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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上辈子转世时，我没喝下孟婆汤。
我本以为是上天认为我和谢桓玦上辈子的缘分未了。
却没想到上辈子爱我如命的谢桓玦在这一世竟将我视作棋子。
红墙绿柳，深宫旧人，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哪怕你又一次爱上我。
我也依旧恨你入骨。
也许这段情从上辈子开始就是错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出生便带着前世的记忆。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对谢桓玦的感情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
所以，当我得知谢桓玦来向我陆家提亲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天真的以为他还是上一世的那个模样。
新婚当日，我准备了好多话想对他说。
上一世的遗憾，上一世那些未完成的事，哪怕他都不记得了。
我也想一一说给他听。
可谢桓玦却在我们新婚当夜带了个女人回来。
我掀开了盖头，眼前却是一身酒气的他和一名胡人女子。
女子依偎在他身上，神情妩媚。
而谢桓玦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将我从床上推了下来。
“将……将军？”
他轻蔑一笑，搂着胡人女子坐在了我刚才的位置上。
“京中的女子属实无趣。”
我心中一颤，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和那女子调笑暧昧着，说：“本将军现在要与美人行周公之礼，夫人可还要留在这儿？”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可……将军，是你来提的亲啊。”
他捏起我的脸：“是又如何，陛下想利用成亲将我留在京中，京中女子选来选去也就你身世样貌能入了本将军的眼了。”
“本将军保证，只要你乖乖的做好这个将军夫人，别妄想自己不该得到了，你会过得很舒心。”
舒心？
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在大婚之夜和别的女人亲昵？
我只觉得心被拧了一般的疼。
可我还是不死心。
人们常说姻缘生生世世都是注定的。
我已经嫁给了他，总能让他再次爱上我的。
于是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妾明白，只不过新婚之夜，若是妾就这么出去了，于将军或是于我陆家都没有益处，妾不会打扰将军，请将军自便。”
他被我这话惊住了：“你还当真是……不知廉耻啊！”
我这句话本意就是扰了他的兴致。
果然，他暗啧了一声。
“扫兴。”
便挥了挥手将胡人女子打发了。
上一世，是他先动的情。
在这充满名利场的京城中，只有他是真心的待我。
于是我开始靠近他，去了解他。
直至到最后深陷其中。
可我身为将军之女和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的结合注定会引起其他皇子的猜忌。
于是我爹被人陷害有了谋反之心。
由于没有直接证据，圣上下旨我们全家禁足在将军府。
那些小人竟派了杀手来将军府行刺。
数十黑衣人趁着夜色冲进府中，杀害手无寸铁的奴仆，就连我的亲人也遇刺。在爹爹的带领下，我们艰难抵抗，仅剩的家丁也被悉数斩杀，只剩下我爹娘和我。
“陆将军，别执着了，你死了对谁都好。”
我没注意到，房檐上一个黑衣人将弓箭对准了我的后背。
“蔓蔓，快跑——”
这个声音……谢桓玦？
就在我转身之际，一具温暖的躯体抱住我。
谢桓玦，真的是他，可他中箭了！
是谢桓玦突然冲进来替我挡住了刺向我的那支箭。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倒下去的身影，冲过去抱住了他。
“谢桓玦！”
鲜血顺着他的伤口往下淌。
“没事了蔓蔓……咳咳……我已经向父皇证明了你们的清白了。”
他这话一落，一众禁军就冲进了陆府，将杀手围住了。
我拼命捂住他的伤口：“我知道了，你别说话，大夫马上就到了，你别死！”
那是我第一次为他所哭。
一个没权没势，最不受宠的皇子。
究竟是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为我们洗清了冤屈。
他用手扶上了我的脸：“蔓蔓，离开京城吧，这里不……不适合你。”
我握着他的手哭了起来：“好，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他笑了，那是他这一世最后一次笑。
“京城……真的不适合……你……”
说完，他没了气息，我抱着他的尸体痛哭了起来。
“谢桓玦，你起来啊，我早就爱上你了，你起来我们一起走啊！”
我的哭喊没有任何回应。
他先走了，带着这一世数不清遗憾离开了。
这次之后，我爹辞了官，而我落下了郁疾，没过多久也随谢桓玦去了。
从睡梦中惊醒时我正趴在桌子上。
昨夜，他睡的床。
他不想碰我，但为了陆家的脸面，新婚之夜我也不能出去，便只得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
我摸了摸眼角，还有些润。
我整理好了心情。
没事的陆蔓蔓，这一世还很长，他会爱上你的。
这时，阿聪走了进来。
有时我觉得命运挺可笑的，兜兜转转，身边还是那么些人。
哪怕是换了性别，成了我的陪嫁丫鬟。
