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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大婚当晚,庶妹落水。
她醒来之后像变了个人似的,说是我推她入水。
我不明白,为何一向依赖我敬重我的小妹,变成如今这样。
......
我是开国大将军家的嫡长女,皇帝美其名曰赏赐我家,要将我许配给当朝二皇子。
今夜是我大婚的日子。
我凤冠霞披,坐在大红的喜被上,透过盖头,我看见床边的红烛越燃越短。
我迟迟等不来我的新郎官。
“小姐!小姐不好了!”侍女溪云急呼着跑进来。
“说了多少次不要大呼小叫的!”我沉声呵斥她一句。
溪云立刻放缓脚步,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后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二小姐掉进湖里了,被斐王救起,此时正昏迷不醒!”
本小姐的大婚之夜,竟然出了这样的变故。
溪云一趟一趟来报。
我越发觉得事情不对。
“二小姐醒了,但对大少爷嚎啕大哭说是被小姐您的随从推下去的。大少爷说她净是胡闹。”
我的心腹随从今晚全都跟在我左右,我此刻坐在房内,如何去推她?!
“二小姐说斐王救了她的命,要报恩。”
可笑,一个将军府家的庶女,难不成还想以身相许?
“二小姐死活不让斐王走!”
我从前只当小妹娇蛮,但她从小体弱多病,家里也多溺爱她,但今日怎么如此过分?!
……
此时天已经快蒙蒙亮了,一轮淡淡的弦月挂在天上。
新婚之夜,新郎官留新娘子一个人独守空房?斐王再不来,今晚我就要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了!
隔着盖头,我隐约瞟到床边放了盆开得正盛的鲜花。
“溪云,折几只枝桂花送去,桂花清香安神,让小妹莫要惊慌。”我吩咐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我这是试探,也是提醒。
宫里宫外人人都知二皇子周斐风流成性,性格顽劣。
皇城根儿的老百姓里甚至流传着一句“斐王斐王,当不了皇帝的废皇子!”老皇帝不可能没有听到过,但却这样放任,对二皇子的厌恶可见一斑。
而我家爹爹,可是开国的大将军,受的是太上皇的提拔,边疆的将士们当年可是一认太上皇,二认大将军!
老皇帝忌惮我家功高盖主,让我嫁给二皇子,就是他开始铲除我们贺家的第一步!
可惜我爹爹是个只懂带兵打仗的粗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好在我娘也是名门贵女出身,从小就培养我,如今也我能独当一面了,靠我,也一样能保住贺家!
我要试探一下周斐。
若周斐真如传闻中风流顽劣,那定然不会懂我的意思。
但他若是收敛锋芒,以拙示人,那必会懂。
我要知道,周斐到底是我应该铲除的绊脚石,还是我未来的盟友。
……
“吱呀——”,侍女去送信后没多久,门开了,一抹红衣身影迈了进来。
“贺大小姐不会怪罪本王来晚了吧?这得怪你家小妹,实在是太缠人。”男人的声音低沉,话语却是刻意地轻佻。
我起身施礼:“溶月岂敢怪罪夫君,夫君屈尊救下小妹,妾身已是感激不尽!”
他拉着我走到床边坐下,没个正形,斜靠在我身上,衣服上都是冷冽的池水。
“那为何特意来提醒本王春宵一刻值千金呢?”轻佻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
“我朝开国不久,礼数未稳,若是大婚当日便不合礼数迟迟未就寝,被有心之人传到皇帝耳朵里可不妙。”我斟酌着沉声回答。
周斐突然笑了起来,“本王不合礼数之事多如牛毛,何须在意多一件少一件呢?”
周斐伸手掀开了我的盖头,随手丢在了一旁。
我看见他明明已经浑身湿透,却还是没有脱下这身婚服。
嘴上说不在乎,实际上做的事最合礼数,我明白,这是互相的试探。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去帮他更衣。
……
才睡下没多久,我就被外面的一阵嘈杂声音吵醒了。
声音很远,但我睡在斐王这样一个捉摸不透的人身边,实在是睡不安稳。
我刚坐起,便被身边人一把揽回床上。
“贺大小姐,这是要去做何事?”声音清晰地从我头上传来,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迅速镇静下来,“妾身听到外面嘈杂,怕扰了斐王清梦,正欲叫侍从去看看怎么回事呢。”
外面的嘈杂声也越来越大,似乎是在佐证我的说法。
斐王收了手臂,我起身开门。
溪云面色焦急地匆匆跑来,“王妃!二小姐刚刚醒了,一口咬定是你指使人把她推下湖的!”
