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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一章 免费

当我穿到相府庶女身上时,我没慌。

当我知道再没希望回去时,也没慌。

即使我将作为替身,嫁给只懂得行兵打仗的将军,我依然稳如老狗。

可当我发现,自己会不受控制地对人讲出真话时,我觉得我死定了!

……

打从三岁起,我就在后妈的磋磨下长大。

我自小最擅长的就是揣度人心、察言观色,在夹缝里求生存。

我出了车祸,被动地来到这个世界,变成一个不受重视的待嫁娘。

感慨只是一瞬,我很快认清了局势,

活下去,在有限的条件下保证自己吃饱穿暖,这才是我不变的人生信条。

其他的,我都不曾奢求过。

这天,是我的大婚之夜、洞房之喜。

所能享受到的待遇,却是被动地去听门外那些个丫头、婆子有意无意的碎嘴。

“里头这位,还真是好命。这嫁进王府以后呢,她可就成了正儿八经的主子,人威风着呢。”

“可不是好命嘛。若不是非得由她来顶替了那位置,恐怕便是等上个三辈子,她也甭想够到将军的一片衣裳角。”

“嘁,就算嫁进来了又如何?你们看这会儿工夫,将军他还不是赶着……往园子里见那位去了吗?”

……

“今晚老爷有要事和人相商,姑娘便先自个儿就寝吧。”

隔着厚重的红色盖头,响起一把中气十足的声音——客气但疏离,也不够礼貌。

我身上明明穿着喜服,她却喊我一句“姑娘”。

我知道,这肯定就是桃红提前跟我说过的李嬷嬷了。

而她口中的“老爷”,指的就是我们东祁的护国将军纳兰临江,我的夫君。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讽刺,却故意把自己的两只手攥在一起,做出一副乖顺的架势来。

“哼,私会便私会,装什么公务繁忙。还有,如今我这嫁都嫁过来了,难道,你不该喊我一声‘夫人’吗?”

此话一出,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挨着我站的桃红身子抖了抖。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想要去忤逆。

我原本打好的腹稿是:“有劳嬷嬷。更深露重,将军那边,便由嬷嬷您多多费心了”。

可等我想抬手捂嘴的时候,已经晚了半拍。

才是嫁进将军府的第一天,我就把自个儿夫君的奶娘,给得罪了个底儿朝天。

在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前途一片灰暗。

我听到桃红给李嬷嬷塞了钱,声音颤颤地替我同对方道歉。

“是老身逾越了,又岂能怪到夫人的身上?老身这就去见老爷,帮夫人把话给带到。”

我能听出对方的怨念,也能听出她在提及那句“夫人”时的咬牙切齿。

但我的心里清楚,面对一句覆水难收,所谓解释,往往会出现越描越黑的情况。

所以,我干脆揭过不提,准备打从其他的方向描补。

“嬷嬷今年多大了,还跟人玩儿受了委屈……就去找主子告状的这套?你去便去,整好儿帮忙捎个话,让纳兰临江至少来主屋一趟,把这盖头给我揭了。”

许是气得狠了些,李嬷嬷没再同我交涉。

我只听见耳畔响起一串乱而急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木门被带上的咔哒声。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桃红哭唧唧地摇晃着我的手臂。

我没搭理她。

我在想,这样的穿越bug,也许和我之前的经历有关。

因为,每每被后妈折磨,我总会习惯性地躲在心里反驳她——幻想那些毒舌的话,可以减轻自己的痛苦。

“老、老爷……”

桃红一句颤巍巍的招呼,将我的心神给拉回现实。

我知道,这是纳兰临江来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我被一片光亮刺到睁不开眼。

“我只是过去和她说清楚,并不是……有意要晾着你。”

在终于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之初,一张线条冷硬,却好看到天怒人怨的脸,猝不及防地撞入我的眼帘。

我能听懂纳兰临江的意思,也能理解他的难处。

毕竟,缘于对方兵权在握,又功高盖主,这已然遭了上头的忌惮,他又怎么可能会选择自毁长城呢?

我有心装聋作哑,但又怕他误以为,我这是在无声地抗议。

所以,我只能试探着出声——寄希望于自个儿身上的bug,已经过了它的有效期。

“将军自有将军的说法,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去见她。你们两个人,压根儿不是同对方……体面说再见的关系。且不管过去怎样,如今,她不但是东宫的太子妃,更是你妻子的长姐。你若斯不管不顾,偏选在大婚之日和她讲清楚,是唯恐别人误会不了……你依然对她情根深种,且甘愿和她藕断丝连吗?”

