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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书房内，灯光明亮。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清晰地见到那张向来冷淡，极少露出情绪的脸慢慢被愤怒充斥。
他似乎是气急了，眼眸逐渐猩红，握着钢笔的那只手先是颤抖了一瞬，随即手背爆出青筋。
“分手？你刚刚说，你想分手？”
男人又问了一遍。
“嗯。”
我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冷漠而又决绝。
话音消失的那一刻，男人忍无可忍地起身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你干什么！沈承晏！放开！”
曾都摆放的一丝不苟的东西被尽数扫落，男人将我摁在桌上，不顾我的挣扎，欺身吻住。
“苏雯，我等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捉住你，你这辈子都别想逃。”
1
我叫苏雯，今年二十三岁，一位全职网络写手。
他叫沈承晏，比我大五岁，是一名律师。
其实我觉得我们俩，一个是地上野蛮生长的小草，一个是天上恒久闪烁的星星，但是没想到，沈承晏他根本就不是星星，而是一颗随时都会坠落的陨石。
我们会有交集，只能是他坠落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我生长的这片草地。
一开始，遇见他是因为姑姑和别人起了冲突，要请律师。
那场开庭，律师并不是沈承晏。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肚子忽然疼起来，我就中途出去了。
太急于找厕所，我在拐角处和人撞个正着。
“抱歉抱歉。”我边说边抬头。
男人一身西装，浑身气质清冷。
他面无表情的与我视线对上。
许是对方气场过于强大？我喉头一哽，忙低下头，慌乱地绕过他离开。
我跟沈承晏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仓促结束了，我将他的第一印象归结为：一个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人。
后来，姑姑的官司打赢了，她想请律师吃饭，本着有饭吃哪能不蹭的道理，于是我屁颠的跟了过去。
如果那时我知道自己会因为一顿饭而把自己卖了，那打死我也不可能去！
饭桌上，我坐在一边，他们谈话，我则不断往自己的嘴里塞吃的。
哦，我表姐在我身旁，同她男朋友微信聊的起飞，我甚至觉得那手机屏幕能被她硬生生戳烂。
“这个……很好吃？”
右侧忽然传来一道冰凉的男声，直击耳畔。
夹筷子的手一抖，我猛然转过头，正巧对上那双如墨一般黑的眼眸。
男人歪着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夹的奶黄包。
脑子内忽然一阵电光火石的摩擦，我认出了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不正是前些时候，在拐角处撞到的那位先生？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右边什么时候居然坐了个人。
我顿住咀嚼的动作，慢慢将视线移到软软的奶黄包上，又看了看他，半晌，缓缓点头：“嗯……还，还不错。”
他不说话了，只是眼睛依然没动。
我拿筷子的手松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顶着压力将奶黄包放进他的碗里。
“你试试？”
男人看向自己碗里的食物，没动。
我有些尴尬地摸摸鼻梁，正准备转回头，下一刻，就在内心极度震惊下看到了他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我：“……”
好在，我很快再次沉浸到美食中去了，尽量忽略了旁边那道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
饭局结束，已是晚上八点多。
我没打算和表姐一起回去，毕竟一条单身二十多年的汪汪，是真不想再听到那些腻死人的语音。
