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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1章年轻的太后和膝下继子

  蔺琅杀我父亲,赐我毒酒,他冷笑:“楚沅,朕一直都在等着今日。”

  可我分明记得,朝阳初生的那个清晨,死里逃生的少年抵上我的额头,央求我:“沅沅,不要抛下我。”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困在深宫里依靠彼此的唾沫生存的两只鱼儿。

  可他不是,他是困于浅滩的龙。

  我端起毒酒,毫无留恋一饮而尽。

  “阿琅,永别了。”

  1

  我是大昭皇后,我爹是权臣楚峥。

  民间皆传,奸臣生妖女,入宫而祸国。

  其实当皇后挺烦的。本来面对老皇帝就烦。

  到底谁觉得我会乐在其中?面对一个比我爹还大的老男人?

  太子蔺琅倒是生的好看,但,我很讨厌他的虚伪和谄媚。他心知肚明我从不给他好脸色,还上赶着献殷勤。

  十足的下贱骨头。

  我把蔺琅端来的暖身汤掀翻了,还掀在了他的脸上。

  少年顶着半边通红的脸,跪在了我的脚下。

  侍候我的桃英也傻了眼,她看了看我,声音轻而冷:“太子如何行事这样不当心?娘娘的鞋乃进贡名绣。”

  少年的指节微微蜷缩,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但最终,还是倾身匍匐下来。

  我没想做得这般过分。

  我心里一紧,正要出声制止,蔺琅已经伏下身,折了袖子来擦拭我的靴子,少年身骨伶仃,仅着了件宽大的长衣,空空荡荡。

  他见我避开,垂下的睫毛轻颤,双手交叠,以头点地:“母后莫要生气,儿臣这就去找掌事姑姑领罚。”

  说到底,我进宫不是他的错。

  我良心痛了一下,但不多。

  “去拿治烫伤的药膏来,”我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掐了掐眉心吩咐下去,补充了一句,“要极好的。”

  蔺琅不喜不悲地垂着眼眸。

  见了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我心里莫名来气。

  我并没有刻意为难他,若他不是非要总来我宫中碍眼,我根本就不会关注他。

  他这副受气包模样演给谁看?

  “本宫赐你良药,”我微微勾唇,“自然是希望你能投桃报李。”

  蔺琅闻言,面上木然。

  宫女取了药来,我便倾身上前,指尖沾了些许碧色药膏,轻轻涂抹在他的伤患处。

  琉璃博山炉升起青烟袅袅,清甜的鹅梨香漾开。

  蔺琅的前额还有未梳入发髻的碎发,肌肤莹润,除去他漠如冰山的表情,我恍然,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虽然我比他大两岁。

  我微微晃神,听到蔺琅几乎轻不可闻的吸气声,才发现我使的劲大了些。

  手上动作一停,他黑如点漆的眸子便凝住我。

  清如镜,冷如冰,目光太够直白。

  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我从鼻腔中哼出一声笑,将那鎏金玉药盒塞在他手中。

  即便卯足了劲献殷勤,也不讨喜。

  指尖触碰,他手心冷得惊人。

  余光还瞥到了暗红色的冻疮,盛开在他的掌心,因着他白皙的肌肤,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他好歹是个太子,宫人怎能如此待他?

  可蔺琅察觉到我的目光,只是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恭敬地向我行了一礼。

  “儿臣先行告退。”

  殿门开了一隙,风雪灌进来,扑了他一头一脸。

  我唤来桃英,轻声嘱咐,让她告知内务司不能如此怠慢蔺琅。

  恐留人话柄。

  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漫不经心地抬头,恰好撞到了少年回眸望过来的目光。

  少年回眸望了我一眼,衬着身后的雪光,我看不清蔺琅的神情。

  2

  我戏言说要蔺琅投桃报李,却没想到,他隔日竟给我端上了一盅鱼汤。

  汤色奶白,鲜香扑鼻。

  “儿臣读到一则秩事,民间的孝子因为他的母亲想吃生鱼脍,所以卧冰求鲤,”他的声音清冽,语气平板,“儿臣效仿这位孝子,只求母后凤体安康。”

  他这一板一眼的正经模样,莫名的滑稽。

  我差点就忘了楚沅只比他大一岁。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抿紧了唇,执着汤匙,只抿了抿,我是猫舌,怕烫。

  温度却刚刚好,甘旨肥浓,齿缝里都仿佛留有醇香的余韵。

  “给你的药膏用了吗?”我问他。

  他见我又勺了几匙,又垂下了眼睫毛,轻声答道:“用了,成效极好。”

  “尚可,”我就着宫人的手擦了擦嘴,“下次别做了。”

  身在皇家,他的虚伪倒是血脉天成。

  吩咐宫人去做,自己捧着愚孝来谄媚么?

