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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认识夏遇的时候他还不是明星。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他陪室友去试镜就莫名其妙的被选上了，我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拍了一部戏就火了。
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当红偶像新晋人气小鲜肉夏遇喜欢我。
但是没用，夏遇喜欢我，而我只想当他妈。
*
我和夏遇从高中就是同学。
那个时候的他学习成绩不算好，有些胖，长相也一般，扔进人群里都找不到的那种，还有些自卑，话很少。
男大十八变。
刚毕业，夏遇褪去青涩和稚嫩，五官分明，眉眼清澈，带了几分浅淡的忧郁。
而我，还戴着眼镜继续读研究生。
八杆子打不着的两条路。
只因为我们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学，生命这才有了一丁点的交集。
但是我觉得我罪不至死吧。
怎么就非要折腾我在我刷题准备考试的时候在旁边念叨他妈催他交个女朋友。
我终于忍不住了。
「你看快过年了，你妈肯定又要催你对象带回家了？」
「是啊！」
「实在不行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
夏遇的眸子一亮，他刚要开口。
「我可以当你妈，我不催。」我说。
*
我对夏遇也是有「感情」的。
上学的时候他被人嘲笑胖，他比我小几个月，又自卑，被人欺负都不出声的，所以每次都是我帮他出头的。
后来只要他需要，我都尽力帮。
那时候夏遇刚拍电视剧还没火，跑到我面前酸溜溜的羡慕别人家都有粉丝团。
什么女友粉姐姐粉事业粉颜粉cp粉。
夏遇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问他，
「你有妈妈粉吗？」
「没有，我又不火，我连个女友粉cp粉都没有，哪里来的妈妈粉。」
我把xiōng部拍的砰砰响。
「放心，你现在有了，我来当你妈。」
别人都关心你飞的高不高，只有我关心你飞的累不累，愿天下所有的粉都像妈妈爱你一样热烈不求回报还不阻止你恋爱生娃。
超A的妈守护超努力的小夏。
难道不好吗？
夏遇气的跳脚，他总是恨铁不成钢，方晴禾啊方晴禾，你榆木脑袋不开窍？
我知道，我不是不开窍。
我是不喜欢他，谁规定每个人都要喜欢国民弟弟。
*
我的意中人是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身披学士服左手拿着托福雅思，右手带着学位证书来娶我。
我喜欢的是司霖。
而不是像夏遇这样，年纪轻轻的，只会唱跳rap。
司霖休息的地方都是学校图书馆外的小花园，他说那里安静。
我犹犹豫豫的，话就在喉咙里打转，支支吾吾。
我听我闺蜜说跟男神聊天一定要学会用疑问作为结尾，这样就勾起他聊天的兴趣。
我站在司霖旁边。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你晚上是不是还复习到凌晨一两点？」
司霖一直没有回答。
我握着拳，「司霖我是分手了不是死了，你是哑巴了还是眼瞎了每次跟你说话你都听不见是不是？」
司霖终于扭头看我了。
嗯，疑问句真的好用。
*
我非常没有面子，我一败涂地，偏偏是在米粒面前。
我掉头就走，夏遇跟上来跟我道歉。
但是他头铁，梗着脖子坚持自己说的没错。
但是看出来我脸色不好不高兴，所以还是要来关心一下我，怕我气的想不开自寻短见，如今压力大人都心理太脆弱了你说是不是啊。
我看着他修长的脖子，精致的下颌线，说话急喉结一上一下的。
我要走。
夏遇比我妈还能念，说什么司霖和米粒不会在一起的，司霖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米粒的菜，这话是米粒亲口说的。
我烦死了。
「你如果太闲了你就去演戏，你去拍广告，再不行你去捐款做慈善，能不能不要管我了。」
夏遇拉住我。
头顶上，冬日的阳光在香樟树细碎的叶子里交织摇晃，落在了夏遇的发间。
他的眸子里落了清冽微风和斑驳日光。
「方晴禾你的眼里就只有司霖一个人，你就不能看看我？」
我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夏遇我们认识足足有七年了，七年人家夫妻都有痒了，我们还没感情，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好吧。」
我自己的话刚说完，我自己就不说话了。
是啊。
要是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米粒的话按理说也没问题。
夏遇觉得我想通了，他骄傲的挺起胸膛觉得自己一个学渣竟然能举一反三特别牛皮的要接受我的表扬。
我看着他俊秀的脸，单纯无辜的清澈眸子，一口老血吞了下去。
算了算了。
哪有妈妈跟傻崽崽计较的。
*
我也问过夏遇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说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高中时期我经常帮助自卑的他出头。
