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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爹有个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我爹有个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为了找出他通敌叛国的罪证,我爹大义凛然地决定把我嫁过去做卧底。
迎亲花轿前,我爹含泪握着我的手叮嘱我,“时卿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要努力啊,一定要取得谢怀安的信任。”
说完,未等我开口就一把将我推进了花轿里。
我望着越来越远的家门口欲哭无泪。
爹你有没有想过这位冷的冻死人的将军有喜欢的人啊!
1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嫁给了谢怀安。
比吃了十斤秤砣还沉重。
要我以美貌为饵勾引谢怀安搜集罪证这个决定,一时间不知道我爹是在抬举谢怀安,还是抬举我。
不管我这张脸是貌美如花还是丑如夜叉,谢怀安恐怕都不会抬一下眼皮子。
因为他有心上人。
知晓此事前,我还曾短暂地和京城中的万千无知少女一样,对这位长相俊俏的少年将军有过那么一丢丢的想法。
谁能不爱帅哥呢,对吧?
直到昨日,我在青楼里听到谢怀安对一位倾心于他的貌美小娘子冷冷地说,他不好女色且有心上人了。
我那么一丢丢的非分之想瞬间烟消云散。
新婚夜,我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在饮完合卺酒后,假意不胜酒力醉倒在他身上,露出婚服下的纤细玉臂挽上他的脖颈,双眼朦胧。
在将要触碰到他唇瓣的时候,他一把将我拦腰抱起,往床榻边走去。
我瞧着他微红的耳垂心下窃喜,看来是要出师大捷了。
谢怀安弯腰将我放在床上后并未起身,四目相对之间他的呼吸清晰可闻,我不禁有些紧张地闭上了眼,等着他落到我唇上的亲吻。
只听耳边一声冷笑,再睁眼的时候,我已经如未破壳的蚕蛹般捆在棉被里不能动弹了。
谢怀安坐在不远处,盯着手上的合卺酒杯看了眼,又笑,“宋姑娘是多没自信,才会在合卺酒里下这种药?”
纵使我没少跟着小姐妹们在风月场上长见识,也是没忍住老脸一红。
谢怀安不好女色,板上钉钉,不能比黄金再真了。
我发愁的坐在香云楼里,看着与我交好的几个小姐妹正和纨绔公子哥儿们打得火热,不由更惆怅了些。
岁禾坐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块点心,顺着我艳羡的目光看了一眼不远处,转过身来奇怪地盯了我一眼。
“新婚娘子不在家中好好与夫君蜜里调油的你侬我侬,跑来青楼里拉着脸做什么?你是不知道昨日你与谢将军洞房花烛夜时,这京城里多少姑娘望着月光哭哑了嗓子呢。”
我冷哼一声,也不知道她们知道谢怀安连碰我一下都没有的时候会不会笑掉大牙。
望着眼前眼波似水的岁禾,我忽的灵机一动,眼睛一眯笑了起来,摆摆手与她小声问。
“有没有无色无味的那种药啊?”
我挤了挤眼,一副你懂我的表情。
我坚信我的失败是因为那瓶入酒会变色的蠢药!
来来回回在香云楼跟着学了许多勾人法子,我胸有成竹地借着无人月色推开了谢怀安书房的门。
一瞬间,我看到谢怀安慌张地将手上的一本册子塞到了铺平的宣纸下,欲盖弥彰的咳嗽一声,才抬头看我。
我清晰地从他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错愕。
他白皙的脸蹭的泛起一层红晕,快步朝我走过来。我的心下惊喜尖叫,我可太聪明了!这种机智法子都能想出来!
“宋丞相还真是教女有方啊。”
2
嫁给谢怀安三个月,无论我上天入地整出多少新鲜法子,都没能得手一次,我相当惆怅,做女子我这张脸是公认的美娇娘标准,扮成男子逛青楼的时候,我也是有一众疯狂迷妹的好么!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娶我呢。
偏偏谢怀安心如止水,对我半点兴趣都没有,自上次我乔装男倌儿被裹了棉被扔出来后,再没能靠近书房半次。照这样的进度,猴年马月我才能找到罪证获得自由。
我不懂,不懂谢怀安为什么明明不好女色还要三天两头的往青楼里跑。
每次我去青楼和我异父异母的姐妹们唠嗑儿喝酒的时候,都能碰到笔直坐在莺莺燕燕中心的谢怀安,偶尔还向某个容貌姣好的小娘子抿唇一笑。
次次都是。
简直,令人发指!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每次都无视我,连个最基本的招呼都不打,比之他温柔地对小娘子笑,我才更像个外人。
岁禾调侃我,夫妻同逛青楼的,我们是千古第一对。
我摆烂了。
但我爹没有。
我爹隔三差五派人催我抓点紧,眼看边境战事一触即发,此时若是不能将通敌一事查清解决,到时内忧外患,简直没法子过了。
没办法,软的不行来硬的吧。
深夜,我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将新买的夜行衣套在身上摸了出去,成亲后谢怀安便一直睡在书房,我如今要趁他熟睡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本册子偷出来。
观察多日,我发现书房墙角放着一个红木盒子,挂着一把金灿灿的大锁头,不许人碰,那册子定是在箱子里。
我悄声从半开的窗户爬了进去,路过睡熟的谢怀安的时候,我不禁暗暗感慨了一下,抛开别的不说,长得是真好看啊。
暗夜里,我摸索着找到了墙角,来回摸了半晌,却都没摸到红木盒子的身影,我的心不由得一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是在找这个么,夫人?”
