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祁凌不被权臣把持朝政，我回京第一程，便是领兵抄了冯府。

而我，姓冯！

我骑在马上，看着父亲与母亲用生平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我。

心中只想着，终于，我能当上祁凌名正言顺的妻，太燕的皇后了。

……

“三老爷。”有惊呼传来，伴着尖叫，然后又是另一声尖叫。

须臾，有人告诉我，我的三叔不甘受辱，自刎在祠堂下，三嫂随随其后触柱而亡。闻讯，我的兄长抱着小妹抱缩在起哭作一团，还有那些叔伯嫂婶，个个敢怒不敢言，瑟瑟发抖。

三叔是个书生，喜下棋，幼时最爱抱我于膝头，教我执子掌棋，教我读书。三嫂是小家碧玉，做得一手好织绣，我入宫时所穿的那身云锦霓裳，便是出自她手。

他们死了，这也表示着，我再回不了头。

祁凌，看看吧，为了你，我都做了什么。

一个时辰后，我御驭马回宫，街上人头攒动。有人赞我大义凛然，公正无私，也有人骂我薄情寡义，冷血可怕。

祁凌派出他的御驾仪仗前来接我，一路羽林卫开道，长长的乐阵后面是礼官执幡幢旌旗，行至宫门前时，文武百官悉数在列，以迎接天子之礼向我跪贺。

祁凌远远地冲我微笑，亲自快步上前挡开宫人，在马下冲我伸手迎接我，唤我一声“英英”。

“英英，你总算回来了。”

如此执马引凳，是多么不符合帝王身份的行为，果然有守旧的老臣不顾阻拦冲上来，大声斥责我的无礼，祁凌的有失帝王身份，辱没祖宗。

“妖女祸国，妖女乱君呀！”数位老大臣出在宫门前，满身素蒿，长声哀乎。

祁凌看着他们像是看件趣事，最后淡淡笑，一脚将马蹬踢开，转而直接净我迎抱下马，让我足不沾地。

“你们该感谢她，若非她，你们早就无国无君！哪还轮得到在这里哭天地祖宗呢，哈哈。”祁凌抱着我，缓步经过那些老臣的面前，扬长入宫。

再是没有人阻拦或置喙，甚至包括站在楼城上的太后。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切，冲我笑得慈祥又欣慰。

这一切，即是因为我有着刚刚平定临国之乱的无上军功，亦是因为，太后才是我的亲生母亲。

而我的丈夫祁凌，其实才是真正的冯家子嗣。

当年还是皇后的太后为稳定尊位，在生产时与冯家做了交易，我与祁凌互作调换，皇后得荣华尊位，冯家得富贵高升。

那，是我在很早便知晓的秘密。

翌日，皇后到向太后请安时，我正与太后同桌而坐，一起用着早膳。桌上种种，都是太后亲手下厨，按我的口味而做。

皇后是个极美丽的女子，正值又十年纪，又是临国的长公主，仿佛天地间能集于女子一身的好，全都给了她。却，唯有祁凌的爱，她从未获得丝毫。

嫁入大燕为后五年，皇后至今还是处子之身，除了这身华丽的皇后冠冕，她在大燕一无所获。

太后让皇后免礼，却未赐座，边替我添菜，边问起她关于宫中的琐事。近来，张美人与刘答应因琐事起了争执，皇后便令两人都在自己宫中反思，暂时禁足。

这本稀松平常，但太后却不悦，说皇后处事不当，令她反思自己哪里错了。皇后忙行礼应下，然后小心告退，我从她的脸上只看到谨小慎微的畏惧，看不到通透。

我知，她心中一定在疑惑，自己明明是按宫规处置，哪有不当？

她只是不知道，刘答应乃是我从前的婢女，我回宫她本应来见我罢了。

“若非当初皇帝登基后情势所迫，不得不同临国和亲，这大燕皇后之位本该属你。”太后叹息着，为我所遭受的不公惋惜。

太后不喜欢皇后，除了她是来自临国的女子，更多的是因为她一直觉得，是皇后抢了我的位置。而事实是，当初祁凌娶那位公主为后，是我以死力劝。

我还记得，当群臣定下婚事那晚，祁凌来找我时已经换上一身平民装束。他要携我出宫，他说宁愿不当这个皇帝，也不愿意背叛与我曾在军营中许下的结发誓言。

因为早在之前，当我从战场的死人堆里拖出祁凌走了一夜，力劫倒下等死时，我们躺在地上，便用沾满血污的手结发为盟，已互许夫妻，等待来世再见。

只是没想到，最后我们等来的不是敌军的绞杀，是一封停战议和文书。

之后便是两国议合，临国与大燕定下合亲之事，定下以长公主嫁与未来储君的约定。

在停战后，我与祁凌在满是风沙的漠北曾安置了一处小家，就在驻军不远处的山坳里，我们一起看日升月落，策马长漠，并计划着来年前去江南看春光碧水，绿柳缤纷。

如果不是先帝忽然病危，我想我与祁凌可能已经成为一对打马江湖，纵驰山河的壁人。

只可惜，没有如果。

祁凌的母后以自己的血在裹衣上写下一封书信，由一个婢女穿在身上，日夜兼呈地传到我们手中。当那个婢女脱下外衣，露出鲜红的真相时，我便知道，我与祁凌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摸约到头了。

