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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1
「皇上,请你赐我一死吧!」我对着同坐在床的男人拱手一揖。
他大手挥挥,「慢点,先陪我打完牌。」
谁能想到侍寝皇上就是陪他打牌。
本来和他说好的复仇计划也被搁置,思及此我倒宁愿求死再来一次。
「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他摆摆手显然没有当真。
我气得胸口一滞,私房钱输光了不说,还要倒贴宫里的家当,结果现在想求一死都不行。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头撞死再重生一遍。
能再来一次的话我绝对不会在侍寝当晚露出马脚。
如果能早点相信这皇帝不中用,我定不会在前半夜晚露出马脚。
于是我摔了牌朝他拜下以示决心。
我忍了忍终是把手里的牌往床上一摔,「不打了。」
我入宫不过几日,但背靠摄政王十分受宠。
至少在外人看来我夜夜被召侍寝,一天不落。
可又有谁知道我俩就只是天天盖着棉被纯打牌呢?
而且玩的还是闻所未闻的扑克牌。
以前我只玩过叶子牌,这种新玩法还是皇上教的。
大约见我十分恳切,他这才叹了口道:「好不容易找到的牌友,我怎么舍得赐死?你若真心想要复仇,我帮你就是了。」
2
这事还得从昨夜——我被送入宫的前一天说起。
有些臭不要脸的说,摄政王是因为我长着一张红颜祸水的脸,所以打算把我送给刚刚登基了半年的傀儡皇帝。
皇帝年方及冠,不知从何时起坊间就有流言说他脑子不太好。
这一言一行都异于常人,大概摄政王也是信了这种传闻觉得他好掌控才将他推上了帝位。
摄政王送我过去的用意也很明显,希望能让白痴皇帝沉迷美色完全不理朝政,这样他就能全权掌控朝野了。
我因为一些事情早就恨透了摄政王,只是出于某种不可抗力因素只好隐忍至今。
再一次被问到是否愿意入宫时我从拒绝改了口,连连答应并说了一番表示忠诚的话。
「能为王爷效力是我的荣幸,」我一脸讨好生怕说错话,「到时定叫那痴呆皇帝下不来床。」
可我一心想要摆脱他,结果用力过猛,差点玩脱。
这不摄政王听了后半句脸色一沉,忍不住讽刺道:「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下贱呢?」
换做以前我早就跳起来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只是现在这种言语上的侮辱对我来说也无关痛痒。
我最后不过垂眸温顺地应和:「于王爷而言我不过就是个卑贱的侍妾,王爷希望我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他不就是喜欢我这样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的样子吗?总不能再挑我刺吧?
哪知偏偏就是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还是把他惹恼了。
他一脚踹在我肩上,「你以前当公主时高傲的做派呢?」
「明薇身份低微,只是王府的侍妾。」我被那股力道踢翻在地,却也面不改色,只要再忍忍就都过去了。
「哦?是吗?」摄政王眸色一动,转而露出丝笑意,「那我就叫你再尽尽侍妾本分。」
言毕他就将我拽起扔到了床上,接着换成了身体上的折辱。
死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我逆来顺受了这么久根本不介意再多一次,即便他比往日还要狠上几分。
事后我看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话中染上担忧,「这叫皇上看到了多不好。」
我当然明白这是摄政王故意的,他最好能让那皇帝看见。
果然他神色轻蔑语气不屑道:「我送去的就算是个死人,秦樾都得笑着收下。」
「那我在宫里又能活多久呢?」
「你是我的人,」说这话时他眸中闪过一丝不甘,「你要是死在宫里了那不就摆明有人要和我对着干?」
「可如果我死了,而且另有隐情,那……」
没等我说完他就沉声打断,「那我叫他给你陪葬。」
闻言我就差没笑出声来,想起重生前的事。
如果他信守今日承诺,估计给我陪葬的还得是他自己。
为了遮掩情绪,我含糊地说了句:「好啊,那我等着。」
摄政王又居高临下地捏着我的下巴,「你的命在我手里,我让你死你才能死。」
我真要被这男人恶心吐了,只祈祷着赶紧天亮了好入宫,免得再跟他在这虚与委蛇。
3
翌日中午我就坐着摄政王府的马车入了皇宫,被安置在后宫的檐月阁,离皇上的宣华殿不算远。
入夜,宫中的姑姑帮我一番洗漱梳妆,随后由内侍指引入了皇上的寝宫。
我上一世是见过秦樾的。
重生前我也入宫做了两个月名义上的皇后,不过那时我总是称病不见皇上,所以只在一次宴会上远远见了他一面。
如今这位傀儡皇帝就坐在自己面前,我早就连摄政王都不怕了竟然在此刻还生出些紧张。
就算别人都说他行为异常,但到底黄袍加身免不了天子威仪的震慑。
「你就是江晔送来的?」秦樾打量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叫什么名字?」
「柳明薇。」我缓缓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秦樾哦了声,翘起二郎腿有些随意地问道:「江晔应该给你布置了什么任务吧?想把我怎样?」
我愣在原地答不上话,难道别人说的异于常人是指他直言不讳?