我后背一僵,眼看书房烛火亮起,谢怀安似笑非笑的举着那个红木盒子站在不远处望着我。
“……”
我尴尬一笑,脑子突然一抽找补。
“我说我是贪图你的美色想亲近亲近,你信吗?”
谢怀安挑了挑眉,眼底笑意更浓了,虽然我看不太懂,但也明白我即将被扔出去了。
我蔫蔫儿的往外“滚”到一半的时候,脖颈突然一紧,谢怀安从身后提溜小鸡崽一半将我提溜了回去,隔着一方桌子,定定地看着我。
看得我直发毛。
他似是很随意的整了整衣衫,问我为何整日往青楼里跑?与那位花魁姑娘关系很好等云云。
我老实回答,与岁禾结识是在几年前,我乔装男子上街溜达,路过香云楼的时候恰巧遇见了一个貌美的小娘子正被几个油头肥耳的纨绔强迫调戏,我一向看不得这种找揍的场面,热血一上头仗着偷学来的三脚猫功夫把那几个饭桶揍了一顿,救下了小娘子。
那小娘子泪眼婆娑的握着我的手连声感谢,而后我才知晓她是香云楼里的姑娘,因与她十分投缘,她识破我女儿身后也不惊讶,一来二去,算是我的好姐妹了。
且许多青楼女子并非是世人所想的低贱之姿,她们有才有颜有思想,只是身不由己困在牢笼里罢了。
比起京中的千金贵女,我倒是更喜欢与这些真心率性的女子交好。
谢怀安微微蹙眉,思索一瞬,又转头向我,认真地警告我,不许再去青楼,离岁禾远点。
我愣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该不会是在香云楼里藏了个相好儿的怕我发现吧?
3
想想谢怀安受欢迎的程度,我觉得这个可能性相当大。可我不介意的呀!我的任务本就是要把他搞到手好套证据,要是我讨好他能让他开心,应当也是差不多的吧!
我清了清嗓,拿出姐妹们教我的甜嗓子,大度地拍了拍心口表示,如果有相好的可以接进府里纳妾的,我不介意,我会和她好好相处把她当做自家姐妹的。
谢怀安怔了一下,旋即一笑,“当真?”
我看到了他眼角眉梢炸开的喜悦颜色,就知道我找对方向了,我搞不定谢怀安,还搞不定他的心上人?女孩子之间一来二去的建立了友情,那不是分分钟为我所用啊!
天微微亮,我还沉醉在梦乡的时候,一个小丫鬟急吼吼的跑来将我从床上捞了起来,半梦半醒间,我隐约听到她说将军回来了,还带回了个女子。
……这么快?!
我望着眼前的两个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搭,小娘子长得是有几分姿色,可站在谢怀安身旁怎么看都显得格格不入,再看谢怀安对她挂着的温柔笑意,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了。
谢怀安在青楼莺莺燕燕中唯独冲着一个小娘子笑的那姑娘,就是我眼前的这位。
我歪了歪头,有些想不通,为何上次见的时候姿容出众的小娘子几日下来,颜值下滑的这么厉害呢……
小娘子瞟了谢怀安一眼,唇角弯弯走到我面前来喊了我一句“姐姐”,诚恳地与我说今后要托我照顾了。
此后一连数天,我都未曾见到过谢怀安的踪影,听说他常常带着如雪姑娘出门闲逛,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拎着,很是大方。
我高兴地窝在岁禾的卧房里将她存下的葡萄酿喝了个精光,岁禾忙完推门而入,见着一地的空酒瓶子吓得连连惊叫,直呼我是不是把钱袋子丢水里了,不然为何借酒浇愁,还专挑金贵的下手。
我疑惑地抬头看她,醉意上头,呲牙便笑。
不知她是从哪里看出我不开心这四个字的,我明明很高兴啊,自打如雪姑娘嫁进我家来,我还时常沾光能得点稀罕玩意儿呢,况且近来我和如雪的姐妹情突飞猛进,眼看我就能得到自由了,我巴不得把高兴两个字写在脸上。
岁禾给我灌了一碗醒酒汤,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睡在自己的卧床上,一旁候着的丫鬟见我醒来,赶忙将手中温热的帕子递了上来,一顿清醒过后,我才得知了那个困扰我许久问题的答案:
“我怎么回来的?”
