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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从小被培养成杀手,完成过那么多任务,却从没见过江朗这种人。
一个皮脆心瞎软的娇少爷,又弱又麻烦,可他总笑盈盈喊我姑娘。
温声问我可有自己的名字。
在金韵阁一日,我都只能继承别人的名字。
____
最近,金韵阁接了一单奇怪的生意。
铸剑山庄的小少爷要亲自上京为一奶娘寻仇,说的那叫一个情深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奶娘是他亲娘呢。
这单生意特别注明,要一路护送小少爷到京城,并完成刺杀。
我为什么这么了解,因为这单生意分给了我。
那小少爷不入江湖,听说是个病秧子,恐怕他到了京城杀他奶娘的人早跑了,不如让我直接去杀了爽快。
不难但麻烦。
我不耐的“啧”了声,看来此番是不得不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被穿透了琵琶骨钉在柱子上的男人,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铸剑山庄”四个烫金大字,无声地震慑着江湖中对它不怀好意的目光。
江朗他抱着汤婆子,一边咳嗽一边跟父母辞行,声音很温。
我抽空打量了他一眼,身量倒是高挑,但过于消瘦,巴掌大的脸,皮白,眼又黑又圆,唇色红的不太正常。
我嫌弃的在背后翻了个白眼,弱鸡。
江朗临上马车前,好似忽然想起了我这个被请来护他平安的护卫。
他回眸,发尾轻扫过他尖细的下巴,“有劳信使姑娘了。”
我额角突突一跳,三两下把他推上马车,“赶紧走,别耽误时间。”
叫什么姑娘听着文绉绉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此行有些奇怪,江朗并未带府中伺候的下人,马车也仅此一辆。
与他随行的另外两人江氏夫妇说也是请来的。
一女子瞧着像西域那边的人,五官浓艳,眼珠湛蓝。
还有一位是郎中,背着药箱,面皮是假的,那张年迈长相的面皮做得不错,若不是我离得近嗅到了他脸上淡淡的异香,或许我也发现不了。
江朗不会武功没发现情有可原,可江氏夫也没发现不对吗?
天色渐暗,可我们离下一个城镇还远着,我有些烦躁的甩着马鞭。
马车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淡淡的腥气飘到我鼻端。
我一把丢掉马鞭掀开帘子,就看见那郎中捏着长针要往江朗身上扎。
我下意识便扣住了他满是枯皮的手,“马车都不停你便为他施针?”
那郎中看了我一眼,“马车不能停。”
他这样一说,我偏就刹停了马车。
江朗细细着喘气,眼睫微颤,黑润润的眼珠落在我脸上,血气越来越重,他开口:“先生,停下吧。”
我拧眉松开他,越发觉得他弱气。
施完针天色已晚,我们只能宿在原地。
夜空中忽然传来细幼鸣啼,我睁开眼,捏着竹叶吹响了第一声无声哨。
一双碧眼直直朝我俯冲而来,将将在我面前刹停了肥胖的身躯。
我从它脚上取下信管,奖励似的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便旋身离去。
二阁递来的消息,我借着月光看去,
江朗幼时确有一奶娘,在他七岁时辞行去往京城,最终在京城内失去了音信,明日我便为信使大人奉上她的画像。
二阁的消息从未有错,我一时竟辨不出江朗去京城的真正目的。
“信使……姑娘?”
我收起手中的纸条,看江朗掀着帘子,趴在窗口,那双眼在黑夜里与鹰眼不遑多让,莹莹发亮。
就是不知他看了我多久。
“您在吹什么曲子?”
我怀疑这小病秧子在讽刺我,我明明一声音都没吹出来。
我没好气的丢掉竹叶,“我不会。”
江朗眨巴眨巴眼,“哦”了一声。
我白了他一眼,坐回树下继续假寐。
没一会儿我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睁眼就看到江朗把我扔的竹叶捡了起来,用衣袖擦干上面的土,然后把竹叶放在了唇边,吹了一口气。
我拧眉,捂着耳朵瞬间后退,“病秧子!别吹了!”
