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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刚和他在一起一个月后,我就知道了他追我的真实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他和朋友打了一个赌,势要摘下我这朵高岭之花罢了。
......
周浔风闯入我的世界,像是绚烂烟火点亮夜空,照亮我周围的漆黑。
从小到大,别人对我最大的形容是高冷、孤僻、不好相处。
自生下来,我的右耳就听不见。说得难听点,是个残疾人。
我从来就只有母亲,母亲严肃冷然,对我要求很高。
小时候附近的小孩围着嘲弄我耳朵的毛病,下班的母亲将我拎回家。
但她没有给予安慰,她只告诉我,只有强大起来,才能抵抗别人的嘲讽和轻视。
自尊心萌发的年纪,我不与同龄人接触,别人对我的形容多是怪物、残障。
升入高年级,周围人成熟许多,很少有人再知道我的毛病,知道也不会当面嘲笑,所以我在众人面前历来都只是个寡言的学霸。
因此周浔风和别人酒后的赌约是:两个月之内追到学院里年级第一高冷女学霸许鸰。
周浔风是第一个主动闯入我身边的人。
带着夏日挥之不去的甜度和热度。
那时我路过学校球场,棕色圆球咕噜噜滚到我脚边。
那边有人大声地说话,声音清透带着笑意,“同学,帮忙把球投进来可以吗?”
我抬头看过去,少年人穿着无袖的白色球衫。头发有些湿,乱糟糟地张扬着,察觉到我的视线,咧唇朝我露出个笑来。
他做出接球的手势,大声道,“谢谢了。”
我捡起地上的球,隔着网想要抛进去,但估错了力度,第一次卡在网格边沿又朝我这边滚落。
我有些尴尬,想捡起来再试一次。
但周浔风却已经飞快跑到了我面前,带着挥散不去的热气。
到近前,我才发现他个子很高,他从我手上轻轻接过去篮球,我看见他白皙脖颈上的水珠。
“谢谢了,同学。”他笑着看着我,随手抛了抛篮球,篮球又自动回到他手中。
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耳朵的原因,从小到大我都坐在前排,甚至小学时我妈还给班主任讲明情况,将我安排在讲台旁边的“特殊位置。”
大学课堂,前三排总是无人。
除了我。
但这次线代课,我旁边突然落座个人。
男生穿着蓝色的宽大T恤,朝我招了招手,浑身上下皆是清爽,偏了偏头问我,“这里没人吧?”
我看向他坐的位置,摇了摇头。
从来都没有人的。
“那就好。”他笑着说。
我正在平板上复习上节课的课件,旁边的人突然拍了拍我的手。
他递过来一张白色稿纸,上面“周浔风”三个字写得张扬又飘逸。
他一直带着笑似的,“我叫周浔风。”
我看着他,并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也不想接话。
然后他飞快补充,“我知道你叫许鸰。”
我不知要说什么,只平淡地点了点头。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凑到我旁边,嘴角要翘不翘,带着点莫名露出来的邪气。
我皱了皱眉,不习惯与人靠这么近。
“学霸,带我学习吧。”他说。
说话时,他离我很近的白皙的喉颈线条微动,我撤开视线:“你可以听老师讲。”
“他们讲的我听不明白。”
“那我更讲不明白。”
他终于收回身体,懒洋洋地眯了眯眼睛,“学霸,好冷淡啊。”
我没再回他的话。
从小到大,我和别人说的话屈指可数,连和我妈在家里都是沉默更多。
所以其实,很多时候,面对因为好奇或是别的原因而凑过来的人,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如何相处。
那最好便是不要相处。
但周浔风算是其中最能坚持的人。
说坚持也不对。
我后来回想,他更像是个慵懒的猎人,慢慢地挖好坑,守在树下,等我自己跳进去。
坑里不是期待的甜,只有一圈又一圈扎人的荆棘。
他总是懒洋洋地堵在我的必经之路,姿态闲散地等着我凑近。
我在每周参与的志愿服务社团看到了他,他穿着社团里特制的蓝马甲,拿着分组名单过来我旁边:“学霸,我们一组,周六,苑和敬老院。”
我抿抿太阳下有点发干的嘴巴,点了点头。
他将一瓶水开盖递给我,“喝水不?”
我摇摇头。
“我没喝过。”
“……不是。”
他饶有兴致地撑腰低头看我,“那是为什么啊?”
