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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一章 免费

三年前,我男朋友曾逼得一个女生从法学院六楼跳下去。

砰的一声,就掉到我面前。

摔死的那个女生,是我最好的闺蜜。

1

我叫左优。

大四暑假,在我殚精竭虑地为我和陆川的未来起早贪黑,每天打三份工,就为了能够早日有个家时。

陆川平静地跟我提了分手。

理由很简单,他要考研,谈恋爱只会影响他刷题的速度。

大可不必。

我太了解陆川了,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

毫不夸张地说,他一个眼神,我就能把他当时的心思猜出个七八分。

我刚开始还以为,这只是他从前无数次用跟我提分手来博取关心的一种方式。

我的男朋友,啊不,前男友陆川。

在外人眼里,他一直维持着矜贵清冷的人设。

不管对谁,都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温润模样。

只有我自己知道,他骨子里是多么恶劣多么恶心虚伪的一个人。

因为大一那年,他曾“逼”得一个女生从法学院六楼跳了下去。

“砰”的一声,就掉到我面前。

2

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能跟他在一起,自然是因为我也是个衰人。

我们了解彼此最恶心、最疯狂的一段时光。

我的人生从过去某个时间节点,突然就开始分崩离析。

就像我母亲总是摆在窗台玻璃花瓶里枯死的玫瑰。

我跟陆川在一起,是我追的他。

与其说追,不如说是勾引。

我想的也很简单,陆川是我们当地大佬的儿子,模样长得好,又有钱。

而我从小就被我妈教育,好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地让它变成你的。

而陆川对我来说,就是那个“好的”。

3

高中那会儿我家里穷,跟我妈住在离学校很远的小破楼里。

那里又脏又乱,什么人都有,甚至还有喝醉酒的男人半夜有事没事就来拍拍你的门。

不过我一直认为那不算我的家,那只是个临时的住宿。

我妈妈还活着的时候,我和她在那里相依为命,除了她不开心的时候会疯狂踢打我,或是使劲地掐我,一切还算能忍受。

我一直觉得,只要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爱我,我的存在就有意义。

但我妈妈太爱我了,她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抢了别人的爸,给了我一个家。

我也很争气,我找了个有钱人家的儿子,以后也争取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4

郑悠悠,那个从六楼跳下去的女孩子。

她是我从小到大唯一一个好闺蜜,不是假话。

我真的从小到大就她这么一个朋友,我俩从幼儿园玩到她跳楼。

在幼儿园的时候,我就经常被人欺负,因为我总是穿得很破烂,衣服上永远有洗不干净的脏东西,他们说我是有妈生没爸养的孩子。

他们跟着他们爸妈学脏话,骂我,摔我的文具盒,揪我的头发,往我的衣服上吐唾沫。

其他人要么跟着打骂我,要么冷眼旁观。

只有一个人不这样,就是郑悠悠。

郑悠悠很漂亮,每天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还有红色或黑色的小皮鞋,笑起来整个人都在发光,班里的同学都喜欢她。

可我从见她第一眼就讨厌她,我那时候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什么都有。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不是讨厌,是嫉妒。

她不仅有漂亮的衣服,好看的发卡,五颜六色的贴纸。

甚至还有,很多很多的爱。

而我身上的衣服,是我妈妈低眉顺气地从亲戚家讨要过来的,有的甚至还是她半夜偷偷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所以在某天,我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继续挨打,习惯性地闭上眼默数,祈求着赶紧结束的时候。

郑悠悠像个小狮子一样冲过来,替我赶走了那些对当时的我来说凶神恶煞的小朋友,然后蹲下来塞给一把亮晶晶的糖果。

我突然原谅她了。

天知道,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糖果。

轻轻咬一下,里面还会流出晶莹剔透的浆果汁。

生长在那样的家庭,只要我想,我是很容易讨人喜欢的。

所以没多久,我就和郑悠悠就成为了好朋友。

毕竟和她一起玩,我就不会那么经常地挨打,她总是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挺身挡在我面前。