就这？
夏遇说，「喜欢一个人就这么简单。」
就像不喜欢一个人的理由，也是这么简单。
司霖的分手理由，就是不合适。
我想，总是要一个理由吧，好过让我死的不明不白。
我把司霖堵在图书馆门口。
司霖一句话就戳穿了我的理由。
「晴禾，你不是要一个死心的理由，你是要一个改正的理由。」
我要的是他说出来我哪里做的不好。
哪个性格不合适。
哪些方面不够完美。
只要我按照他说的改正，就还能挽回他的心。
「我们恋爱不到一个月分手已经半年了，没有第三者，就是我们的性格不合适，你也该放下了。」司霖劝我。
可是，你看他还叫我晴禾这么亲切我一定还有希望。
米粒在一旁拉着我劝。
「是啊，小禾苗，我们大家还是朋友，不要弄到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我一听到这里火气蹭蹭蹭的涨。
夏遇看不出来，司霖看不出来，不代表我看不出来，既然要婊大家一起婊。
打不过就加入。
米粒拉着我的手，我暗中一拉，趁机松开，完美的跌倒在地。
「米粒，你怎么能推我呢呜呜呜，这里就是楼梯我如果头着地那可怎么办，啊我的脚，好痛……」
我用力的挤着眼睛皱着眉头假装痛苦。
米粒愣在了原地，司霖也扭头看我。
就在我以为司霖会扶起我的时候，灰色的人影冲了过来，一把抱起了我。
是夏遇。
夏遇的眼睛都红了。
「你们就是这么欺负她的？」
*
夏遇一路飞快的送我去医务室，路上抱着我全程没有撒手。
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没有受伤，我是装的。
我的脚踝不疼。
他跑的太快我脑袋磕在他的锁骨上疼。
夏遇太瘦了。
印象中这么多年他都是清清瘦瘦的，个子又高。
「夏遇你得多吃点。」
不然以后拍戏唱跳表演都是吃力的活，太瘦了不好。
这个时候我还在担心他的身体他的工作，我真是一个称职的妈妈粉。
夏遇很认真的点头。
「好，我多吃点有力气。」
可能是看我脸色缓和很满意，他又加了一句。
「以后抱你爬五楼不费劲。」
夏遇家就是五楼，是老小区没有电梯，每次上去都得爬五楼。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到了医务室，夏遇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椅子上，一边手脚并用的跟医生比划：
“她被人从楼梯上推倒了，可能是脚崴了，医生您看看。”
医生凝重的查看我那并不存在的伤，看的特别认真。
夏遇就在一旁紧盯着，还没等医生按我的脚，他就开口叫了一声。
医生扭头看他。
「我还没按呢，再说你又不疼。」
看着夏遇挨骂，我心里的愧疚又增加了几分。
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勇气说我是骗他的，医生查看了半晌也没发现哪里受伤，就问我：
「这里疼，还是这里，脚崴了吗，现在怎么样？」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夏遇，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都不疼，可能是因为伤的不严重，已经好了。」
出了医务室的时候，夏遇跟在我身后。
他突然说，
「意大利有个木偶叫匹诺曹，骗人的时候鼻子会变长。」
*
我的鼻子没有变长。
笑死我都多大的人了难道我会信这种童话故事？
但是偏偏我的鼻子上长了一个痘痘，又红又痒又大。
夏遇没戳穿我，只是笑话我像个小丑，因为小丑的鼻子上也有个大红球。
一毛一样。
「小丑」。
我像个气球一样被这个词给扎破了。
我冲着夏遇发火。
「是啊是啊我在司霖面前上蹿下跳的像个小丑，又在米粒面前丢人现眼比小丑还可笑。」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掉。
夏遇慌了。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我哭，说实话我自己也没见到我会像这天一样哭的那么委屈。
我跟夏遇说。
你知道吗，婴儿用哭来表达他们身体上和心理上的需求，人们用疼痛生病来刷存在感获取同情心。
我承认那天我是一时糊涂才故意跌倒，可是我更想要的是司霖心疼我靠近我。
而不是夏遇这个腿长的快人一步。
怎么了，腿长了不起？
夏遇情绪有些低落。
后来，我没等到司霖的关心问候，却等到了夏遇受伤的消息。
夏遇的经纪人给我打电话，说是夏遇回去拍戏的时候失魂落魄腿上被掉落的横梁给砸了，现在正在家里休养。
得。
我本想装个弱女子博同情。
结果还是要去给夏遇当老妈子。
希望夏遇以后站在领奖台上拿奖的时候顺便给我颁发一个最佳妈妈粉的奖杯。
*
夏遇受伤的这几天，一直住在家里的老房子里，五楼。
他爸妈常年工作在外。
以前夏遇上学的时候他们还经常在家，后来夏遇毕业了，他们一起搬到外地忙碌，偶尔空闲和过年才回来。
我拎着午餐下午茶水果补品，左一包右一包足足爬了五楼，给夏遇这个病号送吃的。
夏遇躺在床上，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带了几分病弱的憔悴。
我心里觉得愧疚。
因为那天我跟他控诉发了一堆脾气，夏遇回去的时候恍惚这才受了伤。
说到底是因为我。
要不然他经纪人喊我喊破喉咙，我也不会来的。
「饿了吗，先吃点东西。」我体贴的问夏遇。
夏遇摇摇头，对我带来的午餐看都不看。