为了母亲不亡于他人之后，祁凌没有选择，他必须回京。

但他承诺，不会参与那些夺位之战，不想与有着雄厚外戚支持的大皇子与二皇子为敌，他只去带走自己的母亲，便会立即回来与我团聚，之后远走他地，找一处安祥之地过完余生。

我应下他的诺言，同样承诺会永远支持他。亲手为其准备行囊干粮，备好马屁，送他离开。

看着祁凌策马的背影消失在黄沙间，我挥了挥手，转身亲手点燃那处住了数月的家宅。须臾，四周响起金戈铁蹄之声，已被我在这几日里暗中联络过的将领收到信号，陆续汇集于此。

祁凌或许会心怀侥幸，但我不会。

那个位置只有一个，其他皇子为了自己坐上去，什么都不会在乎，他此去绝不会轻巧顺利。而我，则绝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他，一丝可能也不行。

在那个送信婢女的惊诧之中，我重披战甲，翻身上马。

然后，发起一场兵变，直捣京都。

“参见贵妃娘娘。”刘答应的一声请安打断了我的走神回忆。

我收回心绪，望向眼前那个穿着青碧色宫装的女子，她的姿色算不得出众，但衣着华丽，满头珠翠，有着浓浓的富贵气息。

我一眼看到他头上的六只金钗，她只有答应位份，这十分僭越，敢这样走在宫中必然是有人默许的。只因，她是当时那个以裹衣传出血诏的婢女。

在当年满宫围禁的风雨中，所有人都看好大皇子与二皇子，以为新君必在二人之中产生。而她和冯家一样，用命赌了一把，站在了看似毫无胜算的太后与祁凌这一边，然后她赌赢了。

“娘娘，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一样的英姿飒爽。”刘答应笑着恭维我，挥开宫人，亲自替我送上一杯茶。

“你倒是比当年更丰盈雍容了许多。”我接过茶笑着，示意她在我旁边坐下。

“这都是托娘娘您的福气。”

“哪里，这是你自己挣的福气。”我笑着饮茶，缓了一缓后放下茶，道：“答应也当了多年，够了。明日我会向陛下请奏，把你的位份提上去，也便免得有人敢再怠慢你。”

“多谢娘娘。”刘答应笑盈盈地起身行礼，欣喜得意溢于言表，丝毫不掩饰，就一如当年我向祁凌提出封她一个名份时的模样。

那年，当我仅仅用时一个月，带着大军杀入京都时，大皇子已经手刃二皇子，并抄了二皇子舅舅一家，正以筹备自己的登基大典礼。

而祁凌与太后则已经被囚禁在宫中三日进未水米，只等着自生自灭。是刘答应又扮成宫女混回宫中，及时同我里外接应打开城门，才将祁凌与太后的命保下来。

当时，她为护祁凌中箭而命悬一线，她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希望求一个名份。我知她心中爱慕祁凌，便当作临终遗愿请求祁凌成全她。只是，她命好，之后挺了过来。

饮了茶，得了允诺，刘答应便凑近我耳侧，压低声音又说起我不在宫中时的消息。

“您不在地日子，宫中有人偷偷祭奠隐太子，娘娘，这事儿可容不得，一定要追究。”

隐太子，便是从前的大皇子，祁凌登基后追封的称号。虽然如此，但宫中禁提他的事情，更不要说祭奠，但凡被发现都是死罪。

其实，兵临城下时我曾与大皇子见过一面，他不仅许我皇后之位，还应允了共同临朝之权。

他说，少年时在校场见过我数回，曾败于我手下，之后便从未忘记过我。他喜欢强悍如钢铁般的女子，便是由我而起。甚至，我能女扮男装混入军中，都曾是他暗中授意，想成全我的雄心。

大皇子其实绝对算不上一个恶人，他文治武功俱佳，样貌心胸亦是卓绝，我相信他若登基会是一个好君王，若当他的皇后会过得很好。

可，他什么都好，偏偏坏在，他不是我心爱的祁凌。

我亲手斩下了大皇子的头颅，站在皇城上宣布这场宫变的胜利，看着与大皇子相关的众人纷纷弃械投降，乞求归顺。但是，我挥了挥手，一不作二不休的将这场血腥继续下去，把与大皇子相关的支持者一起杀尽。