这一挡,就是十几年。

5

郑悠悠有一个小跟班,张之意。

张之意从我认识他起,他就一天到晚围着郑悠悠转悠,后来我跟郑悠悠开始做朋友,他就变成围着我们两个转悠。

还自封了护花使者。

可自打郑悠悠死后,他就不太爱说话了,不过还是总是沉默地跟着我,陆川也因为他瞎吃了好几次飞醋。

张之意得知我和陆川分手后,跑过来安慰我。

不过我总有感觉他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说是安慰,也不过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我打工的咖啡店,无声地看着我。

半晌,他终于开口。

“我早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不适合你。”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无所谓地搅拌着桌子上的咖啡,对他的话熟视无睹。

“优优,趁着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张之意盯着我,眼里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你收手吧。”

我轻笑着打断他,“你胡说什么啊。”

“我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他。”

6

陆川这个人自私、狭隘,并且对我有极强的占有欲。

他哪怕跟我提了分手,也不允许张之意靠近我半步。

我深知这一点,所以在下午张之意来找我的时候,让我一起打工的小姐姐偷偷拍了照。

特意找了合适的角度,看起来就像我们两个在接吻。

然后发到了学校的表白墙。

陆川果然怒极,下午一下课就跑到之前我俩的出租房来堵我。

“你真行啊左优”他蹲在门口抽着烟,阴沉沉的眼睛盯着我,眼神看得我一阵作呕,“跟我玩无缝衔接这套啊。”

“我只是想要见见你。”我一贯会装柔弱,看向陆川的眼神却淡然,“阿川,我们好久没见了。”

陆川的脸色明显好转,可他却仍然装作毫不在意地嗤笑道:“就数你会装模作样。”

我笑了一下,“可你很吃这套,不是吗?”

说完,我就凑上去吻住了他。

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陆川顺势搂住了我的腰,伏在我身上轻声问我:“优优,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

陆川,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7

陆川睡着了,睡得很沉。

我从他怀里钻出来,轻车熟路地打开了他的手机。

陆川对我不设防,让我这些年有机会收集了很多证据。

关于他父亲违法乱纪的,关于他高考前偷偷改了户口所在地,沾着边远地区的福利才进了好大学的。

等等等等。

我像往常一样仔细地寻找他手机里的证据,不愿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不过这次他的手机很干净,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和其他女人的照片,也没有那些恶心的聊天记录。

陆川有时候会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撩骚,这是很早之前偶然翻他手机发现的,恶心得我当场把那天晚上的饭给吐了。

我把他的手机放回原位,看着陆川那张即使连睡觉都过分好看的脸,手无意识地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想掐死他。

但他太好看了,我看了他半天,最后还是面无表情地把手收了回来,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了一个吻。

8

我坐在镜子前面化妆,陆川醒过来就赖到我旁边掐着我的腰吻我。

我笑着把他推开,“别闹。”

陆川像个小狗一样凑到我脖子上闻,“你好香。”

“喷香水了。”

他的眸子很黑,看向我的眼光有些痴迷,看起来就像对我情根深种。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陆川盯了我好久,最后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来,慢悠悠地开口:

“你比高中那会儿还要好看。”

我愕然。

9

我小时候是真的不好看,又黑又瘦,还总是穿一身破旧的衣服。

可当上了高中我慢慢长开了,皮肤开始变白,个子也在嗖嗖往上蹿,当大家都穿着统一的校服,我那张脸就显得格外出类拔萃,我觉得那会儿是我的颜值巅峰。

我妈妈和我那素未蒙面的父亲虽然没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但是给了我一张极具吸引力的脸。

虽然还带有明显的幼态,但也有后来风情万种的风范了。

而在其他女生要么微微驼着背掩盖悄悄鼓起的xiōng部,要么还是一副没有发育起来的样子时。

我早就学会了利用自己的优势。

把校服裤子改了款式,穿上后腿看起来又长又直,涂着我妈妈不要了的劣质口红,总是招摇地走在学校里。

陆川是郑悠悠的青梅竹马,也是我的同桌。

郑悠悠从小就喜欢他,我知道。

陆川也知道,但他装作不知道,他很享受郑悠悠总是跟在他身边蹦蹦跳跳追着他跑的样子,但是却拒绝她的爱。

他很高傲,所以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厌恶她,让她离他远点。

郑悠悠那时候总是拉着我的胳膊晃啊晃的,让我替她给陆川送去各种各样的零食,球鞋,还有情书。

但郑悠悠不知道,那些零食大多数都进了我的肚子里,球鞋被陆川随手扔给后桌的男生,就连那些她晚上熬夜一笔一划情真意切写下的情书,也被他看都不看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