「诶你别害怕,我就是问问。这天下大半都在他手里,其实只要他跟我说一声,我立刻把这皇位禅让给他。」
秦樾说的十分诚恳。
「不行!」我感觉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试探,这恐怕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还得靠你……」
「话说在前头,你靠不着我,我没实权的,」虽然我把话打住了,但只要他稍一琢磨就能参透,哪知他话锋一转竟是说,「不过你要想在后宫支楞起来我马上就能封你个皇后,只是没人和你斗。」
我彻底失语,这皇帝看来的确是不太正常,这后半句话听起来似乎还为我感到可惜。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我的方式不对?
毕竟哪有人上来就谈条件的,也许我该对他做些什么?
4
这么想着我就莞尔一笑到他身边坐下,「这些事可以日后再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皇上不如……」
在我手刚要碰到他的时候他一个起身,我直接愣在那里。
「姑娘,自重。」他毫不留情的将我晾在那里。
???
他是不是不行?
对上我诧异的目光,秦樾又义正严辞地拒绝:「你是摄政王送来的人,我供着就好。」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这么窝囊的样子看得我很生气,「就这么对摄政王唯命是从?你的江山姓秦不姓江,把权夺过来不就好了吗?」
秦樾没忍住嘲讽道,「姐妹,你说的可真简单,我一没军权二没财权,你身为摄政王的人还不清楚我的境遇吗?」
他这一声姐妹把我叫住了,好半会儿都没接话。
「行了,没事就睡吧,混吃等死挺好的。」
说完他竟然真的就不再管我,自己躺床上盖着被子翻身而睡。
我重生以后唯一的期盼也是唯一的出路,就是和皇帝联手弄死摄政王。
瞧如今他这副不争不抢、颐养天年的样子的确不像是我能靠的上的。
可行至末路我别无他法,于是当下心一横道:「我对江晔还算了解,有我帮你,你可愿意?」
「那要不到时候等事成了这皇位你来坐?」秦樾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我认真的。」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不过他这意思好像是同意帮我了?
「但我真不想费这脑子啊。」他貌似又退缩了。
「你真以为他会让你把这皇位坐到底?」此时我甚至有些庆幸重生前一直把自己关在檐月阁,如今见了他真真是恨铁不成钢,「上辈子不还是死他手里了。」
我说这话时也不抱什么他能幡然醒悟的期望,结果他一个激灵直接坐起来,面上又狂又喜。
「上辈子?」
他的重点果然还是落在了自己生死上面,我就知道哪有人会心甘情愿的死去。
「对,上一世他杀了你。」
其实我并不清楚他最后的结局,因为我死在了他的前面,但在此刻我想只有这么说才能让他有些紧迫感。
秦樾听了这话竟然落下泪来。
这实在是出人意料,我还以为是吓到了他。
毕竟哪有人会相信上一世这样奇怪的说辞。
我刚准备上前解释,就见他一个翻身下床,直接向我扑来。
「家人呐!」他抱着我喜极而泣,全然没了刚才男女授受不清的避讳。
「别……」早知道他真是个傻缺,我宁愿自己就死在上一世了。
5
「你重生了对吧?」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起开然后用袖子抹了抹泪。
我暗自一惊,又回想他刚才的举动和别人说的行为异常,「莫非你也?」
「没没没,」他连连摇头,「我是穿越,穿越你懂吧?就是我来自千年以后,咱俩都算是碰上灵异事件,怎么不是家人呢?!不过我们大概不在同一时空,你这的历史我闻所未闻。」
放在以前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说不定还会和别人一起吐槽这皇帝脑子有病。
但现在自己都能重生,那他来自千年以后也不奇怪。
「你生活的地方是怎样的?」虽然我知道此刻不是打听八卦的时候,可依然免不了有些好奇。
他往边上挪了些,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示意我坐下,「这我就要和你说道说道了。」
秦樾说他生活的时代人人平等,公私分明。
那里有完善的法制建设,也有先进发达的科技发明。
总之比这里好上许多,他无不日思夜想着能够回去。
「其实主要是我离了手机不能活,这些日子无聊死我了。」
听他说了以后我也很想见识见识究竟何为手机。
「那你有什么办法能回去吗?」
他摇头长叹,「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成了皇上,也不知道我本来的身体如何了。」
「那如果你一直回不去家人可会担心?」
「我没有家人,平时就自己住,说不定死在里面要过上好几个月等到尸体发臭了才会被邻居发现。」
说到这他突然打住,我被挑起的好奇心只得收起。
在我困惑的目光下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叠纸,「咱们别光聊天,高低得整点活儿,来打牌好了。」
「行了,你别大惊小怪的,想要活命就听我的。」我很快就冷静下来,既然他不是真的皇帝那我也没必要小心翼翼,连带着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他连连点头称是,「都听你的,既然你我都知道彼此身份了,不如聊聊?」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相互了解一下也好方便合作。
我正准备在桌前坐下与他彻夜长谈,哪知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叠纸,然后将我拉到床上,「咱们别光聊天,高低得整点活儿,来打牌好了。」
「我只会叶子牌。」那叠破纸能叫牌?