“小姐，将军走时吩咐了，今日是春猎，小姐收拾一下就出发吧。”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等我到达春猎的营地时，春猎早早就开始了。
我混在了一众女眷身后，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还是被发现了。
谢桓玦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爱慕他的人不少。
于是一群女眷很快便有了攻击对象。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将军夫人吗？”
“谢夫人没有和将军一同前来？莫不是被冷落了吧。”
几人掩面讥笑，做足了小女人的嘴脸。
又有人说：“我可听说，将军在边塞有名相好的胡人女子，若不是陛下下旨，只怕陆家小姐还没这福分呢。”
胡人女子？
她们所说的这名胡人女子定然不是大婚当晚那位了。
听见她们如此一说，我的心不禁颤了一下。
我一心想着能让他再次爱上我。
可……他已经爱上了别人了啊！
我……还有机会吗？
我没有理会他们，回了营帐。
帐中，谢桓玦坐在榻上。
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将军，边塞的那名女子……”
他漠然的看着我，直接甩了我一耳光。
“你也配提她？”
“本将军说过，不要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棋子？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上一世的种种全都这样被遗忘。
于是我开始迎合他。
春猎过后在宴会，据说是特意为招待胡国使臣准备的。
我就坐在谢桓玦身旁，替他夹着菜。
我看的出他很厌烦，却碍于皇上的面子也没多说什么。
于是在外人看来，我两还是挺和睦的一对。
“将军，这是你喜欢吃的。”
他看了眼碗中的菜，像是有些诧异我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喜好。
果然，哪怕性格不同，这些刻在基因里的喜好也是改不了的。
我笑着看着他，他却神情紧锁。
我安慰自己会有机会的。
过了一会儿，使臣进场了。
为首英气十足长相颇为俊朗，倒是让我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而那人身后跟着一名胡人女子。
我定睛一看，那女子竟和我有着四五分的相似！
我转头去看了一眼谢桓玦，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名胡人女子身上，眉眼间还带着笑。
原来，他说的相貌符合他的标准，只是因为长的像那名胡人女子！
听使臣介绍，那名为首的男子叫作戴隼，是胡国太子。
而他身后那名女子叫云苻，是他的未婚妻。
戴隼上前说道：“听闻中原皇室今日春猎，本想来一睹风采的，但想了想，中原狩猎，大多小孩子把戏罢了，便就多睡了会，陛下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这话明摆着是讽刺，有大臣自然坐不住。
“果然是粗鄙蛮夷，竟如此不知礼数。”
戴隼不屑一笑：“论起骑射，连你们的谢将军都不曾赢过本王，难不成你们皇室中还有更厉害的？”
连谢桓玦都不曾赢过！
我回过头一看，果然谢桓玦的神色很不好看。
“将军。”
“闭嘴！”
他的愤怒都快溢出来，却还是没忍住看了眼云苻。
原来，他是觉得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丢脸了啊。
这是戴隼又说：“这样吧，本王的未婚妻也精通骑射，只要你们中原有人赢过她，本王就不再拿骑射说事如何？”
云苻坦然的走上前来，神情自若。
“堂堂中原，不会怕了我一个小女子吧。”
我环顾了眼四周，大臣，皇上，神色都不太好。
对战一名女子，好像输赢都不占理。
我轻叹了口气。
无奈，我还是站了起来。
“陛下，让臣女试试吧。”
所有人一脸震惊。
陛下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你？”
我行了一礼，点了点头。
“臣女生在京中，从未上过马，可臣女见着这位妹妹实在觉得亲切，想着不论输赢都交个朋友，陛下只当是小女娃间地玩闹就行。”
一个从未碰过马的京中女子，哪怕是输了也没任何影响，陛下自然是同意了。
谢桓玦不解的看着我：“你想做什么？”
看着他有些担忧的神情，我无奈道：“将军放心，除了赢，我不会对你心尖上的人做什么的。”
他神色一怔，随即笑了一下。
可能是在笑我的不自量力吧。
我们来到了骑射场。
云苻利落的上了马，看着我说道：“中原女子娇弱，若是输了可别哭鼻子。”
看着她的模样，我笑了。
还真和上一世的我有些相像。
我摸了摸眼前的马：“真的是太久没上过马了。”
随即，我便一个翻身，动作干净利落的骑了上去。
握住了缰绳，我好像忽然找到了从前的感觉。
“驾！”
我御马跑了起来，顺势掏出了身旁的弓箭。
云苻被惊住了，但好在她很快反应了过来，也掏出了箭朝靶子射去。
这场比试，比的就是谁先到终点和谁射中的靶子最多。
但很显然，云苻虽然是胡人，但并不是马背上长大的。
这场比试，在众人不敢相信地目光中，我赢了下来。
边塞的那十几年，是我这两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马背上的感觉，我可能永远都忘不了了。
我赢下了比试，陛下龙颜大悦。
不仅赏了我陆家，连谢桓玦也一同赏了。
这时戴隼走了过来：“姑娘英姿豪爽，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小姐？”
“我……”
我刚想说话，就被看热闹的大臣打断了：“这位乃是我们谢将军的夫人。”
我看见戴隼脸上极快闪过了一丝不悦。