  蔺琅猛地抬眼,他的神情仿佛是被最后一粒雪压垮的花枝,摧枯拉朽的情绪就要冲破冰面,可仅仅是裂开了缝隙,又悄然退下。

  他眼中的微光如迎风的烛,闪烁之间终于熄灭,低声应道:“儿臣……领命。”

  说完转身愈走,却一个踉跄往后滚去。

  我被他带倒,他身子滚烫,带着灼热的温度。

  我略有震愕。

  他染了风寒。

  他当真在腊月天伏在冰面上去为捉一尾鱼,来给我煲鱼汤?

  “娘娘!”宫娥桃英从外殿端着茶水进来,见这狼藉之状大惊。

  我示意她莫要声张。

  离得近了,才发现蔺琅的头脸带脖子烧成绯霞,他难耐地蹙眉,呼吸喷洒在我的颈侧。

  这距离太过暧昧,我又是他名义上的母后。

  怎么咂味都觉得有些古怪。

  “叫太医来。”我略有些尴尬,偏过头,离他的呼吸远了些。

  太医来了,只说寒气入体,他方才只是靠一股气撑着,那气泄了,身子便再也撑不住了。

  我哑然。

  太医写了几帖药,我让桃英去熬,正要起身离开时,昏睡之中的蔺琅却攥住了我的手。

  我挣都挣不开。

  想不到他看上去瘦弱,力气却如此大。

  我坐在床边,替他掖了掖被子。

  烛火葳蕤,蔺琅睫毛的阴影拖得很长,鼻梁挺拔,唇薄而红。

  我从未像今日一般离他这么近。

  当年我被我爹逼迫入宫,蔺琅替他病中的父皇来迎我。

  珠帘被掀开,那少年见了我,竟有些错愕。

  我双手双脚皆被缚着,从他的乌黑瞳仁中,我看到了我脸上长长的两道红痕。

  必然狼狈极了,也丑极了。

  蔺琅眼中似有不忍。

  那一瞬间,我以为他要救我。

  我以为,他与这深宫里的人不一样。

  可他到底背过身,对着强作欢颜的桃英说:“封后仪式一切从简,送……母后入宫吧。”

  他见过我最不堪最无助的模样。

  我讨厌他。

  可我比谁都清楚,他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蔺琅握着我的手,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浮萍,用尽所有的力气。

  他的眼角沁出了晶莹的水色,烧得干裂的唇动了动。

  他呢喃着:“娘。”

  我一惊,试图抽出手。

  他睫毛簌簌抖着,骨节微凸,这次染上了哭腔,“我不想死……求你。”

  动作停在半空,顿住了。

  我只知道蔺琅的生母是个宫女,生的极美,皇帝酒醉强行临幸了她。

  但到底奴籍出身,诞下他以后,只草草被封了个美人。

  蔺琅三岁的时候,这位不得宠的美人便已经病逝了。

  我又回想起了他手上的冻疮。

  因为皇帝贪恋丹药,而阴差阳错封了的便宜太子。

  他……难不成当真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那我过去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在雪上加霜?

  灯花倏地爆开,阴影在他的面上抖一抖。

  我猛地被惊了一下,缓慢而坚决地抽出了手。

  “蔺琅,你病糊涂了。”

  他微微抿着下唇,似是苦笑,终于认命般点一点头,“是,儿臣……知道了。”

  我顿了顿,又道:“我应承你一句母后,必会护佑你,活下去。”

  他倏然睁了眼。

  将说未语之际,被帷幔流苏拨弄声打断。

  “娘娘,”桃英端着药碗,压低了声音,“太尉大人明日来看望您了。”

  我爹要来了。

  我手心沁出了冷汗。

  我既盼着他来,又觉得畏惧。

  自他半年前强硬将我送入宫中,我便对他有了隔阂。

  我叫了十五年的爹爹竟然如此陌生。

  陌生到让我不寒而栗。

  3

  我一宿未眠,顶着眼下青黑,迎来了我爹。

  他长得清俊文雅,哪怕年过而立,仍然不显老,其实他更像血染玉樨,一心为民的诤臣。

  在我幼时,他确实也曾将圣人训挂在嘴边,因劝诫君王被贬谪滇南,也正是在那次,我娘在路上被流民袭击,丢了性命。

  自那以后,一切都变了。

  我的爹爹也随我娘亲一起死在了那场暴动中。

  活下来的楚峥只是一个将君王玩弄于掌心的侫臣。

  终有一日也将我献给了他的野心。

  “阿沅瘦了,”他微微抬手,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动作微滞。

  侍从上前,将一个红漆鎏金食盒放置在案上。

  我爹看着我,轻声叹息:“你怨爹,但也不该和爹生分,爹做了你爱吃的青梅糕。”

  我眨了眨眼,逼退眼中的泪意。

  “至于蔺家的小太子,”我爹见我不语,又道, “或废或立都不算难事,若他还算听话,给你当个玩伴儿如何?”

