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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新帝登基,迁都顺义后大赦天下,我被从广陵的庙里接回顺义。一路风雪满天,走得并不容易,我咳了几声,碧灵赶忙过来询问是否要紧,我说了句不碍事。
这咳疾还是那年太医拼死医治后的遗症。
在马车里颠簸几日有余,随从的侍卫在外低声道:“贵人,舟车劳顿不如在此休整片刻。”
突然外头马儿嘶鸣,带着马车晃荡不止,我扶住了窗棂才堪堪坐定。
碧灵小跑过来,“小姐,前面遇到了流放的队伍……”
还未等她说完,侍卫便赶来,“前方有变,恐惊扰贵人,不如绕道而行。”
“全部依你。”一路舟车劳顿,我已然不想多费口舌,马车晃晃悠悠开始行走起来。
倏忽,凛冽冬风裹挟着沙哑地声音传了进来:“惊扰了贵人,罪该万死。一路上天寒地冻,贵人自重,莫沾染了风寒。”
这风儿却比寒冬里的更加喧嚣,声声凄厉。忽然,我的眼睛开始湿润直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这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让我牵挂的人了。
我的哥哥,徐晋。一窗之隔,近情情怯。
我想起了那年春风十里,策马同游,一切的悲剧就此开始了。
“江南就是不一样,天水成碧。”我第一次下江南,感觉吸进来的空气都令人心旷神怡。
说完以后发觉哥哥并没有理我,有些生气的抬头,却发现早已被人群冲散。
我开始慌了,人生地不熟又是背着爹娘跑出来的。
这下好了,怎么办。
一回头便撞进一人的胸膛里,淡淡的檀香萦绕鼻尖,酸楚从鼻尖散发,不受控制就流起泪来,再加上和哥哥走散,我就哭的更加凶猛了。
眼前的人,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慌张地说道:“姑娘,是你撞得我,我都还没哭呢。”
闻言,我便哭得更加凶猛,直到哥哥闻声寻来。
了解事情原委后,哥哥向面前的公子道了歉,难为情地说:“家妹,小时被门夹过脑袋,一直无法痊愈…”
我还未听完,难过的心情一扫而空对着他大吼了一声:“徐晋!”
以为我为中心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徐晋对着周围人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脑袋,最后摇了摇头,对周围人说了声借过,开始风驰电掣地逃跑。
而我在后狂追。
自此经年,我却再也没有跟上过他的步伐。
待几日后,钱财散尽,归家之时。
父亲早已准备好藤条在家门早早地候着了。
我和徐晋才不会那么傻。
翻墙的时候,徐晋在底下满头大汗,“臭丫头,你翻得上去吗?”
我踩着徐晋的肩膀,好不容易坐在墙头上,随后徐晋也翻了上来。
刚刚准备跳下去,就看到父亲坐在后院手里拿着藤条。我和徐晋尴尬一笑。
为了打破尴尬局面,我率先开口:“爹爹,今日难得悠闲,不去军营了?”
父亲抬眼一看,沉着脸,“是你们自己下来还是我请你们下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和徐晋转身就往墙外跳去。
我闭着眼预想跳下去肯定会摔个五体投地,预料的疼痛没有袭来,袭来的是一阵淡淡的檀香。
只听见身下一声惨叫,我立马起身查看,越看越眼熟。
这时徐晋开口道:“这是江南让你讹上的美男子吗?这是要讹回来?”
我刚刚准备开口发言,就听到一声墙内怒喝:“徐晋!徐娇娇!”
“快跑。”徐晋拉着我在街头巷尾狂奔。
不行,撞了人哪有逃逸的道理。
我就把钱袋子扔给了那位公子,可惜钱袋子早已经在江南就被挥霍一空。
街坊领居,早已见怪不怪。
卖豆腐的王二麻子就属他的笑声最刺耳,捧着瓜子倚在门框上乐呵呵,“这一看,就是徐将军在后面呢。”
跑了一段时间,爹都没追上来。
按理来讲一般这个时候,爹肯定一手拎一个耳朵把我们拎回去了。
我和徐晋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回家看看。
毕竟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正厅看到一个人在主座上哀嚎。
“这不是刚刚那位公子吗?徐娇娇你把人家砸的不轻啊!”徐晋一脸看戏地蹲坐在门口。
我扒在门框上看着那大夫一个脱臼罢了,磨磨唧唧不敢下手。
我啧了一声,长痛不如短痛。
在北境时,匈奴时常冒犯。
我自小跟着爹爹混在军营里,接起骨来,一接一个准。
立马自信地大步上前推开大夫,说了一句“我来!”
