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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确实是我一开始先追求周肴的。
也确实是我陪了他许多年的。
但是他高中时期某次外出,在旅途中遇见了个姑娘,从此他便念念不忘至今。
“青梅难敌天降”是道魔咒,锁住了我。
......
我不死心。
为什么呢,一见钟情真的比日久生情来的更深刻更长久吗?
是我陪着周肴长大,陪他第一次在幼儿园登台演出,陪他一起系上红领巾,陪他站在讲台上领奖,陪他一起挨骂罚站…
是我。
但是他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姑娘后,一切就都变了。
他似乎迟钝的终于为她开了窍,为她有了少年心事,为她学着思念,为她开始心神不宁。
我在他身上投注的一切,他毫无保留的投注到她身上。
甚至为她考上那所远在南边的大学,而在得知对方有男友后,第一次学会了借酒消愁。
我强忍着自己心里难耐的酸涩,想要再试一次,最后一次的趁虚而入。
我不舍得,放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那时周肴醉醺醺的蹲在马路的石墩上,橙红色的路灯光笼罩住他。
我凑过去,扶住了他的脸,“周肴,我喜欢你呀,一直,一直喜欢你。”
他眼睫艰难的抬起来,半天才看清我似的,呼出口带着浓烈酒意的气息,“你是谁啊?”
“我是陈筱筱,你记住,是一直一直不会放弃你的陈筱筱。”
然后我们便成为了情侣,起码是表面上名义上的。
毕业两年,周肴逐渐消停成熟了。
即使我不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多少浓烈爱意,但起码他似乎是专注在我身上的。
不过,这都只是我单方面自欺欺人的我以为。
那些他莫名其妙的出差,与我在一起时的心不在焉,偶尔奇怪的酗酒,甚至在我们奉子成婚的前一天晚上对着对方可怜兮兮的表白。
都给了粉饰太平的我狠狠一巴掌。
可能是我委屈了他。
我的不想放弃,我的舍不得放手,我的任由他作贱,是我的错。
我关掉了手机,不想再听。
我摸着还没显怀的肚子,身边挂着闺蜜为我私人订制的婚纱,漂亮的拽地长裙。
她熬了一个月赶工出来,怕固到我的肚子,后期又改过许多遍。
我的父母朋友和家人,都是满心为我好的,期盼我能嫁给对的人,过好幸福的婚姻生活。
但本就是错的。
从20年前在幼儿园,我一把拽过抢他文具盒的小胖墩告诉他我叫陈筱筱开始,就错了。
我不该多管闲事,不该对他心生好奇,不该追着他这么多年。
我大声叫了浴室的闺蜜。
她擦着头发匆匆走出来,“怎么了,紧张还是哪里不舒服。”
我朝她绽出个笑来,“我肚子疼,送我去医院吧。”
“我靠,”她扶住我,下意识要拿电话,我止住了她的动作,“你陪我就好了。”
…
我在医院挂了妇科的号。
大半夜的走了朋友的后门,推进手术室的前一瞬间,闺蜜握住我的手,“你想好了,你这一进去,真的就没有回头路。”
我吸了吸鼻子,朝她笑,“我累了,我只是想让一切都回到原点而已,回到我不认识他的时候,就好了。”
她摸了摸我的头,轻声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第二天的婚礼现场,我没有去。
除了身体不适,还有一个原因。
从来都是周肴拒绝我,避开我。是我等着他,盼着他。
我想最后这一次,由我来拒绝,做一次主动方。
我到机场才给手机开了机,没管上面无数个未接电话,直接给我妈一个人回复。
她在那边有些着急的问我出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很轻易的带我想起我今天本该做的事情,我吸了口气然后说,“我和小七出去休假度蜜月了,和周肴的事,就算了吧。孩子,我都打了。”
“我不想和他结婚了,妈。”
“这次是我给你们难堪难做,但是…让我任性这次,我真的只想避开他,不想再看见他。”
她在对面沉默半晌,最后只道,“那你的身体…”
我笑了下,“小七推着我走呢,我没事。我们定了个很舒服的海景房,你就当我出去度假休息吧。回来后,我就什么都不想了。”
但很多时候,上天总爱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
我们入住海景房的第一天,就在前台碰到了常雯雯。
常雯雯,周肴的逃不开的天降之女。
她和周肴的纠缠比我单纯的爱他多年要复杂许多。
周肴和她初次相遇时,两人都还是清淡的少男少女。周肴对她念念不忘,但她却在周肴奔她而去的途中找到了自己的初恋男友。
所以那时候周肴才会因为求而不得而颓败枯萎。
他们的事情,细节处我并不是全然清楚。但之后她确实是分手了,周肴也确实是常去找她,甚至于在婚礼前夜与她告白。
她可能也是喜欢了周肴。
而周肴却不得不与我结婚。
我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邪恶势力”,所以昨晚之前的她也都是失恋状态。
我在前台犹豫了一下,问身边的小七,“我们要不要换处酒店,我总感觉周肴过不了多久就会追随常雯雯而来,闹腾。”
她抬眼瞟我,顿了顿才说,“行,这段时间你身体不好,我都依你的。”
我抱了下她。
她抹了抹我的眼角,没开口。
坐在车上,我将脸藏在她肩后,还是没忍住,吸着鼻子开口:“我和周肴认识10多年,都快占我人生90%时间了。我知道他第一次在国旗下发言的样子,知道他参加竞赛获得的奖项,知道他最喜欢的球星,知道追他的那些人…但是好多好多年,好多好多天,都比不上常雯雯一个人…”
“小七…这就是命吗?”
