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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摊上大事了。
我录完节目遇到了前任。
准确地说,我被新晋小花茶言茶语膈应了一通,怒气冲冲地离开酒店、钻进了路边的黑宾利,一面甩掉了墨镜一面骂节目组和公司。
直到前排的男人转过头来,我的舌头打结了,表情尬住了,脑子嗡的一下宕机了。
相爱沸沸扬扬,分开狼狈收场。
我俩在安静的车厢里大眼瞪小眼。
现在已知:我上错车了。这辆车是我前任的。
而我,作为单方面倒追又高调宣布分开的那一方,我只觉得社死!!
1
经纪人卓姐找到我,跟我说接了个综艺,我瞥了一眼嘉宾名单,入眼几个当下正火的年轻男星,从元气爱豆到新生演员,瞬间露出了不算矜持的笑。
“这不好吧,”我非常虚伪地推辞,“全是弟弟哟喂。”
卓姐白眼翻上天,“口水擦擦吧你!这个综艺,我看了一下合作商和排挡日期,感觉会火一把。节目组请来的都是近期力捧的新人,你年末不是有个电影?先攒一波人气。”
我问,“节目原本固定名单里没有我啊?怎么突然安排上的?”
卓姐凑过来用亮晶晶的美甲敲了敲节目简介。
《人间烟火气》邀请到了十四名风格迥异的艺人和神秘空降嘉宾,他们将自由结合,游历城市和山野,带观众们沉浸式感受喜怒哀乐,人间百态……
“这神秘空降不就是我嘛。”我洋洋自得。
卓姐的表情: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钟一唯,咱能清醒点吗?风格迥异说白了就是凑各种人设,什么心直口快耿直派,漂亮小作精,咱们公司还有个跟你一起去的薛清澜,人家就是清冷系美女私下反差萌。”
“那我呢?”我十分好奇,“节目组给我安了个啥?”
卓姐从嘴角溢出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
“人家说了你不需要设定,本色发挥就好。”
“?”
“收敛一点,别把搞笑女框得太死。”
“??”
其实客观点来说,我的长相在美女云集的娱乐圈算不上天花板,但所幸业务能力还不错,又接过几个良心好剧,演了不同类型的恶女,还算是有点国民辨识度的。
但卓姐不让我发微博。
起因还是我之前接了个疯批美人大师姐,然后在家里自我沉浸式演戏,哭声惊动了毫不知情的邻居然后找到了组委会,当一群人包括卓姐浩浩荡荡破门而入时,我正举着晾衣杆直指萨摩耶,满脸泪水,杀气腾腾。
卓姐觉得我戏里戏外反差属实已经不在“萌”的范畴了,决定让我拉开和粉丝的距离。
所以,自然也不是很想让我上综艺放飞自我。
但没办法这次节目组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人,总归是要恰饭的嘛。
我满口答应上了飞机,开开心心抵达节目组定的酒店,然后迎面撞见了对家。
洛窈。
说真的,我搞笑归搞笑八卦归八卦,平时也偷偷看粉丝微博,但我自从和姜正礼分手之后就完全不想再掺和到任何纷争旋涡里。
但,洛窈背后的经纪公司实在是太执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演技不够,八卦来凑。
她刚刚出道就接了个极好的资源,公司立马放出我早年间拍的剧对比图,那时候低调点还称她“小钟一唯”,也的确天时地利人和爆火了一把。
令我不爽的是,有粉丝用换脸技术将我参演的最珍重的一部电影换成了她的。那是我出道电影,也是第一次和姜正礼合作。
“小唯姐!”洛窈正和某新晋小生聊得开心,见到我眉飞色舞迎了上来,举止亲昵地摘下我的口罩,“哇塞,真的是你诶!”
我:?
打招呼就打招呼你扒拉我口罩干什么?
“你不化妆状态也超好,完全看不出是奔三的人啊!”
我拿回了自己的口罩,“是吗?”皮笑肉不笑地弯弯嘴角,“主要是操心少吧,我不怎么关注演戏之外的种种事。”
其他几个新人看气氛不对纷纷打圆场。
但洛窈消停了吗?必不可能。
饭桌上她慢条斯理地嚼着素菜,一筷子嚼得天荒地老,还不忘抽空跟我过招,“一唯姐是不是被公司派遣来的,听你的意思是更喜欢拍戏一点哦?”
嘴边的大猪肘子瞬间不香了。
我转向副导演,“方哥,摄像机还没架着吧?”
他被问得猝不及防,“还没开工有啥拍的?”
