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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一章 免费

同样是爸爸的女儿。

妹妹是钟氏集团众星捧月的二小姐。

而我,是人人唾弃的妓女的女儿。

如果光鲜亮丽的豪门背后有糜烂不堪,那我就是从最肮脏的污泥里生长出来的荆棘。

……

我的出生就是一个笑话。

不,笑话可比我干净多了。

我那个一面都没见过的妈,年轻时凭美貌混迹于富豪圈。不知道为了多少钱,一晚上服务了五个男人。

怀孕后,生下来一查DNA,钟元朗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他在已经忘记这个荒唐游戏的时候得到了消息,无所谓地呵呵一笑,挥了挥手,助理就去处理了。

女人狠狠敲了钟元朗一笔。然后我被一户不孕的普通人家收养,过了几年舒坦日子,直到我那个生物学上的爷爷知道我的存在。

在十岁那年,我就这样被接回来成了钟思语。虽然是钟家大小姐,我却因为自己的出身尝尽了鄙夷的目光。

钟元朗见到我就跟看到自己年轻时的丑事一样避之不及,钟夫人汪秀慧生于书香门第,更是接受不了和我这样的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所以我十岁上就自己住公寓,一个人生活。

只是老爷子要求我每个周末回家吃顿晚饭。这操作就好像是提醒大家,钟家还有我这样一个女儿。

我真的谢谢这老头了,就是这样,钟思琪才会在学校格外“照顾”我。

体育课上,本该在室内体育场练排球的我,被一群小太妹拉到操场角落。

“你行不行啊,别给她一下爆头了。”有人这样说着,语气却是兴奋不已。

“开玩笑,我练过的。”

我被怼在墙边,头顶上是一个装满水的气球,气球后面是一个飞镖盘。远处穿得干净整洁的女生,右手拿根飞镖,正在看着我的方向不停瞄准,她身后的几个人不停起着哄。

在每年几十万学费的贵族学校,学生表面看起来都体面有教养,他们的父母应该都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真实样子吧。

看着她脸上犹豫的表情,我在心里暗骂一句,任命地抬手捂住脸。这要是给我扎点伤在脸上,老爷子子看到了还得给我一顿好揍。

头顶传来“笃”的一声响,伴随着一阵兴奋的呼号,我被浇了个透心凉。

十几岁的年纪,女生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育。这又是夏天,我穿着短袖校服,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让我倍感尴尬。我只能垂下手臂挡在胸前。

“艾滋病站好,别乱动,扎死了可是你自找的!”

听说那个女人是艾滋病死的,这就成了我的一个绰号。我也没去医院检查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艾滋病。不过后来想了想,我要是有病,是绝对不可能上钟家的饭桌的。

关于我的出身,本该是个秘密,钟家人自己不说,学校的学生是不可能知道的。我能想到的只有汪秀慧和钟思琪。毕竟我比钟思琪还大两个月,这实在太打汪秀慧的脸了。想想钟元朗在家里渐渐式微的处境,这其中可能还有点政治因素。

我蹲在地上,捏着衣角往外拧水。这群人终于在打了下课铃后走了,下节课我也不准备上了,在操场上晒晒太阳,等衣服干点儿了再回去。

嫩绿的草坪上出现一双干净的白色球鞋。我抬起头,一张青涩淡然的面容映入眼帘。

在这个学校,别的我不敢说,名气这方面,我真不知道是杨澍更出名还是我更出名。毕竟“艾滋病妓女的女儿”和天之骄子同样拉风。

家境顶尖,颜值顶尖,在这个遍地名人、富豪的学校里,杨澍也是最显眼的那一个。关键他还是个乖乖三好学生,从来不惹事那种,当然也是没人敢主动惹他。

我在看到他那张赏心悦目的脸时,不自觉地微微一笑。杨澍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大概是没想到刚刚遭遇校园霸凌的我,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不仅没在哭还能笑出来。

他伸出手递了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给我。

我看着他白皙的手腕,慢慢站起身来。

“你不怕得艾滋吗?”

