵汗青。
虽说他只是个小人物,但却实实在在地吃着一口公家饭。
和我爹使钱买的虚衔相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在赵汗青以轻飘飘的一句“入土为安”回了这边的提议时,我们谁都拿他没辙。
后来我决定嫁过去给他做续弦,倒也没往深处想,我只是想护好长姐留下来的孩子罢了。
我爹拗不过我。
苏御也冷着脸不说话,许是他觉得自己没立场吧。
反正打从那日起,苏御一连消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等到再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名入了贱籍的马奴。
他说,为了报答阿爹的救命之恩,他自愿做我的陪嫁。
我信了他的话。
有人却不信。
“这见过陪送鸡、陪送鸭,甚至是陪送牛的,俺就从没见过这闺女出嫁,娘家给陪送马奴的。”
赵汗青眯着他那双略显浑浊的眼,一边坐在那儿唧唧歪歪,一边打发他儿子往隔壁屋去睡。
“柏辰,你哪儿都别去,就留在这儿陪姨母。”
赵柏辰果然走过来,把我的胳膊抱得死紧。
赵汗青松开手里的酒杯,打了个饱嗝儿,脸上红红白白的一片,“今儿个是老子的洞房花烛夜,你留个小崽子夹在中间,是想建贞洁牌坊还是怎的?”
嫁给赵汗青,让赵柏辰有一个真心疼他的后娘,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所以来前我就考虑好了,要想做到一劳永逸,我必须在嫁过来的第一天就镇住他——哪怕是打不过,在气势上,我也要压他一头。
由是,我把放在笸箩里的剪刀抵在咽喉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赵汗青。
“你别以为自个儿做得足够隐蔽,便没人知道。我问你,我长姐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那头儿不计较,这件事情,它就算彻底地揭过去了?”
“我告诉你赵汗青,它永远都不可能过去的。你心存侥幸,认为民不告、官不究的便是天下太平,那如果情况换成是……我也死了呢?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我爹娘他们,还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而你知法犯法,你的上峰以及眼红你位置的手下,也还愿意一如既往地帮你给捂着吗?”
我说这些话,倒也不算是诈他。
正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早在几年前来串亲戚的那回,我就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
大伙儿都说,赵汗青他有特殊的癖好,总喜欢把自家的婆娘往死里头折腾。邻居有几位好心的大婶儿,甚至因为这个,曾不止一次地帮长姐请村里的郎中来瞧过伤。
见我提及长姐,又见我视死如归那劲儿,赵汗青不但不怕,反是咧嘴一笑。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把盘子里的花生米一股脑儿地倒进嘴里,随手把空了的盘子往地上一摔,摔得我下意识就是一个哆嗦。
“宋瑾柠,你觉得拿死人出来说……能唬得住我吗?你既想占着赵家婆娘的位置,又不想别人动你。老子告诉你,你趁早给我死了这份儿心。”
说着赵汗青就要对我动手。
赵柏辰母鸡护崽子似的张开双臂,拦在我和他爹中间,“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一时间,情势急转直下,我们仨一起陷入了僵局。
却不料这个时候,打从窗外传来“噗”的一声。
而刚才还冲着我张牙舞爪的赵汗青,这会儿却是倒下了。
“姨、姨母……”赵柏辰上前探了探赵汗青的鼻息,一张小脸儿吓得煞白,“我爹他……不会是死了吧?”
眼瞅着赵汗青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我也有点儿吓蒙了。
我既不敢出门一探究竟,也不敢差人喊郎中。
我壮着胆子,也学赵柏辰蹲在地上,伸手探了探赵汗青的鼻息。
“还有气儿。”
“那姨母,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接下来交给我。”
却是不请自来的苏御。
“怎么是你啊?”
“怎么不能是我?”
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又加了一句:“如果我今天晚上不来,你是打算要跟这个无赖圆房吗?”
那倒没有。
不是。
这关他什么事啊?
我没搭理他。
他也没继续问。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像拖只死猪似的,把赵汗青给拖出了门口。
……
打从那天起,但凡赵汗青找我的麻烦,苏御总会及时地出现。
针对这件事儿,赵汗青也不是没有查过。
他不但查了,甚至还狠下心买了几名护院替他壮胆。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
所以闹到最后,赵汗青对我的欲望便也渐渐淡了去。
“你是生得比寻常的婆娘要好看些,但这中看不中用的,俺倒是给自个儿娶了个祖宗回来。”
再又一次的赌输之后,赵汗青伸手管我要钱。
我坚决不给,他便开始借题发挥,骂出来的话是越来越难听,完全不顾及他儿子就在旁边站着。
“你到底把钱藏哪儿了?老子劝你莫要做无谓的抵抗,早些拿出来给老子翻本去!”