街边路灯还亮着，我摸摸圆鼓鼓的肚子，打算步行回家。
走了一段路后，由于街道旁树木遮挡，暖黄色的路灯被大半遮住。
周边有点昏暗。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的瞬间，我瞥到自己的的影子旁边，还有一道纤长的影子。
心头一跳，寒意从脚底迅速往上蹿。
不不不是吧……心能这么大！后面跟着人结果自己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吗？！
不好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猛咽一口口水，我僵硬的往前扯出一大步。
冷静冷静冷静，不能慌……
“苏小姐。”
冰凉的嗓音在安静的黑夜中显得尤其清晰。
转身抬手，手电筒的光源直直照过去，亮出了男人清冷的脸庞。
“是你？”我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将手机的光对准地面，疑惑地看向他，“你……有什么事吗？”
奈何见过两次，我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能这么干巴巴道。
默了片刻，见他开口道：“你好，我叫沈承晏。”
我点点头，心里更加疑惑，这个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哪知下一句话，直接如火箭炮般把我原地炸懵——“请问，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
每每回想起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夜晚，我都恨不得拔掉自己的舌头。
不为什么，或许是被美色yòu惑，觉得便宜不占是白痴，也可能是整日里被表姐和她男朋友刺激得昏了头，我答应了沈承晏。
是的，我居然答应和一个不过见过三面的人交往。
事后冷静下来，本想撒手逃跑，谁知道第二天沈承晏就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那一刻，我庆幸微信上那句“我们不太合适”还没有发。
男人依旧是一身西装，身姿挺拔的立在门口，看上去有个一米八九。
不知道他一拳下来……我会不会死……
“沈承晏……你，你怎么在这啊？”我扯了扯身上的小粉猫睡裙，硬是挤出一个笑容道。
洞察力如沈承晏，发现我的窘迫后，他背过身，“来接你去约会。”
末了，男人缓慢的补充一句：“今天是周日，我正好有空。”
面对如此直白的话，饶是我都不禁红了脸呢！
啊呸。
哪有刚确认关系就杀到人家门口的呀！
幸好爸妈不在家，要不然被现场抓包岂不是很尴尬！
见身后半天没有声响，沈承晏正想回头，就被一道突然关上的门隔绝了视线。
“你，你先去楼下等着，我马上就好。”
原地静默半晌，男人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乖乖地按了旁边的电梯。
这边，我狂奔到房间，然后对着一整个衣柜的冷色调犯了愁。
约会……对服装有什么要求啊。
在看到镜子里的少女因熬夜而憔悴的脸蛋以及眼底乌黑的眼圈时，我毅然决然地决定死马当活马医，随便套了一件顺眼的就出了门。
算球了，不好看就不好看吧。
有时候，糟糕的开头可能也预示着接下来的一切都将不尽人意。
人都说谈恋爱会令人每时每刻无不在小鹿乱撞，甜蜜的冒泡。
而我只想说：“呵，信你个鬼。”
和沈承晏交往两个月，我也算是明白一开始为何要他要大早上突然杀到我家来。
因为除开周日，我根本摸不到他的人影。
沈承晏就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还是那种日夜连轴转不带歇的，如若不是必要的三餐以及洗漱睡眠，其余时间，他几乎全部用来处理他的工作。
我们没有像别的情侣，互道早晚安，说亲昵的话语，时不时打视频电话。
最暧昧的时候，也就只是在周日，例行公事般的吃个饭，偶尔牵手逛逛街，临别后跟他发一个我已经到家的消息。
以致于……我经常忘记自己有一个男朋友。
若不是当初是沈承晏先提的谈恋爱，我甚至觉得自己是找了一个合约男友。
今天是交往的第四个月的第一个周日，沈承晏一早便等在我家楼下。
挂断电话，我利索的在玄关处换好鞋出门。
对于这货总是如突发事件般就甩出一系列我在你家楼下的骚操作，我表示已经彻底习惯。
只是同以往不一样的，是出了电梯，就看到高瘦的男人立在楼口，而不是坐在车里。
