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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成亲了,新郎官是我在青楼花三两纹银买来的。
但不是我非要嫁,是这装男妓的大将军非要娶。
(一)
我,李流萤,开国功臣之后,家有万贯之财,珍珠如土金如铁。
年仅十五逛遍青楼楚馆,如今年方二十不敢说阅男无数,但京城的漂亮男人就没有我没见过的。
今日,我坐于郑将军的床上,凤冠霞帔,红烛高照,万人皆喜。
我不懂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呢,我要不是上辈子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儿,能让郑楚雄娶进门?
青楼里既然有男妓一职,就是老天开眼,告诫我这等小女子,人生在世,绝不能跟同一个男人相守终生。
我和郑楚雄相识就是孽缘。
三天前,我不过在南风馆喝花了眼,不识眼前的美人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郑楚雄这个进错屋的混蛋也假扮小倌陪我作乐,我真以为是不曾见过的俊俏男妓,情至深处,颠鸾倒凤。
醒后,我本是好意留下三两银子求他日后不要纠缠。
这郑楚雄可倒好,第二天敲锣打鼓上杆子跑到李府提亲,硬是要以身相许。
怪我山猪吃不了细糠,竟然没想到普天之下,还有郑楚雄这么个痴情种!
听说郑楚雄好大的排场,提亲队伍绕了京城三圈,就为了告诉全城百姓我李流萤出嫁。
我现在想到这事儿都气得牙根痒,真是个好小子,摸准了我爹娘愁嫁女儿,狠狠地羞辱了我一番。
我扯了红盖头,只觉得红布上金丝绣着的双喜甚是讽刺。
三日内我定要郑楚雄一纸休书,还我自由身。
“新郎官都没到,新娘子怎么自己就把盖头取了。”
我对上郑楚雄一副俊俏容颜心头一凉,乌纱帽,红婚服,当真不输今朝探花郎。
可偏偏郑楚雄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明明存有几分寒气,他却偏偏笑得跟朵花似的。郑楚雄一进屋就扯了腰带,应该是喝醉了酒,面上染红便坐在凳子上冲着我笑。
他的月白色贴里尽管敞着露出麦色肌肤,更像是假寐雄狮,是要吃人的。
洞房花烛夜,本应该是女子娇羞一夜,深闺小姐要与夫君坦诚相待不算易事。
我却瞧着环境不如章台好,没了甜香和青纱帐,一水儿的大红色甚是俗气。
我知晓需要做什么,解开了层叠婚服只留一红肚兜挂在脖上。
虽是轻车熟路,可我还从没在自己大婚当夜如此着装。
我再看郑楚雄竟有些紧张,床边烛火越燃越热,烧得面颊泛红,脖颈子上热气腾腾的。
我像是刚出锅的肉,只等郑楚雄好好尝尝了。
郑楚雄杵着脑袋不行动也不开口,一双笑眸似弯刀,刮着我肉骨有钻心的疼。
二人僵持不下,我实在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赶紧的!早完事儿早睡觉!”
“那日我喝醉了,没好好看你,是好看。”郑楚雄满意地点点头,他起身晃晃悠悠地朝床边走。
“纤纤玉笋裹轻云。”
郑楚雄盯着我的脚饶有兴致地吟诗作赋,我慌张地向后躲却被他一只手紧紧擒住脚踝。
他终于卸了笑,使劲儿把我扯到他怀里。
郑楚雄燥热的掌心掐着我面颊,他低头瞧我,眼中藏有戾气。
“李流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入了安忠将军府,你就别想出这个门,我哪怕是战死边疆,你也是安忠将军府的郑夫人!”
我惊恐万分,我不是怕郑楚雄的狠戾,我是被他死了我也要守寡的话吓得半死。
这么恶毒的咒语他也同我讲,他是真要我守他一辈子了。
郑楚雄松了手从袖里掏出一黄色钱袋扔到我面前。
那是我的钱袋,我为了方便把赏银都分好了布袋,不用看,里面必然是三两雪花白银。
郑楚雄用手指勾了勾我的鸳鸯红肚兜丢下一句话。
“我们夫妻之间不需要这个。今夜本将军没兴致,再说吧。”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天没憋出一句话,好你个郑楚雄,我倒要看看你能想玩多久!
