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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情人节那天，我破产了。
月租的替身男友拖着行李跟我说了句江湖再见。
“清清，你真要走？”
一不小心，喊成了白月光的名字。
男友决绝的背影停顿了一秒，骂了句国粹，走得更快了。
临了，他一脚踹倒了门口我送他的那一箱黑布林大李子。
1
我叫辛锦，是一家大型创业公司的老板。
而我的父母是某龙头公司的创始人，一心想让我回去继承家产，所以创业上升期的我，破产了。
关于清清，哦不，谢湘生，他原本是我公司里销售部门的一个小职员。
在我端着咖啡去找销售部门经理麻烦的路上，抱着一大摞文件的谢湘生和我撞了个满怀。
文件满天飞，咖啡洒了我俩一身。
他抬头看向我时，我愣住了。
第一个念头，这人和叶清好像。第二个念头，想办法得到他。
当时我甚至顾不上等着挨批的销售经理，带着他直上二楼，我的总裁办公层。
进了门，我拉上窗帘。
他眼神里的惊恐急剧上升，我连忙解释。
“哎不是，太阳大，有点晃眼睛！”
这是我为了当初装x安装落地窗付出的应有的代价。
“一个月十万，待在我身边。”
“？”
他的为什么还没问出口，我就解释了起来。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我想让你代替他待在我身边。”
他低着头没有给我回答，也许是在考虑当替身的可行性。
“我去换件衣服，最多五分钟，我要你的答案。”
他拉住了我，“二十万，不然我说出去了。”
我含泪答应，事后我反应过来我好像亏了。
待在我身边的这两年，谢湘生一直都是一名合格的替身。
他把叶清的喜好习惯打听得个明明白白，仔仔细细。
然后坚决不与叶清有一点点重合。
除了一张脸，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和叶清相像。
我觉得我是一个大方的金主。
他说要什么，我绝对二话不说就派人送到他面前。但更多的时候都是我主动送他的。比如，门口的黑布林大李子。
只因为他刷视频时点赞了一条关于李子的视频。
“你这白月光拒绝你，小奶狗也不要你，还挺凄惨啊。”潘林的到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门口有李子，吃的话自己拿。”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潘林。
潘林是我父母朋友的儿子，大学时和我一个学院，因为经常一起上课的原因，渐渐熟络起来。
所以关于我倒追叶清的那段往事，他是一清二楚的。
潘林这次来，给我带来了三个消息，一是我的白月光叶清要回国了，二是我爸妈想尽办法阻止我在除了家族企业以外的地方站立，三是他们在商量我的婚事。
听到最后我直接垂死梦中惊坐起，“我人还在这，他们就要包办婚姻？这不是胡闹吗！”
“对啊，这不是胡闹吗！谁送生日礼物给人家送最讨厌的李子啊！”
怪不得谢湘生带走了我送给他的所有东西，没带走这箱李子。
2
在公司资产清算抵债后，我拉着行李箱漫步街头。
为了照顾我，老天特意给我下了场雨。
而当我往前走了五百米，晴空万里，一对对男女花前月下。看着干爽的地面，再看看橱窗里被淋湿的我。
合着这雨是只下在我头上了啊！
比悲伤更悲伤的是，街对面的谢湘生看到了我。
谢湘生把我带回了公寓，是我曾经送给他的那间。
进了门，他把窗帘拉上。
多么熟悉的场面，这次惊恐的人换成我了。
他说：“一个月两千，待在我身边。”
他就倚在门口，“我去做饭，最多二十分钟，我要你的答案。”
“4千，不然我说出去了！”！！！
谢湘生笑着点点头，乖乖去做饭了。
又是感人肺腑的情景重现。
当我坐在饭桌前，看着这一桌的菜时，我不禁感叹，谢湘生居然还会做菜。
“两年，你也没吃过我做的饭，真是可惜。”他耸耸肩。
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到这，我自然地去酒柜里开了瓶啤酒。
酒足饭饱后，他将我手里的酒瓶拿走，换上了一杯温茶。
记忆里，他对我一直都是这么细致。
“说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明知故问，我这不是破产了，流落街头了嘛。”
点上一根烟，我说起了从前。
“你把我当替身的两年就不必继续提起了。”谢湘生温柔地将食指抵住我的嘴唇，“如果你想出去的话。”
我怀疑，他是不是通过两年的相处发现他爱上我了，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说说，你怎么好心带我回家啦？”
“没有你当替身不习惯。”
我一时怀疑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也许他说的是，没有当我身边的替身不习惯？
然后，他告诉我，这两年，不止是我把他当替身，他也把我当替身。
好家伙，挣了我的钱，还把我当替身？！
想到这我心里多少是有点膈应的，果然人都是双标的，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变得不能接受了。
