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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大婚那一日,
金枝公主哭哭啼啼地打断了我和卫寅宁的夫妻对拜——
“寅安哥哥心悦的根本不是你!”
卫寅安轻声不屑:“呵。”
我大声更不屑:“呵!”
跟死对头作对太久,我呵都要呵得比他更有气势!
……
我跟卫寅安渊源颇深,他娘和我娘,那叫义结金兰,两人好得恨不得我爹和他爹英年早逝,早登极乐。
你看看给我俩取的名,卫寅安属虎,比我早出生一年,他娘拉着我娘想名字想了半天,结果我娘纠结得哇哇乱吐。
大夫一诊脉,原来是我娘有身孕了。
两个娘干脆直接拍板定了,一个叫寅安,一个叫卯宁,听起来就不是一般的亲近。
当时还在我娘肚子里的我,早早地就被决定了命运,是个男娃,就跟卫寅安称兄道弟。
是个女娃,那就跟卫寅安指腹为婚。
全程两个爹一句话都不敢说,仿佛俩娃跟他们没半点关系。
但我吧,虽然投胎是个女儿身,却比隔壁有家学渊源的卫寅安还莽。
卫伯母善武,卫寅安三岁启蒙练武,日日早晨在卫伯母院子里扎马步,我那时两岁出头,路还走不稳呢,就推开奶娘学着卫寅安扎马步了。
卫伯母高兴得不得了,说我天赋惊人。
后来我年岁渐长,把卫寅安按着捶的时候,卫伯母更是说我生下来就该是她儿媳妇!
吓得我捶卫寅安的手都软了。
谁要嫁这用鼻孔看人的臭屁小子啊!
“爹,真的不能退亲吗?”我面目悲愤。
我爹眼都没抬一下,那是真当我不存在。
“你可是一家之主!怎么能被我娘骑在头上呢!”我痛心疾首。
我爹喝了口茶,翻了一页手上拿着的书本。
我只好转身去找造成这一切罪恶的根源——
“娘啊,你就把女儿的婚事退了吧。”我殷勤地给我娘揉着肩。
“你跟寅安又怎么了?”我娘无奈地叹了口气。
“卫寅安有心上人了!”我豁出去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谁?”
“金枝公主。”
“听说了吗?丞相府和镇国公府闹翻了……”
“这两家不是马上就要结亲了吗?”
“听说是镇国公世子喜欢的是公主!”
我坐在茶楼上,听着旁边那桌正在小声讨论我被绿了,然后被无情抛弃。
我面无表情,默默等着今天的重头戏。
来了。
只见说书先生口若悬河,信口雌黄:“话说上一回啊,咱们说到公子与千金那是指腹为婚,命定的姻缘。可没想到,公子竟移情别恋……”
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往我头上戴,我必须得上他镇国公府要个说法去!
一路畅通无阻,家丁们也不敢拦我,毕竟他们一起上都打不过我。
“卫寅安!”我把卫寅安从他卧房里揪出来,“你既已移情别恋,为何不去我府上退亲!”
“你听我解释……”卫寅安欲开口。
“你不必解释,明日必须上门退亲!”我打断他,这亲怎么说都得退。
“宁宁!”卫伯母手拿成人臂粗的铁棍,狠狠地在卫寅宁背上落下一棍,“这逆子如此落你面子,不要也罢!”
话落,又是狠狠一棍。
我眉心一跳,卫寅安算是个男人,这都没吭声。
“伯母,不必多言,明天上门退亲便是!”说完我赶紧溜了。
开玩笑,铁棍无眼,万一误伤了我可咋整。
我这一通大闹,闹得满京城都知晓了。
我爹问我可知错?
我说不知,我爹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娘问我可知错?
我说不知,我爹说:“来人!请家法!”
嘴里还嚷嚷着要打到我知错。
最后救了我的还是卫伯母,她有些憔悴,话里话外都是失望:“都是卫寅安那小兔崽子的错,宁宁本来就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们怎么还要打她?”