“沈承晏！”
我兴冲冲跑到他面前，抬脸扬起笑容，“今天怎么不坐车里呢？”
男人拉过我的手，十指相扣后，开口道：“有别的事，车用不上。”
“啊？那你怎么过来的？”
沈承晏捏了下我的手心，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开车，现在车子停在车位里。”
我一噎，随后尴尬地笑笑，“喔……那，那现在要做什么事？”
“帮你收拾行李，然后带你住到我家去。”
哦……这样啊。
……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以为刚刚是幻听。
沈承晏淡淡地复述：“帮你收拾行李，然后带你……”
“不是，你等等！”我松开牵着的手，瞪着他一时语塞。
我原本以为已经习惯了沈承晏的作风，没想到今天又一次被他的操作吓懵。
合着您安静这么久，是为了卯足力掀起更高一层浪？
手里忽然一空，沈承晏微微皱眉，眼底泛起一丝阴沉，又很快被掩盖。
“沈承晏你开玩笑的吧？”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期盼下一秒能看到对方点头，说明刚刚只不过是为了捉弄自己。
“不是，苏雯。”
沈承晏的表情非常认真。
好吧……确实，他从没跟我开过玩笑，也不会开。
深吸口气，我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那个……沈承晏你不觉得这样太快了吗？”
“快？”他反问道，语气平静。
“对啊……”实在是男人的注视太过有压力，我忍不住埋下头，“我们才刚……才谈了四个月，就同居？”
“……”
头顶很久没传来声音。
片刻，一只手温柔的抚上我的脑袋，揉了揉。
“苏雯，抱歉，今天吓到你了。但我没有别的意思。”
沈承晏停顿了会，继续道：“你的父母不是昨天去旅游了吗，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所以才打算把你先接去我家。”
我愣住，想起昨天晚上沈承晏破天荒的打电话过来，自己就顺便将爸妈去旅游的事情告诉了他，没想到随口的一句话，他竟记在了心里。
莫名有点感动……
“我会做饭，你也不用做家务，可以安心写文。”
我：“……”
有亿点心动怎么办。
想起已经吃了三顿泡面，就有那么些许心酸。
对于一位全职写手来说，能够一心扑在电脑上，不用操心别的事就是莫大的幸福啊！
“你家里有几个房间？”我抬起头，嘟囔着问道。
“放心，有客房。”
说实话，毕竟是在谈恋爱，那同居简直不要太让人激动。
沈承晏那张精致的脸，我真怕看多了会把持不住。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真的都是我在想多而已。
我们之间的行为模式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同居并没有让我和沈承晏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
我跟他仿佛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物种。
我起床时，他已经去事务所了，我睡觉时，他还没有回家。
依旧是除了周日，其余时间我还是摸不着他的影子。
冰箱里每天都会存放新鲜做好的菜，阳台每天早晨都晾着换洗衣物，地板每天都干净得发亮。
好吧……我仿佛住在了一个高级舒适又便捷的酒店，只是不用付费。
晚上十点，我照常窝在床上，奋笔疾书。
键盘在手里噼啪响，太过入迷，也就没听到外面玄关处的开门声。
直到——房门被突然打开。
砰的一声。
我吓了一跳，打字的手空中一抖。
抬头往门口看去。
这一看，差点没让我大脑宕机。
谁能告诉我，这位面色通红，呼吸不稳，衣衫不整的先生是谁？
总不会是那位经常神出鬼没的男朋友吧？
我：“……”
沈承晏不似往日般挺立，此刻斜倚在门边，墨色眼眸极具攻击性地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脚底忽然发软……
我坐起身，将笔记本放到一边，“沈承晏……你走错房间了。”
男人不语，也没有要过来的趋势。
作为一名出色的网文作者，阅历无数，我要是还没看出沈承晏喝醉了，那就是瞎子。
嗯……
应该是喝醉了吧？难不成是被下药啦？