天还未亮,我就听院中三鞭子抽地震着我的床在晃,睡眼惺忪地拉开帷帐且看到两个丫鬟跪于床前,估计是等我多时了。
两个丫头名唤迎春和春杏,与我年龄相仿,是郑楚雄特意拨给我的丫头。
二人一人持衣,一人端盆,等着我去给郑老夫人请安。
我实在忍不住把郑楚雄的祖宗八代问候个遍,如今不到卯时,鸡都没醒,安忠将军府怕不是用的阴曹地府的规矩。
我还困着就被两丫头拽出了屋,听我娘说郑家世世代代皆是朝廷忠臣,平定边疆,战功赫赫。
这郑老太太规矩大着呢,她出嫁前乃是宫中公主,如今更是皇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我不管什么诰命夫人,天大的规矩在我这也不过尔尔。最好郑老太太看我不顺眼,把我逐出家门才好。
老太太果然是将门夫人,一身素衣坐于紫檀木椅上,手握玉镶木拐杖,苍然古貌,鹤发酡颜,貌似山中傲雪松,绝非市井小民可比。
郑老太太开口只有两字。
“跪下。”
我是遇到了高手,不敢不从。
迎春送上一盏茶,我高举过头毕恭毕敬要尊崇和亲之礼。
可郑老太太手中攥着一本画册怎么也不肯看我,我的手端久一直在发颤,茶杯叮当作响。
郑老太太不喝这杯茶就是不认我做她儿子的妻子,我何不顺水推舟满足了老太太的意思。
“迎春,把茶收了。等婆婆口干了我再送。”
郑老太太冷哼一声,甩在我面前一本《京城美男图鉴》,封面上洋洋洒洒三个大字“李流萤“甚是显眼。
这可是我引以为傲的著作,汇集了京城百名美男,上到城中富家公子,下到街头卖菜小厮,凡是好看的皆写于书中。
我看见这本书嘴角忍不住带笑,我想仅凭此书我死后也在坊间留有芳名。
“不知错?继续跪着。”
老太太把拐杖敲得响,她定然生气,可是我何错之有?
这书京城小姐人手一本,还不知道我促成了多少佳话呢。我看了一眼目录人名,要说真有错就是没写上郑楚雄。
虽然他是个混蛋,但他的确是个好看的混蛋。
我心里乐着,只有迎春在我身边干着急,她攥着我的小手好声好气劝了许久,无非是那些关于郑楚雄的破事儿。
我今天才知道,郑楚雄放着皇帝的宝贝公主不娶,把我迎回了家。
我就知道郑楚雄是个蠢的,好好的公主不娶,偏要娶我为妻。
更逗的是,今日早朝,皇上也不知从哪寻到我这本书,在朝堂上就怒言要郑楚雄跪到天黑。
我开心得差点在地上打滚,没想到我的创世神书如今已经流传宫中!
我这心里一激动就笑出了声,迎春听到我笑声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一笑一哭,好不热闹。
我才不担心郑楚雄会死在宫里,他顶多被罚跪,绝不会有性命之忧,若非皇上重用他也绝不会发这么大的火气。
我倒是担忧郑楚雄把与我成婚的事儿弄得满堂皆知,那我要休书就是难上加难。
皇帝都纵容了这门亲事,怕是我闹多大的妖,郑家都不会赶我走啊。
只愿郑楚雄再多跪些时辰好,最好把皇上惹恼了,要么辞官要么休我!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我饿得眼冒金星,再睁眼已回到床上。
映入眼帘的就是墙上多出的一幅字,风骨分明,红纸上写“花好月圆”四字。我凑近看着落款差不点崴了脚,这是皇帝赐的字!
郑楚雄不愧是个皇帝的宠臣,他说我那本书没有他的名,就是我怕别人把他抢了,所以这是要金屋藏娇。
皇帝听了真以为我二人早生情愫,一见钟情,特赐此书祝他与我花好月圆人长久。
我不能老是被郑楚雄牵着鼻子走了,否则怕是死了也出不了将军府。
我忙唤了迎春,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就塞在她怀里,神神秘秘地说道。
“去最大的医馆,就说安忠将军府郑夫人特为自家相公求药!”
