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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娘娘,城破了。”
身后的丫鬟一脸悲怆,而我此时连自己是皇后还是宠妃都没搞清楚。
“哦。”
“哦?”
见我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后的丫鬟原地转圈就要急疯了。
我看了眼梳妆台上的东西,珠宝首饰,胭脂螺黛,还有一个酒杯,杯底剩了浅浅一层酒。
我从桌子上随手捡了个银簪伸进去,变黑了。
“娘娘”刚刚喝毒酒死了,这小丫鬟还不知道她眼前的娘娘壳子里已经换人了,我默默的在心里想,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只簪子揣到的袖子里。
这叫什么,烈女?要换做是我我说什么也要死皮赖脸地苟活下去。
估计是我的求生意识感动了上天,所以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而我应该也死了。
我原本是京城一富户家里的庶出姑娘,我亲娘生下我不久就撒手人寰了,成为“娘娘”之前,我已经被嫡母在柴房里关了三天了,三天米水未进。
“娘娘,这样吧,你换上丫鬟的衣服,咱们趁乱跑出去,千万不能叫李贼认出您来,更不能落在他的手里。”
“嗯。”
这办法听起来也行,我一直听说后宫里也如同龙潭虎穴,那这小丫鬟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
我正解衣裳,突然一个女人冲了进来,她撞开丫鬟在我面前跪下双手抓着我的胳膊。
她发丝凌乱,泪眼模糊,满头珠翠摇摇欲坠,真是我见犹怜,但是说心里话她长得不如我现在这张脸。
“皇后娘娘救救妾啊!”
原来我是皇后啊,这我就知道了,皇后今年16,与我同庚,名叫晏染,说起来这个皇后也挺可怜的,昨天刚抬进宫来,当晚皇帝就因为害怕自杀了。
“我怎么救你,我们不是一样的处境吗?”
“不一样,不一样”,她仿佛已经看见了希望,拼命地摇头,头上的步摇摆动着缠在一起,“李,李贼在城外放过话,说要您做他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丫鬟打断了。
“娘娘,大人守国而死,大公子战死沙场,晏家满门忠烈,一女不侍二夫,何况是逆贼......”
丫鬟说得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地上跪着的妃子也不甘示弱。
“娘娘,到时候只要您开口为妾求情......"
她们两个一个嗓门比一个大,一个要名节,一个要性命,都有理,怎么选关键还是在我。
“我......我侍寝了吗?”
我开口问,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我这么问因为我是真不知道。
“没。”
“没!”
愣了一会儿,两人同时答道,一个面如死灰,一个满脸喜色。
“没有夫妻之实,怎么能说是一女侍二夫呢。”
我笑着说道,康庄大道就摆在眼前,不走是傻子。
而且我还听说那李贼,也就是李仲则虽然出身不好,但着实是个少年英雄,要不然也不可能打到京城啊。
“起来,起来。”
我拉着贵妃起来。
“你叫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刚进宫。”
“妾名叫陈仪。”
既然有了活路,那现在唯一的事情就是等着李贼过来找我们了,闲着无聊我还给陈仪重新梳了头,说实话宫里的簪花就是好看。
小丫鬟还不死心,嘴里不停地叨叨着什么拜了天地也封了后,还有什么已经昭告天下了,在世人心里我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后。
我不搭理她,只是和陈仪面对面坐下,我去厨房找了点糕点,又泡了壶茶,可以舒舒服服地等传说中的李贼来了。
喝完了一壶茶小丫鬟才停了下来,许是说得累了,只在一旁看着我,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喝点茶吗?说了这么久了。”
我倒了碗茶伸到她面前。
她红了红脸还是接下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小丫头看着比我大不了两岁,竟然比个老嬷嬷还能唠叨,而且还有那么多大道理。
“姐姐,咱们晏家的丫鬟都这么会说吗?”
我看着看红红的脸,不由自主地就想逗逗她。
我家虽不是当官的,但也是京城的人,早就听说晏家书香门第,就连下人都是识字的。
谁知她上一秒还羞嗒嗒红着脸,下一秒就义正词严地将茶碗放到了桌子上。
“娘娘还是叫小人应莲吧,李贼进京,老爷和大公子为国捐躯,娘娘不把名节当回事就算了,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原来她叫应莲啊,不用费心思再旁敲侧击了。
之前她就说过晏大人和晏公子的的事,不过因为不是我亲爹也不是我亲兄长就没放在心上,按照我现在的身份我现在应该是孝期。
我突然理解晏染为什么要自杀了,他们还真算得上是满门忠烈,毕竟一个丫鬟都那么有想法。
我这种贪生怕死的人真的是要败坏晏染的名声了,我没有她那样的气节。
但是我觉得想活着没错。
我心里正乱着突然一个身穿玄色衣衫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手上什么兵器都没拿,也可能是有匕首什么的藏在衣服里,小麦色的皮肤,浓墨一样的眉毛,还有深不见底的眸子。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朝我们走来,然后瞪了应莲一眼。
应莲的打扮一看就是个丫鬟。
“她......她是我的人。”
我很没底气地开口说道。
“你?”