江朗放下竹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也不太会。”
你这还不如我!我在心中吐槽。
“信使姑娘,你别怕,我不吹了。”
“我怕什么!”我强撑着走到他跟前。
他身上的血气散了,没想到那郎中还有点本事。
“信使姑娘,为何要叫这个名字呢?”江朗侧眸看着我,温声问道。
“因为金韵阁每一任信使,都叫信使。”我淡声说道。
信使就是下一任三阁阁主,能够继承三序这个名字。
可这一切都毁了。
“咔嚓。”脚下木枝发出脆响,我朝江朗弯唇一笑。
没关系,这一任三序再死了,我就能成下一任三序了。
等我做完这次任务,回去就宰了那个狗东西。
马车接近城镇,我漫不经心的甩着马鞭,脑子里不断回响着昨夜江朗问我的话。
他问我,可有自己的名字。
我有的,幼时曾有的,可现如今极少有人唤我那个名字了。
骁月镇,我曾来过几次,所以我径直带江朗他们去了我之前常住的客栈。
风月客栈。
江朗轻咳着开了四间上房,我与那郎中住他左右,我本想跟他住同一个房间好看好他,谁知我一提他就红了脸,连脖子根都红了,嚅嗫半天吐出了一句不可。
我无所谓,只是在他房门上挂了一片白色羽毛。
“为何要挂羽毛?”江朗好奇的问。
“为了告诉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房内住的是金韵阁的人,谁敢叨扰,我便折了他的手。”我笑盈盈的说道,如愿看到江朗白了脸色。
心下有些好笑,胆还没芝麻大,挂白羽毛只是信物,表明房中人不会武。
各处江湖客栈都有规矩,不在客栈内与手无缚鸡之人交手。
出了客栈,那便生死有命。
我站在窗前,看着江朗在后院给马匹喂马,他看上去并不娴熟,却格外认真。
一只黑鹰盘旋着落在窗沿上,我取下信管。
信使大人,唐知水未能熬过极刑,已死。
我脸色一沉,手中的信件几乎被捏碎,师傅死了。
我前脚刚离开金韵阁,他就死了。
唐知水就是上一任三阁阁主,也是我的师傅。
江湖规矩,若受七日极刑,便可脱离江湖身份,所有恩怨既往不咎。
我只知师傅是为情,才受这极刑的。
我亲自求阁主让我行刑,就是为了保住他的命,可偏偏在最后两日,我被派来保护江朗了。
信鹰盘旋着飞起,许是它拍打翅膀的动静惊动了江朗,他抬起头看了几眼信鹰,然后看向我。
微微弯眼,无声吐出了几个字。
信使姑娘。
我反手关上窗户。
新任三序是为了支开我?江朗呢?江朗跟他有没有勾结?他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拎着酒坛子,一手紧握着画卷。
里面的人我看过了,年轻妩媚,一双猫眼似宝石一般。
怎么看都不是做奶娘的人,这其中还有猫腻。
刚进客栈我就看见江朗放下筷子笑盈盈的朝我招手,“信使姑娘。”
我撇着江朗,扬手将酒倒入口中,辛辣入喉,后味苦涩。
“信使姑娘,你喝了好多酒哇。”江朗轻叹,将帕子递到我眼前。
我定定看着江朗一眼,忽然轻声问道:“江朗,你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
江朗微微拧眉,凑近我问我刚刚说了什么。
我闭了闭眼,再睁眼就看到他那双黑亮的眼,离我极近,心中猝然一跳,而后不分左右的在胸腔中狂撞起来。
“咚、咚、咚。”
这小病秧子,那双眼怎么那么……漂亮?
我缓缓伸出手,落在江朗滚烫的眼角,他嘴角的笑容一顿,呆呆的喊了声,“信使……姑娘?”
剑簪破空而来,“铮~”的一声镶进了我拇指中央的空隙里,碎金流苏还在摇晃着。
“莫动我江朗哥哥!”一声娇喝。
那西域女落在我面前,横眉瞪我。
我嘴角一抽,迅速收回落在江朗脸上的手,曲指弹了弹剑簪,只觉自己刚刚真是鬼迷心窍了。
西域女凑到江朗耳边一边瞧我,一边说话。
就是声音太大,我都听见了他俩的悄悄话。
谈论的是我,上次在这办的大事。
也没什么,我就是用狗链拴着那个男的拽着他在骁月镇溜了几圈,遛他之前顺便bā光了他的衣服。
然后,我把那男的杀了,就在风月客栈门口,用狗链生生勒死了。
我听见江朗好像问了我一句是否是真的。
“是真的。”
为何在杀他之前还要折辱他?江朗的声音暗哑。
我努力睁大眼,看着江朗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笑着说:“好玩,江朗,我做的就是杀人的营生,若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岂不太无趣了?”
“只因无趣二字吗?”他还问!还问!难道要我说,那人三番五次施虐女性,那群姑娘好不容易凑够了钱请我来,我还不得让她们看个痛快?