我懊恼地攥紧身下铺开的喜服,不由自主地把心里的真话,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扔。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觉得我是沾了你和长姐婚约的光,这才以庶女的身份,嫁入了你们将军府。可事实却是,我们两个同为他人手中的棋子。上头不可能由着你,任你娶回丞相府的嫡长女,来助长自个儿的势力。”

“这就好比我的父亲,其实他和上头的想法一样,他们都清楚,我的庶女身份于大局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我父亲他,依然不想放弃和将军府结亲的机会。所以,我希望这以后呢,你跟我之间可以和平共处,可以齐心协力把这场戏给演好——演给想看的那些人去看,谁都不准拖后腿。”

完蛋。

这bug不但没有失效,还一如既往地坚韧——不把自个儿心里的怨气爆发完,就不会停下来的那种。

打从那晚开始,我再没见过纳兰临江。

直到,我和他一起进宫谢恩的那天。

其实也不怪他气。

可能在他的心里,我这个替代品就该活得低眉顺眼些,不该事事那么高调。

长姐嫁入东宫,我成了将军夫人,是他轻易放不下的痛。

他一时想不到以何种态度来面对我,完全属于人之常情。

“待会儿见到皇上,除了有必要的问答,你一句话都不要说。”

进了宫门,纳兰临江走在我的斜前方,头也不回地冲我交代下这么一句。

其实我也想啊。

但关键是,眼下这个bug的霸道之处在于,它完全不受控。

由是,在长姐红着眼圈望过来,同我道着恭喜的时候,我恭顺地冲她福了一礼。

可我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恭不恭喜的无所谓,只要长姐不再惦记着我的夫君,我便谢天谢地了。”

一句话落地,皇后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长姐咬着嘴唇泫然欲泣。

太子却眸中充满兴味地看过来,什么都没有说。

剩下同我并肩而立的纳兰临江,他好似很轻地笑了一声。

但缘于我的注意力,全在自个儿会不会被杀头的这件事儿上,倒也没心思去细究。

只见皇帝拿手朝我的方向指了指,而后仰头朗声一笑,赞下一句“快人快语”。

他当然开心了。

作为兵权在握的护国将军,纳兰临江娶的妻子越草包,上头的人,便会睡得越安稳。

毫无意外地,我被禁足了。

但作为一名不喜阴私之举的武将,纳兰临江并没有克扣我该得的份例。

除了用不顶事的新人换掉了李嬷嬷,我住的怀酒居,可以说是将军府里的一方净土。

“小姐,您说您这又是何必呢?为着一时痛快,如今将军连回门都不让您回了,咱们倒是怎么办嘛。”

其实桃红不可谓不忠心,但她忠的却是府里的姨娘,我的生母苏氏。

所以,不能替自己谋取夫君的恩宠,借此帮忙提高姨娘在丞相府的地位,在桃红看来,那是天大的事。

我的看法,却同她截然相反。

在我屡次出言不逊之后,我依然能过上有吃有喝有钱花的日子,我真的是别无他求。

对这种生活,我感到很满意。

但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时候,哪怕是你表面上满足了平稳一生的条件,别人也不见得会愿意配合你。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拿出一张宣纸,准备对着门口的那几盆兰草写生。

却不料,我的怀酒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二妹果然是好兴致啊。”

春寒料峭,我的长姐裹着猩红的斗篷迎风而立,笑靥如花。

而我,则是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身体,在画纸上投成一道暧昧不清的阴影,瞬间挡去了原本就有限的光。

“林惊月,你可知清淮他……之所以会对我念念不忘的原因吗?”

我看着长姐纡尊降贵地蹲下来,特意配合了我坐在绣凳上的高度。

但我知道,眼前此举,她无非是想让我瞧清楚她花掉的口脂罢了。

其实我的视力一直很好,同时,观察力也不弱。

因此,对方指尖上,那抹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殷红,并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可我不想和她争。

我只想独自美丽,岁月静好。

大抵是早已看惯了颠沛流离吧,能拥有一段可以不用为生计发愁的岁月,我真的很感恩。

不过,我这头儿倒是想韬光养晦,做到一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奈何我身上的bug它不允许啊。

“林惜月,你这种故意弄花口脂的行为,在我看来,实在是幼稚到家了。其实我和你,原本可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的——是你自个儿偏要上赶着找不痛快,那我也没道理惯着你。我只问你一句,你这般自堕身份,硬是巴巴地凑上来,你见到纳兰临江他人了吗?”