她轻轻拍着我的肩膀,缓了会我坐起来,抹了下脸。
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昨天晚上我太冷静,这波发泄出来,舒服多了。以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没有关系啦。”
小七看着我,说:“及时止损,是好事。”
我笑起来,“我和你弟,你永远站我哇?”
“我跟你什么关系,看到他我就来气,你现在不能哭。憋回去,为他伤心不值得,我那里好多帅气的男模小哥哥,哪个都比周肴靠得住。”
我遮住嘴巴笑,“反正你永远是我娘家人对吧?”
小七说周肴在找我,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搅的家里不安生。
我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孩子都打了,他对我已经没有责任了。等两天,我们休息够,就回去把手续办了吧。”
我们在外地休息了十多天,才再次回到家。
那个隆重举办的周家和陈家的乌龙“婚礼”,新娘没出现,新郎没状态,简直是个最大的笑话。
我在民政局门口等到了从车上下来的周肴。
他动作似乎有点着急,下车时膝盖还被车门重重的撞了一下。
他跑到我面前,先是深呼吸一口气,才再次抬眼看我,我朝他笑了下。
“东西都带齐了吗?现在还早,我们不用排队。”
他的视线在我腹部一扫而过,说,“我不能理解。”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成长中的每一分变化我都妥帖收藏放在心上,但现如今看,却非常陌生。
我保持着笑容,率先转身,“走吧。”
他扯住我的一只胳膊,“我并没有同意,我们谈谈。”
我眨了眨眼睛偏头看他,然后说,“我不想再谈,我觉得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可以再说的。”
他皱了皱眉,“婚礼前一天去打掉我们的孩子,然后逃婚,你是在耍我?陈筱筱,我需要个理由。”
我呼出口气,“你一定要在这里谈吗?”
“去我车上吧,我们回家说。”他的手一直固住我。
“先把手续办了吧,我们再谈。”
“你疯了?陈筱筱。”他的手捏的我有点疼得发麻。
我用了点力气扯开他的手,“我挺清醒的。”
他吸了口气,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情绪,然后一言不发的直接拽住我的胳膊往车上带。
我很反感,直接在他身后开口道,“周肴,你想清楚。我们之间还有个常雯雯,这是你的心结,也是我的。”
常雯雯三字让他停下了动作,转过身盯着我看。
我迎着他的目光不避不闪,都到这个时候了,撕破脸皮也没所谓了。
“我们俩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清楚我也知道。我们是靠意外的纽带绑在一起的,这样的恋爱关系可以维持表面假象,那婚姻关系呢,能长久吗?”