他身高肩宽,很容易挡住直射而来的太阳,我似乎完全被笼在他的阴影之下,看着他凑得很近的精致的脸,退了两步。
“我还有事,那就周六见。”
他坐下到木凳上,长腿后脚跟直直磕在地上,伸出老远,“等你哦,学霸。”
……
至此之后,课堂、图书馆、周末的社团乃至我常去的那家宠物店,我都能遇到他。
我妈对动物的毛发过敏,家里不可能养动物。
我捡的一只小白猫被我养在表姐开的宠物店。
动物虽不会说话,但对我来讲,与他们相处比和人相处更轻松。
这次遇到周浔风倒似乎真的是偶遇。
他牵着条齐4 5岁小孩高的阿拉斯加,身边有个姑娘扯着他打电话的另一只手在闹。
然后他一偏头,我们就隔着宠物店的玻璃看了个对眼。
“学霸,你在这干嘛呢?”他牵着狗进门来。
我摸了摸手边的懒猫的背。
阿拉斯加在他脚边不停地绕动,他身边的漂亮姑娘好奇地打量我。
“想不到啊,你居然会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动物。”
我有些奇怪,“我不可以喜欢吗?”
周浔风眉心微挑,笑了起来,摇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你不像是会喜欢这种东西的样子。”
我没再回应,喜欢某种东西还要分性格的话,那我这种性格是不是什么都不应该喜欢。
周浔风撑着手臂凑到我旁边的桌子上,偏头看我:“学霸,生气了吗?”
我摇摇头。
很奇怪,他这个人面容偏向凌厉,性格也带着点硬,但身上却有股糖一般甜的味道。
然后我看到了他左侧腮帮被顶起来的弧度。
一颗绿色包装的糖被推到我面前:“学霸,别生气啊。”
左边是他,右边是一直好奇打量我的漂亮姑娘。
我抱着猫离开,给他们腾位置。
但转身后,胳膊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拽住,对方又很快松开。
“怎么了啊?”他问,声音里似乎蕴着无奈纵容。
“哥你别赖皮啊,这个姐姐明显不想理你。”漂亮姑娘在身后打趣。
阿拉斯加拱过来蹭着我的腿。
大型动物突然过来第一时间第一反应是害怕,我退了两步。
“唉你别怕,蒜子,回来。”
他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它想跟你玩,你摸摸?”
他示意我。
我依旧摇了摇头,猫在我怀里不耐地扭动。我松开它,它轻盈地跳下去,沿着桌子绕到另一边挨着透明玻璃的桌子上去躺着晒太阳。
我也坐过去,翻出包里的平板电脑,准备复习上周的课程。
沉入思绪时间总是很快,隔着透明玻璃看见街边的路灯亮起来时,我才回神。
猫已经不在原地,大概是被表姐抱回笼子里睡觉。
我转了转脖子,揉了揉发麻的手腕。一转头却发现趴在旁边桌子上侧着脸睡着的周浔风。
室内暖色调的灯光混着窗外的冷色调光,交汇投映到周浔风脸上,在他脸上显出浓稠的立体感。
睫毛密长,在眼睑下刻画出整齐的阴影。淡粉的唇微微抿着。睡着时有些不符合他的乖巧透出来。
猫在他怀里眯着眼睛,周浔风的手轻轻搭在它呼吸起伏的肚子上。
我叫醒他。
他一动,猫也惊醒,自己跳下去,溜达到另外一边。
他揉揉眼睛,声音有点黏稠似的不清醒:“你结束了?饿吗?我们去吃饭吧。”
我有点无奈,“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打了个哈欠,笑起来,“等你啊,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
我皱皱眉,“等我干什么?”
他一手撑住下巴,打完哈欠眼睛有点水雾弥漫,显得眼珠很黑很干净,“你是真的看不出来啊?我天天缠着你……当然是在追你。”
他的话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我似乎就没有青春过渡的那个时期。
我也以为男女恋爱这种事不太会发生在我的生命中。
我并不觉得自己今后会与谁恋爱成家,大概也没有人能受得了我。
但在对面男生的注视下,我的心跳仍有些不可控制,“为什么……要追我?”
我是真的疑惑。
我各方面条件都相当一般,实在不知道周浔风在我身上有什么投入的价值。
他有点好笑似的,站起身来,一下挡住头顶的灯光,凑近我轻声说,“一个男的,追一个女的,还要问原因?”
我退开两步,第一反应仍旧是不解,“为什么?”
他这会似乎才完全从瞌睡中醒过神来,抻了个懒腰,“当然是为了跟你谈恋爱啊。”
我抬头看他,灯光下他的眼睛很亮,看起来似乎很认真。
很久后回想当初,我那时是真真切切地动容,然后蔓延出自卑自疑。
我觉得我这样位于泥地里的人,是配不上周浔风的。
但周浔风那时在想什么?