我不耐烦的打掉江郎落在我肩头的手,“你废话太多了。”
最后,江朗不再问。
我趴在桌子上睡了个昏天黑地,第二天一醒,就对上一双铜铃似的大眼,下意识便伸手扼住了那人的脖子。
“信使、信使!昨日跟您同行的一行人刚刚走了!”他哀叫着。
我脑子一醒,甩开他,茫然的重复了一遍,“走了?”
我站起身向前追了两步,脖子上又粘又腻,我停下脚步。
走了就走了,洗个澡再追。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我边擦头发边摊开了那副画像。
指尖落在女人眼角,点了两下。
江朗那双眼很像她,一样漂亮。
江氏夫妇反而跟江朗之间无一丝相像。
我抛出信鹰,让它传信二阁,彻查这位年轻奶娘,江朗和新上任的三序。
我用轻功跟在江朗马车后面跑了一天,紧赶慢赶才在落日中坐上了马车顶。
马车内的交谈声一顿,随即我弯腰差点撞上了江朗探出的脑袋,
我瞪了江朗一眼,“走也不叫我一声,害我用轻功追了你们这么久!”
江朗用那双漂亮眼盯着我,半晌嫣红的唇微动,“为何要追呢?”
我微怔,他继续说道:“信使姑娘本就不愿接我这桩生意,那为何还要追呢?”
我原以为江朗是个傻子,谁知他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我的不情愿。
“江朗,在哪处便要守哪处的规矩,我身在金韵阁便要守金韵阁的规矩。”我说完这番话,便翻身坐回了车顶。
人可以死,任务不能失败。
这就是金韵阁的规矩。
江朗这小病秧子不知在跟我置什么气,一路上我坐在车顶晃得头晕他都不吭一声,那西域女赶个马车跟有怨鬼追似的,快得不得了。
这么快倒是有一点好处,我们在宵禁前赶到了下一个城镇,我从车顶起身,足尖一蹬落在地上。
第四日,我们离京城已经很近了,这座城镇明显繁华许多。
江湖客栈没了,只能住酒楼。
越近京城江湖人越少,朝廷与江湖在十几年前便隐隐露出对立之势。
如今只不过相互挟持着,当今圣上沉溺长生修仙,暴戾无道,对江湖人更是恨之入骨。
如若发现便赶尽杀绝,下一个城镇我们必须换掉身上的衣服了。
所以我说麻烦,让我潜入京城杀个人再逃出来,多简单。
我双手环臂看着江朗走进房间,他看都不看我,“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我翻了个白眼,转身也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日一大早,江朗要去采购衣物干粮,我不得不成为了提东西的丫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跟个傻子一样,到处施舍乞丐。
这一路上都是这样铜板跟不要钱似的往外丢。
他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烦死了。
我翻了个白眼。
抱着孩子衣衫褴褛的女人膝行至江朗面前,“扑通”磕了个头。
我扯了江朗一把,让他离那个脏女人远点。
江朗的手又摸进了钱袋子,我深吸了口气,还是没忍住,一把把他扯到身后,“没看见前边几个是怎么乞讨的吗?”
我不理江朗在身后不断扯动我腰带的手,凶狠的说道。
女人嘴唇微动,下一瞬竟猛地抛出了自己手中的孩子,藏在袖中刺刀迅速向我脖颈挑来。
“小心!”江朗急声喊道。
“滚!”我抬脚踢上女人的肩头,借力跃上空中,落在了那个女人的不远处。
金珠在我指尖闪闪发亮,江朗抱着孩子连连后退。
那女人狠狠瞪着我,手中尖刃在阳光下微微泛着紫。
“幻云?”我不确定的喊道。
“信使大人久仰。”女人浅笑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破烂衣服,“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能与信使大人一较高下?”
她问道,足下却不停残影一般向我飞奔,我跟着后退与她拉开距离。
幻云排行第九,为何称幻云?因她一身轻功出神入化,却又极善用毒,刀刃泛紫便是长期粹毒所致。
我看了一眼死死抱着孩子的江朗,瞳孔微缩,“江朗把孩子扔了!!”
孩子是自己从江朗怀中骨碌碌滚了下来,江朗重重垂下双臂,下一瞬他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我一下红了眼,愤而抽出腰间的软剑朝幻云刺去。
幻云慌了神,脚下不停飞快躲避着我的剑,“我竟不知信使大人,使剑也使得如此好。”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嘴上不输,脚下却隐隐乱了。
她轻功比我高的不止一星半点,我一时竟无法近身。
铃铛声响起。
西域女!我双眼一亮。
西域女不知又从哪窜了出来,扛着江朗就走,走前还给我下了命令,要我宰了幻云。
江朗一走,我便没了后顾之忧,一把金珠砰砰在幻云身侧炸响,硬生生逼她改了脚下步伐。
却被我抓住了错漏,一眨眼软剑便横于她的后颈,“你输了。”
“信使大人棋高一着,幻云甘拜下风,不过大人不管那位江公子了吗?”她嬉笑着,“如若再耽搁下去,他就真的没命了。”
“你未下杀手?”我心中微疑,转瞬又想通了其中关窍。
江朗可是铸剑山庄的公子,身在江湖什么都能少,独独少不了武器,如若不是有天大的好处,谁愿意得罪铸剑山庄?