“将军把您带回来的……”
我的右眼忽的跳了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夜幕深深,不出意外的话谢怀安应该是已经在如雪的房里歇下了的,得到丫鬟的肯定回答后,我决定再去寻一趟岁禾,以解我心头之惑。
香云楼灯火通明,笙歌潋滟,奢靡丝竹声中难免让人失了心神。我敲开岁禾的房门,迎头对上了她通红的双眼,肿的似核桃,眼角还闪着盈盈泪珠。
见来人是我,岁禾似乎有些惊讶,她慌忙抹了把眼,将我拉进了房间内。
认识她许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这般失魂落魄强打精神的模样,不免心疼。盘问半晌,她却什么都不肯透露,只说自己是近来心绪不宁所致。
“和今日那位来看望你的男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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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醒酒汤后,我昏昏沉沉的睡着,但我有个认床的坏习惯,换了地方总睡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我似乎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与岁禾低声说着什么,紧接着岁禾的声音便冷了几分,像是愠怒生气,然我脑子昏沉,实在是没听真切。
原本我是想来问下谢怀安有没有为难她,毕竟他警告过我不许再来,也不许和岁禾常见,见我醉醺醺的睡在她这里,想来是不会给岁禾好脸色。
但以我对谢怀安的了解,他也是不至于将她狗血临头骂的泪眼绰约的。
岁禾紧张一瞬,旋即摆出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反倒揶揄我是成亲了,话里话外都是男子男子的,她这地儿,来的男子多了去了,又有几个值得她伤心?
话虽如此,岁禾的表情却不见半分轻松。
她定是有事情瞒着我的。
既不愿意多说,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好安慰几句,拍着xiōng部跟她说,若是有哪个男子害她伤心,我定是不会放过他,又或是有了心上人,我也会掏出一份银钱为她赎身的。
岁禾眼角含泪,一把抱住了我,肩头一耸一耸的,我有些手足无措时,只听她伏在我耳边轻声一句,“时卿,谢谢你。”
说起谢怀安是如何将我带走的,岁禾就忍不住发笑,将左手往桌子上一撑,笑嘻嘻地打趣我。
“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真诚地摇摇头,但凡记得一丁点,我也不至于连夜跑过来。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回到家的,听完岁禾绘声绘色的描述后,我五雷轰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完了。
可能今天我就会因为左脚先踏进家门被休回娘家。
不知是不是我心虚,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我刚踏进家门,如雪就笑靥如花的迎了上来,亲密的将我手一挽,引我向她的院子走去,说什么昨日谢怀安在京郊猎了些野味来,邀我一同去尝尝鲜。
我坐在谢怀安的对面,如坐针毡。
谢怀安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在如雪为他夹菜时间或抬头微笑下,脸上红痕清晰可见,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更加触目惊心。
饭毕,如雪借口要去更衣,要我留下稍等,她有东西要送与我。
大概是离别礼物吧,我想。
谢怀安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摆到了我面前,我一阵眩晕,死马当活马医豁出去了,假意一晕顺势靠在了他身上,见他没一巴掌将我打开,又得寸进尺的拽了拽他衣袖一角,拖着嗓子委屈认错。
“我喝多了,不是故意的嘛……”
谢怀安的身子僵了僵,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我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此时的谢怀安呼吸沉重,双颊通红,连带着耳朵都红的滴血。
我猛然明白过来,我刚刚好像靠的不是地方……
干咳几声后,我连忙直起身,面皮微烫,指着那纸张昂首对他,“就算是我打你在先有错,你也不能不念半点夫妻情分休了我吧?”
虽然好像他对我也并没有什么夫妻情分。
谢怀安神色稍自然了些,一双眼看我似是看傻子般,将纸张递到我面前,我才发现这并非是休书,而是一张记载兵器数量的单子。
他要我交给我爹。
我很难不怀疑其中有什么阴谋。
谢怀安坐回远处,望着我岿然不动的模样一挑眉,讥讽一声,“夫人昨夜哭着喊着要的东西如愿拿到手中,怎么,现今不想要自由了?”
在他脸上隐约的笑意中,我的脑子里蹦出几个零零散散的片段,好像是我抱着谢怀安大骂一通他油盐不进,将我是来做卧底搜罪证一事尽数吐露了出来……我的脖子一凉,捏上宣纸夺门而出,在差人送与我爹时,还附带了一张我目的已暴露的简信。
在卧房简单收拾了下包袱,我就赶在谢怀安收拾我前溜了出去,左思右想此刻回家肯定是会给我爹添麻烦,便在街上晃荡了许久,天色渐暗时,背着我的全部家当跑到了香云楼,直奔岁禾的房间。
这里鱼龙混杂,找起人来并不容易,能短暂的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我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摸到了岁禾门外,刚抬手准备敲门,就听到一男子声音从房间内传来,和那夜我半睡半醒间听到的声音一样,想起岁禾奇怪的神情,我便以手指在一侧窗户上戳了个洞。
看清房间内得到情形后,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子怀中揽着岁禾,正与几位敌国重臣宴饮,不时还小声提及几句“计划”。
惊吓之余,我不由后退几步,却后背一沉,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低头看到他腰间佩着的长剑,我心头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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