「胃口不好，我想吃饺子。」
我把大包小包的袋子一提，就出门往外走。
呸。
「你是腿伤了不是胃伤了，还挑食。」
「方晴禾方晴禾你有点良心啊！」夏遇在后面喊。
我头也不回的下楼了。
给他买新鲜的肉馅和饺子皮，我包饺子。
夏遇躺在床上，继续吃苹果，他的牙齿白皙整齐，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
「方晴禾你穿那个围裙真的很像我妈啊哈哈哈哈。」
「闭嘴。」我回头狠狠的瞪他。
夏遇实在是不像是会安安静静一会的人，没过多久他又开始没话找话。
「方晴禾，你为什么喜欢司霖？」
我手上的刀一撇，锋利的刀口立刻削掉了我指甲盖上一层皮。
*
夏遇没有看到。
「我妈从小就跟我说，学习才是改变我这种普通人的唯一出路，所以我天生喜欢学霸，要知道玩乐打游戏不是一件难事，坚持学习才是。」
又看见我指甲盖上的一小片缺口。
我自顾自的开始剁馅，把菜板剁的哐哐响。
我喜欢了司霖很久，所以才努力的跟他考上同一个学校。
我暗恋了他足足三年终于才敢表白。
我还有很多话不知道从何说起，故事应该发生在那个夏末，夏遇从床上坐起来，特别诚恳认真的问了我一句：
「方晴禾，你妈从小就跟你说？你妈小的时候你在哪？我听人家说如果说话的时候不走心，就是在编假话。」
我朝着他砸了一块抹布。
夏遇伸手接住，他又问。
「那你为什么分手？」
不等我回答，夏遇躺下，脑袋枕着胳膊。
「哦我说错了，不是你为什么要分手，是他为什么要分手？」
你看我为什么不喜欢夏遇。
他好像天生有那个能力，每每非要往我肺管子里戳他才满意。
我又朝着他砸了一块洗碗布。
这人呐最悲哀是不是已失去，而是本可以。
我跟司霖表白之后，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加上共同好友撮合，他对我礼貌体贴又温柔，算得上一个合格的男友。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再说司霖也没有讨厌我。
甚至我表白的第二天他会提着早餐在楼下等我，帮我占座，把珍藏多年的笔记借给我，还亲自买考研的书籍送给我。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我本可以跟他在一起的。
但是偏偏——
的确没有第三者，米粒也没有搞破坏。
在一起的第七天，我给司霖写的一封手写的情书。
「哈哈哈哈哈方晴禾你好老土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写情书。」夏遇听到这里的时候捂着肚子笑。
这是人干的事？
我放下菜刀，夏遇终于闭嘴了。
——我身边也没有抹布可以扔了。
我继续切葱姜蒜，找了个大盆把所有的馅料和在一起，用力的搅啊搅。
我故作轻松。
「就是因为那个情书，司霖突然就提出分手了，你说他一个文化人竟然不喜欢情书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哦。」
我不死心，一直在想尽办法留在司霖身边。
我看出来米粒对他有好感，经常用好哥们的名义跟他笑笑闹闹。
「害，早知道他喜欢这款，我就不装了。」
我手写什么情书装文艺。
我应该跟他磕头拜把子。
*
夏遇也帮我分析为什么司霖会分手，说什么他悬崖勒马，说他不识好歹。
我一直坚信问题出现在情书上。
我一边包饺子一边跟他拌嘴，饺子还没下锅，夏遇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来的不仅有经纪人，还有制片人和副导演。
听说他受伤都来家里看看他表示慰问。
夏遇看向我。
「糟了，你快躲起来，我经纪人还好，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你在这里就糟了。」
我抖着满手的面粉。
夏遇住的是父母以前的老房子，摆都是手工打的一套实木家具，床底还塞满了箱子。
这让我往哪躲去？
我站在床边犯难，没想到夏遇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床上，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蒙了被子。
「夏……」
「嘘。」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用食指按住了我的唇。
我和夏遇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他的发间仿佛带了清清的淡香，像是风中摇曳的小香兰清甜，呼吸细密绵润的扑在我的脸上。
夏遇的脸就近在咫尺。
我甚至能看到他如蝉翼般的睫毛，根根分明，眸子里染了几分灼热。
他伸手又按住了我的手腕，看向我的目光里隐约露出几分得逞。
「看吧，偶像剧里都这么演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干涸的嘴唇。
——然后朝着他受伤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脚。
「夏遇，你刚才翻身起床的动作真的很麻利一点都不像受伤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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