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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一章 免费

  我爸要去强jiān我妈的时候,我给他下了药。

  他立马不行了。

  看你还怎么欺负妈!

  ————

  我妈是一条狗。

  当然,她不是四只脚走路,有尾巴的那种狗。

  而是拴着狗链,和狗同吃同住,跟狗没什么差别的“人”。

  我们这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妈狗”,但也不全是。

  有些人家的妈,会洗衣做饭干农活,还有的会给儿子做衣服。

  我妈就不会。

  所以我从小就不明白,家里为啥要养着这样一个东西?

  又占地儿,又费食,还得操心她别发疯大叫扰着别人。

  不过,没多久我就知道了,但我更宁愿我不知道。

  那天在饭桌上,我问出了了那个全天下小孩都疑惑的生命起源问题。

  “爸,我是从哪来的啊?”

  我爸一下子笑了,笑得特开心,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奇怪神情。

  他的牙花子咧开,露出厚厚的上牙龈,又黄又黑的牙齿还夹着刚刚啃过的馒头。

  “你啊,你是你妈生的!”

  他还在那大笑不止。

  我幼小的心灵却被震撼得天翻地覆。

  我怎么会是我妈生的呢?

  我是干干净净聪明伶俐的精神小伙,怎么能跟这人不人狗不狗的东西扯上关系?

  “妈”的含义,难道竟是“生我的人”?

  呆若木鸡的我缓缓回头,视线前方是神智不清、双眼浑浊的妈。

  她衣衫褴褛、头发糟得像鸡窝,嘴巴不仅从来没有合上过,还总是流着口水。有说没说的,嘴里还总念念有词,像只在叫唤的牲畜。

  我猛地一怔赶紧回头,急忙否认。

  “不,不是,爸,我不是妈生的!”

  爸看我急得要哭出来,笑得更大声了,拿筷子指指跟妈拴在一起的狗。

  “你不是妈生的,还是狗生的啊?”

  我倒宁愿我是狗生的呢!

  狗能看家护院,还能保护我、陪我玩,可比妈有用多了。

  我手足无措,根本不肯接受事实,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哭得昏天暗地。

  我爸见状连忙放下碗筷,皱纹满布的手替我拭去泪水,糙得跟铁丝球似的。

  “哎哟我的儿,老刘家的根儿呦,可别哭坏了嗓子……”

  知道了我跟妈的关系之后,我更讨厌我妈了。

  像是想撇清关系似的,更不给妈好脸色看。

  就连馒头,我都更愿意把好的留给家里的狗,把发黑的扔给那个妈。

  我端着盘子靠近,她似乎有点反应,跟人一样。

  好像难得有了焦点,她无神的双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慎得我发慌。

  但我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心里明白,这个人永远都不会伤害我。

  她朝我弯弯嘴,似笑非笑,反而有点可怖。

  不知何时,她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我托着盘子的手。

  下意识地,我后退了一步,却没把手甩开。她的手暖暖的,我就这么定定地愣在那里。

  怎么回事,我不是讨厌她吗?

  我突然反应过来,狠狠甩开她的手,作出一番凶狠的面目把她唬住,就像我爸一样。

  盘子倏地被我反了过来,里面的两个碎馒头立马落在了地上,还蹦了两下,我斜眼瞪了一句:“爱吃不吃!”

  晚上我睡不着,老想着我妈,想她那双握着我的手。

  我很奇怪,那一会,为什么我心里有股暖气。

  结果不一会,妈又大喊大叫起来。

  “烦死了。”我拿枕头堵住耳朵,“真的是疯子。”

  每次我爸钻她洞里的时候都这样,也不知道委屈她什么了,这么抗拒。

  不过我都习惯了,从小都是这样,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大家都见怪不怪。

  都觉得不过是疯女人罢了。

  突然打了雷,外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爸也回来了。

  “这狗niáng养的突然下雨,冷死老子了!”

  冷?那妈呢?

  她一件单薄的秋衣,她冷不冷?

  我被钻进脑子的念头吓了一跳,我怎么关心起妈来了?

  爸抱着我,忽然又是心满意足的架势。

  “儿啊,等你长大了,爸也给你买个回来,让你尝尝这神仙滋味!”

  我被他的胡子扎得脸疼,把他推开,一脸嫌弃:“我才不要!”

  爸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傻儿子,你不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啊?”

  我不敢说话了,因为我知道,在大人眼里,传宗接代是顶天的大事。

  第二天,我跑到隔壁家里找吴姨,吴姨是村里少有的没被铁链拴住的“妈”。

  我喜欢她,她比我的妈强多了,会陪我说话,会给我糖吃。

  吴姨眼睛大大的,但整个凹陷下去,像两个大坑,鼻子细细的,但也像萎缩的样子,鼻尖上翘。她的头发灰灰的,有几缕白发,但梳得干干净净的。

  我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一口一个嗑着瓜子,吴姨就在我旁边弓着背洗衣服。

  “吴姨,”我吐了糊了一嘴的瓜子皮,“你是哪来的呀?”

  吴姨的背影一怔,像被冻住了一样。

  我把瓜子皮往外面踢了踢:“明明女人只能生男娃儿,那女娃儿是哪来的呀?”

  从小,村头街尾都只有男娃子跟我打架,女娃子我都没怎么见过,不是女人只能生男娃儿是什么?