「没事儿,我教你,这是我自制的简易扑克牌。三个人能玩斗地主,咱们俩个人就发三副牌对打吧。」
他好一阵忽悠竟将我说得一愣一愣的。
而本来说好的聊天也变成了他的扑克牌教学现场。
于是下半夜就成了他的扑克牌教学现场。
6
不知过了多久我忍无可忍,把牌往他身上一摔,这便有了先前求他赐死的事情。
他讪讪而笑,「一时激动玩过了头。你想报仇,那我帮你。」
我冷哼一声并不当真,只觉得眼皮打架再也熬不住了,脱下外衫抢过他的被子就睡。
「你身上的伤?」那么明显的痕迹他想看不到都难。
「江晔弄的,」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话间染上些许困意,「忘了告诉你,我以前是他的侍妾,最卑贱的存在。」
秦樾没说话,他眸光黯淡下来,与刚才的画风截然不同。
「所以你不碰我也是对的,毕竟我那么脏。」我索性自暴自弃又说了句。
本就只想借他的手弄死江晔,如今摊了牌不如再坦诚相见些。
不知是这满身伤痕还是我侍妾的身份让他变了神色,再看向我时眼中带上几分忧伤。
「不用你可怜,」那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我不敢再与他对视下去,只是放下狠话,「我迟早都会杀了他的。」
秦樾突然安抚一般地拍着我的背。
「你不脏,」他的声音温柔至极,「一点都不。」
我愣在那里,原来他也不全是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些年里从未有人这么和我说过话。
虽然他讲的不是什么长篇大论,但光是简单的几个字就让我倍受触动。
此刻我觉得这样的安抚是如此温暖,宽慰的话语叫我无端落下泪来。
屋内烛火已灭,我们平躺在床上眼前是无尽黑暗。
彼此的呼吸声听得清清楚楚。
被子里的手被握住,他又轻声道:「柳明薇,没有人是卑贱的。我说帮你,也是真的。」
如果说在此之前我对秦樾的印象还停留在混吃等死不务正业的傀儡皇帝上,那现在就不同了。
他说出来的话是如此坚定而郑重,温柔又有力量。
「如果没有成功的话你也会死,想好了吗?」时隔多年我竟然在一个夜晚哭了两次。
「这不只是帮你,也帮我自己。」
他大概是信了我说的上辈子关于他死亡的结局。
我很想告诉他那只是我的猜测,可只怕这样坦言相告我真的就孤立无援了。
所以纠结再三后我选择缄默不语,且当这是个善意的谎言吧。
7
一连几晚我都宿在宣华殿,只是我们从未行过房事。
「你是真的愿意吗?」起初秦樾这样问。
我解衣服的手顿在半空,困惑地看向他。
「这种事应该和喜欢的人做,我希望你是发自内心的意愿,而不是为了做才做。」
又是那样温柔的话语,每当这时我都觉得他与平日判若两人。
明明平时和我说话是那么不着调,看上去很不稳重,但他对我的尊重确是实实在在的。
至少在他眼里,我首先是个独立的人。
我一时间有些羡慕他来自不同的时代,接受的思想与我们完全不同。
可我又想,也许像他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多见。
就算在那个时代,定然也不是人人都像他这样懂得尊重人。
「如果你以前在摄政王府没有选择,那现在就不必勉强自己。」
「秦樾,」我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辩解,「这不是勉强。」
「你喜欢我吗?」
我垂下眼摇了摇头。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这种事不着急。」
我无言地在他旁边侧身躺下背对着他,将被子拉过胸口觉得有些酸涩。
心中无比庆幸遇上的人是他。
「明薇,你从没和我说过你的过往。」秦樾此时的语气无比端正。
「你想知道什么?」
我的过往难以启齿,重生后我不止一次想为什么没有回到更早以前。
为什么不能让我在一切悲剧尚未发生之时重来一次。
「关于你的一切。」他说。
8
我不堪的过去都与江晔有关。
在成为江晔侍妾前我还是郡国的公主,只是现在的郡国已经是秦国的属地了。
一个亡国公主还有何身份可言?