啊打住打住，可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程，沈承晏？你还清醒着吗？”我探头，轻声询问。
见他一直原地不动，我顶着一脑门冷汗，在无声的注视下慢吞吞下床。
“你怎么不说话？”走到他面前，我伸手扶住他，“要不然我先送你回房间？”
“啊？你说什么？”只看见沈承晏嘴巴动了动，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我踮脚，将耳朵凑过去，想让他再说一遍。
沈承晏没出声。
片刻，一股热气喷洒在耳边。
我敏感地缩了缩脖子，正要站直身体，腰间忽然横出一道力。
被揽过去的瞬间，肩头压下重力。
男人埋首脖颈间。
察觉到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正逐渐收紧，我艰难地喘了口气。
这个突然的拥抱着实让我愣住了。
清冽的柑橘香慢慢充斥在周围，混着点点并不难闻的酒气。
心脏犹如被重重敲击，猛烈的跳动后，逐渐平息。
我轻拍了拍沈承晏，他却先一步开口，“我就抱一会……一会……”
说着，沈承晏抱得更紧了。
我止住嘴边的话，垂下眼睑，静静感受这个喘不过气的拥抱。
说起来……这好像是我跟他交往这么久，第一次零距离的接触，做比牵手更近一步的事。
“苏……雯……我想抱你很久了。”
我没有打断沈承晏，听着他时不时的就往外蹦一句。
“每天很想你……每天都见不到你……”
“把你接过来，其实，我有私心的……”
“很喜欢你。”
“能照顾你，好……好开心。”
“我怕进展太快……会吓着你……可是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还以为这家伙就是个工作狂，没想到却是忍者神龟。
哼。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寂寞啊。
抑制住不断上扬的嘴角，我轻抚过他的背。
“沈承晏，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被吓到的。”
隔日。
是碧空如洗，风和日丽的星期五。
宜出门，宜嫁娶。
所以为什么，我会在出了房间后看到坐在沙发上正悠哉看书的沈承晏？
太破天荒，太不可思议。
昨晚我刚说完那句话，趴在肩上的人已经呼吸均匀，睡着了。
我只好拖麻袋似的把沈承晏送回他的房间。
眼下，男人酒醉的模样已经一去无踪影，恢复成了往日清冷的高贵男友形象，仿佛昨夜都是我的恍然一梦。
也不知道，
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说的那些话。
或者有没有听见我的回应呢。
“苏雯。”
看到我，沈承晏语气淡淡的叫了一声，又低头去看腕上的表。
糟糕！
我脸上挂着的笑容一僵，身体在男人低头的瞬间就做好了后撤关门的准备。
刚刷完微博的我如何不知道，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被向来时间精确到秒的沈承晏现场撞破自己赖床……
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
男人没什么语调的嗓音在我正羞愧难当时响起，“苏雯，你身后不是洗漱的地方。”
我：“……”
沈承晏像是看破了我的小心思，嘴角稀罕的弯起一个弧度，“苏雯，我们是男女朋友，你一切的行为我都喜欢，不必觉得害羞。”
嗯？
我迅速捕捉到那两个字。
心脏一角像是被忽然地捏住又放开。
我匆忙地点点头，脚下步子没缘由的加快。
背后的声音继续道：“我们今天出去吃，去你喜欢的那家餐厅。”
啊啊啊！
这家伙怎么回事！
为什么话这么多！
“沈承晏，你今天怎么不去事务所？”
从餐厅出来，我才记起问他。
“想见你。”
“不是昨天才见过？”我好笑地看向身边与自己并肩的男人。
“那不一样。”
我牵住他伸来的手，继续追问：“有什么不一样呀？”
“昨天是试探。”沈承晏一字一句道。
感受着被一点点握紧，愣神间，熟悉的柑橘香扑面而来。
面前的男人微微倾身。
“今天，是试探成功后的舍不得。”
额上慢慢落下温热，小心翼翼，轻触即离。
突然的一吻。
我盯着沈承晏，一时间没了反应。
仿佛陷入墨色的漩涡，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越来越快。
“沈承晏……”
“我在。”男人眼眸弯起。
飞快凑身过去，以示回礼的亲了亲他的脸颊，我翘起嘴角。
似乎是没料到我的主动，沈承晏眨了下眼，耳朵立即通红。