正想安心躺平（物理层面），一通电话又把我叫起。
电话那头的潘林语气激动，“辛锦，叔叔阿姨说再找不到你，就要把你绑回去了！”
哦，好像是这么回事，因为公司的事，我和二老在电话里大吵一架后就拉黑了。不过他们要是真想把我抓回去，不是轻而易举吗？
不再多想，我将电话放到一旁，脑袋枕着双手，昏昏欲睡，电话那头的潘林还在叨叨
“叔叔说，不把你绑回去也可以……”
我不接话，就等着他的后文。
也许是听我这边没有声息，那头的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辛锦！这周六给我回来！”
果不其然，潘林旁边还站着我爸。
谢湘生就站在我旁边见证全程，无可奈何地冲他挑挑眉。
行了，我回去看看到底要整什么幺蛾子。
3
人头攒动的宴会厅，我站在二楼看着每个人的脸上带着的虚伪面具，冷笑一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辛锦，好久不见。”
转头看去，身后站着的叶清，一身白色笔挺西装，将他的清冷气质衬托到极致。
“叶清学长，好久不见。”
噢，好一桩稀罕事，叶清也有主动和我打招呼的时候。
遥想当年，我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得学长青睐，最后实在忍不住，我冲到他面前，
“学长，学妹有点小钱，想和你借一步谈谈。”
“谈什么？”
“谈恋爱。”
“辛锦，如果你再缠着我，我就让父亲取消与你们家的所有合作。”
“咳咳，今天天气真好，你说是吧。”
虽说之后明里暗里的我一直当着舔狗，但是也不再那么明目张胆。
只是深深浅浅地总觉得心底的执念去不掉。
只是想到这，心底对谢湘生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的，尽心尽力地跟了我两年，到最后竟然还是没能成为独立的存在。
就我发愣的这档子空闲，我亲爱的父亲就窜到了我的后方，实施一波奇袭。
“小锦，舍得回来了？”
我苦笑，“是啊，父命难违。”
“看来小叶和我们家锦锦早就认识啊……”我爸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我和叶清之间游走。
叶清仍保持着刚才的笑意，丝毫没有被打量的不自然，要是换了谢湘生，估计脸上早就挂不住笑了。
“是的，我和小锦是大学同学，我们经常一起交流学习方面的问题。”
我：“？”
我爸笑得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好，好啊！那我家小锦的后半辈子也要麻烦你来关照她了啊。”
“以后和小锦是一家人，哪里说得上是麻烦。”
“那就今天宣布这桩喜事儿。”我爸爽快地作出决定又立即补充，“那下季度的合作……”
叶清轻轻微笑点头，尽显儒雅之气。
状况之外的我被这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所震撼。
所以，潘林说的商量婚事，是商量我和叶清的婚事？包办婚姻包的是我和叶清？我和叶清的婚姻成了两家合作的牺牲品？
妈妈开门，我是离谱。
叶清与我不同，他从大学开始到现在一直在为接手家族企业而做准备，而我，只是想闯出一点自己的名堂，哪怕不及上一代人，只要自由，那倒也无所谓。
但如果现在我与他的终身大事就这样草草决定，那痛苦的会是两个人。
我将叶清拉到一旁，“叶清，你要是被迫的你就眨眨眼，咱们想想办法，被迫绑在一起的两人是不会幸福的。”
叶清默不作声，只是端着高脚杯看我在这里干着急。
我不想年纪轻轻就结束我的自由生活，变成一个无自由无隐私的豪门阔太。
再说，豪门阔太这名头，听着也忒土气了。
不配合的叶清让我头有一些钝痛，以往我头疼的时候，都是谢湘生在我身后帮我按摩缓解，至于现在……
我轻叹一口气，还想说什么，叶清却抢先一步问：“你以前不是喜欢我吗？”
以前，他是我的白月光，可有了谢湘生后我就再没想起得不到他的痛苦，反而是不是被谢湘生气到。难不成，我对谢湘生……
叶清安慰我，“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那就将这件事情延后吧，你还有时间考虑考虑。”
“谢谢你，我好好想想。”
这件事很好理解，无非就是靠两个后辈的婚姻来巩固两家的长期合作。而公布消息之前，必定是两家的掌权人商谈敲定下来的，甚至可能已经签过协议，决定权早就不在我们自己手里了。
4
我没有回家，而是打了个车回了谢湘生公寓。
我才发现我竟落魄到七十块的车费都无力支付了，急忙给楼上的谢湘生打了个电话。
“喂？湘生哥哥啊，下楼帮我付个车费好不好呀？”
“哦？头一回让您叫得这么亲昵，希望回家也能听到。”
司机师傅看着后视镜里，穿着华丽晚礼服的我眼神怪异。
谢湘生趿着拖鞋跑下了楼，手上还给我拿了件外套。
“师傅，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忘了带钱包了。”将外套给我披上后，又掏出手机扫码付钱。
看着他扫码付钱的动作，心头居然还有了一丝属于少女的悸动。
原来，以前我给他付钱的动作，竟然这么帅。