“我还以为这就开始演了呢。”
方胖子了悟得很快,赶紧道,“参加综艺,接触同行,我觉得这也是演员的一种,一种体验,嗯,小洛啊,学到了吧?”好巧不巧电话响了,他立刻如释重负逃离饭局。
我也没了胃口,几乎和方胖子是一前一后出的酒店,当时我还在想,这谁啊耍大牌这么姗姗来迟,感情节目组在这儿养蛊呢,五毒俱全的。
“就离谱啊卓姐!你说节目组是不是居心叵测,那洛窈是得收了多少钱哪?大年初一的鞭炮都没她那张嘴能叭叭,就冲这个,我跟方胖子不共戴天!”我恶狠狠地拉开了停在路边的车,将自己整个人塞进后座,气呼呼地摘下墨镜。
“还有,空降嘉宾不止我一个,人有的耍大牌现在才到,怎么,还嫌事不够大、噱头不够足?他够勇怎么不干脆把姜正礼请来呢?”
就在我以为自己妙语连珠长舒一口恶气的时候,前座的正主回头了。
他看我,我看他,彼此神色略尴尬。
……
姜正礼。
老牌演员,业务能力十年如一日的能打,唯一的争议是性格孤僻不与人来往,“假清高”和“耍大牌”时不时出来争一波,但仍旧稳扎稳打地在去年拿了影帝。
没有绯闻,恋情就我这一段。
2
开始的轰轰烈烈,结束的惨不忍睹。
对不起,方副导演,如果我有错请允许我跟你道歉,我承认你真的很勇。
而不是让正主从头到尾听完我的愤怒输出!
姜正礼的眼睛很有辨识度,年过三十依然明亮有神,此刻,他用那双传说中的内娱蛊王眼盯了我一会儿。
“不是耍大牌。”他盯着我说,“我刚拍完戏就赶过来了。”
“哦哦,哦。”
两人各自无言,又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你先回去,我抽支烟再进。”
“怎么又抽烟?”
完全是脱口而出的话,说出口我立马后悔,果然,他的眼神也暗了暗,把头转回去了。
我知道,姜正礼为了避嫌。
但是……
我也得承认,从时隔将近两年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真的做不到自己预想中的毫无波澜。
之前,他也开车带着我,美其名曰自驾游,然后我们就溜达到那种小乡镇上,还能看到九零后的复古装潢,在这里没有多少人认识电影明星,也没有狂热的粉丝,认出他的还是个中年阿姨,腼腆着问他能不能合影。
姜正礼在娱乐圈以冷面前辈著称,不炒作不交际,但其实,他私下很好说话,没什么脾气。
“可以的,一唯——”他招招手把我叫过去,我以为有啥大事儿,结果姜正礼挺不好意思地凑在我耳根说,“我这样会不会太黑了?戴上帽子是否好一点?”
那时候,我不许他抽烟。理由是我很讨厌烟草味,他就不抽,屯的几条名贵烟全给了我们寄宿的阿姨家,人家热情非常地送了一大兜的土特产,怎么说也要塞到我们车后备箱里。
真该死的,死去的回忆突然刀我。
那他呢?
“姜老师。”我的手停在车把处,“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
他回答的比我想象中还快,“没想到。”
“为什么?”
“……”
“你就,特不想见到我是吧?”
我向来直言直语惯了,当初追他也是一样。但这次追问的底气早比不上当初,我说完就盯着自己的指甲看。
他的电话响起,应该是方胖子找不到人打过来的,在紧闭的车门里我听着那首略显欢快的、当初还是我强行换上的情歌,忽然就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我摁下他拿着手机的手,“姜正礼,不管是安排的还是巧合的,没办法了,你避不开我了。”
3
等到全员聚齐开机,我终于明白节目组的险恶用心。
姜正礼和我们公司的薛清澜有一部即将上映的年代剧,综艺预备赶在电视剧上映之前炒一下两个人的cp。
我的处境更有意思了——姜正礼的前任,薛清澜的前辈,就跟一招摇五彩大旗似的插在俩人中间。
……
今天也是想暗杀导演组的一天。
面对那几个新秀之间的波涛暗涌,信女一生行善积德只求赶紧录完节目跑路。
到了抽签分组环节,我抽了张蓝色,看到洛窈是绿色简直如释重负,再一看和我同公司的薛清澜也是蓝色,更高兴了,“哎,清澜,来来来这边走。姜老师您不去抽?一会儿可没得选了。”
他将手掌心的纸条展开给我看。
呃。
嘴角的笑凝固了两秒,我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的原则,“哟,姜老师,您这不能是故意的吧?想跟我一个组直说嘛!”
我嘻嘻哈哈地说着,如果按照剧组的剧本,他接下来应该把目光投向薛清澜。
但没有,姜正礼走上前一点,他比我穿了高跟鞋还高许多。
是我的错觉吗?他刚刚是不是笑了一下?