我躲在卫伯母身后,泪眼汪汪,要真能让卫伯母当我婆婆就好了。
卫寅安不靠谱,可他娘太靠谱了。
我果然上辈子造孽太多,这么好的婆婆,我只能生生错过。
宋卫两家的婚事就这么不做数了,京城里沸沸扬扬的,这个瓜好像就吃不完。
先是扒出来卫寅安始乱终弃,移情别恋——
“这么好端端的一桩婚事,就因为少年慕艾黄了。”
“呸,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世子也不例外。”
再是全方位对比我和金枝公主——
“要我是镇国公世子,我也选金枝公主,听说公主温柔又有才情。”
“明明宋小姐更漂亮更真性情!”
“那也不如公主身份尊贵。”
“你们男人就是这么势利。”
最后演变成利益和情意到底哪个更可贵的辩论——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有情饮水饱,你天天喝水吧!”
这股吃瓜之风,终结在金枝公主杖打平民百姓。
不巧,当时我在现场。
林芷汀非要拉着我去置办首饰。
我刚惹我娘生气,囊中羞涩,含蓄道:“我的月例还没发呢。”
林芷汀小手一挥,颇为豪放:“咱俩谁跟谁啊,我借你。”
真不愧是好姐妹!
够意思!
“等等……卫寅安现在不是你未婚夫了,还给你银子使不?”林芷汀脸色一变,犹疑问道。
我是那种花男人银子的人吗?
我可是丞相府嫡女!
唯一的嫡女!
“你得了吧你,你一个月就二两月例,玉满楼一根簪子都五十两,靠你自己你不得还我到猴年马月去。”
林芷汀的脸,那叫说变就变。
我表示很伤心,这多少有点看不起人了。
“还有六个月过年,我有红封的!”当谁没有小金库呢。
林芷汀不屑:“还不是卫家给你包的红封够大,让你能猖狂三个月。”
我张了张嘴,脸皮终究是薄了,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爹娘两人抠得很,月例给的少不说,逢年过节红封也甚薄。
倒是卫寅安一家,那是恨不得拿钱砸晕我。
卫伯母就不用说了,别说逢年过节,便是平日里也是不停给我添置新衣裳新首饰。
每每此时,我娘就会掩面叹道:“看你把卯宁惯的,又懒又馋。”
卫伯母慈爱地笑望着我:“小姑娘家家的,娇气些就娇气些嘛。”
多好的婆婆啊,错过错过。
至于卫伯父,平日里不苟言笑,对卫寅安那是动不动就铁棍伺候。
我在一旁看着就觉得害怕。
可是卫伯父总是能用厚厚的红封,让我由衷感叹成熟男人的魅力。
什么不苟言笑面瘫脸,那分明是成熟稳重。
卫寅安就不说了,我三岁那年过年时,卫寅安冲我笑得虎牙都露出来了,“叫哥哥就给你红封!”
我跟卫寅安从小就不对付,能被个红封收买?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区区一个红封……
“哥哥!”
我拿着卫寅安给我包的大红封,笑得口水直流。
是真的很大!
我用那个红封,买了整整一年的糖葫芦,还有的剩。
玉满楼的诱huò力太大,林芷汀还是没有抵抗住。
我就说了一句,玉满楼好像到上新款的日子了。
林芷汀就屁颠颠生拖硬拉着我来了。
玉满楼的首饰每款只有一件,非常能满足贵女们的虚荣心。
毕竟撞款这种事,确实有些尴尬。
能抓得住顾客的心理,那生意自然兴隆,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光是在京城,就开了三家分铺了。
林芷汀偏要去总铺,“总铺才有精品货,你懂不懂啊?”
我不懂。
为什么添置点首饰,我都能碰上金枝公主。
金枝公主排场极大,光是一楼楼梯处就有四个宫女守着,宫女们个个昂头挺胸,看起来还挺有气势的。
我一进来满室噤声,大家都想吃瓜是吧?
如果被吃瓜的那个不是我,这种新欢旧爱狭路相逢的戏码,我高低得让丫鬟跑回去把我的那些表姐表妹们,都叫过来好好看戏。
我拉着林芷汀的袖子,想把人拉走。
“卯宁!你快看这凤蝶步摇,活灵活现!”林芷汀见了首饰就屏蔽五感了。
听不到这诡异的安静,
看不见这四个昂首挺胸的宫女,
也感受不到我的困窘,
还那么大声喊我名字!
林芷汀是不是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听不见!