“当时是我不清醒,太喜欢你太看重你,稀里糊天上掉馅饼一样获得和你结婚的机会,高兴远大过理智。但婚礼前一天晚上,我突然想清楚,如果以后注定要和你过丧偶式婚姻,我的孩子注定得不到一个好的家庭,那就不要开始。”
自从那次在出租车上在周肴她姐身边发泄过后,我反而通透了。这会说这些揭伤疤撒盐水的话,也完全不疼,甚至眼睛干涩没有一点热意。
我随意看了看身后的花坛,在大理石铺就的边沿上坐下来,“你心里的人是常雯雯,你只爱过她,甚至到现在…我不能想象,若是以后我的孩子问起我爸爸,他的父亲却在陪另一个女人时我该如何回答。”
“周肴,你现在对我已经没有责任。”
和周肴的孩子,确实只是个周肴醉酒的意外。
那天晚上本来有措施,但之后身体的不适让我敏感的去了医院,所得的结果我第一时间告诉的是小七。但小七转头就把周肴拎到我面前,我记得周肴那时候看我的眼神。
混杂着惊讶、奇怪、乃至于悔意,唯独没有欣喜和期待。然后他带我去办了证件,匆匆忙忙赶在显怀之前补办仓促的婚礼。
如今回想起来,我也挺可悲的。
周肴的黑色眼珠盯着我看,半晌,他冷笑了下,“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觉得我是这样的烂人?我们的事一定要扯常雯雯是吧?”
他点了点头,“也是,你可以背着我一声不吭的把孩子打了,把婚礼那么多朋友长辈鸽了…你也没什么干不出来,离婚?行,那就离。”
这次是他带着我进去民政局,办理证件的工作人员盯着我们结婚证上的注册时间很是问了我们几次是否确定要协议离婚。
我都沉默的快速点头,并不犹豫。
周肴本来挺沉默的站在我旁边,但突然冷笑了一声。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也没有好奇回头。
两人又换回两个红色封皮的离婚证。在民政局门口,周肴一言不发,接了停车太久的罚单上车扬长而去。
彻底结束与周肴的关系,我短暂的愣了几天。
前20年一直追着周肴跑,他走哪我跟着,他升学我陪着,他工作我等着,他是我最大的方向。
而我如此果断的直接放弃多年的执念,我自己都有些惊讶,也有些空茫。
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这是个过渡期,我知道,是个强烈的戒断反应留下的后遗症。
晚上和朋友出去喝酒,但她们顾着我的身体没让我喝。
回家后,我一个人拆了酒柜最顶层的几瓶,红的白的黄的兑着来,给自己弄了个狠的。
到最后,我坐在沙发前的地面,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即使他只在这里面短暂的待过两个多月,但我已经有感情。
我是舍不得的。
但医生的几次检查结果,都告诉我胎儿的异常。
他来的就是个酒后的结果,而我在知晓自己怀孕之前对自己身体的不顾忌更是对他雪上加霜,即使后期我多么用心的养他,医生的建议依旧未变。
婚礼前一天晚上我终于下定决心做了手术,但我后面很多天都是强烈的不适应。
酒醉后意识不清醒,我居然就这样趴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是第二天电话的铃声不知道从房间的哪个角落持续不消的响起来。
我艰难的从玄关处找到,闭眼接听。
“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拿走?”
脑子混沌,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周肴?”
他的声音平静冷淡,“不然还是谁,还是说你在期待谁?”
我不想和他做这种莫名的争执,直接问他,“什么东西?”
“新房里面,你的东西。”
他说的是两家父母为我们选择的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婚房,那里面我确实放进去些自己的常用物品和衣物,还有最开始满怀期待购入的许多婴幼儿用品。
“那些东西…我不要了,你扔了吧。”
“不要了?陈筱筱,你真舍得。”
脑袋跳着痛,我不想再应付他,准备挂电话,“或者我明天叫个阿姨上门帮我收拾扔掉,先这样,我还有事。”
周肴其实并不是个沉稳的人,他和我一起长大,家里宠着我顺着,所以他脾气是不小的。
学生时代,有人惹到他,他一个年级前几的好学生都是直接动手,不会多话。
他为此受了许多处分,念了很多检讨,但他从不低头。
他此生唯一低头的对象可能就是常雯雯,低声下气的表白、默默无闻的追随、无时无刻的担忧思念,将他本来一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硬逼成多愁善感喜怒无常的怪脾气。
在家过渡了一周,我终于能正面那些无时无刻不缠绕上来的可悲的负面情绪。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只是感情方面极其不顺。
大学毕业便结婚本来是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但我也没想到实现梦想后紧跟着的便是离婚。
我联系学校找了熟人,报了跟他们一起去支教的项目。
我最放不下的、最伤我的,还是那个仅存两个月的孩子。我人生第一次的短暂的当了两个月的母亲,然后就被残忍剥夺这项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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