有什么好笑的?!
“钟老师,您说的没错。”
“你跟我避不开了。”
倒是洛窈举了手,“明导、方导。”她的声音很甜美,“我想换到蓝组,嗯……和席鸣老师换一下可以吗?”
我扭头才发现,自己同班的损友席鸣也在,他属于戏内帅渣男恨入骨,戏外傻白甜二百五。
席鸣想都没想就脱口拒绝,“不行!我要磕我们组的cp!”
好样的兄弟,我暗暗地说。
嗯?
为什么大家全安静下来了?
嗯?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磕cp?
我和姜正礼的目光在彼此身上胶着,就像两个突然被加戏然后面面相觑的菜鸟,这种诡异的沉默直到薛清澜开口,“我也一样。”
4
上了大巴,我因为晕车一个人躲在后排的角落,姜正礼跟方导说他昨晚没休息好也坐在后面,我把外套整个罩头上装鸵鸟,其实压根睡不着。
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大块棉花。
思绪慢慢飘远,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和姜正礼合作。
其实说合作都算我自作多情,因为那时候我刚刚入行,只演个戏份不多的反派。
当时有一段戏是我吊着威压执剑刺他,说台词的同时要落泪。但是威压勒得实在是太紧了,而且我轻微恐高,在卡了几次之后,导演一个冷眼甩了过来,“钟一唯,你自己看看你的表情管理,不能演,走。”
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话。
午休的时候我躲在绿幕后面,一面往嘴里塞饭一面掉眼泪,哭还不敢哭出声,然后米饭呛在鼻子里,咳嗽得前仰后合。
一只手猝不及防伸过来,“喝点水。”
我有点局促地瞅着姜正礼,业内人人知道他是个戏痴,对一个接不住的新人演员能有什么好印象?
“你是觉得,导演组要求太高了吗?”他问我。
我一个劲儿摇头擦眼泪,“不是,不是,能跟你们合作,我特别珍惜这个机会。我就是害怕被换掉……我接不住您的戏,心里特难受。”
他在我身边坐下来,微微掀开上唇,“我第一次吊威亚的时候,磕掉了半颗门牙。”
在我惊诧的注视下,姜正礼的声音温和而笃定,“如果你想走得更远,跌打损伤是必经之路。如果你愿意走的更远,我竭尽所能教你。”
那可能是我第一次接触荧幕之外,众人之外的他。
我一遍一遍被吊在半空,努力让自己忽略身上的疼痛,目光凝视着身穿白衣的姜正礼,一遍一遍地说台词,“你当真没有半分情意?”
后来下午开机,导演看着我俩的对手戏,一时间居然没说话,很久之后,才在一片寂静里鼓掌。
“姜老师,”他半是赞许半是感慨,“这才是让您领上道了。”
当年是我,现在很快就会是薛清澜。
她也努力,她也优秀,姜正礼也会像当初手把手教我一样教她。
我忽然后悔了。不知道是后悔来这档节目,还说出那些试探的话,覆水难收的无力感几乎把我淹没掉,眼泪慢慢地渗出眼角,一滴,又一滴。
是我把他弄丢的。
钟一唯,凭什么你觉得三言两语,积年的伤害就能破镜重圆啊?
身上被轻手轻脚地盖了个外套,一下子惊到了我,我猛地睁开眼。
姜正礼也晃了神,后知后觉收回了手,在片刻近在咫尺的对视之后,他沉声说,“带了晕车药,本来打算给你,看你睡着了我就等等。”他一手抓着前座的靠背,一面将挂壁式空调的风叶往边上调了调。
“姜老师,能不能靠您肩膀一会儿?”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低低哑哑,“一会儿就行,我下车就好了。”
他“嗯”了声,低着头给我准备温水和晕车药。
我不知道姜正礼为什么随身带着这些东西,一面胡思乱想着有的没的,一面暗斥自己卑劣:明明已经回不去了,我还在利用他的善良给自己营造片刻的假象。
“姜正礼。”我又叫他。
这下他完全转过来看着我,“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
“算是还人情吧……明导当初推荐我演的电影,然后遇到你了。”
原来,我们在回忆同一片回忆。
我哑然了好一会儿,努力找话题打破沉默,“这些嘉宾里……你有欣赏的人吗?”
“都不怎么了解。”姜正礼一直扭瓶盖,扭开又合上又扭开,我忽然想起很早很早之前看到尚且青涩的他接受采访,紧张得肉眼可见,也是把话筒的电池壳子合上又打开,后来他跟我坦诚,说那是人生第一次,特紧张。
但此刻,我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找不到任何情绪。
黑而密的睫毛垂下来,从始至终与我没有眼神的交集。
“去前排坐着呗,跟大家说说话不就了解了?”