江晔将我寻回来的时候连眼神都是施舍。
他曾经不过就是我阿爹身边地位最低下的侍卫,如今却成了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我曾是尊贵无比的公主,却一朝沦为他府上连下人都不如的侍妾。
而这一切都是江晔早就算计好的,与秦国联手,杀我爹娘灭我国都。
最后将我踩在脚下碾碎我的尊严。
就算我对他俯首称臣,却还是逃不了一死的命运。
我岂能不恨?
9
郡国尚存的时候,我也是被爹娘和哥哥们捧在手心呵护着长大的。
如果没有后来这些变故我的人生应当是一帆风顺,而未来与我相配的夫君也是人中龙凤。
结果我偏偏看上了自己阿爹身边位分最低的一个小侍卫。
那侍卫剑眉星目鬓若刀裁,我于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他,但就身份而言我与他是不可能的。
后来为了常常见到他,我总是缠着自己的三哥一同去侍卫府,为此还被笑话了不知多少次。
可我一直都是坦坦荡荡的,想见喜欢的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真正与那侍卫相见是一个春日的午后。
那日阳光明媚柳絮飞扬,是个好天气。
本来三哥说好了要带我一起进去,结果临时有事没有回来。
我的陪读宁雨嫣怂恿我和她前去,哪怕只是偷偷看一眼也好。
也不知怎的我就信了她的邪,两人穿了男装偷偷溜去外廷的侍卫府,就为了瞧一眼男人。
「公主,我们这样也进不去,要不要翻墙?」宁雨嫣指着墙角处的一堆石头出了个馊主意,「我看踩着这里要爬上去也不难。」
那里的石头仿佛就是为了翻墙而堆,整齐错落如同石阶。
当时我只以为天助我也,丝毫没有多想就一步一步踩上去,毫不费力的就爬上屋檐,就在这时听人一声怒喝。
「什么人?!」
这声音来得突然又洪亮,吓得我一个激灵。
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我立刻蹲下身子想稳住重心,哪知背上传来一股力道,竟是直接把我推了下去。
耳边似有微风拂过,一时的天旋地转伴着海棠飘落,这猝不及防的危险叫我连忙闭上了眼。
就在我以为自己定要在地上摔个半残不死的时候,意想中的痛感却没有传来。
等我睁开眼就见有人接住了自己,再一抬头恰好对上那心心念念的侍卫的双眸。
这眼眸过于清澈沉静,在日光下闪过星星点点,此刻又似乎因为紧张而泛起些许涟漪。
「你没事吧?」他话语间充满担忧,甚至紧锁着眉头,「真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可你一女孩子怎么可以做翻墙这么危险的事?」
「公主!你没受伤吧?」宁雨嫣也从那里翻墙下来,看她的样子是被我意外跌落而吓得魂飞魄散,刚一落地就冲上前将我从侍卫怀中扶起来,又对他呵斥一声:「放肆!岂敢对公主无礼?」
那侍卫愣了愣,回过神后脸上浮出一丝慌乱,扑通一声跪下请罪,「在下不识公主金尊,多有冒犯还请公主恕罪。」
我弯腰亲手将他扶起,「是你救了我,又何罪之有?」
再看向他时我面带羞涩,一时间还微微移开了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晔,一江春水的江,晔兮如华的晔。」
10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江晔年纪应该大你不少吧?」
在我停顿间秦樾出声询问。
我在讲述这些的时候身体忍不住的发颤。
那是对江晔的恐惧与厌恶,浓浓的恨意于诉说间翻涌起来。
他定是感受到了才将虚扶在我腰间的手收紧了些。
这是一种身体上的安慰。
「年长我十岁。」我低低答道。
秦樾一声轻叹,「那你图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是了,我亦不止一次后悔,怎就看上了这么个人?