他愣了愣,看我不像是开玩笑,将我从上到下地细细打量着。

不是,你眼睛能检测病毒还是怎么滴?能看出来我有没有病吗?扭头就跑才对吧。

见他的脸突然红了,我才猛然觉察到不对。我抢过他手里的毛巾,扭头蹲在地上开始擦头发。可身后的人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我扭头看着他,“你要是这么闲,就去帮我拿套干净衣服吧,我书包里有。”

“好,那你等着我。”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声音也是同样的清爽干净。

我还想问,你知道我是哪个班的吗。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我知道自己多虑了。

“你为什么不反抗?”杨澍把衣服递给我时问道。

“不反抗,顶多把衣服弄湿。反抗了,还得挨顿揍。你说说怎么划算。”

我之前倒是拼命反抗,被打得鼻青脸肿,对方也没好到哪去。结果回钟家的时候,脸上的淤青被老爷子子看到了。他骂了一句“没出息”就抽了我一顿戒尺。

我他妈找谁说理去,老爷子子只看结果,不问过程。结果就是我看起来很丢脸。

“这大热天的还挺凉快。”我又是没心没肺地嘿嘿一笑。

至于自尊什么的,在我渐渐知道“妓女的女儿”是什么概念之后,已经慢慢没有了。

我的出生不经过我的同意,也没有一丁点情爱的成分,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碍眼。

不知道杨澍怎么会这么闲。

从那天我们说过几句话后,他就一直能“恰巧”出现在我最难堪的时候。

我被关在厕所里,他不上课跑过来撬锁。

我的桌子找不到了,他问老师要了新的课桌给我。

我被浇了一身的墨水,他借来同班女生的宿舍带我去洗澡。

刚开始我被他的外表迷惑,也感激过。后来发现,他这种英雄救美的行为,给我带来的是更多的负担。

人们似乎是发现了我“狐狸精”的潜质,这更加夯实了我“妓女女儿”的人设,各种肮脏的流言满天飞。

其实见惯了他们的各种手段,我已经生出了点鄙夷的心理。也许是多少顾及我姓钟,我几乎没遭受过暴力对待,所以来来回回也就那几招。

被关在厕所里,我可以逃一节课,反正下课了总有人要用厕所。桌子没有,我可以暂时不用。衣服脏了,我也能自己找到地方清洗。

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只要保持麻木就无敌了。

可现在呢,凭空多了一个见证者。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他流露出怜惜的目光。这对我来说可比那些嘲笑的、看好戏的表情有杀伤力多了。好像是在告诉我,你可以哭。

这让我已经锻炼出的剽悍内心备受打击。

我不止一次地提醒他,应该离我远点。

“妈个批。”

我看着高高挂在树枝上的书包,骂着街去找工具。

等我从器材室拽了一根长杆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棵树下,杨澍站在那里,手里提着我的书包,正一下一下拍着土。

他抬起头看到我,手里的动作停住,眼里星光闪烁,嘴角上扬,粲然一笑。

脚下的青草地延伸到远处,橘红色的晚霞就在杨澍的头顶,那夺目的光彩让人目眩神迷。

蓦地,我胸腔里升腾出一股怒火,走过去一把夺过自己的书包。

“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他眼底的笑容就那样凝固了。

不忍再看他受伤的黯然目光,我赶紧跑开。

杨澍善良、真诚,有那些虚伪的纨绔子弟一辈子都不会具备的品质。他这样的人就应该在阳光下潇洒地活着,何必踏进我泥泞不堪的生活呢。

每次接到老爷子子的电话回钟家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依萍回家要钱,被陆振华抽的满地打滚的样子。

其实,比家人和你吵架,更残酷的是从始至终的冷漠。钟元朗不会打我,他多看我一眼都嫌晦气,见到我来,皱了皱眉起身离开了。

汪秀慧脸色一沉,“爸爸应该没有亏待你吧,你就不能穿的好点?扶不起的阿斗,这穷酸样是给谁看。”她叹了口气,碎碎念着向厨房走去,“真不知道爸爸是怎么想的……”