祁凌太心软了，纵然在军中多年，经历数不清的生死，可他还是那么的仁善多情，做不出狠心的事。我太了解他，所以那便替他狠心，替他做那个恶人。

也正因为那样的屠戮，在后来群臣极力反对祁凌册封我为后，说我心狠手辣，泯灭人性，我最多只能当个贵妃，之后宫中有了另一个合适的皇后。

因为有祁凌的宠爱，表面人我受众臣敬仰，可私下有无数人扎着小人诅咒我不得好死。

京都的各家府邸盘根错节，那场宫变我杀死的人里，还有不少被生者记怀，只要我有一丝半缕错误，我便可能会被复仇。就比如，现在的冯家。

抄了冯府，不过是因为我那不争气的堂弟看中一贫家女欲要强娶，那女子刚烈地反手要杀了他，他便将女子推下了河，之后尸骨不存。

堂弟该死，但这满京城的官宦子弟中如他者岂止一二？有多少比他更恶劣的人还夜夜笙歌，活得潇洒痛快。只因为堂弟姓冯罢了，所以一封封奏章摆到御案上，明里是说堂弟，暗中所指向的都是我。然后便是如雪花一般的弹劾，指摘冯家如何仗着我身为贵妃而肆意横行，我的父亲更是成了群臣之首，又犯下多少徇私枉法之事。

祁凌是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支持我，这江山都都舍得为我弃下，更何况是那些弹劾，他根本不在乎。可我在乎，因为我爱他，不想让他夹在中间，我希望他是人人称颂的好帝王。

所以又一次，还是我替他做了决定，亲手抄了冯府，让他们去南方当普通闲人，断绝那些人企图动摇祁凌威信与根基的念想。

“嗯，我知道。会查的。”我微笑，侧手覆盖上刘答应还很平坦的小腹，转问：“该满初月了吧，明年秋日，你便要当母亲了。”

闻言，刘答应脸上的笑瞬间僵止，之后蹭地一下站起来，冲我重重行礼，却又吱吱吾吾地说不出自己哪里错了。

她肯定在惊讶，在半个时辰前准备来我宫中请安时，才从太医口中得知的消息，为何我已经知晓。她亦会后背发寒，会意识到，就算我不在京中，可这里的一切都在我的耳目当中，被我掌控。

包括这个孩子，我比她更早知道，是我让她有权力知晓，她才会知晓。所以，那些想试图借我之手打压他人的伎俩，是多么愚蠢。

我微笑，让宫人扶她起来，告诉她有孕在身是好事，安心休养便好，近日不用再来走动。

刘答应低着头应话后退出去，我微微敛目，心绪不宁，竟有忌妒。她如今虚荣又贪婪，蠢钝又自私，可是她能与祁凌有个孩子，这就足够令我羡慕。

肩上有一双手搭落，之后是力道适中的按捏，一阵熟悉的帝王御用熏香气息萦绕。我的心绪拉回，却没有立即睁开眼睛，我知道那是祁凌来了，很享受这样的照顾。

祁凌想向我解释那个孩子来的意外，是太后送了暖情的酒，又让刘答应穿了我的旧衣打扮才导致所成，我笑着握上他的手表示不用解释。他是皇帝，始终无后是不可能的，宠幸谁都无区别。

当我杀出血路将他扶上帝位时，便心中明白，他不再是我独一无二的丈夫，他是皇帝。他愿意只视我为唯一的妻，可皇帝却不能。

祁凌亲自帮我更衣，试穿新新的冠冕服饰，我站在他面前抬袖转身，他笑得像个孩子，上前再替我整理衣襟与金冠。感慨着终是等到了这一天，又向我道歉，让我等了这么多年。

要废后，是祁凌在娶那位公主为时就定下的目标，这身衣服在当年取皇后之前便做好了，他一直放在自己的宫中，就在等待时机替我光明正大的穿上。直到如今，临国已再不成气候。

“这次归京，就再不要出去了吧。安心将养身子，只待你再生下孩子，我就立即封为储君，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不分离。”祁凌抱着我，在肩头温柔许诺。

“若我生的是女儿呢，也要立为储君吗。”我玩笑着反问。

“有何不可？我们的女儿，若能如你，当个君王又如何？”

“你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讳呀。”

“英英，在天下与你之间，我何曾犹豫过该选谁？”祁凌笑得坦然，牵着我的手到窗边看向秋风中的满城宫阙，又说：“我当这皇帝，只因想让我当，我不想辜负你。”