我眉头紧皱,远远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淡黄长裙的少女正在哭喊着要过来,被几个小厮拦下。
“怎么回事?”身后传来斐王的声音“二小姐落水一事,难道另有隐情?”
这件事定是有人要害我!
“姐姐,我真没想道你竟然如此恶毒!”
贺淡风面上带泪,身影摇晃,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姐姐,我将斐王让给你便是了,你何必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二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小姐怎会害你!”溪云急忙跑上去拉住贺淡风替我辩解。
但贺淡风竟然直接顺势倒在了地上!明明溪云都还没碰到她的衣角!
“斐王……你得替我做主啊!”她边哭边说,“我真没想到,姐姐为了拆散我们竟然可以做得如此狠心……”
我对贺淡风的行踪了如指掌,上个月,她出去玩时钱袋被偷,是斐王把她送回了家。
她与斐王的交集仅此一次而已,何时情投意合了?我又何谈拆散她们?
我理了理思绪,决定先从贺淡风落水一事下手,“小妹,你落水受惊,姐姐也很心疼,但你为什么要说是我要置你于死地呢?”
“回大小姐,”贺淡风身后一个嬷嬷跳出来抢着说,“昨日推二小姐落水的凶手已经找到,是个小厮,他亲口承认是大小姐您命令的!”
这个嬷嬷跟着贺淡风不过数月,在她来之后,贺淡风身边的几个侍女嬷嬷都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这个事情,我在将军府的心腹还在调查。
“主子们说话,哪里有你这个奴才说话的份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抢二小姐的话?”溪云立刻怼了回去。
不愧是从小就跟着我的,我眨了下眼睛,示意溪云继续。
“我们大小姐新婚之夜一直在房内等着斐王,根本就没有出去过,何来指使一说?!怎可听信那凶手的一面之词?”
“溪云,别着急,清者自清。”我故作温柔体贴地上前扶起了贺淡风,“妹妹受惊了吧?姐姐昨夜没去看你,莫要怪罪姐姐,听闻人受惊后记忆容易出现差错,回头我给你送些安神的好茶。”
我又转头看向嬷嬷“那烦请您把那位小厮带来吧,今日这觉也是睡不好了,家丑不可外扬,就劳烦斐王来给这件事评评理。”
“不必了,”斐王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那位嬷嬷,“把那小厮押好了,本王亲自审问。来人,把二小姐护送回将军府吧,本王定会给大将军一个交代。”
斐王这样说,既是在帮他自己,也是在帮我。他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今日这件事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一眼看出蹊跷。
斐王一走,贺淡风委屈难过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陌生的厌恶。
“你不必在这惺惺作态!”她咬牙切齿地小声说,“你这个恶毒女二,给我走着瞧吧!”说罢便甩开我的胳膊转头离去。
我小妹,何时变成这样了?
恶毒女二,又是什么词?
后来几日,斐王都对此事绝口不提。
我督促我在将军府的心腹们加紧调查那个嬷嬷,很快有了结果。
今日恰好是我回门的日子。
斐王打扮得庄重了许多,看来他还是希望给贺大将军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大婚那日真是对不起二位长辈,意外让一个小贼混了进来,偷盗不成竟然想劫持淡风,意外之下害得淡风落水受惊,是我照顾不周了。”
斐王状似真心地解释,“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我都整顿了一遍,日后欢迎淡风多来做客,多来看望她姐姐,当是本王赔礼了。”
这种说辞,也就能骗过我的莽夫爹爹了。
随后斐王借口有事先行离开,说晚些来接我回王府。
我和母亲悄悄进了房间,屏退了其他人。
“溶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淡风身边那个刘嬷嬷,有问题,前两天已经查出来了,她以前在王翰林家做事。”我低声回答娘亲,王翰林,之前做过太子的太傅。
皇帝的两个儿子可真有意思,都在提防将军府,又都生怕另一方拉拢到将军府。
我母亲一下子就懂了是怎么一回事,“放心吧,改日我就将她遣送出府。”
将军府有我母亲坐镇,我自是不怕。
斐王府有斐王清理,问题也不大,我也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在斐王府安插些心腹。
我盘算着走在府里,被一阵嘈杂声吸引过去。
贺淡风正抱着大哥痛哭流涕,眼泪鼻涕已经蹭了大哥一袖子。大哥见我来了,赶忙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贺淡风还在哭诉是我指使人把她推下去的。
“就是贺溶月!是她命令那人把我推下去的!大哥怎么你也不信我?”