霎时间,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我这个变故。
‘咔嚓’一声,回归原位。
爹爹直接跪下,诚惶诚恐道:“七王爷息怒。”
众人跟着爹爹一起跪下,我被徐晋拉着一起跪下。
心想这下麻烦大了。
七王爷宋游,皇子中最谦逊有礼,玉树临风,故为京城佳人心悦对象。
我偷偷的抬头偷看了一眼,确实是面如冠玉、淑人君子。
宋游虚弱地抬了抬手,轻飘飘地说道:“无碍,多亏令爱仗义相救。”
因为这句话,我和徐晋免于皮肉之苦,此后也和宋游慢慢熟络起来。
一来二往后互表心意,宋游把那个空了的钱袋子挂在身上,当作了定情信物。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二月初八,宜嫁娶。
父亲一言不发的拍了拍我的手,母亲泣不成声,平时嘴焉欠地徐晋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北境匈奴来犯,徐晋接过父亲身上的重担受命前去北境镇压。
看完我成婚后,徐晋即刻出发前往北境。
归宁那日,夜半时分,我一翻身发现身侧的人不知所踪,被窝都是凉的。
正当我准备起身之时,门轻轻“吱呀”一声,有个人蹑手蹑脚地进来了。
我心下一惊,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是好,何人胆敢擅闯将军府。
还未有所动作时,一阵檀香飘来,我心下一沉。
宋游三更半夜到底去了哪?
我正思索着,突然宋游包裹住了我,将我禁锢在怀里,我也没问那也他去了何处,只是后来他越来越忙。
直到宋游带人抄了将军府,搜出了父亲谋反的证据,父亲母亲当场斩杀,我苦苦哀求可活罪难逃。
想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徐晋首战告捷殊不知京城等待他的是大理寺严刑拷打后流放,而我则被被囚于王府内的春华苑。
此时我发现我竟有了身孕,我笑着笑着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我要来了一碗藏红花,看着这碗藏红花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让碧灵我以昏倒为由请了大夫,大夫也把我有身孕一事告知了宋游。
我看到了宋游不可置信地脸上难掩惊喜,我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一大半。
这期间,我依旧被囚于春华苑,只不过衣食住行全是最好的,宋游会时不时的来看我,我与他还是从前那样。
他抱住我说,满脸诚恳地说:“娇娇,我会像父皇求情饶你一命的。”
我轻笑了一声:“像此般就很好了。”
正当所有人以为什么都过去了,皇上一旨旨意宣布了清平郡主和宋游的成婚的旨意。
而我则从正妻变成了妾。
这旨意听着要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我死八百回都是不够的,待人都散去后,碧灵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话都说不连贯:“小…小姐…。”
碧灵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家中族人满门抄斩当日满门抄斩时在我身旁沉熟稳重的碧灵,此刻哭的像个孩子般。
我拿着手帕拭去了她的眼泪:“哭什么?父亲和哥哥一生忠心耿耿,征战沙场为人坦坦荡荡,理这些阴沟里的耗子作甚?”
我越发显怀,宋游每日都会抽空过来,而我每日都笑吟吟地迎他。
外头白雪皑皑,我照例去迎他。
宋游皱着眉将我牵进来,数落着我:“天寒地冻出来干嘛?我还能迷路了不成。”
我笑笑没说话,屋里的炭火暖烘烘地让人发困。
宋游迎娶清平郡主的日子我羊水破了。产后我抱着孩子哄了哄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是个健康的男孩。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
当晚宋游撇下清平郡主,过来看我。
我竟装也懒得装了,我对他满腔爱慕早已变质为厌恶,此刻竟然攀升到了顶点,当时有多爱现在就有多厌恶。
宋游只当我刚刚生完孩子没力气,让奶娘把孩子带下去。
我虚弱地笑了笑说道:“王爷,今晚孩子就放我这吧,毕竟以后就见不到了。”
宋游脸上的笑意一滞,柔声说道:“这说的什么话?你是生母,孩子当然要在你的膝下。”
最后孩子如愿在我这过的夜。
就当宋游以为这一篇翻了过去,就当他以为可以其乐融融醒来第二年的春天。
我在此时给他致命一击,岂不快哉?
我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忽然冲我笑了笑,眼神是那样的纯净,一滴清泪落在的襁褓上,我柔声哄他入睡,看着他安然入睡,回过神之时,俨然泪流满面。
我颤着手拿起了一块帕子,悄无声息地捂住了他的口鼻,直至气息全无,通体冰凉。
我抱着他哭了一整夜,我得要让宋游感受骨肉分离是什么滋味,我掐准了时间,在宋游推开房门时,在他面前将孩子狠狠摔下。
宋游立马去看孩子,可孩子早已气息全无。宋游满目猩红地怒喝了一声:“徐娇娇!”