接下来是钟思琪。她衣着精致,看似随意别着的发卡和手腕上的手链,细看下就知道价值不菲。

每个月我有足够多的生活费,但我还保留着在养父母家的生活习惯,对自己的着装要求是干净整洁就够了,和钟思琪傲然奢华的气质自然是天上地下。这房子里的保姆应该都比我懂时尚。

“你手段可以啊!悄无声息地就勾搭上杨澍了。真是小看你了,毕竟有些东西是基因里带的。”

她撇了撇嘴,露出一个嫌恶地眼神也走了。

原本言笑晏晏的客厅,因为我的到来变得空无一人。我还一句话没说过。

这里的一盏灯一块地板都在提醒我,这不是我的家。我站在原地,哪也不敢坐。

终于等来阿姨叫我入席,我吁出一口气,走向下一个刑场。

因为是长孙女,我一直被安排在老爷子旁边第一个位置,钟思琪在我的下手。这位置安排不仅我,大家都难受。

我叫了一声爷爷,走过去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老爷子随意地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就让上菜。

这顿饭吃的寂静无声。在老爷子放下筷子起身离开后,钟思琪一家三口也跟演出结束般作鸟兽散。

我如蒙大赦,站起来就要开溜。刚出餐厅就被阿姨拦住了。

“上周月考,你是什么成绩。”

来到书房,老爷子直接进入正题,这口气不是疑问,是质问。

我心里咯噔一下。上周月考,杨澍把我从年级第一的位置挤下来了。

我没什么好申辩的,默默伸出双手。

紫檀木的戒尺高高举起落在的的小臂上,钻心的疼痛敲击着我全身的神经,我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没叫出声来。

我大脑里努力想着其他事来转移注意力--老爷子真体贴,从来不打我手掌,手掌打肿了影响学习和生活。

老爷子皱眉狠抽了我十几下。在直白的肉tǐ疼痛面前,任何伎俩都无济于事。我的脸皱成一团,后背出了一层汗,身子直打摆子。

我本就不是特别聪明的人,可以说现在的成绩都是抽出来的。这个家,唯一对我抱有一点期待的就是老爷子了。疲惫难行的人生路上,身后时不时有人给我一鞭子,我自虐般地觉得还可以走下去。

老爷子冷笑一声,“你看看自己有些什么?也敢像别人一样躺平。”说完又毫不留情给了我几下。

我闷哼一声,差点就要骂人了。古代行刑还有个数呢,你能不能一次性抽完啊。现在手臂红肿一片,火辣辣的疼。

走出这栋富丽堂皇的别墅时,我已经精疲力尽。

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一直哭喊着找妈妈。老爷子说他是我的爷爷,我的爸爸妈妈只是养父母,不是亲生的。我根本不信,以为我淘气,爸爸妈妈不要我了。老爷子给我擦了眼泪,告诉我十岁不小了要学会听话。

第二次来的时候就因为哭挨了揍,从此我认真听他说的话,因为他从来不跟我开玩笑。

以前我也有疼爱我的爸爸妈妈,让我可以淘气耍赖。早晨上学起不来,妈妈一边给我穿衣服,一边逗醒我。去游乐园玩,爸爸在我想玩的项目前排队,妈妈拉着我去买冰激凌。

温馨的一幕幕反复在我脑海出现的时候,我就恨死老爷子了,要不是他非要找我回来,我就可以健康快乐地长大,比谁都幸福。

在一次次夜里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时,我跑回那个养父母的家。敲开门,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面孔,养父母已经被安排搬了家。

这时我才赫然发现,这温馨的十年才是我偷来的人生。

走到公寓楼下,花丛后蹿出一个人来,给我吓了一跳。

“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杨澍了,从那天凶了他一句之后。

“哦,我回钟家了,你怎么来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递到我面前,“这家饮品店出了新品,味道不错,就想让你尝尝。本来还有冰淇淋的,时间太长化了,让我喂小猫了。”

“我不要,你走吧。”

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做两套题,然后睡一觉结束这糟糕的一天。

下次我要考过杨澍!挣命啊!