“我竟不知京城中还有如此英气的姑娘，看来谢将军总是能发现宝藏啊。”
说完，他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他身后的云苻看起来就神色很不好。
果不其然，戴隼一回去，便给了她一耳光。
谢桓玦急了。
我赶忙拉住了他。
他凶狠的看着我，还是忍了下来。
宴会结束了，女眷们都先行离了场，我便也先回了府。
马车上，阿聪崇拜的看着我。
“天哪小姐，你是何时学的骑射，连我都不知道。”
我笑了笑，打趣说道：“梦里学的。”
她显然是不信，但也没多问。
“小姐你是不知道，你上马时那些大臣们一个二个都惊呆了，连将军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马场呢。”
他目不转睛看着的人，恐怕不是我吧。
我叹了口气：“阿聪，该叫夫人了。”
“可是小姐，您和将军明明没有……”
没有夫妻之实。
老祖宗的规矩，未圆房，便不算真正的礼成。
“那也得叫夫人。”
皇上忌惮他，我要成为他的软肋才能让陛下放心。
哪怕这个软肋是假的。
这一切，就当是还他上一世得恩情吧。
夜里，我倒是没想到谢桓玦会主动来见我。
当着阿聪的面，他一上来就掐住了我。
“你以为你很厉害是不是，本将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些小把戏？”
我闷咳了两声：“将军是在气我让你的小娘子挨了打？”
他将我甩了出去：“我说了，你不配提她。”
心口的疼痛让我丝毫感受不到身上的伤。
“将军难道没有想过，您这样做只会让陛下对您的猜忌更甚吗？”
“你什么意思？”
我艰难从地上站了起来：“将军你越是表现得喜欢那名胡人女子，陛下越会猜疑你为了她与胡国有勾结啊。”
他沉思了一秒，轻蔑得看着我：“本将告诉你，她心思单纯，像你们这种整日只知道勾心斗角的人，最好离她远点。”
心思单纯？
呵，心思单纯会在春猎上嘲讽中原？
将军啊，你怎么这么傻。
夜里，我辗转难眠。
这时阿聪走了进来。
“小……夫人，有下人说在府外看到了将军和一名女子。”
我只觉得心被拧了一下，没忍住，我还是去看了一眼。
云苻虽与我长相相似，但生长的环境不同，她的神情间多了些豪爽。
但绝不心思单纯。
“桓玦，我不想嫁给太子，你带我走吧，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带我离开这些是非多的地方好不好。”
谢桓玦满是心疼，那神情，和上一世看我一模一样。
“苻儿，你等我大功告成后，我一定会把你从那戴隼的手中抢回来的。”
我笑了。
上一世的他明明早就放下了权力想带我走。
而这一世，他却舍弃不下这权力。
“夫人半夜看郎君与别的女子私会，当真是好雅致啊。”
我猛地一惊，竟发现戴隼站在我的身后。
“你！”
他捂住了我的嘴。
“夫人这一喊，说不清的可是咱们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
“你怎么在这儿？”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本王这都被绿了，不得出门走走解解闷？说不定运气好，也能像准太子妃一样，收获一枚知己呢？”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眼中满是戏谑。
真是个登徒子。
我白了他一眼，径直回了府。
谢桓玦是真的想谋反。
这件事我是偶然撞见的。
那日沏了壶他爱喝的茶送去了书房，却看见了他书桌上的城防图。
他一个边塞将军拿着京城城防图。
我爹也曾做过武将，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时，他走了进来。
看见我在，先是一惊，随后让人关上了门。
他走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都看见了什么？”
我被勒的喘不过气。
“将军想做的事……咳咳……大可去做，妾不会多说任何一句话。”
他狐疑的看着我，松松手：“当真？”
“妾不在意皇位上坐的是谁，妾只求我陆家安稳。”
除了谢桓玦，我两世都放不下的，也就只有陆家了。
他松开了我，说道：“既然如此，此次边疆战事，夫人就同我一起去吧。”
“边疆战事？”
可胡国不是都派出太子前来谈判了吗？
“两国谈判未谈拢，陛下派我出征，现在外界都在传本将与夫人情深意切，夫人跟随本将出征，有陆家作为皇上的把柄，京中才能心安不是？”
我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出征，他都一直把我看的很紧。
我倒也乖巧，每日按照他的喜好做着分内之事。
他爱喝淡茶，烈酒，吃食喜辣。
每当我猜中他的喜好，他好像就对我多了分好奇。
渐渐的，他也不再冷眼看我了，对我也柔和了许多。
出征前夕，他喝了些酒。
我知他酒后喜欢吃些酸的，便带了些梅子过去。
灯火幽微，他看了眼碟中的梅子。
他问：“夫人为何如此了解本将？”
我只觉得心中酸楚难耐。
我好像是了解，又好像不够了解。
我只好说：“妾自小钦慕将军，这些都是妾打听的罢了。”
他听着，直直地盯着我。
半晌，他上手摸着我的脸。
看着这双曾掐着我脖子的手，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谢桓玦有些不满，他将我拉了回去：“你不是倾慕本将吗，怎么又退了回去。”
我挣脱开了他环抱住我的手。
“妾今日身体不适，明日出征，将军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我仓惶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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