本来背对着我在上楼梯的金枝公主,都他娘的上到最后一层了,闻言立马转过身来,笑得很是不怀好意:“好巧啊,卯宁。”
我干巴巴地扯了个笑:“真不巧啊。”
金枝公主脸色猛然一变,不出一瞬又提起笑容,笑得端庄又得体,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在心里大喊:你别过来啊!!
呐喊无声,阻挡不了别人前进的步伐。
金枝公主在我面前一臂处站定,笑意未变:“本宫听说卯宁退婚后,茶饭不思,伤心欲绝,在府中躲了五六日了。”
“胡说八道,公主还是那么爱听胡言乱语?”不就是阴阳怪气,笑里藏刀吗,谁不会呀。
有人低笑出声,金枝公主脸色有些扭曲,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又笑得眉眼弯弯:“卯宁一贯嘴硬,如今被退婚了,这嘴倒是更硬了。”
“我都主动退位让贤了,公主怎么还没当上世子夫人啊?”你往我心上捅一刀,我往你心上捅一刀。
不得不说,我跟金枝公主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幼稚。
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进宫挑选伴读。
我五岁那年,皇上给皇子公主们挑选伴读,各家年纪合适的公子小姐排排站,等着被挑选上。
卫寅安长得人模人样,各皇子抢着要让他做伴读。
当然啦,我现在回想起来,卫寅安被疯抢很大可能还是因为家世。
各宫娘娘们可能早就提着皇子们耳朵说,一定要选卫寅安做伴读啊!
卫家根基深厚,若是能得卫家支持,那夺嫡能多三分胜算。
跟卫寅安比起来,我的人气就没那么好了。
金枝公主当时很不情愿地选了我,嘟着个嘴,还瞪了我好几眼,像是我欠了她许多银两没还似的。
我当时就不太乐意,一口小奶音脆生生:“我不想给金枝公主当伴读。”
皇上看起来很喜欢我的样子,还弯下腰来,笑眯眯问我:“为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
因为你女儿丑就算了,还瞪我。
我说不出来,扭扭捏捏了半天后,叹了口气:“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皇上皇后捧腹大笑,说我人小鬼大,机灵劲儿跟我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偏生金枝公主忍不住了,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样,眼泪汹涌而出:“我是公主!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惊住了,是什么让她那么自信?
卫寅安皱着眉,严肃又有点凶:“公主也不比平民高贵多少,你吃的是平民辛苦种出来,你身上穿的也是平民织裁出来的。”
确实有点凶,卫寅安脸上还有些肉,平日里爱笑,现在拧着眉一张小圆脸都快皱成白胖软乎的包子了。
但我很难不赞同卫寅安的话,疯狂点头表示支持,“就是,你一个公主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一个你抵得上两个我吗?”
别误会,我说的是体型。
金枝公主挺圆的,本来圆得挺可爱,偏偏人一点都不讨喜。
金枝公主脑子还是不笨的,听懂了我的话,嚎得更大声了,还顺手推了我一把:“你才胖!”
我反手也推了她一把:“你胖不胖心里没点数吗?都快成个球了!”
动不动就推人,什么毛病啊,谁惯着啊!
反正我不惯着。
我就眼睁睁看着金枝公主倒在地上,还翻了个圈,头朝地,脚朝上。
我两岁多就开始学武,卫伯母还说我是练武的天纵奇才,力气自然比寻常女娃大。
当初是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
现在是你往我心口插一刀,我往你心口插一刀。
我跟金枝公主,
十年了,
两人竟都是毫无长进,唉。
“本公主明日便会请父皇下旨赐婚。”金枝公主头颅昂得比她的贴身宫女们还高。
我看着金枝公主的鼻孔,有些欲言又止,这么昂着头,脖子真的不会酸吗?
我还在想着怎么开口,已经有人抢先开口了——
“见异思迁的男人,也就和这种惦记人家未婚夫的绝配、顶配,配得不能再配!”
我向声源处看去,是一位穿着打扮很是低调的少女,看年纪应该也就十三四岁。
年纪虽小,故事可能不会少。
整得好像自己被负心汉辜负了似的。
“来人,上去掌嘴!”金枝公主还是一如既往,柿子专挑软的捏。
奈何不了我,就去拿别人出气。
眼看着宫女的手要落到少女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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