“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都不让我上去坐坐吗?”

“我家里没人,你上去干嘛?”

“就是因为没人,我才想上去看看啊。听说你都是一个人住。”他说的很坦然。

这什么虎狼之词,我这个变态都觉得变态。

“赶紧走吧,别说胡话了。”

杨澍哑声道:“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他不会就是来问这个的吧?我怎么会讨厌他呢,谁会讨厌这么好的一个人啊。

“没有,那天我是心情不好。”

“真的?”他的声调都变得雀跃了,凑近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

“那你拿着,我先回家。”他拉起我的手臂,要把东西塞给我。

我疼得吸了一口气,他低头看到了我手臂上一片青肿的痕迹,立刻变了脸色。

“你……这怎么弄得?”

我挣开他的手,“没事,你不用管。”

他强硬地拉起我的双手查看,眉头越皱越深,“是你爸爸打的?”

“我爸爸看都懒得多看我一眼,是我爷爷打的。”

“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犯了错误就要挨打。”

说完,我看到杨澍眼眶发红。他吸了吸鼻子,撇过脸去躲避着我的目光,喉结上下滑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就他这种乖宝宝,应该一辈子都没在家挨过打吧?

我就知道,这是个猪队友,我不会还得安慰他吧?

我认命般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拿出一杯奶茶喝起来,“这是什么口味的?还有蛋糕?”

晚饭基本没吃,我现在是真的有点饿了。杨澍静静看着我把食物吃完,疑惑道:“你没吃饭啊?”

我翻了个白眼,“不是你非得让我吃的吗?”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还以为你回去没吃饭。”

我佯装生气,“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很欠揍?我上着贵族学校,住着高档公寓,保姆隔天就来打扫一次,卡里有花不完的钱。我用得着别人可怜?”

他正色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有,钟思语,以后我不会让别人再欺负你了。”

不知道杨澍哪来的执著。往日淡然清冷的三好学生,开始凶神恶煞地威胁那些小太妹。我的日子也因此变得好过很多。

那天,在看到他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打架的时候,我还是吃了一惊。

杨澍站在一个男生面前,表情严肃像是在质问什么。男生比杨澍还要高壮一点,此时竟有点心虚的样子。

杨澍越说越生气,抡起拳头砸过去。男生被打翻在地,反应过来想反抗的时候又被冲上来的杨澍一脚踩在胸口。

我从没见过,应该说在场围观群众也没见过,这样暴怒时的杨澍。他拧着眉,目光冰冷地把拳脚招呼在那人身上,打的他全无还手之力。

前几天,学校各个角落的墙上开始出现很多脏话,脏话前边都是我的大名。那密集程度就跟小广告一样,看来这是找到真凶了。

这里的骚动引来了更多的人,我冲着他们“喂”了一声。

怒容满面的杨澍看过来,恍神之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甩了甩自己握拳的手,走过来拉起我的手离开人群。

学校的僻静处,我捏着他的下巴检查了一下这张脸,还好脸上没伤。

他在我突然凑近的时候,瞪大了眼睛想往后躲,耳根子瞬间就红了。这个受惊的样子逗得我噗嗤一笑,刚才捏着拳头打人那个好像是别人。

我低头看到了杨澍关节红肿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应该拿书,拿笔,拿球拍,拿篮球,就是不应该在那些人渣身上浪费时间。

我板起脸来看着他,“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他爱写就写,我又不疼不痒。”

在我冷漠的态度下,他也有点生气。

“你是不是有病啊,有自虐症吧?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

我只能比他声音更大,“我就是有病,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估计没见过我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他显然被气的不轻,瞪着我又有点委屈地呼呼喘着气。

沉默过后,杨澍恨恨地看着我。

“是不是浪费时间,不是你钟思语说了算的!”