陆川那时候总是隔三差五地警告我,“左优,你再替郑悠悠给我送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就连带你一起扔到外面垃圾桶里。”

“我们还是要好好学习,要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他语气很凶,看向我的眼睛却总是温柔的。

所以哪怕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作对,反反复复带来那些他不喜欢的东西,他也没把我扔出去。

他反而是注意到那些零食哪样我会多吃几口,隔天就给我买来了一样的。

我那时候就知道,陆川像那些青春期普通的男生一样,从一开始的对我好奇,慢慢发展成喜欢我。

不过我和他是相似的,我享受着他对我的那些好,却也不愿意回报给他点什么。

10

这件事一直被我瞒得很好,直到上了大学。

我承认,在陆川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无数次地凝视我时,我对他是心动的。

但是郑悠悠喜欢他,我就不能喜欢他。

我不想失去郑悠悠这个唯一的朋友。

张之意虽然也总是和我们两个混在一起,但他好像有点讨厌我。

所以我也不拿他当朋友。

他看向我的目光总是带点敌意,还总是背着我偷偷摸摸地给郑悠悠上眼药,“左优这人从小就心思重,你别那么傻总是对她那么好。”

郑悠悠每次都不耐烦地打断他,痛斥他一个男生心眼比女生还小。

“你就是还在记恨幼儿园那次,我把我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全给左优了一块也没给你留。”

张之意听她说完就摸摸鼻子作罢。

不过我一直坚信张之意是刀子嘴豆腐心,因为虽然他说话很毒,但当我每次在学校食堂吃饭,只吃最便宜的三块钱的大米配白菜的时候,他也会偶尔流露出一些心疼,然后将他碗里的肉全部夹给我。

11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终究还是败露了。

那天郑悠悠哭着问我,“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陆川是不是喜欢你?”

我对郑悠悠撒谎了。

“他不喜欢我。”我语气急切,装作无辜的样子跟郑悠悠编着瞎话,“他喜欢的是你。”

“他给我买零食只是为了收买我,让我在你面前说他一些些好话。”

“而且他家里本来就有钱,就不会觉得随手施舍给我的小恩小惠有别的含义。”

“你记不记得你之前生日他送给你的项链,好几千呢,他要是喜欢我会只送我一些零食吗?”

陆川确实送过她一条项链,不过是他妈妈听说了郑悠悠总是送他东西的事,出差从香港回来顺手给郑悠悠带的礼物还人情罢了。

陆川懒得跟郑悠悠讲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却跟我解释了。

“真……真的吗?”

郑悠悠很单纯,我说什么她就信了。

她抽噎着向我寻求认同,“他真的不喜欢你?”

“比真金还真。”我向她发誓。

郑悠悠最后破涕为笑。

但是郑悠悠好糊弄,她的其他好姐妹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对,郑悠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她有许许多多的好姐妹好朋友。

而我只有她一个。

我们班里当时有个女生叫刘露。

是郑悠悠的好姐妹之一,也是我们班里的大姐大。

想不起具体是哪一天了,反正刘露在我不小心将她的作业本碰到地上后,她终于找到理由发问我。

在学校到处宣传我抢了好姐妹的男朋友,还沾着陆川的光,在班里横行霸道。

陆川知道这件事后,出言警告了刘露一番,但他不知道他这样做只会让刘露更加讨厌我,在班里也更加针对我。

陆川没有办法,只能更加严谨看管我,不准我单独行动,生怕被她们瞅着机会欺负我。

陆川离我越来越近,当某天有人看见陆川送我回寝室后,郑悠悠又跑过来问我那些谣言的真实性。

这次我给郑悠悠的理由是,“陆川知道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他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才每天送我回寝室。”

