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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大火烧毁了我的家，烧死我的丈夫。
可是废墟里除了丈夫的尸体，还有一个女人的。
奇怪，我锁门之前，里面明明只有丈夫一个人。
大火烧了一夜，库房被烧成灰烬，只留下门板上的铁锁格外醒目。
一同烧掉的，还有我的丈夫。
“是你锁的门？”
我木然地点头。
“为什么要从外面上锁？”警察问我。
我一脸迷茫，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门每天晚上都会上锁，里面几万块钱的东西，不锁起来怎么行？”
“门有暗锁，为什么要从外面锁？”警察审视我，“锁的时候没发现里面有人？”
二
昨天晚上，我和往常一样检查过库房，带上门，又用大铁锁从外面加锁一道。
早上回来送货，看见的是烧成灰烬的库房、看热闹的群众和来回勘察的警察。
“你锁门的时候没发现里面有人？”警察再次询问。
“没有，我急着吃晚饭，没细看。”
“那么大的活人，你看不见？”
警察的怀疑让我有些恼火。
“那么大个活人，真的在里面，看见我锁门不会说话吗？”
“你的意思是你丈夫故意把自己关在里面，点燃库房自杀？”
一个年轻警察插嘴，被询问我的警察打断。
“最后一次见你丈夫的情况，请你详细说一下。”
三
最后一次见到丈夫赵本，是午饭后。
他要去送货，让我理货。
“晚上不用等我，张成那个赖皮，肯定得磨到很晚。”
张成是市里的供货商，长期从我们这里拿货，拖欠了十几万的货款未结。
多次催收，张成每次都说缓几天，一缓一年多。
疫情下生意不好做，资金链已经断了，张成的这笔钱收回来，可以暂时盘活生意。
赵本说这次送货一定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不结账就不给供货。
他带着被褥，准备张成不结账就跟着他吃住在一起。
“我一定会把钱要回来的。”
“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
四
张成店铺关门，手机关机，邻居说昨天下午就没见过他了。
“平日都晚上十点多才关门，昨天下午五点闸门就放下了。”
“对哦，张老板一年365天，节假日都不休息的，昨天很反常。”
周围店铺的人积极地向警察提供线索，打探张成是犯了什么事。
警察在张成的店里采集到血迹，化验后，是赵本的。
“张成先杀人，再把尸体拖回去烧掉，营造一个自杀的假象？”
老警官瞪了年轻警察一眼。
“证据？”
五
老警官让我签字。
“没什么问题在这里签字，有什么情况我们会通知你的。”
“你有什么要补充的，随时联系我，我姓刘。”
“也可以联系我，我姓王。”年轻警官说。
我捏着警官的电话号码，怯怯问。
“是张成杀了我丈夫吗？他为什么逃了？”
刘警官让我不要多想。
“我们是要讲证据的。”
六
证据？
又是证据。
张成屋内打斗的痕迹，地上的血迹，案发后消失的人，不算证据？
库房里遗落的赵本烧的变形的皮带，被烧成灰烬的尸体，不算证据？
无家可归的我浑浑噩噩的走出警局，脑子发懵。
七
“人都被烧成灰了，你怎么认出那是你丈夫的？”
王警察看我蹲在大门口可怜，过来和我聊天。
“那条皮带是我送他的结婚礼物，从未离身，黄铜扣子。”
王警官“噌”一下站起来。
“你说皮带头是黄铜的？”
我被他吓了一跳，机械地点头。
“不对，你跟我进来。”
王警官抓着我的胳膊疾步往警局里去。
“师傅，你快出来，库房那个案子不对！”
八
“哎呀，师傅，这个随便一查就知道，”王警官急切地说，“黄铜的熔点是660℃，机油的烧起来就220℃左右。”
王警官的话让大队的人沉默。
“所以？”
“所以尸体不是赵本的，那个皮带头烧化成一团了，肯定不是黄铜。”
几位警察目光平静地盯着我。
“会不会你买到的是假货？”
“不可能！”
“那个皮带是我在专卖店买的，很贵，找了街上的师傅验过，绝对是真的。”
几位警察无声地交换眼神，然后一个人走了出去。
九
几个小时后，走出去的警官回来了。
“尸体不是赵本的。”
我松了口气，瘫倒在椅子上。
“尸体是两个人的，一男一女。”
警官面色凝重。
“其中一具是张成。”
十
库房位置偏僻，存货多，烧了一夜，里面的尸体已经被烧成灰。
没有尸体，没法尸检。
凭着腰带扣子，我认出是赵本。
现在化验出是两具尸体，原本可能是凶手的张成，变成了被害人。
还有一个女的，是谁？
十一
“赵本有没有暴力倾向，或者最近压力大，脾气言行有没有反常的？”
警官真诚地看着我，希望我如实回答。
“没有，他脾气很好，是个老实人。”
“最近呢？有没有提过张成的时候有什么反常的言行？”
我摇头。
“是张成打电话让再送一批货，说这次把欠款结清，他认为张成有钱了，走的时候很高兴。”
“他让我等他回来。”
十二
“家里出这么大事，没见其他家属，有孩子吗？”
警察无意的一句话，戳中我死穴。
“你怎么了？”
我面色苍白，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吓得王警官停下笔。
“孩子，没了。”
我眼神空洞，望着两位警官流泪。
“我丈夫不可能杀人。”
十三
赵本不可能杀人。
他说等货款结了，就带我去找儿子，不论天涯海角，不论多少年，我们都会找到的。
“你好好的，等我回来。”
“回来我们就去找儿子。”
警官怀疑，是张成拒绝结款，赵本希望破灭，打斗中杀了人或者起了杀心，想出的这个金蝉脱壳。
“他离开家后，你们还联系过吗？”
警察怀疑我和赵本串通起来。
正要说话，王警官电话响起来。
刘警官不悦的看着他，被电话里的信息震惊了。
“那具女尸，是你母亲。”
“你们两口子和张成，你母亲，到底什么关系？”
十四
回忆
1.