没有人找我麻烦了,钟思琪只好自己来。

当然钟家高贵的二小姐不用亲自动手。别人把我的书倒在地上一把火点了的时候,钟思琪只是在我面前冷冷地看着。

那鄙视不屑的眼神代表整个钟家好像在说,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她真的什么都不用说,这样高傲冷漠地目光已经够了。谁让我不自量力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比她大了两个月呢。

我和他真是一个爹生的吗?

面前的人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对我恨之入骨,以至于要时不时踩我一脚才能纾解心中的郁结。

杨澍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和呆呆站着的我。他要追上去被我拦住了。

“你还能打女人啊?”

“放心我不打女人,我得狠狠恶心她一下,让她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唉……你对她做什么也是我来承担后果。我在钟家已经够不受待见了。”

杨澍有些泄气,他第一次在我这张总是无所谓的脸上看到了落寞,瞬间明白了我的无奈。

学生升入高二后就开始制定留学计划,学校也有专业的老师指导。有这种好事我可不能落下,我必须出国,要离钟家远远的。干脆毕业直接定居海外,再也不回来。

想到即将到来的自由生活我就兴奋不已,有一种终于要熬出头的感觉。

在我积极准备材料和各种考试的时候,杨澍来问我要申请哪所学校。

“你问这个干嘛?”

“你说干嘛?”

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我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呢,这几年杨澍就像骑士一样,在我前方冲锋陷阵。可是骑士应该保护像玫瑰花一样的公主啊。

我顶多算根荆棘条,还时不时刺他一下。

而且我的计划是出去后六亲不认、浪迹天涯,我怎么好意思带上他。

第二年三月份,我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杨澍发来了信息。

那是一张电子版的英文录取通知书,左上角的校徽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气急败坏地把电话打过去,“你疯啦?”

我选学校的时候只想远一点,而杨澍明明有实力申请到排名更好的大学。

电话那头的人笑的很开心,“我们同专业哦。”

被老爷子叫回钟家的时候感觉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头,后来才知道是钟思琪拿到offer的学校一般般。

就在我得意洋洋的时候,老爷子给了我当头一棒。

“不要去国外了,在国内找个大学上吧。”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说话都破音了,“为什么?”

老爷子皱了皱眉,“没有什么为什么。”

“……”

“我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你一走那么多年……”

我打断他的话,“你需要我吗?三天两头打我,让我好好学习,现在我考上想去的大学了,又告诉我别去了?您看我像傻子吗?”

老爷子凉凉地说道:“什么想去的大学,你不过就是想要逃避。就你这个样子,怎么做我钟天的孙女?”

我可去你的,因为我的成绩比钟思琪好,就直接取消我的资格。简直没有天理。我在老爷子的书房大闹一场,最后还是领了一顿戒尺,灰溜溜离开了。

他是钟氏集团的董事长,钟元朗和汪秀慧都对他毕恭毕敬。他的话就是圣旨,根本不是我抗议就能改变的。

我欲哭无泪,重新加入高考大军,玩命地刷题。同时还得躲避着杨澍的电话,他已经在积极规划留学后的学习和生活了,时不时还来询问我的意见。

晚自习结束回来时已经晚上十点钟了,公寓楼下,我被杨澍堵了个正着。

“现在已经用不着高考成绩了,你每天把自己搞这么累干嘛?打电话也不接。”

我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唉……我把杨澍坑惨了。

看我吞吞吐吐,他也有些急了,“怎么了,你说呀?”

我尽量编了一个苦情又合理的理由,“我爷爷不让我出去上学,他这几年身体不太好,舍不得我。”

杨澍用疑惑地眼神看着我,“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我爷爷对我还是不错的,在他需要我的时候,我总不能说走就走吧。”

杨澍似乎是信了我的话,随即瞪我一眼,“那你也得早点告诉我啊,我不用复习吗,最近都没看书。”

他的话就像软绵绵地在我心上锤了一拳,感动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在我心里泛开,胸腔一股无名怒火已经升腾起来。这妥妥的精分神经病。

我抱胸冷冷看着他,“好玩吗?我是去不了,不是不想去。你是怎么回事?说不去就不去,你父母没有意见?”