天色渐晚,我仍然没听到街上传来什么动静。
鹿角霜,煅龙骨,煅牡蛎……没错啊!药方上都是些锁阳固精丸必备的药材啊,怎么这些百姓一点风声没有。
要知道,我小时候就用这个药方把我哥的美名传遍了四方,看来还得下一剂猛药。
郑楚雄今夜仍未留宿,和新婚之夜一样,看我把衣服都脱了就走。
郑楚雄绝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这样怕不是在用欲擒故纵一招,等我主动上钩。我自然不缺他身上二两肉,换了一身衣服就往外走。
平日戒备森严的安忠将军府今夜倒是无人把守,我虽然诧异,心早飞到了我最爱的南风宫。
可我刚踏入大门,往日投怀送抱地男妓们一个个都不肯近我的身,脸上均是惊恐不安的神色,仿佛我是十殿阎王。
我还想抓个人问问,谁知道漂亮男孩们撒丫子满屋跑。
一群美人儿挤在一角,我进他们退,愣是连搭腔的都没有。
可我没想到,西街倌馆,东街青楼,全是此景。最可恶的就数怡红院,干脆把我拒之门外,从门缝里丢出一张纸。
我一看纸上正是我一张大脸肖像配一行小字。
“吾妻李流萤贪酒,若谁家男儿留其喝酒,格杀勿论。”
我这一路走一路看,郑楚雄竟然是贴遍了一整条柳巷!等我气冲冲地赶回家就看到门口站了一排士兵,郑楚雄站在正中间手牵一只黑色大狼狗。
郑楚雄满脸笑意对着我摆摆手,大狼狗倒是亲人,一个劲儿地凑过来闻我的衣服。
“这狗叫流风,以后就是你的了。嗅觉灵着呢,若是有什么野男人的味道,它就咬死你。”
郑楚雄把狗链往我怀里一塞,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凑过狠狠地亲了我一口才大摇大摆地离去。
我愣在原地还不知道他又整什么花样,就看到院子里郑老太太脸上两道精光射在我身上。
听迎春说,郑老太太骂我不守女德,以后每日卯时于郑家祠堂跪一时辰。
郑楚雄就更贴心了,他怕我又饿晕了,命迎春送我点吃食。
我自然不怕他们二人折磨,反正三日后我肯定就离开这里了。只是买药如今是上上策,迎春还是小丫头,面皮薄,还是要我亲自上场。
次日,我身穿鹅黄罗裙,一头乌发仅用一条红布梳在脑后,不做打扮甚是可怜。我扶着医馆木桌,气沉丹田,用劲儿吼道:
“大夫啊!我家相公他……他不行啊……小女子今生只想为郑家传宗接代,可是……还求大夫治治我家相公吧。”
我喊到这里,声音里自带了哭腔。
我一边抹泪,一边注视着大夫为我抓药,耳听门外已经是嘈杂议论声。
尤其是他昨日满街传我肖像,我又夜去青楼,一桩桩,一件件,我倒要看郑楚雄怎么证明自己!
郑楚雄还不知晓外面的流言蜚语,正坐在书房里看兵法。
我手持一碗热汤药送进屋内,主动吹凉了喂到他嘴边,甜腻腻地唤了一句。
“来,大郎,喝药。”
郑楚雄也不问是什么就灌进嘴里,他单臂把我搂到腿上。
我见他如此顺从也懒得挣扎了,竟然还有点于心不忍。
要知道我嫂子现在还给我哥买鹿茸吃,这可事关男人脸面,郑楚雄以后可怎么找姑娘啊。
郑楚雄两条铁臂紧紧箍住我的腰肢,他下巴搭在我的肩头上,软软的头发一个劲儿地蹭着我的脸颊,像极了他的那只大狼狗流风。
我竟然觉得郑楚雄乖起来可爱的要命,卸了一身戎装的大将军也不过是个少年郎啊。
我慌张地猛摇了摇头。
李流萤,醒醒!感觉男人可爱就是倒霉一辈子的开始!
果然,我和郑楚雄温存时刻也不过片刻,郑老太太就杀进屋里。
郑老太太手里这回是我那张补阳药方,看来,郑楚雄体质有问题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
郑老太太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我灰溜溜地滚下郑楚雄腿,极其熟练地跪到地上。
郑楚雄看着我又看了看那碗药,竟然说出了一句让我恨不得以头抢地,撞死自己的话。
“娘,流萤年纪小,精神头足。我晚上有时也有点心力憔悴,体力不支。所以她才买药,娘你理解理解。”
我望着一旁丫头小子都羞红了脸,只有我面色铁青,一口牙差点咬碎。
郑楚雄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自诩脸皮比城墙还厚,没想到郑楚雄比我还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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