他倒自嘲地笑了笑。
“何必?都是年轻人的圈子。我这人古板,不一定像席鸣那样招新人喜欢的。万一人家讨厌我呢?”
大概是几句话稍微纾解了尴尬的气氛,我笑了笑,“怎么会?你能传授点经验,不知道多少人想听。新人也有努力的,比如说清澜就像……”
“当初的你。”
5
席鸣不是傻白甜,他简直是个被演戏耽误了的狗仔。
在我原版原样地给他复述的时候,听到“不一定像席鸣招新人喜欢”,他笑的都快打鸣了,“我何德何能啊哈哈哈哈哈——我说姜大影帝这话怎么一股子醋味儿?他不知道咱俩只有兄弟情?”
等听到“当初的你”之后,他抓着我的肩膀疯狂摇晃,“然后呢?然后你怎么说?”
“然后咱们这不是下车到地方了嘛。”我踢着石子弱弱回答。
席鸣的手指头一下一下非常有频率地戳着我的脑壳儿,“钟、一、唯!如果这都不算爱,我把名字倒过来!你怎么就不长点心啊你?!”
我心虚地嚷嚷,“天时地利人和啊,这不是在等机会呢吗……”
但,我属实是没想到。
这一次不知道哪路神仙听到了我的话且办事效率奇高——
在晚上水下活动结束之后,姜正礼发低烧了。
我看着他被裹得像个粽子,还连连安慰工作人员说没事,一个人上了楼。席鸣搡我一把,“还不赶紧照顾着去?你个毒奶师!”
姜正礼裹了个外套将我堵在门口,声音沙沙的,“我睡一觉就行,甭忙了。”
我直接从他胳膊下面溜进去,进去房间后发现连水壶都端端正正摆在原地,沙发上摊开的剧本,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一面接热水一面骂骂咧咧,“姜正礼,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你以为你是谁?钢铁侠啊?给我喝药!”
说完自然而然地用水杯尝了一口,“不烫的,快喝!”
他怔然接过水杯,在十指交错碰触的瞬间,我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再给你另倒一杯吧。”
“没事。”
“湿衣服换下来没有?”
姜正礼用眼神一撩衣架,上面整齐挂了一排。这人就是这样,就算再脆弱也不暴露人前,能身体力行绝不开金口。如果是之前还在一起的时候,我又该唠叨他了,但——
暖黄微暗的床头灯前,我们俩悄而无声地对视,那些话在喉咙里转啊转就是说不出口。
好像很久没有仔细看着他了。
目光细细描摹着男人的轮廓,岁月沉淀之后更添了几分味道,到底是消瘦了,骨骼更为深邃明晰,眼下有浅淡的淤青。
我小声说,“给你擦一下头发吧,别用吹风机了。”
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他洗完澡坐在床上看剧本,我在他身后,吹完了自己的头发顺便吹吹他的,那时候还年少轻纵,我会猝不及防地亲一口他的耳垂,故作轻佻地捉他下巴。原本寡言禁欲的人终于被撩拨红了脸,倏然捉着手腕欺身而上……
姜正礼忽然转过头,上下狐疑地打量我。
“你是不是也有点发烧?”
“啊?”
“你的脸很红。”他说。
6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美色当前,我也是凡人嘛。”我努力让自己笑得轻松,“别的不说,相貌这块儿你一直拿捏的死死的。”
“相貌?”
他忽然冷笑一声。
我完全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但姜正礼浓眉紧蹙,很显然是生气了,“你当初说在一起,你跟我合作,还有现在,都是因为相貌?身在这个圈子里,好看的一抓一大把,钟一唯,你大可不必因为这个在我身上费时间。”
“不是,你干嘛火气这么冲呀?”我拧了拧湿哒哒的毛巾,在他面前一屁股坐下来,“我忙前忙后照顾你,我还有错了我?”
“我拜托你来了,还是节目组逼着你来了?”
我被他气得哽住,眼前好像蒙了一层水雾,半天才说,“对,对,谁让我来了?我自作多情!”说完倏地起身,在逃离的一刹那,他抓住我的手腕。
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腕。
时间像被画上休止符,心跳却在逐次增速。
我痛骂自己没出息,好马不吃回头草,可是双脚就是钉在原地动也动不了,我连回头都不敢——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我一点都不想给他看到。
“说清楚再走。”
我胡乱抹一下脸,冷笑着瞪他,“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那双清冽明澈的眼睛毫不避讳地望过来,男人俯下身,一字一顿地问,“你还喜欢我吗?钟一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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