杨澍黑着一张脸和我狡辩,“在哪里上学不是一样。”

“放屁,这起码是世界排名前二十的大学,怎么能一样?别跟我玩什么生死相随,我不吃这一套。”

他从来没有向我要过什么承诺,不计得失地一往无前,这份天真让我无比气愤。我们大吵了一架,相持不下。

每次被我气到他就撇过脸去,呼哧呼哧直喘气,现在又是这样。

几年过来,那个夕阳下的少年已经成熟了很多。个子长高了一大截,身体变得强壮,五官也更加深邃。以前凶一句好几天不搭理我,现在也敢瞪着眼睛跟我叫板了。不过生气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

我叹了一口气,“我家里不让我去,我也没办法。”

“你家里也太过分了,为什么钟思琪就可以去?”

我凉凉说道:“这就是我的人生!”

这就是我逃避不了的人生,现在回想我之前的想法只觉得可笑。老爷子子还真了解我。

不知怎么,这话戳中了杨澍,他眼圈发红,一副情绪要失控的样子。

我嘲笑他“猛男落泪”也没能把他从悲伤的情绪中拉回来。

无计可施,我只能上去轻轻抱住他。

如果说光鲜亮丽的豪门背后有糜烂不堪,那我就是从最肮脏的污泥里生长出来的荆棘。

拥抱荆棘怎么会不痛呢?

杨澍就是这样感同身受地爱着我,甚至比我更痛。

我在他耳边许下承诺,“你去留学吧,等上了大学我们就是异地恋。”

在我的威胁恐吓下,杨澍还是飞去了加拿大。

我们生活在地球的两端,心却是越来越近。

在我兴高采烈地告诉杨澍,大学里有男生跟我表白时,他就开始不淡定了。

我真的不是炫耀,只是感觉惊奇。有人会喜欢我这件事让我不解。杨澍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瞎子了,怎么还有更瞎的,而且杨澍从来没表白过。

面对我的不解,杨澍说道:“看你平时挺心大的,没想到这么不自信。你不知道中学时男生说到学校里的漂亮女生,总有人提你。”

“得了吧,中学我可是被孤立着过来的。”

“你没发现欺负你的差不多都是女孩吗?”

“这么说,我还是有点魅力的?”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看上你什么了?看上你气人能把人气死?你听好了,以后男生和你搭话要通通无视,知道吗?”

“我这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过于惊悚才跟你说了吗?我又没有要怎么样。”

“这么说是我这个男朋友失职了?”

此次谈话之后,一直对我挺放心的杨澍突然觉醒了。每天算着时差打电话查岗,无数的短信轰炸。我还得每天接各种外卖的电话,咖啡、奶茶、零食、夜宵流水般送来。最最夸张的是,雷打不动的99朵玫瑰的鲜花,卡片上还写着各种肉麻的情话。

“别送花了,宿舍没地方放,也别给我定外卖了,全宿舍人均胖四斤。现在整个系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看到我神经衰弱的样子,他甚是得意,“以前送你把空气都推三阻四的,现在我有立场了还不得好好发挥。”

因为时差,我们的信息有滞后性,每天就跟汇报工作一样,但是我们乐此不疲。

更开心的是,我交到了朋友,舍友们亲切友好,让我体验到了久违的友情。

几年后拿到学位,走出校门。当我觉得终于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时,爷爷又勒令我去钟氏应聘。

周一小组会上,作为行政经理,我一脸严肃给刚进入职场的实习生训话。

“做行政工作,就跟谈恋爱一样。笑容要甜美,态度要温和,但是规章制度必须遵守,这是底线。别一天拎不清,该谁签字谁签字,别听什么事后补签,出了事再来找我哭哭啼啼。”