“溶儿岂会害你?我们兄妹几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如此之好,怎会自相残杀?淡儿你肯定是落水受了惊吓……”大哥无奈地安抚道。
是啊,我工于心计久了,竟然忽略掉了最根本的问题。
我们家兄弟姐妹自幼感情都很好,小妹为什么要诬陷于我?
“贺淡风,湖水灌进脑子里了吗?还在说胡话?!”我挑眉厉声问道,往常小妹顽皮,只要我厉声训斥两句,她便不敢多言。
“贺溶月!你还有脸回来?!残害亲妹,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竟然一反常态,不甘示弱地同我叫喊起来。
“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妄图污蔑长姐!”我继续厉声说道。
“我有的是证据!刘嬷嬷亲眼看到你给那个小厮塞银票!是你做了亏心事,不要以为没人知道!”
她竟然相信一个才来几个月的嬷嬷,而不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长姐。
自从落水之后,她一反小时候的柔弱,变得蛮横无礼了起来。
回斐王府前,我叮嘱我在将军府的心腹多盯着贺淡风。
……
这几天斐王府和将军府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新的麻烦事又来了。
周斐竟然真的常常邀请我小妹来府里玩!
她过来纯纯就是给我添堵。
周斐他就是故意绊住我,但我安插心腹的速度比他想象得更快。
他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府里后花园假山下的暗道会见不同的人。
贺淡风今日一身绫罗绸缎,环佩叮当,好不招摇。
我十分讶异,如此花枝招展向来不是我小妹喜欢的风格。
“长姐面色不是很好呢,莫要太过操劳,把自己累成了黄脸婆,失了斐王的欢心可不妙了。”我无视掉贺淡风的阴阳怪气,将目光投向她侧后方跟着的刘嬷嬷。
她怎么还没被遣送出府?
贺淡风很快便离开了,我知道她又去找斐王了,她这个人连刘嬷嬷都看不穿,可见愚笨,不足为惧。
但这个刘嬷嬷,到底凭着什么手段还能继续留在将军府?
很快,我在将军府的眼线就传回消息。
我母亲尝试过几次以犯错为名义将刘嬷嬷逐出府,但都被贺淡风拦了下来。这个刘嬷嬷,俨然已经成了二小姐的心腹。
我母亲素来溺爱贺淡风。
早年间贺淡风的生母与我母亲一同陪伴我爹驻兵在边境时,一次敌军深入后方,那时贺淡风的母亲刚刚分娩不久,本就虚弱,自知逃命艰难,为我母亲挡刀而死,而刚刚出生没多久的贺淡风也在边境苦寒之下染上风寒,体弱多病。
后来我母亲便总觉得亏欠于她们母女,对贺淡风更是多加宠爱。
母亲觉得一个刘嬷嬷而已,多派人盯着点,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思忖着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另一个消息是,贺淡风竟真的傻傻以为斐王和她两情相悦。
还把我当作情敌对待。
我的暗线告诉我,她称我为“恶毒女二”,总说她要和斐王“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句话不知道她哪里学来的,倒是挺有文采,但她实在是太傻太天真。
周斐可不是什么会为了儿女私情劳神之人,我早就已经看见他的野心和城府。
这样也好,不然我嫁给他,我们一家也只能等死。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想来真是悲凉,我爹爹戎马一生忠心为国,功成名就之日,却成了皇家的眼中钉。
前几日,我大哥和我秘密地见了一面。
大哥发现许多小时候的事情贺淡风都记不清了,还经常在爹爹面前念诵一些号称是自己写的诗词。
爹爹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只会随意夸奖两句。
但母亲和大哥却发现了不对,那样文采斐然的句子,断断不是贺淡风这样一个未经历过风雨的小女孩能写的出来的。
甚至最近一月,她都未曾再生病,曾经的贺淡风,可是三天一服药五天一卧床。
之前的种种怪事逐渐联系了起来。
我没有声张,几天后回家省亲时,我驱散了侍从,房内只留我与她二人。
我厉声质问她将我小妹弄去了哪里,她见败露,却丝毫不惧。
“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有父母大哥的宠爱!嫉妒斐王也喜欢我!你就是想害死我!你个恶毒女二!就是你拆散我和斐王,不然我早就和斐王一生一世一双人了!”贺淡风跳脚说道,“刘嬷嬷全都告诉我了!”