他懒洋洋地游刃有余着,可能只是觉得应付我这种无趣的人真是无聊透顶。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一个异性同龄男生同桌吃饭。
吃的是家普通的川菜。
我很少和别人同桌吃饭,周浔风大概是家教良好,吃饭时也不吭声。
所以那顿饭,很是寂静。
那顿饭我付了钱,周浔风没争。
饭后,周浔风主动提出送我回学校。
我偏头看他才发现他是真的很高,骨骼秀丽匀长,只能用漂亮来形容。
然后我注意到他耳朵上的一个细小的黑色小孔。
他似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勾勾嘴角笑了下,指指自己的耳朵,“高中毕业那天晚上喝多了,跟他们去打的。后面觉得那些耳饰都太娘了,没好看的,就没管过。”
然后他又低头看我,“学霸,您就不能跟我多说两句话?鼓励鼓励我继续明天来追你?”
我抿抿唇,才斟酌着开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追我。但我目前没有发展恋爱关系的打算。而且,我觉得……你适合更好的人。”
我指了指自己的一侧耳朵,“我是个残疾人,这个,听不见,还有可能遗传。所以,我没想过和别人恋爱乃至成家结婚。”
他的眼睛盯着我看着,一瞬间少了那点笑意,突然变得认真似的。
我有些不适应,侧过身体往前走,“所以,我很感谢你,但我确实没有这个打算,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用我自己听不见的那只耳朵对着他,也是一种暗含的态度。
但第二天下宿舍楼,我却看见靠着棵树一直打哈欠的周浔风。
他头发被风吹得蓬起来,女生宿舍楼下,一个亮眼的男生,那边是黑暗中的光源,实在是过于明显。
但周浔风本人却恍然未觉似的,只是在我下台阶我们对视上时,他展臂朝我招了招手。
我低头假装没看见,但他轻松几步就追过来,拽住了我的手腕,声音带笑,“跑什么,我又不吃人。”
我看向他,“我昨天晚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打了个哈欠,眼睛微眯,笑得懒洋洋的,“你是学霸,那你肯定知道万事万物都需要争取而来。成绩是这样,恋爱关系,当然也是这样。”
他偏头瞅了我一眼,“只不过……我是把你学习的时间花到你身上了。”
我本就不会说话,更不善辩。
只得加快脚步期待远离他。
但周浔风懒嗒嗒的,也能轻松跟上我,还示意自己手上提着的面包,“早饭我带了,不用去食堂。”
我没理会,仍旧往食堂方向走,他也不阻拦,就跟着。
到食堂,他却拉住我胳膊,“你不吃的话,真的会浪费,我早上买的,刚出炉的。尝尝?”
我看向他,顿了顿,纠结了下,“我给你钱吧。”
他眼睛绕着我转了一圈,“行啊,那你加我微信,然后转我吧。”
周浔风眼神里蕴着笑意,像是等待羊羔上钩的猎人。
我还是扫了,没和他在这上面多计较。
我们在人来人往的食堂吃了顿匆匆的早餐。
去教室的路上,他提着面对我倒着走,“你知道吗?这还是我这学期第一次吃早饭。”
他打了个哈欠,脸上一直笑着的,“以后你监督我呗。”
我摇摇头,“你可以叫你的室友叫你。”
他哼笑一声,“他们比我起得晚多了,更靠不住。”
他又停下脚步,弯腰,将脸凑到我面前,“以后,我们每天一起吃早饭吧,你叫我,好不好啊?”
他离我很近,那股甜味又侵袭我的呼吸间,我后退两步离开他,还是摇了摇头,“我更喜欢一个人。”
但他显然并不会听我的,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每天早上下宿舍楼,我都能看见他懒长倚着树干的身影。
看着他的衣服从短袖T恤换成长袖,再加上外套,每天不重样的好看。
在和他吃过53顿不同的早饭后,某个夕阳西下的黄昏,周浔风懒懒地偎在我身边的桌子上。
我手写着大物的作业,他突然出声,“学霸,这周末有空吗?”
我看向他。
他笑了下,“我这周生日,他们搞了个小聚会,你来吗?”
我先没说话。
他继续补充,“我很希望你来。你来吗?”
我看向他的侧脸,和黑色眼瞳,点了点头。
他笑起来。
我给周浔风19岁的生日礼物,是自己在工艺品店做的一对耳钉。
只简单地一撇黑色似的,拟作被风吹弯的草。
越精简,似乎才更适合他。
他觉得那些耳钉太娘,是因为他本身的气质就不能单纯地限定在某个风格的框架内。
东西不贵,但我希望他能喜欢。
周浔风的生日聚会积聚了许多好看精致的男生女生,让我恍然踏入异次元。
我从未来过酒吧,在喧嚣热闹和暗昧灯光下很是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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