“咱们是做后勤工作的,但是态度不能卑微。收个表格周报什么的,先在群里通知所有部门和领导并附上正确格式,说明交表时间。到时间不交的直接找他们领导要。小刘上次加班挨个给人填表改格式,以后别再让我看到这种情况。”

……

四五个小姑娘被我说的点头如捣蒜,老员工已经忍不住窃笑。其实我也就才半年工作经验而已,为了让刚刚走出象牙塔的学生们快速学习适应,这个时候必须装一下。

散会后就听到一个坏消息。

“钟经理,不好了,负责客户接待的行政主管刚刚晕倒了。”

今天是集团公司开放参观的日子,会接待公司所有的大客户。

我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怎么回事?”

“好像是最近减肥,今天早上来公司的时候就脸色苍白,不一会就晕倒了。”

这都什么事啊,客户接待一直是由这个人负责,她的工作态度也一直很好,所以没防备会出现这种情况。大家都有分配好的工作,不可能调人过来。

“先把人送医院派个人跟着,今天客户接待的流程给我看看。”

“好好好,我再去找一份她的讲解稿。”

我抬腕看了一下表,“司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客户马上到,我哪还有时间看讲解稿啊。”

我也是从行政主管做上来的,不就是参观车间吗,车间有几个门,冲哪开我都一清二楚。

整个上午我带着耳麦给客户介绍各个车间的作用,设施设备的使用情况以及产品的生产工艺。

在看到客户纷纷露出满意的表情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把客户送上车,我扭头就看到了汪秀慧在各部门高管的簇拥下,向这里走过来。

在马上要与我擦肩而过时,她停下了脚步。冷肃的目光扫过来,人们通通退让,把我暴露在面容冷肃的汪秀慧面前。

汪秀慧目不斜视地看着我,“行政总监在哪里?”

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总监立刻躬身走出来,立在一边听指示。

“行政和人事,也是代表着公司形象的。我希望直接面对客户的是那种看上去就稳重真诚的员工,而不是这种妖妖娆娆、不知轻重的小姑娘。”

傲然如女王的汪秀慧说完用鄙夷的眼神乜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浩浩荡荡离开的一群人,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妖妖娆娆?这词怎么想出来的?要不是这么多年千锤百炼,我已经练就一颗刀枪不入的内心,谁当着公司大小领导的面,被总裁这样人身攻击不得当场崩溃?

正在总监愁眉苦脸想着怎么安慰我的时候,我抬起头无所谓地笑了笑,开始安慰我的上司,“没事,这点打击不算什么。”

总监疑惑道:“小钟啊,你是不是得罪过汪总啊?”

“没有啊。”我心想,我可给她得罪大了,她应该看到我就浑身难受吧。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这汪总可万万得罪不起啊。过一段时间就是董事会了,听说汪总马上要升任董事长,毕竟董事长年纪大了。这钟氏马上要改姓汪,高层都在蠢蠢欲动表忠心呢。”

我认祖归宗后不久,钟元朗就查出了糖尿病。汪秀慧抓住机会拿我打击钟元朗,软硬兼施拿到了集团总裁的位置。

如今爷爷年纪大了,退下来让汪秀慧上位也是十分合理的事。毕竟儿子不行,就只能把公司给儿媳妇喽。

仔细想一下,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啊。汪秀慧执掌大权后就无所顾忌了,肯定会先把我踢出公司,这不就能实现我逃离钟家的宏愿了吗。

我堂堂工商管理硕士到哪里找不到份工作。杨澍也马上要从加拿大回来了,幸福自由的新生活好像在向我招手。

只是不知道杨澍的父母是怎样的人,会不会接受一个毫无背景的儿媳妇。如果他们不喜欢我,我就直接把杨澍拐走,杨澍还是很好拐的,哈哈哈哈……

正在我乐呵呵地幻想美好未来的时候,就被通知加班了。本来不紧急的东西也让我今天晚上交上去,最可恶的是财务的活也让我干。

不用想也知道是汪秀慧找我晦气,我今天也是倒了血霉才撞她手里,让她百忙之中还得抽空“关照”我。

夜晚寂静的办公室里,充斥着我愤愤不平的骂声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听到咚咚咚的玻璃门被敲击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的时候脸上还是凶神恶煞的表情。看到抱胸斜倚在门口的人,我几乎是尖叫着从座位上蹦起来的。

“啊啊啊啊!”