父母宠爱她不过是她体弱多病,而我是堂堂嫡出的长女,身份尊贵。
还以为斐王也和她一样沉浸于儿女私情?怕不是斐王那张脸蛋加上随便几句风花雪月情话就让她晕头转向了吧。
果然,当初留下刘嬷嬷就是错的!短短几天已经将她洗脑成这个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质问道。
“你终于发现了?哈哈哈害死自己的小妹很高兴吧?可惜我来了,”贺淡风笑得狂妄,“我可是从几千年之后穿越过来当主角的!”
“我劝你,不要和我斗,”贺淡风走到我面前异常自信地说,“和女主斗的女二,都会死得很惨!”
几千年后?我怔怔的看着她,她已经不是我小妹了?可这样貌这躯体,分明......
但我又不得不承认,以前的小妹体弱多病,对我和兄长更是敬重有加,不会如现在这般娇蛮无理。
是不一样了,如今的小妹的确像是变了一个人。
怪不得,贺淡风突然变得不认识我,变了喜好的衣着……
贺淡风说完直接甩袖起身离去。
怪力乱神,怪力乱神,我努力消化这件怪事,未发一言,匆忙回了斐王府。
我朝开疆拓土后边境还未稳固,正是动荡不安的时候。
这一次边疆动乱,老皇帝又派了我家中顶梁柱出去镇守疆土。
贺淡风果然是个麻烦精!
她此时竟然主动去请赏,求皇帝让她嫁给斐王。
我又惊又怒。
虽然我也知道我原本的小妹体弱多病,寿数定然不长,但是突然告诉我她的壳子里换了一个人,我还是很难接受。
不管她是哪里来的,在这个世界里她就是一介小小的将府庶女,哪里来的胆子向皇上请赏?
更何况,嫁入皇家,卷入皇位的争夺又哪里是好事?
我巴不得将自己和贺家从皇权的漩涡中扯出来,她却拖着整个贺家一起迈入深渊。
这一次还没等我叫她,她便自己来府中了,后面还跟着那个刘嬷嬷。
我看着贺淡风那张我熟悉的面容上流露的陌生的表情,叹了口气,为了贺家,我还是苦口婆心地劝她去向皇上退了这桩婚事。
可她却嚣张得意得很,说斐王必成大业,能嫁给斐王我应该偷着乐。
“贺家是有点福分在的,”她得意地看着我,“姐姐还是识相一点,赶快把皇后的位置给我腾出来…”。
“啪!”我扬手扇了她一巴掌。
我把皇后的位置腾出来,她这意思不就是在说斐王是皇帝?!她怎么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我看到她身后的刘嬷嬷抑制不住的嘴角。
谋逆之心,能葬送整个贺家。
而这,就是太子最想要的。
“来人!”我冷声说。
刘嬷嬷听到立刻慌乱地往外跑,却被四面八方赶来的侍从暗卫围堵进房间里。
两个小厮手脚麻利地捆了刘嬷嬷,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你们干什么?!”贺淡风大惊失色地叫道。
我随后示意把她也给绑起来。
暗卫压住刘嬷嬷,让她跪在我面前。
“太子知道多少?”我冷声问道。
“不知道,太子殿下什么都不知道!”刘嬷嬷慌乱地说,“不,不对,我不知道什么太子……”
“啪!”溪云抬手给了刘嬷嬷一耳光。
“斐王妃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胆敢隐瞒,有你好受!”
“我……我……”
溪云抬手又是两个巴掌,“赶快说,不要浪费斐王妃的时间!”
刘嬷嬷不说话,溪云抬手便要继续扇。
“我说我说!别打了别打了……”溪云已经下了十成的力气,三个巴掌下去刘嬷嬷已经脸庞青紫,嘴角渗血。
太子府的内应,竟然这样就受不住了,太子竟也不过如此。
“昨天、昨天晚上二小姐才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我本打算今天去通报太子的,但是二小姐一大早就要来斐王府,我还没来得及去。”刘嬷嬷颤颤巍巍地说。
我冷冷地看着刘嬷嬷,刘嬷嬷也紧紧地盯着我。
我刚要往溪云那边偏头,她就已经吓破了胆。
“呜呜呜斐王妃别打了别打了……我已经通报给太子过了……但是、但是太子说要再等等,等二小姐嫁进斐王府之后再去上报给皇上……”
这个太子,胃口可真够大的,妄图用贺淡风这一句话,直接同时铲除将军府和斐王府!