这个家伙居然会害羞啊。
看来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清冷嘛。
“所以昨夜，我亲爱的男朋友其实是酒壮怂人胆？那你还记不记得……”
“故意而为之，当然要记得清清楚楚。”没等我说完，沈承晏已经率先回答了。
“苏雯。”男人接着开口，“想要一起看电影吗？”
得到期盼中的回应，整颗心就如同被糖浆包裹，真是暖烘烘又甜滋滋。
“当然想了！”
虽然这次约会的开头不太美丽，譬如被撞破生物钟，临阵想逃还被看破什么的，但好在过程还是幸福的冒泡泡。
一切都向着完美ending发展。
个屁啊！
我就不该相信沈承晏。
本以为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一场浪漫爱情电影，再不济是惊悚恐怖片然后坐在后排情侣位上时不时躲进男朋友的怀抱。
谁能告诉我，这货为什么选了一部——
喜！剧！片！
还是第一排！
你是想让我冒着断脖子的风险承包整片荧幕？
看着男人严肃认真的脸，纵使千言万语……
我还是憋着吧。
“苏雯，这部电影我看过评价，据说很好笑。”沈承晏冷不丁开口道。
我点头附和，“嗯是嘛……真期待啊……”
“选它是因为……”
我转头看向男人，将已经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静静等着他的下一句。
好家伙，刚想问就主动说了。
“我不懂怎么逗你开心，又害怕你跟我在一起会无聊。”
我：“嗯……”
好吧我承认，沈承晏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自己心里的满屏吐槽已经灰飞烟灭了。
我很感动，此刻更恨不得一口亲上去，可是可是……
跟后面的满座比起来，只有两个人的第一排总显得有点空荡。
不过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我们是在谈恋爱，彼此的周围只剩下彼此，这就够了。
沈承晏啊，能让他把永远精确规划好的时间主动打乱，已是难得。
电影结束后，沈承晏说要先送我回家。
我一开始还纳闷，因为原先是准备一起去超市买做晚饭需要的材料，然后就想起了看电影时沈承晏时不时就亮起的手机屏。
“你先去事务所吧。”我后退一步，拒绝了他的提议。
沈承晏不同意，“先送你。”
“你陪我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眼下还是工作比较重要。”我看着他，接着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回家的。”
若不是要紧的事，怎么会发那么多消息。
“先送你，你最重要。”沈承晏皱起眉，语气不容置疑。
“但是……”
话说一半，就被男人用行动打断。
沈承晏上前拽过我的手，直接将我塞进了车里。
我：“……”行，你厉害。
晚上八点。
冒着被寄刀片的风险在沙发上更新完一章后，我搬起笔记本，准备转移阵地。
丢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看到来电名，我惊讶了一瞬，慢吞吞的接起：“喂……”
“喂您好，请问是裴小姐的朋友吗？她喝醉了，麻烦过来接一下。地址是……”
“那她……”
电话被那头利索的挂断，根本不给人回答的机会。
看着不超过三十秒的通话记录，不得不说，有些无语。
说起裴罗罗，这家伙是经本人认证的十五年骨灰级闺蜜。
初识于幼年小公园，因抢秋千而引发的一架。
小姑娘虽然整日里放dàng无羁，问起来不是在钓凯子就是去往钓凯子的路上，江湖人称浪里小母龙，但心眼好，而且护短得很。
高中时期我被年级里远近闻名的渣男堵过墙脚。
当时我跟裴罗罗并不在一个班，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听到了，放晚自习当晚就带着一帮人狠狠揍了一顿渣男，事后那人一见到我就跑。
按裴罗罗的话来说，就是她可以被霍霍，但她的姐妹不行，就算真的被霍霍那也得要最好的。
赶到电话里说的地点时，酒吧门口正蹲着个人，在和保安纠缠不清。
女人卷着黑色大波浪，一脸当下最火蹦迪浓妆，嘴里不停叫嚣道：“再！我要再来一杯！你让我进去……我男朋友还在里面呢……呕！”
真巧。
跟司机说了声稍等后，我上前，一把将她还死死抓着保安的手扯了下来，扶住。
“抱歉啊，保安大哥。我朋友喝多了。”