我和赵本相亲认识的。
我，大龄剩女，赵本，穷光蛋，世俗眼里很般配。
在一起后赵本租了郊区的一处院子，当库房和住处，我们两个漂泊的浮萍暂时有了落脚之地。
儿子的出生让生活见有起色的我们看到希望，赵本开始看房子，准备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
可是，看房子回来的我们，发现孩子不见了。
我妈哭着说孩子在院子里玩，她去库房取了个东西的功夫，出来孩子就不见了。
赵本疯了一样找遍附近，没有找到。
我们报警。
警察立案后说有消息会通知我们，让回去等。
怎么等？
孩子没了，当父母的怎么活下去？
2.
赵本忍着悲痛，跪在地上求几天不吃不喝的我好歹吃点东西。
“孩子回来见不到妈妈多伤心。”
“为了我和孩子，你好歹吃点东西。”
赵本没有责怪我妈，他这个老实人，只会责怪自己。
我妈弄丢孩子，非常内疚，说要出去一边打工一边找孩子。
“总会找到的。”
3.
我妈走的第二天，张成的电话来了。
我和赵本重新燃起希望。
“结了款，清了货款房租，我们去找儿子。”
我从床上挣扎起来，让他和张成好好说，我们只是要回欠款，利息不要了。
“我等你回来。”
十五
王警官停下笔，和我确定。
“你母亲离开后你们联系过吗？”
我摇头。
“你在起火当天下午给你母亲打过电话，你还记得吗？”
警官扬起通话记录表，红线加粗划出了一条信息。
我困惑地皱着眉，那天下午一直在睡觉，没有打电话。
“手机一直在你身边？”
“是的，我习惯睡觉时将手机压到枕头下。”
十六
大数据检测，我的手机信号在案发当天下午和晚上在院子里给母亲打过电话。
晚上的时间，是在起火后一两个小时。
“不可能！”
“赵本走后我睡到五点多，去市里贴寻人启事，”
王警官接过我的手机，来回翻看。
并无异常。
他正要将手机递还给我，弹出一条信息。
尊敬的xx用户，您尾号1234的手机号码成功获赠10G流量，回复Y领取。
“1234？手机尾号真好记。”
？
我手机尾号是0831,1234是赵本的电话尾号。
他的电话通知信息怎么会发到我这里？
刘警官似乎想起什么，用我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显示是赵本的号码。
也就是说，我的手机里装的是赵本的电话卡。
可是我们中午之后再没见过面啊！
“你最后一次打电话什么时间？”警官问。
“几周前，”我回答，“报案的时候。”
“你说自己饭后在河边坐了一夜，有谁能证明？”
我摇头。
坐在河边就是图清净，当然没有人看见。
十七
电话卡上面除了我的指纹，就是赵本的。
依据化验结果，指纹应该是近几天的，完整清晰。
警方初步断定，是赵本偷换我的卡，打电话叫来母亲，将她和张成杀害后，伪造自杀的现场。
杀张成是因为钱财，可母亲呢？
一个老实人，为什么对自己的岳母痛下杀手？
刘警官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满是审视。
“你肯定隐瞒了什么。”
“我劝你，对警察最好说实话，不然后果很严重。”
我不解，没有啊，问我什么我都说了的。
“你就是这样脑子不清楚，才会把孩子弄丢的吧？”刘警官嘲讽地看着我，“说话颠三倒四，当妈的时候肯定也不称职。”
我绷着的神经瞬间坍塌，尖叫着从询问桌后站起来。
“要我说什么，总得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王警官制止我的发狂，被我推开。
“一天了，整整一天，我丈夫一会儿是死者一会儿是凶手，他到底是生是死你们能不能给我个准话？”
刘警官刺激我，“你母亲对赵本这个女婿满意不，你能不能给我个准话？”
“当然满意！不满意她能把我介绍给赵本？”我充满敌意地和刘警官对视。
他似乎发现新大陆般，兴奋地抓住我的话。
“你说，是你母亲介绍你和赵本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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