而且,江氏夫妇在六年前已经表明江朗不入江湖,不掺和所有江湖恩怨。
难道要杀他的人,不是江湖中人?
我揪着幻云踹开了江朗的房门,就这一会儿他已经唇色发乌,郎中在给他施针放血。
放出来的血,都是黑的。
我推了一把幻云,说了声让她来。
郎中瞧了我一眼,拽着不情愿的西域女出去了。
她掏出药就要往江朗嘴里塞,我把玩着手中的金珠,淡声说道:“幻云,今日如若他死,我便挑了你的手筋脚筋,扔到鬼哭林。”
她打了个寒噤,默默从怀中掏出了另一瓶药,塞进江朗嘴里,“跟他的命比,还是我的命要紧点。”
我冷冷一笑,未语。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江朗的唇色就恢复成了嫣红,指尖流出的血也变为了正常颜色。
我松了口气,江朗今日若死,估计我也得回金韵阁要走一遍极刑了。
“你们金韵阁可真变态,拿自己人的命都不当命,还是做个闲散人好啊。”幻云感叹道。
幻云兴致勃勃的提议,让我做成这桩生意后就跟她一起游走四海。
“我怕刚走出一海,就被你我的仇家群起杀之了。”我跟她加起来树敌没有一万也有大几千。
她悻悻的闭上嘴。
不过安静了一会儿,她又闲不下来的提起别的玩意儿,丝毫不顾床上未醒的病人。
我不耐烦的打断,“别叭叭,告诉我是谁在买他的命。”
幻云无辜的眨着眼,身影飞快掠到窗边,刚拽开窗户,就看见信鹰漆黑的尖喙直直对着她的眼。
她只迟疑了这么一瞬,我就拽着她的后颈将她拽趴在地,脚尖落在她的脊骨上,一点一点越发用力的往下碾,“说!”
幻云尖叫一声,“信使饶命!我幻云做生意也是要讲究诚信的。”
我哼笑,“那便我问,你只管答是与不是。”
我问,是否是朝廷人。
是。她答。
男人?
是,嘿嘿,应当是吧。她答得模棱两可,我不满的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她才连声叫是。
官否?我问。
是。
位高?
是。
我心中隐约抓到了苗头,却被床上一声闷哼给打散了。
我连忙走到床边扶起江朗,窗户处却传来巨响,幻云勾着窗沿笑嘻嘻的朝我说道:“说真的,我挺喜欢你的,哪日你我退出江湖,一起游四海吧!”
我未答,她的身影便消失在窗边,江朗虚虚握了握我的指尖,垂眸轻声喊着信使姑娘。
我虚虚拍了他两下,“别怕,今日是我大意,我发誓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别怕啊。”
江朗握紧我的手,又缓缓松开,“那个婴孩儿……死了。”
确实是死了,我应该第一时间发现孩子也不对的,可我当时目光全被幻云吸引了。
她当时虽装作乞丐,却自有傲骨,肯跪,但不肯向江朗出言乞讨。
江湖中强者为尊,幻云向我求生路,因为我比她强,江朗在她眼中就是个弱鸡,她不屑求,我察觉不对故意出言激她,她也果真露出了真面目。
“江朗,那个孩子早就死了,幻云利用了他,也自会为他收尸。”我轻声安抚了他几句。
第七日,我们赶到了下一个城镇,这是路上歇脚的最后一个城镇了,明日午时就能赶到京城。
我推开窗,隐约能听到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似乎还嗅到了肉包子的味道。
信鹰在我头顶盘旋,不时发出鸣啼。
“信使姑娘,这信鹰是那日出现在你身边的信鹰吗?”江朗好奇的问道,看着信鹰的那双眼都在闪闪发亮。
我点头,得意的说道:“它可是我一手养大的。”
“那它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没有名字,我发现江朗这个小病秧子一直很执着于名字。
“没有名字?不如叫它竹叶吧,你那日不是用竹叶一唤它就下来了吗?”江朗弯着眉眼十分满意的点头,不停念叨着竹叶两个字。
哦,原来那日这小病秧子从头到尾都在盯着我啊。
监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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