「所以我也为自己识人不清付出了无法承受的代价。」
11
郡国之难祸起萧墙,席卷国都皇宫的火就是江晔放的。
秦国一直以来都有吞并郡国的念头,江晔送上门求合作哪有拒绝的道理。
他一边为秦国提供内部情报,一边又在我阿爹面前献殷勤。
因为我的缘故,他的身份地位也今时不同往日了。
换句话说,江晔缺的只是一个机会,如今他把握住了机会让自己的“才华”得以施展。
所以他后来面对我的责问与痛骂时脸上毫无愧意,甚至还深感无辜,「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自己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在他交出郡国国防图后对我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敷衍下来。
祸乱就发生在几日后,三月三那天我遵循惯例前去昭和寺烧香。
12
三月三日子特殊,我独自进入寺庙参拜。
本来香客不断的寺庙空无一人,寂静的吓人。
我前年来求的一串佛珠也在这时断了。
珠串落了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于寂静无声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佛祖在上,此乃无心之举,但求无过。」我连忙跪在蒲团上低声祷告,心中突然慌乱起来。
「佛祖凭什么要保佑你?」宁雨嫣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我身后响起。
她不知何时消无声息地进来,一转头就见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那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狠毒,眸种蕴含的恨意滔天。
丝丝凉意漫过心头,我握着断珠的手也忍不住发抖。
就在我要呼救的时候她捂住了我的嘴。
「公主还是省省力气吧。」她的脸就在眼前,眼底的怨恨被得意取代,在此刻无限放大。
「唔唔……」挣扎见我扯住了她的头发。
宁雨嫣立刻痛得大叫,扬手一记耳光落在我的脸上,连带着打落了我头上的珠钗。
她的指甲在我脸上留下几道血痕,痛感立刻传来。
「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我猜现在这个时间皇宫里早就血流成河了,郡国即将成为秦国的属地,你还算什么公主呢?」
13
我记得自己是抄起佛前的烛台砸向宁雨嫣的。
她立即昏倒在地,我也顾不上其他就往寺庙后山跑去。
若宁雨嫣所言属实,我即便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为今之计只能先躲起来再说。
天黑过后连星光都看不到,只有无尽的黑暗,大风刮过于山谷间发出骇人的响声。
时间缓慢流逝,一眼望不到边。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见到晨光熹微,远处传来不太清晰的喊声。
是来救我的,又或是来杀我的?
闭上眼的瞬间我再次祈祷,佛祖在上,但求留我一条生路。
14
迷迷蒙蒙见我看到了江晔身影,想要出声喊他却是徒劳。
再次醒来我身处自己的寝宫,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可面前站着的是身着玄色金丝蟒袍的江晔,晨光洒在他身上看得我好一阵恍惚。
江晔平静的将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往后余生都交给我。」
我头脑昏沉,尚未缕清当下状况就答:「好。」
他本来沉静的双眸变得深不可测起来,再看向我时多了几分玩味。
嘴角更是无声上扬,装作一脸纠结的样子:「该给你什么身份呢?」
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先自问自答了。
「暂且就做本王的侍妾好了。」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灌直冲脑门。
江晔轻蔑地看着我,语气满是失望,「怎么,对本王的回答不满意吗?」
见没有回答他又说:「哦,我忘了,公主身份高贵,哪能接受自己沦落成他人妾室呢?」
「江晔,是你,是你搞的鬼对不对?」我死死瞪着他,本就嘶哑的嗓音在此刻变了调,听来无比凄厉,「你一直都在算计我?」
江晔摇着头叹惋,「嫣儿应该告诉你了吧,郡国已经是秦国的属地了,那我也不该再叫你公主了。」
无数细节在此刻串联成线。
我扑到他身上毫无形象地厮打起来,可因为浑身无力所以落在他身上的力道根本不算什么。
江晔既没躲闪也没阻拦,任由着我发疯,只是眼底逐渐浮上一丝冷意。
「就算不是公主了也不该形同泼妇,若还知晓礼节,就当尊称我一声摄政王。」
他的话语充满讽刺,像一把利刃将我的灵魂割开。
15
「参见王妃。」门口站着的婢女突然唤了一声。
我闻声看去,那人自光亮中袅袅走来。
一身大红的衣衫耀眼夺目,几乎刺痛了我的双眼,这是我最爱穿的颜色。
是宁雨嫣。
无需更多解释,我就明白是这对狗男女一起算计的我。
我终于无力地跌坐在地,回想认识他以后的人生真是荒唐至极。
「王爷,要怎么处置她呢?」宁雨嫣的声音在此刻听来真是做作恶心。
我冷笑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你易如反掌,」他露出饶有趣味的表情,话中满是恶意,「但我要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成为任我羞辱的贱妾是何种景象,这应该会更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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