在我的册封大殿上，我被行刺了，出手者是张美人。

彼时，张美人亲自捧着替十二只凤尾钗近前行礼，接下来本应太后与祁凌共同为我戴上这些召示着皇后之尊的饰品，张美人却先发难，从托盘下抽出柄利刃朝我刺来。

太后是最先看到的，吓得踉跄后退两步被宫人扶住才站稳，而后便是祁凌毫不犹豫地抱住我，将我紧紧护在怀中。

一片凌乱中，张美人被不费吹灰之力扣拿下，祁凌的肩膀被扎伤。

“她该死，她欠着那么多人的性命，为什么老天爷无眼，不让我为他们报仇血恨。”

张美人发疯似地叫嚣着，衣衫凌乱，发髻松垂，当被拖着远去时，一切都变得模糊，唯有那双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像剑，扎进我的心中。

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曾经的大皇子与二皇子，还有那些因为曾支持这两个皇子，而死于我手下的人们。

张美人，曾是大燕京都都的第一名门闺秀，六艺精通，又姿容绰绝。她是与皇子们一起长大的玩伴，与大皇子早有婚约在身，当我斩下大皇子的头颅时，她还在内廷学习礼仪，只等着成为皇后。当祁凌登基时，她才知道外面已然换了天地，她成了孤身一人。

祁凌善良，不忍再多害一条性命，也不忍家破人亡后的一个名门闺秀，自此之后流落在外难以维生，便封了她美人身份让她在宫中安度余生。

我碎了她的皇后梦，杀了她的心爱之人，她如何能不恨我？

张美人的那些举动不过是蚍蜉撼树，尽管太医要求诊治，礼官也询问是否要改期再行大典。祁凌却坚持，片刻的收整止血后换上一件新衣，便继续牵着我登上高台，我的册后大典如期举行。

祁凌说，这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已经让我等了多年，一刻也不想再耽误，即使是下一刻就要气绝死去，也要让天下人知道我才是他的妻。

在我接过册宝授印后，我也将自己的兵符交还兵部，当着天下人宣布从此封剑入鞘，今日之后天下再没有一代女将冯英贞，只有大燕皇后冯氏。

当夜，在我所承诺的冯英贞身份彻底结束前，我换装后打马出宫，飞快的追赶我那些被贩黜后迁往南方的家人，但还是迟了。

我最后站在城墙上，望着火把光亮的映照下家人在宫道上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黑夜里。

其实想想，便是我追上了又能如何？我还能以何面目见他们。即便只是养恩，冯家从未薄待我半分，我做下的这些事，令我自己都觉得无情不堪至极。

在黑暗中，我泪如雨下，指甲紧紧攒进皮肉却不敢出声，害怕有人察觉。

直到，一只手揽上我将我揽进怀中，拂着我的头将我揽在胸前，亲吻我的鬓角，温柔的唤我的名字，告诉我不要害怕。

“英英，不要怕，以后绝不让你再这样两难。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恍惚间他不是皇帝，我不是皇后，我们还是漠北戈壁上那一对最普通的，相依为命的夫妻，彼此依附扶持。

我当皇第的第一日，祁凌因为我而破坏宫禁的事传遍朝野，大小官员如雪花般上书谏言，要求按祖宗规矩罚治我这个皇后。

祁凌一人迎对百官，任由各种言论加身，唯一条绝不许动我。最后他脱冠去衣，任是百官如何阻拦也硬生生去宫门跪下，以堵悠悠众口。

“谁再多言，那便是要朕割头谢罪了。”

祁凌将背跪直，笑着对众臣悠悠说到，顿时四周一片寂静。

与此同时，太后带着许多宫人与珍宝来的宫中，她欣慰说着总算等到这一天。她告诉我以后要开始享福，任何用度都不要再节制，就是要享尽一切荣华富贵来补偿从前种种。

“皇帝是托了你的福才当上这个皇帝，哀家是多有福气才能有你站在身后。”在摒退所有宫人后，太后牵着我的手低声慨叹。

“母亲，那都是我愿意做的，我只希望你和祁凌能好。”我回握太后的手。

“我懂你的心思，哀家就是觉得，这辈子怕是都还不清你的情了。”太后笑着，轻拍我的手背。

太后授予我掌管后宫之权，处理所有大小事务，包括对已废皇后和张美人的处置。

我知道，张美人不能活着，这是毋庸置疑的。

她在赴死前，我亲自去见了她，将当年那身未能穿上她身的皇后服冕一并交给她，并承诺她，不会按祁凌的妃位给她下葬，而是会以隐太子妃的规格与隐太子合葬。

当然，这些不会昭告天下，对外众人只会听到，张美人因刺杀未遂而被挫骨扬灰。

张美人没感激我，而是嘲笑我，她说她是被我害成了孤家寡人，而我却是被自己害的，她诅咒我rì后的下场一定会比她更淒惨。

“你以为，这宫中，有多少是真情呢。皇帝，真的会爱你这样一个，杀光了他的兄弟，他故友交旧的人吗？我的死，不是结束，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