  废立一国太子都不算难事吗?

  蔺琅的处境比我想象中要艰难。

  是我对不住他。

  “娘亲祭日到了,”我垂下了眼眸,“爹可记得给娘带一壶您亲手酿造的青梅酒?”

  我爹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他点了点头:“自然记得的。”

  我哽了哽。

  那是娘亲生前的最爱。

  终究是压下了心里的冲动,我爹不会允我出宫看望娘亲的。

  我能做的也只是在这寂寂深宫里,为我娘亲烧一些纸钱。

  我爹走后,我打开食盒,细细瞧着。

  一块、两块,我只顾着往嘴里塞,直到呛出了眼泪,才将一应带来的青梅酒对了嘴灌,酸甜辛辣的气味充斥鼻腔,

  “娘娘,慢些吃吧,总还有的,”桃英红了眼眶。

  “我怕。”我低低说,“我怕忽然就没有了。”

  便如同我的前半生。

  曾也受尽宠爱,喜欢骑马,喜欢广袤的天地,嗜甜。

  一朝之间,美好尽数坍塌。

  我被送入宫中,嫁给了年迈的老皇帝为后。

  沦为了权势的牺牲品。

  我同蔺琅一般身不由己。

  心底涌上淡淡的苍凉。

  血色夕阳漫上窗棂,光影落在案上,一寸一寸爬向那碟青梅糕,我莫名觉得心慌,仿佛某种不详的征兆。

  我想要端走,却误打误撞打翻了盘子,白瓷碎裂一地,糕点沾染了尘土。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先我一步将糕点拾起。

  我的目光缓缓上移,便看见了长身玉立的蔺琅。

  “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手缓缓覆盖,温柔地夺去酒壶。

  “若母后想,儿臣会一直在这里。”

  我望着他,他亦回望着我。

  夕阳镀在了他的眉眼上,他乌黑眼瞳掺入了玫瑰色。

  他正要说什么,却被宫人惊慌的喧闹打断。

  “陛下驾崩了!”

  4

  丧钟连敲二十七下,是为国丧。

  夜已经深了,我穿着丧服,跪在先帝的灵柩前。

  周边燃满了长明灯,蔺琅跪得笔直,他垂着眉眼,眼睫毛逦迤出阴影。

  我二人一般身披缟素,明灯辉映下,竟像是——

  不,太荒唐了。

  蔺琅抬起眼皮看我,眼眶通红,映衬得瞳仁也掺入了红,似乎流不出的泪都化作了血,就像燃尽的炭火中那点将熄未熄的火星。

  “你一日未进食了,”我垂眼,“你吃点东西吧,过了头七,你还要准备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君。”

  他无声地看着我,过了良久,轻轻呵出一团雾气。

  “他待我不好,待我生母也不好,他不知我何时出生,也不知我被宫人欺辱,更不知我生母何时逝去的,可他死了,我却很难过。”

  他用力抓着胸口的衣襟,轻声道,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

  “记忆中,他偶尔也来看看我。听我背论赋便会很高兴。”

  我爹曾经说过我孩子气,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我原先讨厌蔺琅,处处不喜他。

  如今又觉得他很可怜,竟抓着老皇帝那点镜花水月的怜悯,当做毕生的温暖。

  “实在难过的话,便哭一哭,为自己也好。”我说。

  少年摇了摇头,冰雪琉璃点为眸,眼底的悲伤却渐渐弥散。

  “今日也是我的生辰,”他顿了顿,又道,“实在生的不合时宜。”

  我解开油纸,将糕点塞入蔺琅口中,噎得他怔忡了一下,他的眼眸睁大,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生辰快乐,礼物是——”我向他笑了笑,“我从此以后会待你好,说谎的人会吞一千根银针。”

  这是我第一次见蔺琅笑。

  少年的面容像吹化了冰原的熏风,他的眉毛微微上扬,半露出洁白的牙齿,整个人生动就像万物复苏的春日。

  我看着,也不禁牵动了嘴角。

  “阿琅。”