等他来拉我时，我还沉浸在自己过去的帅气瞬间里无法自拔。
“谢湘生，我以前是不是蛮帅的来着？”
“你想不想吃雪糕？”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答非所问就是答案。”
“你从哪里学的这种非主流东西？”
“你前天凌晨一点的朋友圈。”
……
便利店里的冰柜已经更新换代，里面都是我不认识的雪糕，不过看包装都挺朴素的。
“结账。”我将身后的谢湘生拉过来，“他结。”
“320块，需要袋子吗？”
我心虚地看向身后的人，“抱歉，我可能摸到了雪糕刺客。”
“呵呵。”
一直到出便利店，他脸上都是僵硬的笑容。
我们并没有急着回公寓，在小区里找了个长椅坐下。
“谢湘生，你知道叶清回来了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要和他订婚了吗？”
他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不知道。”
我郁闷他的不痛不痒，刚想发脾气。
“你的白月光回来了，我该让位了。”
我听着他这话，一阵心慌，“我不想订婚。”
他没接我的话茬，“吃完雪糕你就回家吧。”
我知道他让我回的是那个家，是充满禁制的家，是连自己的婚姻都被利用的家。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我习惯了与他一起的无忧无虑的自由生活了。
“但我现在喜欢你。”
我决定一记直球，他给了我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
“抱歉，我在等一个人。”
“是你的白月光？”
他沉思片刻，从喉咙里发出涩哑的单音节。
我无奈地摊摊手，“那行吧，我回家了。”
在他疑惑的眼神里我转身走进单元门口。
“你……回哪？”
“自然是回去当你的白月光替身咯。”
我将没吃完的雪糕冻回冰箱，“看，雪糕也没吃完，暂时不回去了。”
5
我决定再去找叶清商量商量对策，明显能感觉到他对于这门亲事也是不愿的。
“去找你的白月光？”谢湘生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语气轻快地打趣我。
“是啊，去找他旧情复燃。”
我和他旧情都没有，复燃个什么劲。
他的身体一滞，“那我可不会再等你回来了。”细细的声音让我以为是幻听。
我轻捏一把他的脸，“湘生，等我回来。”
我来到叶清的办公室，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想着措辞，要什么样的措辞才能说服他和我统一战线。
“小锦，进来吧。”他打断了我的踌躇。
叶清似乎是很清楚我来这的目的。
“小锦，公司如今的掌权人是我。”
“那你为什么……”
我内心只有一瞬间的疑惑，就想清楚了这一切。
如果说，他和我爸达成了什么样的约定的话，那也是他叶清自己作出的决定。
“抱歉，我来晚了两年。”叶清走过来站在我的面前。
如今我再看着近在咫尺的叶清已经毫无波澜，我开始疑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他，甚至是有了执念，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叶清的眼已经不似前几年的两眼空空，现在那里面有了蓬勃的野心和欲望。
“那个时候我无法接受你的告白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现在我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我惊讶地看着他，希望能找到利用的痕迹，可是他的眼瞳中只有真挚和温柔。
“我一直都有你的消息，只是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能力，我知道，你找了一个和我很像的人，现在我回来了，不需要他了。”
我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后撤两步，现在的他让我觉得陌生而遥远。
目光交错间，我的头又开始疼。
“你怎么了？”叶清将我扶住。
一些细碎的镜头闯进了我的脑海，是我与谢湘生的画面，只是我对这些毫无记忆。
我挣开了叶清，讷讷开口“对不起，叶清，我也许不再喜欢你了。”
“辛锦，你怎么能说变就变！”他抓住我的手，“我已经让那个替身离开，那些都是你的错觉而已。”
什么，我意识到什么，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公寓，只是在回去的路上不断地默念“谢湘生，你一定要在。”
谢湘生走了，属于他的那格衣柜空荡荡的，我的那格被他叠得整整齐齐。
看着整洁的房间，我的心怅然若失。
风吹进来，将谢湘生放在桌上的书翻得哗哗响，我将冰箱里那块剩下的雪糕翻了出来，坐在桌前。
谢湘生，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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