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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在竹马家床底下看到了男朋友……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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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慌地用力使双手捂住我的嘴巴不发出声音。只是身体有了一种血液瞬间凝固的寒意,发麻的双腿使我就这么跪在地上,站不起来。
“芊芊啊,钥匙找到了吗?”
“嗯!找,找到了!”我努力使我的语气平稳,捡起就在男朋友旁边的钥匙,颤抖地扶着床沿站起来。
为了不被他发现异常,我还赶紧将膝盖的灰尘的痕迹擦干净。
“芊芊,不再坐会儿吗?”白易言轻松地笑着问我,顺便自然地理了理我有些歪了的衣领。
“不了呀,我得回去做饭了。”我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示意。
“到我家做就好了,何必那么麻烦地跑来跑去的,你小时候在我家吃的还少?”他嗔怪着,明明还是温柔的语气,我却听得想发抖。
“我还要做饭给我男朋友送过…去呢…”我讪笑两声,该死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口不择言地提起他!
他霎时就冷起了脸,手又扶上了我的肩膀,我的心里升起了无限恐惧,一把推开他的手,“再说下去就耽误了给他送午饭的时间了!”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几乎是飞奔向门口,看着门上插着的钥匙,我害怕这扇门会是被提前反锁的,但是当我冲过去按下门把手的那刻,门开了。
还好,是开着的!
我飞快地逃出那片静谧的别墅区,街道汹涌的人流使我有了逃出生天的后怕感。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他。
我颤抖着接通。
“芊芊,拖鞋还没换哦。”电话那头,他的轻笑声伴随着一声声砍碎骨头的声音。
我瞬间瘫软在地,路过的一个青壮男子见状立马就扶我起来。
“你没事吧?”这名男子关心地问。
“能麻烦,您扶我,去警局吗?”
警局里的我已经不能连续地说出一句话,接待我的警员耐心地等待我平复情绪后才继续。
警察严正神色坐在我的对面。
在询问完我的基本信息后警员,记录开始进入正题。
“付芊女士,你能先大致描述一下时间的经过吗?”
“我在白居言的家里……发现了我男朋友的尸体。”
听到这里的接待警员瞬间神色凝重。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上午。”
“发现的地点是哪里?”
“金秋园,102。”
“你与白居言的关系是?”
“朋友。”
“平时有过矛盾吗?”
我沉默片刻后,“有。”
……
所有的询问结束后,警察将笔录记录递给我。
“你再看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了就可以在上面签字,我们会展开进一步调查。”
确认无误后,我在纸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你可以先回去等消息了,如果有情况立即与我们联系。”
“好的。”
回到家后,我看着门上的密码锁,立马换了门锁密码,因为密码白居言是知道的。
我窝在沙发上,用被子裹住我发冷的身体。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我们,那个时候我们形影不离,无论如何也不该会到今天这样的场面。
他是在他小学五年级时,与他的父亲搬来了小镇。成为了我的邻家哥哥。
沉默寡言的他很少与别人交流,但我会经常去找这个来之不易的伙伴,两家的长辈时常借此开玩笑要订娃娃亲。
“你的眼睛真好看。”这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只是低着头,不置可否。
在初中时,我和他分到了同一个班,我们当了三年的同班同学后,又一起升入同一所高中。
文理分班时,原本选择读理科的他为了和我再次分到一个班,毅然决然地和我一样选了文科。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放着擅长的理综不去学,换成死记硬背的文科。
他的解释只有一句:“我一样可以拿第一。”
在又是三年的同班后,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心底这颗青春暗恋的青涩果实成熟。
我在高考毕业后就站在他家的台阶下对他表了白。我以为他也埋藏着一颗同样的果实。
他冷淡地拒绝了,这使我百思不解。
“芊芊,你是认真的吗?”他的面容满是担忧。
“我当然是认真的!我喜欢阿言的眼睛,喜欢阿言的温柔,喜欢阿言对我的好!”