  洗衣服的水溅到了吴姨,吴姨拿袖子擦擦眼睛。

  她这件衣服灰灰的,磨得看不出图样,但很干净。一年四季都见她这么穿着,再热的天都套着长袖。

  “树儿,女人是可以生女娃儿的。”她的声音哑哑的,说的话和我爸的语调不太一样。

  “男娃儿生了传宗接代,女娃儿生了卖钱。”她回过头,冲我笑笑,像村头老人煞有介事地教我背唐诗:“吴姨不中用,生了女娃,拿去卖了钱了。吴姨加油以后生个男娃儿。”

  “吴姨加油!”我弓起手臂,嚼着瓜子,乐呵呵地给她加油打气。

  回到家,妈靠着墙,呆滞地坐在那里。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陪她坐会儿。

  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妈的眼睛好像挺好看的,双眼皮又宽又大,睫毛又密又长。

  我开心极了,心里想我以后肯定能变双眼皮。

  我才不要我爸的小豆眼睛呢,贼眉鼠眼的。

  而且,我纳闷,她嘴里念叨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竖起耳朵,细细地听。

  6……7……

  在数数?

  听了许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我发现她念的数字是有规律的!

  我拿树枝把听到的数字写了下来。

  65789720!

  就是这个了!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但我的心陡然一紧,不知怎的察觉到巨大的危险,赶紧跳起来用脚把字踢糊了。

  我总觉得,它像一串通往神秘国度的钥匙,拥有无限大的力量。

  我也不敢告诉爸过。

  日子过得很快,我渐渐长大,吴姨也终于生了个儿子。

  没事干的我经常往后山上跑,十岁出头的我认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

  那天趁着太阳落山,我正要回家吃饭,树丛里突然窜出两个人,把我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这是——

  传说中可爱的女孩子吗?

  那脸蛋儿水水嫩嫩,像夏天的葡萄,像冬天的青枣,看得我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去,心里不住地想:天呐,天下竟有这样漂亮的人物!我见过女人都皱巴干瘪的,这该不会是仙女下凡吧?

  那两个仙女姐姐大大方方的,问我是不是当地人,说是自己来户外运动、跟俱乐部一起来爬山的,一不留神掉队迷路了。

  我干是点头,不敢抬眼看他们。这反倒把她们给逗乐了,说我害羞起来真可爱。

  她们才可爱呢!笑起来还像铃铛一样好听。

  我心里把我亲爸埋怨了个遍,他说以后遇到喜欢的姑娘,一闷棍下去带回家就行。

  这怎么可能呢!好端端的一个人,活蹦乱跳、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舍得下手打嘛!

  “喂,对,我们是在这。”她们打电话给大部队,现在大部队派了人来找他们。

  我停下踢石子的脚,鬼使神差地,抬头问道:“我可以借你的手机打一下电话吗?”

  她们狐疑地各自对望一眼,还是把手机给了我,加之以一个信任的笑容。

  心脏开始狂跳,我按键的手都在颤抖。那串我偷偷记住的数字,在脑海里萦绕了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我按捺住乱飞的思绪,努力镇定按下了最后一个数字,把听筒对准了耳朵。

  “嘟——嘟——”我闭上眼睛,任由急促的呼吸声传向话筒。

  “喂?”

  “喂?”

  时间静止了,我也静止了。

  听筒里的声音开始激动起来,浑厚低沉,像教书的老头子。

  我的心脏恢复了跳动,热血沸腾起来。慌乱中,我摁断了电话,转身把电话塞到姑娘手里,疯一样跑下了山。

  一路上我摔了几个趔趄,大喘着粗气,村里已经影影幢幢亮起灯光。

  没顾上擦把脸,我就箭一样冲到了妈面前,停下。

  她正全神贯注啃着手里的馒头,没注意到我。

  砰砰直跳的心脏渐渐平息,我脑袋涌上一股悲痛的热气,双眼渐渐模糊。

  妈,你之前也是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对吗?

  你之前也是夏天的葡萄,冬天的青枣,对吗?

  眼泪和鼻涕汪汪直流,我抽噎得无法呼吸。

  对妈的心疼像刀子一样刻在我心上,心中的疯狂也生根发芽。

  远远地,我听见村头爸跟人搭茬的声音。

  我赶紧进屋,打了个毛巾把子把脸擦干净,顺带给妈也擦了把脸。

  妈有点不太习惯,像小朋友不喜欢擦脸一样,脑袋乱转。

  “你个小兔崽子,整天往山里跑,衣服裤子上都是泥巴,整得跟乞丐似的!”

  一进门,爸的大嗓门就嚷嚷。

  我没理他,心底好一番厌恶。

  晚上他又摸黑钻妈洞里去了,折腾得旁边的狗都一番叫嚷。

  但不同往常的是,爸很快就回来了,骂骂咧咧的。

  他气冲冲地提着裤子,一脸愤懑地坐在床沿抽着旱烟。

  我一阵窃喜,忍住狂笑。

  他不行了。

  村里的土大夫跟我说过一种对男人“不太友好”的草药,刚下山回家见长着几株,我就顺手采了偷摸捣好、混进菜里,哄着爸吃掉了。

  有我在,他别想再欺负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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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3 7:5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