赵汗青见实在逼不出钱,竟想比划着跟我动手。
赵柏辰却不干了。
只见这孩子抢在我前头把小脸儿一扬,是指着他爹的鼻子就骂。
“连我都懂得‘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道理,你都几十岁的人了,却打算指着姨母的嫁妆过活。我、我都替你觉得臊得慌。”
可赌徒哪儿有跟你讲道理的?
早输红了眼的赵汗青,一巴掌把赵柏辰给扇到了墙角,孩子的脸登时肿了一块儿。
这我能忍?
我嫁过来是干嘛的?
当着我的面,打我的崽儿,我今儿个非弄死他不可。
我顺着屋子踅摸了一圈,瞅来瞅去,也就桌子上的茶壶还顺手些。
于是,且趁着赵汗青弯腰去提溜赵柏辰的当口,我直接一茶壶开到了他的脑袋上,没用第二下就让他见了血。
“你个疯婆娘!今天我若是不把你打个好歹出来,我跟你姓!”
“住手!”
却是打从门外匆匆赶来的苏御。
可他不该来的。
他不该主动凑上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蹚我这趟浑水。
而见是手里马鞭都没来得及放下的苏御,赵汗青的眼更红了。
他先是怪腔怪调地“哈”了一声,再是拿手戳上我的脑门,骂我是勾着外男入内院的娼妇。
剩下苏御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横着身子往我前头一挡,握马鞭的那只手青筋毕现。
“哟,郎情妾意啊这是。俺说你这婆娘咋就不让俺摸呢,原来是相中了这个……浑身马粪味儿的小白脸儿。”
其实苏御不白。
他的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
但他的长相过于惊艳,所以,即便是他生得人高马大,也还是会给人一种清风朗月的错觉。
“你别用你那么脏的思想去想别人,我和苏御之间从来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苏御却不解释。
他自管把一包碎银砸到赵汗青的身上,眉间眼底尽是“拿钱给我滚”的戾气。
这会儿工夫再扭头去看赵汗青,他也顾不上搁那儿装斗鸡了,是打开袋子就把碎银放在嘴里咬。
在这之后,他抢过我手里攥着的帕子掩了头,哼哼唧唧地来了句“回来再和你算账”,便匆匆出了门。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我把赵柏辰揽过来给他的脸上药,顺便扭头询问苏御银子的来历。
问出口我才觉得不妥。
我又不是他的谁,倒是管他背地里的营生干嘛。
苏御却笑了。
他幽暗的眸子闪了闪,像是在里头捏碎了一整条的星河。
他说如今的生意不好做,所以他选择铤而走险,拿着自个儿手里的本金去放了印子钱。
“放印子钱固然可以一本万利,但你就不怕到时候它收不回来吗?”
一句话说完,我又想打自个儿的嘴了。
有的时候,我甚至都怀疑苏御他,是不是一个能蛊惑人心的妖精。
就像动手打赵汗青这事儿,若是放在以前,那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
但现在呢?
赵汗青一有动我的心思,苏御他就拿出竹筒对着人吹针——带得我也改了性儿,变成了只知道以暴制暴的莽婆子。
苏御脸上的笑,较之方才更深了一层。
他问我是不是担心他。
这个人,当着孩子的面,怎么什么话他都敢往外撂啊。
“姨母,我觉得这就叫‘有多大的馅儿,和多少的面儿’,您便别跟着着急上火的了。”一旁的赵柏辰忍不住帮腔道。
我却在奇怪一点——这才是没几天的工夫,再加上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他们俩怎么就瞅对眼了呢?
“行吧。”我把手掌给焐热了,帮赵柏辰揉开他脸上的药,揉得这小子一个劲儿地喊疼,“那你万事小心点儿。总之,就是别太为难你自己了。”
话既交代到这一层,其实说句实在的,我对苏御的身世背景一直都很好奇。
我不知道怎样的一个人,才会被仇家追杀到那种程度。然后为了报恩,他又做出自降为奴的惊天之举,跟着我一起嫁进赵家。
便好比眼前,他一个连人身自由都没在自个儿手里握着的马奴,却大胆到去放印子钱。
而作为不得掺和主家私事的下人,他一意孤行,时刻留意着后院的动静,生怕我在赵汗青的手底下吃了亏。
这直接导致了,我和他交往得越多,便越摸不清他的底。
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虽然对他不是很了解,但我却愿意信他。
我没想到的是,恰是这种信,在后来我遇到的大大小小的危机中,曾无数次地助我成事,助我置之死地而后生。
同时我也没想到,苏御拿给赵汗青的那袋子碎银,竟令对方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
“赵家娘子恐怕还不知道吧?你们家那位……在外头可闯了大祸了!”