“好。”他温柔地回应了我直白热烈的表白。
短暂的暑假初恋盛宴后,我留在了本省,他去了省外。
青梅竹马修成正果的恋爱就这样变成了异地恋。
我们都以为,最了解对方的两人的结合会是一段天赐的良缘,可距离与时间的差异不断削弱着白居言的安全感。
不断爆发的争吵与矛盾成了压住两只骆驼的稻草,他日益增长的控制欲成了我心头的重担。
“分手吧,居言。”在他再一次揪着我通讯录里的一个学长不放时,我疲惫地说出这句话。
“芊芊,这么多年,一定得是这样吗?”他是最不愿意看到我俩走到这一步的,这我是知道的。
“我说了,我解释了,那是我的一个学长,你为什么一定要揪着不放?如果异地缺少的信任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痛苦,那么还是到此为止比较好。”
“我可以不再纠结这些。”他颤抖的音调使我心头发闷。
“不了。”
我没有更多解释,只是告诉他,以后仍然是朋友。
就当是我对不起他,接受不了他那份沉重的爱。
沙发上。
我裹紧我的被子,看着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伸手将茶几上的手机拿过来。却没想到把桌上的指甲刀带到了地上,落到了沙发边的缝隙旁。
看着这充满未知的缝隙,使我想到了白居言家的床底。
我将手缩了来。
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提示,显示是白居言的名字,我不由心底一颤。
“芊芊,东西掉了怎么不捡起来啊。”
……
我的记忆一瞬间被拉到了我还是大二时。
我被迎面走来时人将东西撞掉一地。
我正想蹲下捡起,却看到了站在我面前憔悴的白居言,一时愣了神。
“芊芊,怎么东西掉了也不知道捡啊。”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我以为他仍然那个邻家阿言。
“阿言,你回来啦。”我故作轻松的语气并没有缓和我和他再次相见的尴尬。
还没等他回答,吴奕就从后面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嗔笑让他不要闹,同时也注意到了白居言脸上不善的神情,意识到这大概就是前任和现任的修罗场,我立马止住了吴奕的动作。
“你好,我叫白居言,是芊芊的…朋友。”
他没有将我和他的那段感情一并说出来,但是想必吴奕是知道的,我是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前男友的。
“你好,我叫吴奕,是芊芊的男朋友。”
吴奕就是当初引起我们的争吵的那个学长,但我与吴奕是在和他分手后的半年才在一起的,所以我们的分开并不完全是因为吴奕。
吴奕是个细心的男生,每天将早餐送到我手里时,还会贴心地泡上一杯果茶让我记得喝。这份贴心是从他得知我与白居言分手后就开始的。刚失恋的我表示无法立即接受,明确地拒绝了他,但他只说让我给他一个证明的机会。
半年后,或许是想要对吴奕的这份贴心给予回应,我答应了他。
……
我颤抖着点开那条信息,敲下一行字发送过去。
“当年的事怪我,你为什么要对吴奕下手?”
他没有回复我,他是被抓住了吗?不,他刚刚还监视着我。那个摄像头又在哪里?
我环顾四周,最终将目标锁定在电视机柜上摆着的陶瓷玩偶。
我将玩偶狠狠摔在地上,果不其然,一个微型摄像头赫然摆在地上。
这是我给他的信任,现在已经和这个玩偶一样,摔了个粉碎。
手机又响了起来,“芊芊,怎么会怪你呢?”
没有再回复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雨停下又继续,继续又停下。
天渐渐暗下来,我的手机响起,是警察打来的电话。
“你好!是找到了尸体吗!”我迫切地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付女士,警方已经根据您提供的线索,对白居言的住所进行了搜查,并没有找到您所说的尸体,且根据我们对吴奕身边人的走访,吴奕现在是在国外,不可能出现在国内。根据您的朋友兼心理医生白居言提供的的病例,您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且伴间歇性幻想症发作……”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机械地按掉了电话。
没有找到尸体?那么尸体去了哪里?为什么我会变成一个有幻想症的精神病?
我跳下沙发,将门窗都反锁。渐近的黑暗让我感知到了危险。
做完这些我简单地洗了个澡,用热水泡上泡面,随意地吃了几口,躺倒在床上。这样精力耗尽的一天,我实在无法再坚持了。
迷糊睡梦中,我听到了厨房里传出动静,是开水煮沸的声音和菜勺翻动的声响。
只是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是徒劳,连身体也无法动弹。
有人推开了我半掩着的房门。
“芊芊,起来吃饭啦。”这个声音,正是白居言。
他扶起我瘫软的身体,使我半躺在他怀里。
他一边摩挲着我的头发,一边在我耳边絮语:“芊芊啊,我本来也不想杀掉他的,可那天是他来找我示威的,说他会向你求婚,让我不要再妄想和你旧情复燃,我没忍住……”
我想要开口却没有力气。他把吴奕的尸体藏在了哪里?又是怎么进来的我家?
似乎是洞穿了我的想法,他温柔的解释“警察是你找来的吧,我知道芊芊会这样做的,但是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又将怀里的我往他身上带了带,“我怎么会舍得留你一个人。”
我无力地听着他说这一切,只是他的音调陡然升高,带着发狠的怒意。
“他以为,所有人都会像他那样卑鄙吗!我知道,当初我们分开都是因为他从中作梗,是他发了照片给我,说你会接受他的追求,说我会因为距离迟早会败给他,所以我不会怪你的芊芊……”苍白冰凉的手在我脸上滑过,是彻骨的寒意。
这些是我不曾知道的当年的真相,但是早就不重要了。
我的力气稍微恢复了一点,费力地张口,“吴奕的尸体……被你藏到哪里去了……”比起当年,我更想知道这个。
白居言轻笑着,笑着笑着又转为疯狂。
“芊芊,我都说了!所有的事情都怪他!别再管那个外人了,这十多年来,你我才是家人。”
他又将只能半张着眼睛,有气无力的我平放在枕头上。
“芊芊,汤我快炖好了,今天我们吃猪骨海带汤哦。”
我的内心被恐惧填满以至于根本想不出什么可以出去的办法,现在吴奕被杀,尸体不知道被藏在哪里,白居言躲过了警方的搜查。而我被下了药,全身没有力气。
我被他扶到桌旁,他贴心地给我换了一张软背靠椅。
他盛出一碗汤,又小心地吹凉喂到了我的嘴边。
“来,芊芊,小心烫。”
看着他温柔的神情,我一时有些恍惚,我们像是没有经历过这些恩怨。他仍然是那个温柔的阿言,我仍然是被他照顾的芊芊。
这使我一阵心酸,眼泪不自觉的滑落,白居言见状连忙放下碗,拿起纸巾替我擦眼泪。
“芊芊你别怕我。”
他将我搂在怀里,“芊芊,等我解决好这一切我们就远走高飞好不好,我们去看山看海,像我们小时候说的那样。”
这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我只觉得可笑。
好看的眼睛与我平视,希冀的眼神想从我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吴奕的尸体在哪?”