“但我们两个离得很远。”

这件事我没有撒谎,我们确实离得很远。

陆川也确实是送我回寝室,但不是因为这件事。

他从高二我俩做同桌后就开始每天放学送我回家,上了大学后还是每天习惯性送我回寝室,但只是远远地跟在我的身后,有时候偶尔会快步赶上我,偷偷塞给我班里女生经常吃的零食。

所以这段时间刘露虽然扬言放学要打我,但总是雷声大雨点小。

她逮不住我单独行动的机会。

郑悠悠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去找刘露打着商量,跟她解释我不是这样的人,让我给她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

可是郑悠悠真的太单纯了,她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所以当郑悠悠押着我逼我去学校附近小巷子里给刘露道歉时,我既觉得无奈又感到有些好笑。

她这是送我去挨打。

“你放心吧”郑悠悠细声细气地安慰我:“我跟刘露说好了,你给她道个歉,这件事就算完了,”

我苦笑。

我有时候庆幸郑悠悠的单纯,有时候又痛恨她的单纯。

换句话说,她这已经不是单纯了,是愚蠢。

或许也不是愚蠢,或许是她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想找个光明正大又不需要她动手的理由报复我。

我想着是我对不起她,所以挨一顿打让她出出气也没什么。

反正我从小到大挨打挨习惯了。

果不其然,到了小巷子里还没说两句话,刘露就喊着她的小姐妹动手了。

我咬着牙蜷缩在地上,透过那些缝隙看到郑悠悠突然发红的眼角,她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拉那些在我身上拳打脚踢的人,又哭喊着说对不起。

我被打得浑身抽搐,脑子里只在思考一件事,郑悠悠是真的不知道她们会打我还是在装的呢?

我原本以为这世上没有哪顿打能比我妈妈打的更疼了,但我显然是世面见得少了。

这顿打太疼了,疼得我哪怕这件事过去了三年,只要一回想起来这天,就觉得疼痛渗进了我的皮肤,连带着骨头都在发痛。

12

挨完打郑悠悠扶着我一瘸一拐地往学校走,她边哭边道歉:“对不起,优优,我不知道她们会这样。”

优优。

郑悠悠很少这么叫我,事实上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么叫我,他们总是连名带姓地喊我左优,左优。

不过郑悠悠死后,他们又开始喊我优优。

刘露有一脚踹到了我的肚子上,我整个人疼得都在发颤,没有力气回她的话。

而且她哭得让我很烦。

我不懂,拳头都落在我身上了,我都没有哭,你在这哭什么?

很久很久的某天我突然想明白,郑悠悠当天的眼泪,大概叫作愧疚和心疼吧。

“你们在这干什么?”

陆川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郑悠悠显然是没做过坏事,陆川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激灵,手一松我就摔在了地上。

疼得我眼泪都飙出来了。

陆川看见头发乱糟糟浑身是伤的我面色一变,眼睛瞬间就红了。

猛地推开试图再次扶起我的郑悠悠,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恨意,“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打的她?”

“不是……我。”

郑悠悠第一次看见陆川这么凶的样子,吓得哭都忘记了。

“郑悠悠!”

陆川明显是真的动怒了,他好看的眉头紧锁,对郑悠悠说出的话不留半点情面。

“你让我觉得恶心。”

郑悠悠脸色发白,拉着我胳膊的手瞬间松了。

陆川不再管愣在原地的郑悠悠,背着我就往大学附近的诊所跑。

他额头流下大滴大滴的汗,边跑边喘,说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左优,你疼不疼?”

“你……疼不疼啊?”