“除你之外,还有别的人听到过贺淡风说这种话么?”我冷声问道。
“没……没有。”刘嬷嬷磕磕绊绊地说。
我扭头看向被两个侍女按住的贺淡风。
“还有别人听到过吗?”我再次问道。
贺淡风似乎是被吓傻了。
她身后的侍女立刻扯了她几下,“王妃问话,听不到吗?!”
“我,我只在房间里说过,只当着刘、刘嬷嬷的面说过。”贺淡风声音颤抖地说。
我起身走到贺淡风面前,抬手轻拍了两下她脸上被我扇出来的红印子。
“这一次,是我对你最后的宽容,以后再摆不正自己位置,你的下场就和你的嬷嬷一样,知道吗?”
贺淡风怯怯地看了我一眼。
我又重重地拍了两下。
“我问你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她艰难地开口说道。
“你永远给我记住,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人,摆正自己的位置,你现在,不过是将军府一介小小的庶女,就算是我亲小妹,做出了对将军府不利的事情,我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我说完,贺淡风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把她押回将军府,将此事秘密禀告给母亲。”
至于刘嬷嬷。
要审的多了。
……
晚上,斐王回来了,面色阴沉。
我不敢多问,只是自顾地替他更衣,铺床。
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周斐突然说话了。
“皇上下旨,将贺二小姐赐婚给本王。”
我瞬间清醒,虽然我已经知道此事,但亲耳听到还是觉得令人头疼。
我又想起来晚上审刘嬷嬷时得到的信息。
贺淡风自称来自几千年后的世界,本是个医学生,出了车祸之后竟然“穿越”了。
她除了会背几首古诗,没错,她在府里卖弄学识写的诗词全部是后世诗人的作品,背得下来一些朝代之外,她对于我们这个时代没有其他的记忆。
但她记得,这段历史上,有一个皇帝,叫做周斐。
而他最后的皇后,姓贺。
我翻过身来,侧躺着面对周斐。
昏暗的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凌厉冷峻,我似乎还能隐约看到他的剑眉皱在一起。
我知道讲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因为贺淡风头疼。
而是在为老皇帝将斐王府和将军府捆绑而头疼。
我抬手抚上周斐的眉头,轻轻揉开。
“妾身学棋时,先生曾言,‘何谓死局?何谓弃子?卒子过河,亦成大器。’”
……
斐王和贺淡风的婚期定在了一个月以后。
这一个月里,将军府里的刘嬷嬷没了,我派去太子府打探消息的线人回来告诉我。
太子快要气炸了。
本来至少可以端掉一个将军府的,但是怪他太贪心,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贺淡风在祠堂跪了整整一个月。
婚礼前,贺淡风提前来斐王府转转,见到我时,第一反应还是害怕。
在她看着我不敢动时,斐王正好路过。
贺淡风立刻扑到斐王怀里哭诉她这段时间对斐王的思念。
斐王依旧是一副轻佻的笑容,轻拍她的背说一些有的没的虚言来安慰她。
然而看向我时却换上了一副冷如冰山的表情,他已经懒得在我面前伪装了。
他隐忍、谋划、工于心计、野心勃勃。
我突然想起了前两年的旧事。
宫里有个芊贵人,早年蒙了我的恩情,家中得以平反,后机缘下进宫,不甚得宠,因而向我示好,我也暗中照拂她家,算得上是我在宫里的心腹。
她给我递过消息,说皇帝极其厌恶二皇子的母妃。
因为老皇帝的一个心爱美人死于和斐王母妃的宫斗之中,皇帝便觉得她狠厉无情。
但皇帝这个愚蠢的老男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狐媚美人是西域国送来的细作。
皇帝耽于美色,前朝担忧,斐王母妃作为当朝太尉之女,不得以暗下杀手清君侧。
她后来因病去世,皇帝也未曾过问,太尉也退居山林。
明明是这样深明大义的女子,却被皇帝如此嫌恶。明明是这样忠心耿耿的贤臣,却被皇帝打压。
伴君如伴虎啊。
伴一位需要杀出一条血路才能登上皇位的君王,是伴着一只最为凶猛狠厉的恶虎。
但贺淡风却只知道虚假的情爱,以为身边的人都想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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