如果能够找到他的尸体,那么到时候不管白居言再怎么能言善辩也不能开脱了。
“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他只说完这句又端起桌上的汤,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阵反胃干呕。
怎么能够这样。
“也不知道我还能有多久能与你待在一起的日子……”
他说的越来越轻,到最后只作一声叹息。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我家,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在他突然出现在我房子里的那天一切都已经齐全。
我的青梅竹马杀了我的男朋友,还要与我同住一个屋檐下。
我的手机一早就被他收走,电话线也被剪断。每天能做的就是和他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他说他就不锁住我了,只是我不要逃跑。
我表面上自然是顺着他,让他对我的警惕放松,同时想着怎样才能出去求助。
可是我翻遍整个屋子,甚至找不到一张纸,一支笔。所有我能想到的方式他也都想到了,所以他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但转念一想,过不了几天,只要我几天没有和我爸妈联系,两三天没有去上班,他们一定都会有所察觉的。
他却笑得轻松,告诉了使我崩溃的事情,“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老板挑你的刺嘛,我帮你辞掉了工作,而且提前和叔叔阿姨打好招呼了,我说吴奕带着你出国旅游。你知道的,叔叔阿姨很信任我,也很可惜我们没有走到最后。哦对了,你的闺蜜那里也说过了。”
耳边一阵嗡鸣。
我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吴奕身边的人,但我知道希望渺茫。吴奕的父母定居国外,而他的工作是居家办公,相对自由,即使是少了他,也很难被发现。
想到这些,我控制不住崩溃尖叫,白居言制止住了我。
“芊芊,我不会伤害你的。”眼里带着的是十二分的诚意,他这样的眼神说的不是假话,这是我和他相识十几年能够确定的。
我能确定他暂时不会伤害我是因为我们从小到大的交情,但我不能保证这段交情是不是能够抵消掉我抛弃他的那段仇怨。
夜里,我的生理期提前到来。
我弓着身子躺在床上,捂住的小腹处一阵一阵的痛感令我直冒冷汗。
白居言将红糖姜茶喂我喝了后又找了两个热水袋放在了我的后腰和手里,做完这些后又将外套脱掉轻手轻脚地从后面搂住我。在我耳边轻声地唱着摇篮曲哄我睡觉。
本以为没什么用处,没想到我真就在这细声软语里沉沉睡过去。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我第一眼见到的白居言,好看的眼睛加上他忧郁的气息使我一眼就沉沦。可沉重的爱使我喘不过气来,我选择让这段关系回到原点。分手后的我精神萎靡,是吴奕的出现拉了我一把。
梦境一转,我看到来找我的白居言眼里的受伤,或许是对于我们相识多年的自信,我相信哪怕是这样,我和白居言也能是和从前那样相处,哪怕我们之间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
梦境的最后,是我没有见过的白居言,他在房间里暗自流泪,不停地翻看着我与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照片与回忆。翻着翻着又开始嚎啕大哭,最后变得癫狂。
当他嘶吼着扑向我时,我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芊芊,做噩梦了吗?”温柔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我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
他着急地问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梦把我吓成这样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的心里腾升出无数的懊悔。
如果当初我没有丢下他,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和吴奕在一起,如果我好好地和他在一起……今天的这一幕是不是会变得格外温馨。
但我立马否决,他杀了人,仅仅是因为无端而起的嫉妒与猜疑,我并不能替吴奕原谅他。
“对不起,阿言,对不起!我当初不该那样对你,可是……吴奕是无辜的。”
我的眼泪愈发汹涌,心里的懊悔也越来越深,直到最后哭得说不出来话,一遍一遍地重复“对不起”。
白居言心疼地抱住我,和我一起重复着“对不起”,不知道是对我还是对吴奕。
守了我一夜的白居言本来就疲惫,再陪着我这么一闹,睡了他这些天来的头一个好觉。
我看着打开的房门,咽下一口口水。
外面大门距离卧室仅十来米,如果我冲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敲响邻居家的门,我就有机会得救!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忍着小腹的痛意,朝屋门摸去。
按下门把手,果不其然是被反锁的。
我轻轻旋转反锁扣,啪嗒──
声音在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大声,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打开一丝门缝,我听到了对面的住户准备出门的声音,这意味着只要我跑出这扇门,就能够摆脱这一切!
“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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