我强忍着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我活了16年,第一次挨打后有人问我疼不疼。

从前妈妈打我,每次打完后就抱着我哭,给我道歉。

后来班里同学欺负我,我遇到了郑悠悠,她施舍般地给了我一把糖,却下意识忽略了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只有陆川。我的阿川。

问了一句你疼不疼。

我太疼了。

肚子里像是着了火,又像是藏着一把针,密密麻麻地割得我连带着浑身都疼。

诊所的医生看了我的症状后直摇头,我疼得面色发白,浑身冒冷汗,咬着牙硬生生地忍着。

于是陆川打了120给我送到了医院。

刘露那一脚真的踢得太狠了,直接踢掉了我从今往后成为母亲的机会。

我无所谓,反正像我这样的人,估计也教不好自己的孩子。

但是陆川拿到诊断报告后手都是抖的,他眼里藏着巨大的悲伤,拉着我的手哑着嗓子说要替我报仇。

我被他眼里的绝望震撼住了,一时无言。

13

陆川的动作很快。

而他对付一个人的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不是什么圣母,不会也不想以德报怨,所以不会反对这种报复方式。

但郑悠悠是。

当郑悠悠走进病房的时候,我正在看陆川发给我的视频。

视频里的陆川面无表情地薅住刘露的头发,按着她的头往墙上撞。

刘露被打得很惨,鼻子嘴巴都是血,哀嚎着说我再也不敢了,哭得鼻涕和眼泪混到一块,旁边有几个男生的嬉笑声。

陆川厌恶地甩了甩手,接过手机在视频的最后温柔地说了一句:

“左优,你开心点了吗?”

郑悠悠听到刘露不成调的尖叫声后,往前走的脚步停顿了下。

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还是走到病床前坐了下来。

她轻轻拉住我的手,看向我的眼神小心翼翼,又透露出了一丝祈求。

她声音哀怨,“左优,你放过她们吧。”

“我听陆川他们说,要把对刘露她们的处分记进档案。”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她才刚上大学,你这样会毁了她们的。”

我心里漫过巨大的失望,这是我住院以来她第一次来看我,开口却是为欺负我的人求情。

我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有些心灰意冷地问她,“如果我说不呢?”

郑悠悠看起来像是快哭了,可能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她,眼神里除了带了点委屈,还有对刘露她们的同情和怜悯。

我第一次厌恶她这种眼神。

我早该想到,她这种眼神会看向我,自然也会看向别人。

“你以为陆川对付的那些人里面为什么没有你?”我冷笑。

“你到现在还以为他喜欢的人是你吗?”我有些恶狠狠的,带了些报复的快感,“你看不出来吗,他喜欢我。”

郑悠悠呆了一下,显然没意料到我会这么快把我们之间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

她甩开我的手,红着眼瞪着我,“你以为陆川会一直喜欢你吗?”

她又哭了,边抽噎边自认为凶狠地诅咒我,“他今天这么喜欢你,明天也会这么喜欢别人。”

“嗯。”我点了点头,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那就等明天再说。”

郑悠悠气得扭头就走。

我拔掉了手上的针,看着鲜红的血珠在针孔里冒出来,顺着我的手滑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一滴一滴的红,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有种怪异的美感。

14

大概是从那时候吧,郑悠悠开始有意无意地模仿我,学着我化俗气艳丽的妆,学着我挺起单薄的背,学着我喊陆川的名字,阿川。

陆川第一次看到浓妆艳抹来到我课桌前的郑悠悠时,很嘲讽地笑了,冷冰冰地吐出四个字:

“东施效颦。”

一句话就把前来示威的郑悠悠气跑了。

我知道郑悠悠没什么坏心思,她只是在跟我赌一口气。

因为从小到大,她得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她也习惯了拿到最好的。

但是很遗憾,这次最好的是我的。

可是当郑悠悠再接再厉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

对,她只用了三次。

当她第三次来到我们面前的时候,陆川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他觉得这一切变得有意思起来。

于是在一个天气不怎么样的下午,陆川手里拿着篮球,很拽地把郑悠悠拦在了回寝室的路上。

当着我的面。

当时的我就站在郑悠悠的身后,我发誓陆川一定是看到我了,不然他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戏谑的,看透一切的,了然。

他一边转着篮球,一边漫不经心地颔首问郑悠悠,“谈恋爱吗?”

郑悠悠明显怔住了,手里的奶茶都因为太过吃惊而掉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给她那双好看又昂贵的鞋子都弄脏了。

“我……”郑悠悠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我不早恋的。”

“而且你……你怎么变心这么快呢?”