“没事，小姑娘以后还是注意点，别喝这么多了啊。”
“是是是。”朝保安充满歉意地点点头，我拉过裴罗罗，带她往车上走。
喝醉的人睁大眼凑上前，估计是看清来的人是谁，一下子安静了，乖乖地埋下头不知声。
我好奇地瞥她一眼，谁知竟看到了那两行浑浊的眼泪。
哦豁。
裴罗罗掉眼泪……明天太阳应该要打西边升。
女人低落萎靡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进家门。
裴罗罗踢掉脚上的大红色高跟，直直摔进沙发。
沈承晏就在这时打了过来。
我默默看了眼正一动不动，在躺尸的裴罗罗。
“去哪里了？”
一接通，男人的声音便传来，语气急切。
“我正准备跟你说呢，我闺蜜喝醉了，刚把她送到她家。”
“……那个裴罗罗？”沈承晏停顿片刻，继续道：“地址，我来接你。”
“不用，我今晚陪陪她。”
让这家伙一个人待着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和沈承晏又说了几句，那边才挂掉电话。
我放下手机呼了口气，就看到裴罗罗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投过来的眼神极度幽怨。
我：“……”
刚开始，裴罗罗听到我随随便便就答应了和别人谈恋爱，还臭骂了我一顿，声称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这就导致沈承晏忽然有一天问我是不是有裴罗罗这号闺蜜，我纳闷他是怎么知道的，就听男人淡淡地道：“她白天来过一趟事务所，说如果我敢欺负你，就带人砸了这，叫我混不下去。”
对着沈承晏说完后的一脸委屈，我不禁陷入沉思。
虽然后来这两人一直不怎么对付，但也没放明面上，我也就随他们去了。
挨着裴罗罗身边坐下，我撑着下巴，戏谑道：“哟，裴大美女今天是情场失意了？”
“人生第一次翻车，还不允许我小小的难过下吗。”她瘪起嘴。
“你确定这是小小的难过？这么多年我可没见你能为一件事伤心过这么长时间。”
“说，遇到谁了？”
裴罗罗静了半晌，幽幽开口：“一个男的。”
我：“？？？”
“这是什么废话，裴罗罗你是在歧视我的智商吗？”
她瞥来一眼，“你有脑子也不会和那姓沈的谈。”
就知道要扯这茬。
“行了，现在在说你的事。”我掰过她的脸，“到底怎么了，宝。”
裴罗罗忽闪着大眼睛，细眉微蹙，红唇紧紧闭起。
深情引诱失败。
看这守口如瓶，任凭老虎钳来撬也不说的模样。
“好吧。”我收回手，“裴大美女如今有心事了，可喜可贺。”
裴罗罗不为所动，抬手将粘的眼皮难受的假睫毛撕了下来。
“不过啊，你这次是动真格了？”我接着开口道。
她这回倒没躲，大方地点点头。
“心动了，该爱就爱呗。”
裴罗罗忽然转过身，上下扫了我一眼，“我算是能体会到那个沈承晏了。”
我被看的一脸问号。
“什么意思？”
“一见钟情啊。”她道，“喜欢，爱……都是没有原因的。”
“你干嘛。”
“看不懂吗，不让你走。”
裴罗罗打着哈欠从被窝里昂起头，整个人睡眼蒙松。
我试图从她的手里扯出衣角，然而这家伙非但不松手，反而拽得更死。
“你急什么，现在才几点。”
忍无可忍深呼吸一通后，我将手机摔在她脸上。
“这是你非法拘留我的第三天，该够了吧？”
裴罗罗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倒回床上，“中饭你做。”
……
“那你把手松开。”
“呵。”
行。
我今天要是再纵容你我就……
注意到我蠢蠢燃烧的怒火，裴罗罗立马识相地撒开了根手指。
她道：“你家那位都没动静，真是主子不急太监急。”
我白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前天起床就看到沈承晏的数通未接电话，回拨过去时那头声音低沉，只问什么时候回去，结果裴罗罗这家伙抢过手机直接说要再住一年。
男人安静许久，冷冰冰说了句好就挂了。
后面接连两天沈承晏都没再打过来，微信也一条不发。
这按以前来说是正常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很不对劲啊！
“哎知道了。”
裴罗罗松开手，翻了个身。
“你再在我这待半天，到姓沈的下班时间你就去事务所等他。”
“女朋友亲自接，再大的气也消了。”
仰头打个哈欠，我揉揉眼，看向白色墙面上挂的钟。
晚上十点。
我大概……
干巴巴坐了有两个小时。
哦不，中间一度太困，还睡了会。
之前没好好问过沈承晏下班时间，就想着掐个差不多的点.