我的嘴里有满是腥甜,实在忍不住呛了出来,整个屋子都回荡着我的笑声,到最后我竟笑到直不起腰,而后满脸泪痕。
鲜血从我的嘴角渗出,丝丝缕缕变成再也抑制不住大口吐着鲜血,衣襟上沾染了大片的鲜红,绽放出红梅。
宋游满脸慌乱,耳边最后响起的话,是他声嘶力竭地喊:“徐娇娇!”
不知过了多久,肺部的钝痛,痛得让我清醒了过来。床前的地上跪了一地的人,为首的太医不知再和宋游说些什么。
眼前黑蒙蒙,我扶着床沿又咳出来一摊血。
碧灵小心翼翼地替我擦拭着嘴边的鲜血,强忍着带着哭腔:“小姐,您服毒之前,为何不分给奴婢,您走了奴婢怎么办?”
还未等碧灵说完,宋游阴沉着脸进来。
我又回到了当时家中满门抄斩,天天麻木着一张脸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别的地方。
宋游别过我的脸,使我看着他。
良久,下人端进来一碗药。
宋游擒着我的下巴灌了下去,苦涩在我口中炸开让我头皮发麻。
我差点呕了出来,宋游用手擒着我的脖子,在我耳旁低语:“不准吐,你要是活不了我会让你的好哥哥徐晋生不如死。”
我十分知道宋游的手段,徐家上下皆由他斩杀。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宋游不以为意,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看你如此疯魔,广陵的寺庙去化了你的心魔吧。”
此后数年,风雨同路,我和徐晋却在这条羊肠小道上不得已的形同陌路。
在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年纪明明什么都没做,被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不是为了我,徐晋又如何能苟活到现在。
我一如当年多想跳下车,对徐晋撒撒娇说:“哥哥,能不能带我走。”
可我知道再也不能了,无形的手将我和徐晋打散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聚首。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知道今日并非偶遇,残破的身体每况愈下,这是宋游在警告我。
我现在全然是凭着药吊着,我自己是清楚的,本来混混沌沌的整个人,在此刻竟然清明不少。
又过几日的傍晚,一行人低调的进了这红墙绿瓦的深宫中。
寝殿已经比寺庙里好多了,我习惯拿着佛珠不停在手中转动。
不为祈福,只为心安。
碧灵将窗轻轻阖上,走了过来:“小姐,夜深了,当心着凉了。”
我轻点了头,收拾好就睡下了。
其实一夜无眠,夜半三更时我感受到我床前站了一个人,还是淡淡的檀香。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没过一会,他便走了。
第二日一大早,我早早地起了,看着着红墙绿瓦,满园春色那样的生意盎然又那么的死气沉沉。
碧灵看我神色恹恹,思虑片刻说道:“小姐,待会宫里管事的嬷嬷说来教一教规矩。”
我嗯了一声,躺在院里躺椅上。一如当初
我虽性子跳脱好动,但是该教的礼仪和规矩父亲母亲是一样都没落下。
等到嬷嬷来的时候,我早已候着了。嬷嬷说道:“您初入宫,奴婢教你些宫中的规矩。”
我点头却并不作答,宫里的惯会审时度势。今日这个好了他们就会趋炎附势,那个不好了他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我一个戴罪之身,学不学都已经这样了。可如今我不想在多生事端,我只想过好苟延残喘的每一天。
可是事端还是会找上门。
稍晚些,公公带着册封的旨意进了宫门,我谢恩领旨后,像公公福了个身子:“有劳公公多跑一趟了。”
公公稍微弯着腰,并未动作,嘴上秉着不偏不倚地口吻说到:“嘉常在,折煞老奴了,您唤奴一声小福子就可以,皇上还额外说了,若嘉常在没事,还不要出去晃悠的好。”
我应了个是,心里此般却像明镜似的,软禁罢了。此后,我就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待到几日过后,傍晚时,我的咳疾再犯了。广陵地处江南,空气湿润,而顺义天干物燥,此番来的凶猛,想来是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我咳着咳着,仿佛要把大半个肺咳出来。
碧灵从未看我这番阵仗,手忙脚乱地煎药和擦汗。忽然间,我感觉我的喉头有腥甜冒了上来。
我本想咽下去的,可谁知适得其反,反而咯了满地的血。
这口血咳了出来,满肺的钝痛又去而复返,比之前更加凶猛,我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碧灵端碗进来,刹时就乱了阵脚,急忙要去找太医,被我拦了下来。
我躺在床上,握着碧灵的手,我哀求着碧灵:“别走,就陪我一小会,就一会,我就好了。”
不知睡了多久,天也亮了,碧灵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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