她没有想到她的试探真的成功了。

“嗯?”陆川好看的眉毛轻轻挑起,似乎是不解,嘴角却勾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郑悠悠更紧张了,有些慌乱地回头看我,眼里带着求助和抱歉。

我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被发现了。

陆川好像是看透了我们姐妹之间的小把戏。

我有些意兴阑珊。

前面我就说过,郑悠悠是个好女孩。

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呢?

好到那天她撂下一句狠话后转身就走,隔天就给我传小纸条道歉。

“左优,对不起,我昨天不该跟你说那么重的话,我是一直希望你好的,至于陆川,我承认我之前是很喜欢他,但是他如果喜欢你,我就不跟你争了。”

瞧瞧,她的教养根本就不允许她做一个像我一样卑劣的小人。

郑悠悠有郑悠悠的自尊和高傲。

但她也显然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于是她再次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提议给陆川做一次小测试。

就测试一下他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这个类型的人。

无聊又有趣的测验。

我明白郑悠悠的小心思,她还是不服气,或者说是想不明白她哪里输给了我。

她比我更想知道一个答案。

所以我同意了。

那天放学后陆川把我堵在墙角,发了狠地质问我:“现在你满意了?”

“玩得开心吗?”

“不太满意。”我有些想笑,但还是先很给面子地圈着他的脖子回应他,“你冲她笑了。”

“我冲她笑?”陆川觉得荒唐,轻轻掐了一下我的腰,“我气得牙根快要咬断了。”

我在他怀里笑得不可抑制。

陆川太聪明了,他知道我的为难,所以恰到好处地给了郑悠悠一个台阶下。

因为郑悠悠离不开我。

就像她知道我也离不开她一样。

只要有我在她身边,她就永远是那个高人一等光彩照人的天之娇女。

而我所乞求的不过是她给予我的那一丁点的,类似于亲情一般的,爱。

那天发生过的事,就那么轻飘飘地过去了。

郑悠悠不提,我自然也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15

从前我空闲的时候总喜欢画画,在白色的画纸上画大簇大簇的盛开的向日葵,我喜欢那么明亮的鲜黄色,喜欢它们成片地簇拥在一起,那么生机勃勃,总能让我联想到离我很远但是却可以无限幻想的未来。

这两年不行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突然的,我发现我拿不起画笔了。

每次当我拿起画笔试图想再画些什么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四周都在起雾,雾里的向日葵变成了鲜丽的红色,带着隐隐约约的腥味,让我条件反射地恶心想吐。

但我还是有事没事地喜欢去画室待上一会儿。

“你怎么又换成这条裙子了?”张之意在我去画室的路上拦住我,“你去找他了?”

我今天穿了一条漂亮的白裙,裙摆处上面缀着一簇簇向日葵,就像从前画纸上的那般。

没办法,我对某些事情很固执,比如我从前喜欢画向日葵,现在画不了,我就想要穿上它。

就好像是在证明它是属于我的。

我避开了张之意的视线,有些做作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不好看吗?”

他仍旧皱眉,“它不适合你。”

“不适合?”

我很惊讶,我印象中我有一条和这件差不多的裙子。

还是张之意郑悠悠他们几个一起送我的生日礼物。

我当时还笑着和他们开玩笑,说这应该是郑悠悠的风格。

但我记得他们都夸了好看的。

只是后来那条裙子

……

那条裙子怎么了?

不好意思,时间太久,我不太记得了。

张之意看到我的反应微微叹了一口气,很无奈地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没关系,你开心就好。”

我:“……”

我不太理解他的这种情绪,真的。

自从郑悠悠死后,他就总是这样,我时常怀疑他是不是被郑悠悠的死刺激得了什么病。

反正看着是不太正常。

我躲开他那只在我头上为所欲为的手,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抬眼瞪他,“闲得没事,就去学习或谈恋爱。”

“别天天来找我。”

张之意的手突然就顿住了,眼里似乎有些不忍,可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说了。

“优优,你是不是好久没去王医生那里了?”

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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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5/14 23:29: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