来了之后前台说沈律师在忙，让我先在办公室等着。
眼下，人估计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想到今天我还没更新，就要失去拿全勤奖的机会……
真是马失前蹄啊。
许是老天听到了我内心的痛呼，正当我长叹一声时，门开了——
“承晏哥哥！”
视线和来人猛然撞上。
我募得愣住，刚因为欣喜而扯开的嘴角就这么僵在脸上，身体还保持在回头的姿势。
女人矫揉的声音戛然而止。
为了防止尴尬，我硬着头皮微笑开口：“你好。”
只见她眉头迅速拧起，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一度。
转回头的同时，女人已踏着高跟一顿砰砰响地走至面前。
头顶的声音尖利道：“你谁啊！怎么在承晏哥哥的办公室！”
嚯。
妹子这么直来直往。
这张浓墨重彩的脸蛋，裴罗罗在场估计都要自愧不如。
可惜，就是少点礼貌。
既然如此。
将背挨上沙发垫，顺势翘起一个美丽的二郎腿。
“我吗？”我抬眸过去，细声细气“是你口中承晏哥哥的女朋友哦。”
“不可能！”女人立即道。
我笑了笑，“既然你说不可能，那么请问你是……？”
她一噎，当即叉起腰。
“我是承晏哥哥的私人助理唐珮！他有女朋友我会不知道？”
说着，唐珮抬起手边指边道：“你个闲杂人等，还不赶紧出去！”
“苏雯。”
唐珮充满怒火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道冷冷的嗓音。
沈承晏不知何时来了。
男人看着屋子里的人，面色阴沉，眸底被阴霾层层覆盖。
我起身挥开快要指到脸上的手指。
“沈承晏。”
“承晏哥哥！”
唐珮似乎根本没在意自己的话被男人听见，抢在前头过去，红唇翘起：“承晏哥哥你来啦！我等了你好久，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这，赶都赶不走，还死皮赖脸的说是你女……”
女人一开始很理直气壮，中间语气忽然弱了几分，最后竟直接消音了。
沈承晏明明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却莫名感觉背后一凉，恐惧漫上心头，也就闭嘴了。
“死皮赖脸。”
男人忽然开口，声音冷漠。
唐珮一听，心里的害怕立刻消散，欣喜地点点头。
然而男人下一句，就如同平地惊雷，把她那美好的想法轰得粉碎。
“你才是死皮赖脸。”
唐珮闻言浑身一僵，面上血色尽数褪去，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半晌，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沈承晏慢条斯理地别开视线，径直绕过人。
我在一旁看得兴致勃勃，丝毫没有被挖墙脚的危机感。
就在心想将这一场面归为精品写作素材时，男人一把拽过我的手腕。
我被拉的往前一踉跄。
“沈承晏？”
手上的力道蓦然加重，我不自觉轻呼一声。
他转头看向我，墨色眸子里情绪翻滚。
“回家。”
一路上，沈承晏沉默得可怕。
我默默攥着袖口。
原先想好的话，现在只要看着他，就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没敢蹦出来。
不，我甚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男人的低气压持续到进门。
当我被猛地摁到墙上，整个人还处在懵逼状态，眼睁睁看着沈承晏越来越近。
唇被他蛮横地咬住。
随之而来是铺天盖地的一通，凶狠又毫无章法可言的吻。
“唔！沈承晏……痛！”
我推开他，眼角因疼痛而泛出生理性泪水。
男人后退一步，随即再次上前。
被攥住手腕，背脊狠狠的撞上墙，未出口的惊呼声再度被强硬堵住。
突然的怒火密不透风般紧紧包围住我。
无法呼吸。
害怕，恐惧让我本能的开始抗拒沈承晏。
“沈承晏！你不要……”我极力避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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