“我,我是皇后,晏染。”
我壮着胆子,中气十足说完这句话,对面的男人面无表情。
我心里咯噔一声,完了,那该不会是谣言吧,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早知道我当初就听应莲的话跑了,现在好了兜兜转转还是个死。
“嗯,你继续住在这儿吧,以后你还是皇后。”
听完这句话,我忍不住就要笑出来了,但是要显得矜持一点。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也不坐坐,喝口茶。
突然身边的陈仪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
“那个,她也是我的人,能陪我一起留在这儿吧。”
我一把搂过陈仪,开口说。
他闻声转身。
“你是皇后,你说了算。”
说完他就离开了,他进宫一趟好像就是为了跟我说这几句废话的,也不能说是废话。
他走后人心惶惶的后宫变得一片祥和。
后来应莲出去打探了消息,说他宿在了城外的军营里。
当个皇后娘娘真不容易,整天前呼后拥的,一点隐私都没有,那根簪子我在身上揣了两天,白天带在身上,晚上更衣前塞到枕头底下。
这两天李仲则仍然宿在城外军营里,但他白天会进宫,在前朝大殿和大臣们谈判。剩下来那些大臣倒不是真的衷心护国,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谈条件罢了。
这天我去了宫里的荷花池旁,想着找个机会趁后面跟着的宫人不注意把簪子扔进荷花池,这样就能毁尸灭迹了。
我欲盖弥彰地把双手搭在荷花池旁的汉白玉围栏上,悄悄地把簪子露出一个头,只要一松手,神不知鬼不觉。
我正在心里盘算着。
李仲则突然来了,他还是穿了一身玄色衣裳,粗布的,但却很有气势,衬得他身材很好,能看得出来是常年征战沙场的练家子。
这是谈判结束了?
“都下去。”
宫人们离开后,他大步走过来靠在了我旁边的围栏上,身上蓬蓬的热气瞬间将我包裹。
我偷偷往旁边看了看,他没看我。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松手,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抽走了我手中的簪子。
“你!......我。”
我瞪着他支吾了两声,什么也没说出来。
按照我这满门忠烈的身世,他不会觉得我想刺杀他吧,我可没那个胆子,而且自他进京以来想刺杀他的人还少吗,哪个不是死无全尸,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干。
我偷偷地看他,他面无表情,只是在手中把玩着这根样式素雅的银簪。
我感觉周身的空气突然冷了下去,而他随时会一簪子把我扎死。
“晏染。”
他突然开口吓得我一个激灵。
“啊?”
“你小字是茜......茜?”
他说完看了我一眼。
然后把簪子递给我,他的手指正好捏住了簪子下端发黑的部分。
晏染的小字我怎么知道。
我只是一脸疑惑的接过这根簪子,上面还留着他手上的温度,我这才发现上面雕花的部分的确有个不易发现的字“茜”。
“木者所以染,栀、茜之属也”,我正看簪子上的字,他又开口说,他这样的武夫,我本以为他没怎么读过书,甚至连字也不识, “扔了吧,你刚才不是想扔了它么。”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我知道他杀人不眨眼,但从我见他第一眼到现在,我都觉得他是一个很真诚的人。
“我,这个簪子。”
我开口,又语无伦次了,我总不能跟他说晏染已经死了吧。
“你的事不用跟我解释。”
他这话突然让我鼻子一酸,从小到大我都是个受气的命。
“快点,我还有事,一会儿宫人们来了,你不想让她们看见吧。”
他虽然是在催我语气里却没有一丝不耐烦。
我抹了把眼泪,一松手,那根簪子直直地坠落在荷花池里,惊走了几条红鱼。
“好了,你走吧。”
我抬头跟他说,他却看着我的脸愣住了。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叠的很整齐的灰色粗布帕子。
“谢谢。”
我刚伸手要去拿他却把手收了回去转头走了。
莫名其妙。
我自己也有帕子,而且是细软的绸子做的。
“娘娘,李,他没把您怎么样吧。”
李仲则前脚刚走应莲就带着一帮宫人赶了过来。
“没事没事。”
我看应莲一脸紧张便随口来了一句开开玩笑。
“你们没偷看吗?”