才是走到门口的桃红,不小心摔了手中捧得好好儿的一套茶具。

我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先是得罪夫家,再是得罪娘家——此情此景,我无异于主动找死。

不过,我终是赌对了。

林惜月白着一张脸站起来,咬牙切齿地,打发我屋里的人帮她去喊纳兰临江过来。

我眼瞅着那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同手同脚地跑出,再同手同脚地跑进,却立在远处不敢过来,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囫囵的话。

“你们家将军他人呢?”

“将军……将军说……他说待给夫人做完秋千了就过来。”

纳兰临江这个狗东西,他这是想让我替他打头阵啊。

等我这头帮他料理得差不多了他再出现,以此成功避开旧情人的锋芒,好来个坐享其成。

当真是好算计。

林惜月却被气得不轻——看她那眼神,恨不能是,把我给撕碎了吞咽进肚子里。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但我身上的bug呢,它却偏偏喜欢火上浇油。

“我原先同身边的人无意间提过一嘴,说是自己一直……都想在院子里架个秋千来着。难为夫君他心里记挂着这些小事儿,倒是因为这个慢待了贵客。”

我看到桃红的嘴角抖了抖,然后努力降低她的存在感,对着那些茶具碎片装鹌鹑。

可这真不怪我。

早在前几天,我真就同桃红念叨过几句有关秋千的事儿。至于是哪个有心之人传出去的,我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作为被“慢待”的一方,林惜月哪儿还顾得了我的喜好是啥。

这左一声“夫君”,右一句“贵客”,足以毁了她所有的希望。

“卿卿说得极是。无论是何原因,慢待太子妃,终归是我们不对。”

是姗姗来迟的纳兰临江。

这个狗东西,借的一手好势——他接上我刚才的话茬儿,直接给了林惜月最后一击。

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林惜月……不该是让纳兰临江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吗?

所以,哪怕是为了对方的名誉和安全考虑,纳兰临江不得不推开林惜月,他也不至于把手段给施展得如此丝滑吧。

真是怪哉。

“卿卿,你这怎么……也不知道给客人上杯茶喝呀?”

许是发现林惜月长久的打量,纳兰临江把我挡在他的身后——以一种保护的姿势。

而我听到那一句接着一句的“卿卿”,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可话又说回来,也不知是否缘于心中无怨,我竟难得地没有出言去拆他的台。

不过,我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纳兰临江之所以会如此,并非是因为爱上了我。

事实与此恰恰相反。

他这是把我当做一个工具人,随意拿去帮他挡桃花。

关键的关键,他想挡掉自个儿身边的桃花,也完全不是为了我。

正所谓爱之深,才会替对方计深远。

纳兰临江希望可以把林惜月给推得远远的,直至推到他认为的安全地带,以此避免意中人惹火上身,避免一个万劫不复的结局。

如果我是爱着自个儿夫君的痴女子,恐怕单是这种区别对待,便足以杀死我千遍万遍了。

可事实却是,在我的心里,纳兰临江他是我的衣食父母。

因此,最起码的服务意识我还是有的。

于是,我打从绣凳上站起来,决定先配合了他的戏再说。

但我忘了,只要那个该死的bug还在,便注定我的人生之路不会变坦途。

它总会逼着我口说己心,不遗余力地去得罪我的金主。

“纳兰临江你没事儿吧?依着常理来说,她得喊你一声『妹夫』。可眼下呢?她主动找上门不说,还当着我面地和你歪缠不清,我倒是给她上个屁的茶啊。”

说到这里,我甚至自然而然地“嘁”了一声,骂人骂到飞起。

“不就是在你还没来得及认祖归宗的时候,她林惜月对你纳兰临江有着一饭之恩吗?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类似于这种『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戏码。那照着你的意思,设若当初,救你的人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太太,你也得跟对方虐恋情深、你侬我侬呗。”

我用眼神向站在门口的桃红求救,她却假装看不到我。

剩下我还能怎么办?

我只能是不可控地继续作大死,闭着眼睛一条道儿走到黑——我把头转向林惜月,慷慨激昂地做着我的最后陈词。

“我想说的是,这现实的情况呢,明明是一个使君有妇,另一个罗敷有夫。可长姐啊长姐,你却非要跟人来藕断丝连的这套。我劝你做人要善良。哪怕是你真就死了都要爱,断不得、戒不掉,那也最好是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少拿自个儿的龌龊,来影响别人的好心情。”

安静。

可怕的安静。

林惜月甚至忘了她本该保持的镜头感,愣在原地,打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嗝。

剩下纳兰临江呢,他什么都没有说。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先是站开了些,眉眼温柔地望过来——在抬手轻轻拍了我的脑袋之后,他竟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额,这、这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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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6 19:1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