  我这样叫他。

  5

  蔺琅登基以后,每日都会换着法子给我做甜食。看瞅着我的腰腹一天比一天粗,我多少有点惆怅。

  “母后,”蔺琅今日却没有准备吃食,他单手背后,长身玉立,“儿臣准备了惊喜,请您闭上眼。”

  黑暗中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眼上忽地有水一般凉滑的触感,我心一惊,睁开眼,眼前只能看见朦胧的光影。

  我正要伸手去抓,却被蔺琅抓住手。

  “是白绫。”

  他并没有松开,顺势牵住我的手,清新的草木樨充盈在我的身侧,他与我说话时,呼吸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尖。

  酥麻的感觉从耳侧一直蔓延至心脏。

  吞了吞口水,我脸颊微烫,就要避开他。

  蔺琅手上用了力,声音似有些沙哑:“母后,请信任儿臣。”

  可他那在灯火葳蕤下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实在算不得清白。

  我默了默,索性由了他。

  不知走了多久。

  只听飘渺的歌声似有似无,在耳边浮动。

  蔺琅松开我的手。

  白绫脱落,眼前绡帐垂地,炭盆熏笼烧出融融暖意,蔺琅十指绑着细丝,牵引着傀儡,丝竹声起。

  他的手指灵活飞舞,竟叫人眼花缭乱。

  戏已开幕,我看着入了神。

  案上已经备着烫好的酒,我斟了一杯,一口饮了下去。

  湖中芦苇轻荡,仿若白雪柳絮,我单手撑着腮,小酌着。

  蔺琅披着雪狐裘,少年的身姿似松似竹,仿佛一块琢磨后的玉石,光华初绽。

  我不由得捧上他的脸,笑道:“这世上若真有忘忧草便好了。”

  “母后您喝醉了。”

  蔺琅的声音仿佛飞泉流溪,澹澹流淌在耳畔。

  不,我醒着。

  也许是太清醒了,平素挤压在心底的悲哀翻江倒海般涌上来,怎么也平复不了。

  我爹疼我,但也重不过权势。

  我只不过是我爹棋盘上的一颗卒子。

  纵使锦绣罗衣,泼天富贵,我却无人可依。

  我笑了一声,松开了他,兀自半趴在案上:“你想活,可这步棋不算聪明,甚至是,白费功夫。”

  “我爹掌权二十载,门生盘亘交错,势力遍布朝野,没用的,蔺琅。”

  他既狠心将我送入宫中,就不会为我影响大局。

  若是他执意要杀蔺琅,我无能为力。

  “你我一样。”

  身上突然一暖,侧脸有绒绒的触感,我愣了半响,才后知后觉,蔺琅将那件狐裘披在我身上了。

  “即便命不可改,在深宫中依偎取暖也好。”

  身子一轻,他已经将我背了起来。

  他模样看上去瘦弱,却不曾想力气这样大。

  临近岁末,阖宫上下张灯结彩,廊下挂起了样式各异的宫灯,檐角挂着的惊鸟铃泠泠作响。

  蔺琅的身上有好闻的气味。

  像是草药香,又像是檀香。

  芦苇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风刮在面颊上像是刀子般细碎的疼痛,我索性将头埋进他的大氅之中,透过间隙往外瞧。

  他背着我,从一盏宫灯走到下一盏宫灯,影子拉长又缩短,我们的影子叠在了一起显出了更深的暗色。

  酸涩又温暖的情绪在我胸腔中发酵,化作了最烈的酒,直冲我脑门。

  我盯着他的侧脸,肌肤莹白,他的轮廓秀美,起伏如山川的脊。

  我几乎要吻上去。

  气息已经拂在了他的脸侧。

  我瞬间清醒,荒唐和罪恶如冰水兜头淋下。

  我竟然想要亲吻他。

  年轻的太后和膝下继子。

  更谬然的是,我竟险些坠入,沉溺其中。

  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急促,仿佛大鼓轰鸣,无法忽视。

  蔺琅的脚步一停。

  他听到了。

  他终于明白,我对他有着怎样不堪的心思。

  我将头埋得更深些,让披肩把泪水吸干

  不该哭的,我想。

  不后悔,我想。

  蔺琅侧过头,气息拂在了我的头顶。

  我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他在审视我抑制不住,又无法隐藏的爱慕。

  不堪而违背人伦。

  我紧紧闭上眼。

  紧接着,额心处传来了温润的触感。

  我瞪大眼。

  心脏都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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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3 6:08: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