“偷看,我们可不敢,传说他能十步杀一人,他都发话了,谁敢偷看啊,我可不想死。”
一个小丫头低声说道,说话时眼睛还机敏的看向四周,仿佛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真的假的啊。”
“真的!”
见我不信,那个小丫头挤到前面跟我讲起了李仲则的英勇事迹,又是搏鹰又是斩虎的,传奇色彩非常浓厚,但是我相信他真的很厉害,毕竟他一个人来跟那群七窍玲珑成了精的老狐狸谈判竟然连把刀都不带。
说到这里他应该谈得差不多了要不然怎么有心思来看荷花。
回到寝殿后,我一问才知道,他不是谈得差不多了他是谈崩了,他跟我见面之前刚在大殿上捏碎了个茶碗,用碎瓷片割了两个朝廷重臣的喉。
果然,他不需要带刀也能杀人。
但这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谈妥了,因为没人再敢反对他了。
第二日,他登基了,一大早还给我送来了皇后吉服。
应莲把还在睡梦中的我叫醒。
对着摆了一屋子的衣服还有凤冠,应怜又是一脸悲怆,和城破那天一样。
“娘娘真的要穿吗?”
我摸了摸衣服上的金线。
突然想起昨日荷花池畔,他说的那两个字, “茜茜”,其实我叫王子茜,家中的奶娘也叫我“茜茜”。
那时候家里还不像现在这么有钱,嫡姐刚出生不久我就出生了,父亲觉得一个奶娘就够了,嫡母怕嫡姐奶不够喝,就不许奶娘喂我,只让婆子们喂我喝面糊糊,奶娘看我可怜就常常偷偷给我喂些奶。
前段时间我被关在柴房里还是奶娘偷偷给我送吃的,但被嫡母发现了,包子也被收走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奶娘现在怎么样了。
“留得金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说的什么鬼话,好像我要忍辱负重然后为父报仇一样,其实我只是想安慰安慰或者说骗骗应莲。
应怜听了这话果然热泪盈眶。
不过我可不想死。
雅乐,金册,凤印一样不少。
我可是第一回参加这么隆重的大典,全程大气都不敢喘。
李仲则却全程都很从容,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寒门出身,一路真刀真枪用命杀过来的,我呢,说句不要脸的,还是在京城长大的见过世面的富商家的孩子呢,虽然是庶出的,娘死了爹也不疼。
难道真的像算命瞎子说的那样有人天生就是帝王命吗?
我照着礼官的话一步一步的来,生怕出了错叫人家笑话,因为旁边的大臣们一个个对我嗤之以鼻。
大典结束以后我就回了寝宫。
我摘了凤冠脱了衣裳正无聊,突然有宫人过来说前朝拜了丞相。
“谁啊?”
我随口一问,其实我对这事儿不太关心,但是那天被李仲则用碎瓷片弄死的两个人里有一个正好是前丞相。
“原太仆寺卿,姓张,名白。”
太仆寺卿是掌车马的小官,在京城这种地方,街上面随便拉十个人,其中八个人不是官也是吏。
太仆寺卿,名不见经传,这人反正我是没听说过,今天往后,多少从前比他官大的人都得向他俯首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风水轮流转。
“为啥叫他当丞相?”
应莲问,这种事情她比我更关心。
“好像说李......丞相,是......陛下的老师,陛下幼年丧父,说是老师也算得上是半个爹了。”
听完我不禁感慨,改口真快,不愧是宫里做事的人,还有她们这些人消息太灵通,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有千里眼顺风耳。
那日我沐浴完正准备就寝,应莲突然过来又点燃了屋内的火烛,她做事一向稳重,我撩开帘子问她,是出了什么事吗。
“陈,陈贵妃爬了陛下的龙床,被宫人拖出来了。”
她胆子也太大了,自登基以来,李仲则的寝宫里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应该是军中养成的习惯,或者是怕被刺杀。
应怜说完我起身就往外跑。
“娘娘衣服!”
我身上只穿了件轻薄的里衣,应莲拿了一件外衣在后头追。
我刚一打开皇后殿门的那一瞬间,李仲泽正好出现在我面前,他衣冠整齐,面无表情,但我感觉到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一时间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高兴,大概是因为他穿得很整齐。
但他下一秒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他手指上的皮肤粗糙,手劲很大,为了不让下巴脱臼我不得不顺着他的手劲儿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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