杨澍笑着捂住耳朵,“别叫了,保安要上来了。”

我冲上去一把搂住他的腰,“怎么不提前打电话?”

杨澍抱住我,一个个吻落在我的额头上,“还说呢,本来想给你个惊喜,谁知道等了好几个小时,都不见人下来。”

“你可真会挑时候,就今天倒霉加班。”我的脸在他的身上拱了拱,感受着那结实的胸肌,伸手钻进了他的衣服里,“验收一下腹肌。”

本来久别重逢的温馨画面突然就换了个画风。他被我抓的咯咯直笑,“别耍流氓了,赶紧把工作做完回家了。”

我恋恋不舍回到工位。

“这个财务报表我会做啊。”

唉……帅气可爱心地善良观世音转世的男朋友,回国第一天帮我加班。

走出办公室,杨澍把我抱进怀里,“没有我,你可怎么活啊!”

他用玩笑的语气,说出了一个事实。

没有杨澍,我可怎么活啊?

我以前对杨澍有多冷漠,现在就有多打脸。

只要在一起,我基本上就得挂他身上。就算躺在沙发上,我也得伸条腿搭在他的腿上、肚子上、肩膀上。

他移动出我的视线超过五分钟,房间里就会回荡起我爱的呼唤。

“杨澍!”

杨澍哎了一声,从房间里出来,把平板递给我,“我把你床上的衣服叠起来放衣柜了,不然东西都找不到。”

我在沙发上一躺,腿伸直了放在他腿上,“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杨澍无语到失笑,“有女朋友主动要求同居的吗?”

“有啊,我不就是吗。”

“不要,我不想和变态住一起。”

“那我只能给别人打电话了,变态现在需要一个男人来温暖寂寞的心灵……”

他知道我的嘴有多毒,又无计可施,跳起来捂住我的嘴阻止我说下去。

当认定一辈子就是这一个人的时候,哪还顾得上礼义廉耻,我只嫌浪费了从前那么多光阴。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杨澍第二天就搬过来了。

从此,我在公司是做事严谨,忙到脚不沾地的行政经理,回到家是粘人的废物女友。假期不是和大学室友聚餐,就是和杨澍甜蜜约会。生活好不惬意。

“半小时后来富海酒楼,有一个家庭聚餐。”

下班后,准备飞奔回家的我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什么家庭聚会,我不去。”

“不去不行,和你有关,穿的体面一点。”

推开酒店包间的大门,就看到钟家人已经都到了。包间一侧的沙发里,原本说说笑笑的汪秀慧和钟思琪看到我,就跟变脸一样,笑容瞬间融化。母女两个不约而同向我投来轻视的目光。

老爷子见到我进门,冲我招招手,“过来。”

“最近工作怎么样啊?”爷爷例行询问我的工作情况。

上次挨打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随着我慢慢长大,现在越来越能感受到这个老人对我的关爱。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得承认,这个爷爷是钟家唯一关心我的人。

“挺好的。”

老爷子点点头,“如果想去其他部门试试就跟我说,你这个年纪正是需要锻炼的时候。”

“我在行政部才做了半年多,突然跳别的部门不是告诉别人我有后台吗。”

他拍了拍我的头,笑得很是欣慰。看着他越来越慈祥的目光,我直感叹时光飞逝,人是会变老的。

此时没有入席,我就知道还在等人。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等的是杨澍一家人。

当西装革履的杨澍携父母进来的时候,露出了和我一样惊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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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3/13 18:4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