那是赵汗青消失的第三天,住在我们隔壁的李大娘登门拜访。
她嘴上说是想借我描好的花样儿瞧瞧,事实却是,她见不得我们孤儿寡母的受苦,被赵汗青卖了还蒙在鼓里。
“你们家汗青前儿个赢了不少的钱,这一高兴呢,他就去酒馆儿跟人多喝了几杯。可坏就坏在……这多喝的几杯猫尿上。”
说到这儿,李大娘还特意仰起脖子往窗外望了望,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汗青那天啊,他负责押解往隔壁县的囚犯……原本有六个。可半路上这酒劲儿一上头呢,他便没怎么能忍得住,困在半道上眯了一会儿。这下好了,等再醒过来,六个囚犯不见了一半,就只剩下仨胆儿小的了。”
李大娘说完抹抹眼泪,把我的手拉过去握着。
她说真不行的话,我索性领着赵柏辰往别处先躲躲去。
“唉,这官府抓捕的文书都下来了。可怜见儿的,这可怎么办哟。”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我面对的是本就和自己没什么情意可言的赵汗青。
所以,针对他丢下我们娘儿俩跑路这事儿,我倒挺能理解的。
可过了没几天,就在苏御套了车准备带我们出去避祸之时,李大娘又上门了。
她打老远就朝我挥手,脸上的表情激动得很。
“哎哟,我的个老天爷啊!我说他嫂子喂,你们家汗青他、他如今可是长了出息了!”
李大娘杵在我对面拿手扇风,嘴角的笑,一直就没怎么停过。
苏御却比我有先见之明得多。
他先是默默地卸了刚套好的车,再是把车上的赵柏辰给牵下来,且招呼李大娘进屋说话去。
“先我还怪汗青他……喜欢交的那些个狐朋狗友。”李大娘坐在当门的一张绣墩上,手里捧着苏御给她倒的花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可如今呢,人就是靠着这朋友多,才闯出了别一番的天地。”
其时,大邺的皇帝昏庸无道,全国各地的起义军跟雨后春笋似的,是屡禁不止。
赵汗青就是借了这股子东风——在闯下那样的大祸之后,他干脆顺应潮流,揭竿而起,也做了一支起义军的首领。
“眼下人可不叫赵汗青了。嘶,人叫、叫……哦,对了,大伙儿都愿意称呼他一声‘穗公’。”
却原来,穗县的县令被起义军吓破了胆,转回头招呼成事的赵汗青替自个儿坐镇。
剩下赵汗青倒好,他是直接杀了县令,占了县衙,顺势把自个儿的队伍给扩大了一倍不止。
“那这会儿赵汗青手里能调动的人,怎么说也得有三千了吧。”
苏御把赵柏辰揽在自个儿的腿上坐,状似无意地甩了这么一个问题出来。
李大娘猛点头,朝他比了个大拇指,赞下一句“这后生猜得可真准”。
这哪儿是猜的呀。
我瞥过一眼苏御笃定的样子,缓缓一笑,开口喊李大娘留下来和我们一道儿吃饭。
按照眼前的情况,我和赵柏辰既不用逃命了,我便单等着看赵汗青他,能不能对自个儿的家人做到那句“苟富贵,无相忘”
我总觉得最近苏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但是他,还有一个人小鬼大的赵柏辰。
两个人经常神神秘秘地凑在一起议事,完全把我当空气。
“说吧,”我把煨好的红薯递过去,不小心碰到苏御的手,惹得他的耳廓登时红了一圈,“你们俩到底瞒了我何事?”
赵柏辰“吃吃”地笑。
临了,他还不忘摇头晃脑地感叹一句,说如果苏御是他爹就好了。
这死孩子。
“那什么,我也弄了支起义军。”
我知道苏御的话少,但不知道他喜欢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叫他也弄了支起义军。
请问,这起义军是地头儿的萝卜白菜吗?
什么时候说有就有。
你别看赵汗青镇日里无所事事,整个儿就是一吃着公家饭的地痞,但就像李大娘说的,他对朋友一向讲义气——以往但凡口袋里有盈余,全都花在请大伙儿喝酒吃肉上了。
所以,我愈发肯定苏御的来历不凡。
不过,他既然不愿意往外讲,我便也没再追着问。
“想好了你就去做,我这头儿是没话说。”
我接过苏御递给我的盘子,瞪了在旁边傻乐的赵柏辰一眼,刻意忽略掉嘴里的鱼没有刺的事实。
“还有,你若是什么时候想离开了,提前过来知会我一句就成。”
苏御却停下来看我。
见我没怎么敢和他对视,他开始动手替我剥虾。
“我暂时还不走。其实我建起义军,就是为了防有人会借机欺负你。”
这里的“有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我却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原因很简单——我可以对赵汗青誓死不从,但我不能真就当自己是个没嫁过人的大姑娘。
而更重要的一点还是,我不相信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他的宏图大业。
所以,诸如为了我建起义军之类的解释,我只当它是一句好听话。
我没顺着往下说,苏御便也不逼我。
他只是不疾不徐地跟我讲他接下来的安排。
“赵汗青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接你们往县衙去住。到时候,我会把我的人分一半给他,劝他投靠袁禾去。”
袁禾这人我也知道。
听说他是武将出身,后来反了朝廷,转脸儿做了起义军的首领。
他带的那支兵,是打入京城的第一支,也是唯一的一支。
“为什么?”
难道就为了赵汗青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吗?
这下连我也猜不中他的心思了。
苏御却是极少有地一笑,蜻蜓点水般。
“爬得越高,摔得才会越疼。”
啧,这人还真是坦白得让人无话可说。
关键是,这会儿赵柏辰还在呢,他就这般大剌剌地跟人喊“我打算弄死你爹”,真的好吗?
我不清楚后来苏御究竟是怎么说服的赵汗青,也不清楚他是哪天去的县衙。
我只知道,再次见到赵汗青,已经是四年后的春末夏初。
他听从苏御的建议,往京城去投奔了袁禾。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而权力,则是这个世上最能装点门面的工具。
因此这会儿,我以新的目光去评判赵汗青,发现其举手投足间,竟也隐隐有了一种叫做威压的东西。
不过,这从头到脚的打扮嘛,我真是不敢恭维。
“后面那辆车,是给你和辰儿准备的。”
赵汗青把手搭在腰上,毫不隐藏他的志得意满。
如今,他不单是赵郡的郡长,还被袁禾封了胜安侯,自是有他志得意满的资本。
我不想与他计较,只回头看了一眼准备给我们赶车的苏御,拉上赵柏辰的手往后走。
“侯爷……”
却不料排在前头的那辆车里,传出一声娇滴滴的喊——能教人酥掉半边身子的那种。
接着,便是一只嫩如豆腐的手搭在车厢上,单等着赵汗青牵她下脚凳儿。
赵汗青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想回头跟我解释几句,同时又抵不过他身后那情意绵绵的催促。
反复权衡间,他终是什么都没说,一心一意地伺候他的美人儿去了。
“爹爹,人家坐车坐得屁股好疼哦。”
跟随美人儿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两三岁的男娃娃。
而这会儿见了面,我觉得眼前这位自称姜采薇的女子,她的长相远不如她的声音迷人。
“这位……想必就是姐姐了吧?这下可好,又多了一个人来疼咱们的源儿。”
苏御却是“嗤”地一声。
他不但站在中间挡掉对方的视线,更伸出手臂做出重新扶我登车的架势。
许是这几年过得顺风顺水了些,没怎么被人这样下过面子,我们明明什么都没说,赵汗青却自个儿先沉不住气了。
只见他把巴掌朝我一扬,套在右手上的扳指差点儿没跟着飞出去。
“是你自个儿先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如今我另娶妻生子,你、你倒是怪谁去啊?”
娶妻?
大邺可没这样的律法。
我本不打算计较那么多,但眼下才是刚见面,两个人就想上下嘴唇一碰,动我辰儿的位置。
他们怕不是想屁吃。
见我没言语,姜采薇软绵绵地倚上赵汗青的肩膀,眼睛却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我这头儿瞟。
“侯爷仔细着些。您说话归说话,可别气着自个儿的身体。”
我愈发肯定她伺候人的功夫是专门练过的。
所以,我也不登车了。
我把赵柏辰往苏御的方向一推,故意往前迈了一步。
“赵汗青,你说她是你的妻。那你们二人的婚书呢?或者我该问,你是何时给我写的休书?设若两样东西你都没有,她又算是你哪门子的妻?”
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他下不来台,赵汗青登时急了。
他猛地往前一蹿,张牙舞爪那样,就和村口相互撕头发的泼妇差不多。
“宋瑾柠,你别在这儿我给你脸……你不要脸!你、你犯了七出之条了你知道吗?老子现在就可以休了你!”
所以说,哪怕是贴上几根长毛,这家鸡它也变不成凤凰。
我刚还觉得几年不见,赵汗青明显沉稳多了。可这才是两句话,他就原形毕露,十足十的一个地痞流氓。
我干脆讲都懒得同他讲,一甩手,就拉着赵柏辰上了后面的那辆车。
不是我故意要和谁拿乔,而是我了解赵汗青的性子——如果现实情况允许他休妻的话,那他绝对不会等到现在。
反观仍留在外头的苏御,他则是比我更狠。
因为待在马车里,我没看到他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但我却听见“啪啪啪”的一连三响。
那长长的鞭花儿,直接引得赵柏辰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气得赵汗青是张嘴就骂:“行,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爷,就我是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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